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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早上醒來, 葉骊珠坐在梳妝鏡前, 也無心梳妝, 只是愣愣的看着鏡子。
葉嘉佑早就起了,一早上起來出去練劍,出了一身汗,從外面跑了進來。
葉骊珠聽到了聲響, 拿了帕子給葉嘉佑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穿這麽單薄,外面那麽冷,你也不怕受了風寒。”
葉嘉佑眯了眯眼睛,安心讓姐姐為自己擦汗。
葉骊珠穿着素白的衣衫,領口和袖口處是淺金色的線織就的花紋,她向來喜歡素淨,不怎麽喜歡裝扮, 本身生得就豔,過分裝扮反而顯得累贅。
葉嘉佑想起了昨天的事情。
昨天晚上父親和秦王殿下在一起喝酒, 葉輔安和秦王殿下都喝得半醉,秦王殿下說想娶葉骊珠, 若得骊珠,必然捧在掌心。
葉輔安當下就拒絕了。
寶貝女兒就這一個,秦王權勢滔天又如何,容貌俊朗文韬武略又如何。在葉輔安的眼裏, 誰都不能動自己的寶貝女兒。
如今秦王擁兵自重,任何人都奈何不了他的地位,葉輔安一介文臣, 不敢把女兒交給打打殺殺的武将,撿了個由頭拒絕,說是齊大非偶。
葉嘉佑本在一旁給父親和秦王倒酒,他親眼看到,秦王聽了父親的話,當下臉色就黑了。
秦王位高權重,皇帝都給他幾分面子,允許他帶着兵器上朝,私下裏不用行禮,葉輔安的拒絕,對秦王而言,是少有的拒絕。
葉嘉佑當下怕父親醉酒說出更不中用的話來,忙給秦王斟了一杯酒,道:“家姐愚鈍,身嬌體弱,配不上殿下。改日惹了殿下生氣,兩家都不好看,父親拒絕您,并非看不上您,而是不敢高攀。”
葉嘉佑畢竟是小孩子。再怎麽着,秦王都不至于和一個小孩子生氣。
提骁只是笑了笑,看了看這個聰明伶俐的小舅子:“你姐姐已經及笄了,早晚都要出嫁,除了本王之外,你覺得,還有什麽人能配得上你姐姐?”
葉嘉佑頓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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尋常子弟,拿來和提骁對比,是對提骁不敬。
葉嘉佑道:“這個只看姐姐的心意,姐姐看上誰,便是與誰般配。”
當時提骁把葉嘉佑斟的酒給喝了。
直到今日一早醒來,葉嘉佑都覺得秦王當時的眼神着實詭異。
說實話,假如秦王放出消息,說他看上了葉骊珠,整個燕朝絕對沒有第二個人敢上葉府提親,和秦王争女人。
只是那樣做不地道,會惹到葉輔安。
葉嘉佑并不覺得秦王真的喜歡自己的姐姐。秦王這樣的男人,應該喜愛和他一般野心勃勃的女人,譬如宣威将軍府的鄭小姐。自己的姐姐軟軟糯糯,像個小白兔似的,秦王應該不喜。
至于葉骊珠……說實話,他和葉輔安想的一樣,認為葉骊珠适合溫柔體貼的讀書人。
秦王和溫柔體貼壓根沾不上邊。
葉嘉佑道:“珠珠,你成日在家裏肯定也悶得慌,今日我陪你去京城中走走。”
葉骊珠不愛出門,就愛在家裏睡覺。
她軟綿綿的,仿佛是水做的,往哪裏一坐,哪裏瞬間就溫軟了起來,此時葉骊珠未梳頭發,長發散了下來,越發襯得小臉精致。
葉骊珠靠在了梳妝臺上:“懶得動,不想出去。”
她手指繞着一縷墨發,此時,葉骊珠只想見提骁。
也不知道提骁在忙什麽。
葉嘉佑道:“京城中新開了幾家珠寶鋪子,幾位郡主都去買了幾樣珠寶,珠珠,你肯定也喜歡,中午我帶你去看看。”
葉骊珠搖了搖頭:“家裏有好多珠寶,一天換一樣,戴兩三個月都不會重樣,舅母送我的幾箱嫁妝裏,也有好多珠寶,這麽大的南珠,就有好多,珠寶鋪子裏的不一定比家裏更好。”
這幾天,葉骊珠成日裏歪在床上或者其他地方,懶得動,也懶得吃東西,葉嘉佑真怕她養出病來。
葉嘉佑道:“我聽說這幾家珠寶鋪子來了些好貨,他們和西域那邊的商人有往來,東西都不是本地有的,珠珠,你在家裏悶着,病情只會越來越嚴重,不如去走走。”
葉骊珠想了想,從她回京城以來,好像真沒有去哪裏走過。
她點了點頭道:“聽說點翠湖那邊風景不錯,冬天湖水也不結冰,我帶幾個人在船上坐一會兒。”
葉嘉佑猶豫了一下,道:“點翠湖那片地起先沒有人用,後來有人圈了起來,說是風水好,想建一處大宅子。或許是和皇家有關系,我也不怎麽清楚,珠珠,你若想泛舟游玩,我先讓人打點一下。”
葉骊珠想了想:“那算了,我在京中随意走走吧。”
葉嘉佑就陪着葉骊珠一起出去了。
葉骊珠平時也懶得花心思裝扮自己,對珠寶首飾什麽的并不上心,所以珍寶齋的人也是第一次見到她。
葉嘉佑也不來這地方,店裏的夥計見這一對姐弟生得不凡,穿戴也不凡,将老板叫了出來招待。
老板四五十歲的年紀,一副精明相,見了葉骊珠,只看了一眼,便笑道:“敢問小姐貴姓?”
葉嘉佑擋在前面,代葉骊珠道:“免貴姓葉,老板,最近有什麽漂亮首飾,拿出來讓我姐看一看?”
老板一聽這姐弟倆姓葉,看這年齡和氣度,大概是葉丞相的一對眼珠子了。
他領着葉嘉佑和葉骊珠上前:“葉小姐,您看一下,這只玉梳篦是我們工匠新制作出的,雕工精細,三只姿态各異,燕子栩栩如生,白玉、紫檀、黃金三色搭配,不顯招搖,只覺得尊貴素淨。”
葉骊珠覺得不錯,就點了點頭:“留下。”
老板又給葉骊珠介紹其他:“葉小姐,您再看看這只金累絲鑲嵌寶石青玉镂空香瓜簪……”
葉骊珠也覺得不錯:“留下。”
老板眼睛笑得眯縫成了兩條線:“葉小姐,您再看看這個紫檀鑲貓眼石寶船首飾盒……”
葉骊珠點了點頭:“留下。”
葉嘉佑:“……”
他原本以為葉骊珠出來不怎麽買東西的,如今一看,今天逛下來,葉嘉佑的小金庫可要掏空大半。
将來一定多給葉骊珠準備嫁妝,找個家境殷實的姐夫,不然,來日葉骊珠逛一次街,受了老板一忽悠,把人家底給掏空就不好了。
這時,外面突然有小厮進來傳話,附在了葉嘉佑的耳邊說了幾句。
葉嘉佑猶豫了一下,對葉骊珠道:“珠珠,太子殿下今天出來了,就在隔壁酒樓裏,方才看到了我和你的身影,邀請我們過去一下。我自己過去就行了,讓下人陪着你逛。”
走到一半,葉嘉佑才突然想起來沒有給葉骊珠錢。就葉骊珠這性子,出門肯定不帶錢。不過也沒事,身邊肯定有下人提醒,喜歡什麽直接帶走,到時候讓老板去相府找葉輔安付錢。
葉骊珠原本什麽都不想要,被老板一忽悠,看到什麽都覺得好,等挑了七八樣東西,要付錢的時候,葉骊珠回頭看看玉沙,玉沙道:“公子離開了,小姐,您身上沒帶錢。”
老板剛想說立個字據,回頭去府上要,這時,珠簾挑動,一高大身影走了進來。
“多少銀子?”男人的聲音冷冽,在這暖閣裏,硬是凍得老板打了個寒顫,老板一擡頭,看到了穿着墨色衣袍的俊朗男子。
這男人衣着不凡,一看就很有錢,當然,也很不好惹。
在這個男人面前,老板不敢亂要價忽悠這個神仙似的大小姐,他開口道:“三、三千兩銀子。”
葉骊珠數日未見到提骁,提骁一來,她一雙多情的桃花眼就盯着提骁一直看。
提骁的手下已經拿了銀票,所有的首飾都打包了起來,提骁淡淡的道:“還有沒有什麽想要的東西?”
葉骊珠搖了搖頭。
提骁往外走去,葉骊珠好多天沒有見到提骁,如今乍一見,只想往他懷裏湊,他往外走去,葉骊珠也小步往外跟:“殿下、殿下……”
走到門檻旁,提骁才停了下來,一把握住了葉骊珠的手臂,防止她摔倒。
葉骊珠被他握到的一截手臂酥酥麻麻,半邊身子也軟了。
葉骊珠緩緩臉紅,一雙桃花眸中似乎帶了春水,極為勾人的望向提骁。
以前,提骁就是被她這樣的眼神誘惑,以為她喜歡自己。如今,他卻明白,這是因為葉骊珠數日見不到自己,身體所做的本能反應。
這個小騙子。
提骁道:“周圍還有幾家店,要不要進去看看?”
葉骊珠點了點頭。
小姑娘看起來怯生生的,花錢卻不手軟,雖然平時不愛首飾,看到好看的都要買,平時穿素淨衣服,但看到華貴的衣料也要買,不愛化妝打扮,看到胭脂水粉還要買,喜歡花錢就對了。
提骁倒是不介意這個,他倒是希望葉骊珠更愛揮霍一點,別人都養不起,葉輔安也養不起,最後只能把人給他養着。反正秦’王府富可敵國,資産無數,不給葉骊珠揮霍難道死了埋墳墓裏嗎。
坐在馬車裏,葉骊珠玩着脂粉盒子,盒子打開,玫瑰香氣的花粉散了一些,葉骊珠小小的打了個噴嚏,香粉撲了她一臉。
提骁把人揪了過來,拿了帕子給她擦了擦。
葉骊珠抓住了提骁的衣袖,往提骁的懷裏靠去,委屈得不行:“殿下這幾天怎麽不來看我?”
提骁:“……”
他真想捏捏葉骊珠的臉皮有多厚。
明明她一聲不吭的回來了。回來之後,身邊随時帶着一個小兔崽子,他想辦法把小兔崽子給支走,結果葉骊珠還好意思問他為何不來看她。
提骁毫不懷疑,假若葉骊珠身體康健,她可能一輩子都不會想起自己。
提骁捏住了她的衣領:“這是馬車上,外面有人,不要鬧。”
葉骊珠只想抱一抱提骁。
提骁不理會她,她只好又去玩剛剛買的東西,她拿了一盒胭脂,胭脂香香的,盒子上還有一個小鏡子。
葉骊珠對着小鏡子照了照自己,剛剛臉上的粉全部擦沒有了,臉上幹幹淨淨,肌膚吹彈可破。
她手指蘸了一點胭脂,在唇瓣上描繪。
原本桃花粉的唇色霎時鮮豔欲滴,恰如剛剛綻放的玫瑰。
她膚色白,長發漆黑如烏檀木,雪膚墨發映襯紅唇,偏偏眉目間有幾分天真,越發顯得誘惑。
注意到了提骁的目光,葉骊珠擡了頭去看他。
提骁伸手:“坐過來。”
葉骊珠未把手給他,只是低頭,墨發散了下來,從纖弱的肩頭往下落,她在提骁的手心輕輕一吻。
提骁的掌心瞬間出現了一抹紅痕。
提骁抓了葉骊珠的肩膀,明明是她嬌弱多病的身軀離不開他,可此時,提骁卻覺得,是自己離不開葉骊珠。
她被提骁捏疼了,微微蹙眉,眸中帶着水光,她正要說什麽,提骁低頭蹭了蹭她的鼻尖:“想不想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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