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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雨的效率很快,在第二天就将對面的那套房子租了下來,并且還特地換掉了房東原先所有的床上用品,高興得楊伊然手舞足蹈個不停,到最後還是被孟凡林拍了下腦袋才終于冷靜下來。
孟凡林臉色莫名地陰沉,就連一向缺根筋的楊伊然都看出來了。
“你怎麽了?有床睡了還不高興啊?就那麽喜歡睡沙發嗎?臉色這麽難看!”楊伊然被孟凡林的反應搞得有些莫名其妙,忍不住嘟囔道。
孟凡林望着款款走進周越澤工作室的蘇雨,發現她就連走路的姿勢都要比一般的女孩子好看很多……
他垂眸,緩緩道:“有錢人家的就是講究。”
孟凡林的口氣很淡,乍一聽之下挺平常的,但楊伊然卻聽出了其中若有似無的諷刺意味。他立刻氣憤地為蘇雨打抱不平:“沒良心的家夥!把別人的好心當做驢肝肺!”
楊伊然覺得蘇雨會比他們要講究實屬正常,她是千金小姐,身嬌肉貴的,自是不可能去睡別人睡過的床,當然,酒店除外。這只不過是她生在富貴人家所養成的生活習慣而已。
與孟凡林的感觸天差地別,楊伊然倒是被蘇雨的這一番舉動感動。
和蘇雨這段時間相處下來,楊伊然覺得蘇雨一點架子都沒有,很溫柔也很親切,在他們面前從來不會表現出有錢人的那種自以為是和高高在上。而且她對他們的标準并不比對她自己的低,比如她給他們安排的食物和她自己吃的一模一樣,在租下對面的房子後,她會換掉床上用品也僅僅是推己及人,畢竟若是她自己住在那裏,她就會換掉床和床單等等。
蘇雨從來就不會有這樣的想法:他們這些貧窮人家的孩子,生活條件比她差一點也沒關系。
孟凡林沒有反駁楊伊然,而是沉默不語地回到工作臺繼續工作。他的面色很平靜,但內心卻是波濤洶湧的。
孟凡林和蘇雨每多相處一天,就多發現一點自己與她之間的差距,氣質與言談舉止都還只是其次,他發現在許多生活細節上他們是那麽的不同,而這些細節,往往預示着更多更大,甚至本質上的不同,這讓他感到壓抑和絕望,就好像一個人想要去攀登遠處的高山,他不停地走啊走,到頭來卻發現那座山其實是海市蜃樓,自己其實永遠都到不了那個終點……
将所有的數據都輸入電腦後,周越澤輕輕按下了“enter”鍵。孟凡林與楊伊然站在他的身後,兩人皆目不轉睛地盯着電腦屏幕屏住呼吸,拳頭也都不自覺地握緊。
也不知過了多久,系統提示“完全吻合”,楊伊然頓時欣喜若狂地要跳起來歡呼,卻不料立刻被周越澤一把捂住嘴,導致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來。
周越澤掃了一眼床的方向,示意楊伊然蘇雨正在睡覺。
楊伊然兩只手抓着周越澤的手腕努力想要扒開他,卻發現這小子力氣大得驚人。
他欲哭無淚。将近一個月不眠不休的工作,經歷了不下百次的試驗以及失敗,沒想到他們最後居然真的成功了,千言萬語都無法形容此刻他激動的心情,所以,就不能讓他肆無忌憚地大喊幾聲,好好地宣洩一下嗎?!
況且,他也希望蘇雨是第一個和他們分享成功喜悅的人啊!
周越澤見楊伊然完全不把自己的警告放在眼裏,皺了皺眉,随即二話不說地将他強行拖出了房間,并且一直拽到了樓梯口關上屋門,才松開了他。
楊伊然驀地像洩了氣的皮球,又見周越澤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變得完全沒有了吶喊的*……
“草!你就不能有點正常人的反應嗎?你難道沒有一點點高興嗎?你看連老孟這個面癱都笑得合不攏嘴了呢!”楊伊然情不自禁地對着周越澤抱怨了一句。
周越澤笑笑,掏出一根香煙點上,懶懶地靠在牆上狠狠吸了一口。
他已經好多天沒有抽煙了,因為擔心香煙會改變周圍的環境條件,比如溫度以及空氣,這些因素都有可能影響到他們測量的數據。科學就是如此嚴謹,容不得半點馬虎。
其實不是他不高興,只不過這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自然在它到來時,他的反應相對來說會比較平靜。
周越澤知道他們總是會成功的,不是他自負,只是從小到大,但凡他想要做的事情,就沒有做不成的……
接着他們三人就一起去吳氏,只可惜吳轶炀并不在,因此他們就一直從中午等到傍晚,好不容易等到他回來,楊伊然率先沖上前想要說話,卻還沒得以開口,就被他生生打斷:“等一下,我現在還有事,你們再等等。”他說完,就大步走進電梯,期間連正眼都沒有看過他們一眼。
楊伊然看看周越澤,再看看孟凡林,心想難道吳轶炀已經和美國矽谷那邊的研究團隊簽約了,所以對他們的态度如此冷淡?
這個猜想令他的臉色唰地一下變白。
幸好沒過多久吳轶炀就叫他們上去,在得知他們已經順理将成本降低了一半時,他只是抖抖煙灰,面無表情地說道:“我雖然對你們定的最後期限是在過年之前,但你們的速度還是比我想象中的要慢。”他在說這句話時,銳利的黑眸緊緊盯着周越澤,就仿若在對他說:“你的表現我并不滿意。”
周越澤笑笑,沒有反駁。其實他們的速度在業內算是快的了,不過吳轶炀對他越是苛刻嚴格,他就愈發堅定了心中的某種猜想……
蘇家。
蘇雨剛從周越澤的工作室回來沒多久,正對着鏡子梳理頭發準備一會兒洗頭,沒想到周越澤竟然來了,正一臉慵懶地倚在浴室門口,全然沒有了之前工作時的嚴肅和正經。
在傍晚離開吳氏之前,吳轶炀通知周越澤他們今晚回家收拾好行李,第二天一大早就要飛去b市。他們的新成品自然還需要再下礦井實踐一次,後面應該還會出現一系列的問題需要他們改進和解決,所以他們可能至少要在b市逗留一個月。
周越澤盯着蘇雨瞧了一會兒後,才慢吞吞地走進來,挑眉問道:“我幫你洗怎麽樣?”他大概在來之前已經清洗過自己,身上穿的衣服和今天早上的并不同,身上也帶着一股淡淡的沐浴露香味。
蘇雨愣了愣,在猶豫了若幹秒後,終是輕輕地“嗯”了一聲。
周越澤笑笑,拿起花灑試了下水溫後,才一點一點地将她的頭發打濕。
其實許多事情就算蘇雨不說,他也能一清二楚。比如她這陣子會每天去他那邊,恐怕是因為在家裏珀西總會時不時地找她,她害怕她會控制不住自己;再比如她現在會願意讓他幫她洗頭,是因為她想要自己慢慢習慣他的觸碰,習慣和他的親密。
周越澤知道,無論蘇雨是否愛他,她都在認真地經營這樁婚姻。
由于手的緣故,蘇雨向來是将洗澡和洗頭分開進行,為的就是盡量減少左手與水接觸的時間,以免不小心截面處發生感染。而在手剛出事那會兒,她洗頭發時總會有菲傭幫忙,後來她就努力适應用一只手洗頭,現在也漸漸習慣了,雖然每次洗頭總是要比正常人麻煩并且困難許多。
周越澤的動作很輕,蘇雨感覺他洗得好像比她家的菲傭還要仔細和小心翼翼。剛開始她還有些拘謹,後面也逐漸放松下來,只是沒想到在沖泡沫時,他的手在滑過她的耳畔時令她的身體忍不住顫了顫。
周越澤突然噗嗤一聲笑了,盯着蘇雨發紅的耳根意味深長道:“碰到你的敏、感、點了麽?”
“你……”蘇雨的臉火辣辣地燒着,當時她确實感覺身體裏像是有一股電流穿過。她想反駁,或者是啐周越澤一句,但“你”了半天,終是很不争氣地轉移話題道:“你今天下午去哪裏了?”
話剛說完,蘇雨就意識到自己真的有夠慫的……
“去吳氏。明天我要去b市,大概會呆挺長的時間。”周越澤也不再逗蘇雨,十分配合地回道。
蘇雨頓了頓,不由想到了吳氏的老總吳轶炀。
其實當她得知周越澤他們是要與吳轶炀合作時還挺吃驚的,一是因為吳氏向來經營的項目和挖礦八竿子打不着邊,二是她當時特意向煤老板高立文引見周越澤,高立文剛好那陣子礦井發生坍塌事故,不是理應要對周越澤的研究很感興趣嗎?就算不敢興趣,看在她蘇家的面子上,不是也該做做樣子,約周越澤談談嗎?
可是她問過周越澤,他告訴她高立文竟然沒有找過他一次。
“哦,你以後不要将我一個人留在一個陌生封閉的房間裏,我其實有心理陰影。”良久,蘇雨才再一次開口說話。
她還記得下午她醒來時,看見房間裏周越澤不在,走出房間時客廳裏也找不到一個人的影子,只剩下冰冷的機械儀器與她作伴,她望着四周灰白且陳舊的牆壁,心忍不住一點一點地揪緊,呼吸也愈發困難,幾乎是下意識地打開屋門沖了出去,十分張皇失地跑出了小區。
外界對于蘇雨斷手的傳言只有一種,就是蘇雨在回去的途中遭遇搶劫,劫匪為了争取時間直接将她的手砍了下來。由此可見,蘇老爺子蘇長銘的保密工作做得當真滴水不漏。
這世界上有一些真相,往往只有少數人才會知道。
當時蘇家的司機确實因為害怕将蘇雨一個人抛下自己先跑了,劫匪本來也确實打算摘去蘇雨手上的鑽石戒指和手鏈後就離開,但是他們最後卻将蘇雨打暈後帶走了。
這世界上有一種東西就像是無底洞,那就是人的*和貪念。
劫匪見蘇雨渾身名牌,以及那價值不菲的鑽石戒指,很快就猜出了她的家境可能不是一般的好,所以那枚戒指和手鏈已經無法滿足他們了,他們打算從她的身上謀取到更多的利益。因此他們将她綁架了。
蘇雨當時就是在類似周越澤工作室的那種房子醒來的,那個地方的牆壁也是灰白破舊的,可能原本被人當成了倉庫,也是淩亂地擺着許多東西。房子裏一片死寂,她手腳被綁着躺在地上,吓得哭都哭不出來了。
“後來劫匪和我的家人談判失敗,就砍掉了我的手,大概是要寄給我的家人吧。然後第二天,就有人來贖我了。”蘇雨的聲音有些輕,因為是低着頭,所以周越澤看不清她的表情。
談判失敗?就是蘇家人嫌劫匪開的贖金太高了是麽?周越澤在意識到這一點時手不由頓了頓,過了好一會兒才又重新将最後的一點泡沫沖掉,拿毛巾為蘇雨擦拭頭發。
或許是因為提及到了那件往事,兩人間的氣氛從原本的暧昧變得有些沉重。回到房間,周越澤找到電吹風機替蘇雨吹頭發,面色莫名陰郁。一直到那一頭長發完全吹幹,他的臉色才漸漸變好。
從綁架的那件事抽出來後,周越澤才開始認真打量鏡子中的蘇雨。
蘇雨的頭發平時都是挽起來的,鮮少像現在這樣長長地披在肩膀兩側,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燈光的效果,這時候的她看起來比平時要風情萬種許多。他忍不住一只手拿着頭梳一只手玩她的頭發,玩着玩着就發現有一撮長發垂在了她的胸前,恰巧穿過衣服的領子一直延伸到了領子裏面,像是在引誘他看裏面的風光……
周越澤的瞳孔猛地一縮,視線很快就從蘇雨的領子移開,落在了她的臉上,只是梳頭發的動作開始變得漫不經心起來。
“你能別用這種……可怕的眼神看我嗎?”蘇雨終于承受不住某人那道過分灼熱的視線,紅着臉說道。這眼神就跟要吃了她似的……
周越澤聞言手一哆嗦,差點沒拿穩頭梳。不過很快他就恢複正常,挑眉一臉暧昧地盯着蘇雨,笑道:“以前都是別人用這種眼神看我,現在就不能讓我用這種眼神看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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