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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骊珠回了家裏, 葉嘉佑問起這件事情, 葉骊珠想着假若說自己沒有辦成事, 葉嘉佑改日親自去送,那就不太好了。

因此,葉骊珠說秦王收下了。

葉嘉佑也沒有再懷疑,很快就要過年了, 京中突然來了貴客,葉輔安也很忙碌。

至于葉家,邬氏那次摔斷了腿,傷筋動骨難恢複,她還在養傷中,家裏周姨娘處置着所有的事情。

臨近年關,姜冉衣和君氏沒有回萬州, 反倒是姜冉衣的父親和兄長,來了京城和君氏過年。

葉骊珠抽了空閑去了姜家。

姜冉衣穿着藕荷色的衣裙, 懶懶的靠在了窗邊,聽到葉骊珠來, 姜冉衣瞬間有了興致,趕緊招呼着葉骊珠進來。

葉骊珠脫了身上的鬥篷,走了進來:“表姐這段時間如何?”

姜冉衣嬌笑着道:“這段時間還不錯,祖母讓哥哥和父親來了京城, 倒沒有我忙的地方。”

葉骊珠猶豫了一下,才道:“你和田家那位小公爺的婚事——”

姜冉衣的眸中瞬間閃過一絲惱意:“那個人面獸心的東西,婚事已經解了。”

聽聞婚約解除, 葉骊珠才放心了,可是,姜冉衣一貫性情溫柔,這次居然開口罵人,葉骊珠也覺得稀罕。

葉骊珠道:“這其中,發生了什麽事情?”

姜冉衣喝了口茶,擡眸看向葉骊珠:“在家裏悶着也無聊,恰好要到中午了,你我二人出去吃點東西,我們路上一邊走一邊說。”

葉骊珠點了點頭。

等坐在了馬車上,葉骊珠聽了姜冉衣的話,才曉得一些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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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前段時間,京城某個青樓裏,多了一位花魁,據說,這位花魁生得妩媚,床上的功夫特別好,田卓常年眠花宿柳,和這位花魁春風一度後,居然日日沉溺在青樓中。

貴族公子常年住在青樓裏,也不算什麽稀罕的事情,畢竟青樓多是為這樣身份的人開的。但荒謬的是,田卓聽了那位花魁的枕邊風,居然想要和姜冉衣退親,前些天主動找到了君氏,說了一番難聽的話,還把君氏給氣病了。

田卓惹了大禍,口頭解了婚約,敦國公夫人自然不依。姜家巨富,恰好能解敦國公府的危機,田卓被豬油蒙了心,鬼迷心竅的來退婚,做出了這等蠢事,敦國公夫人自然要來善後。

敦國公夫人來了姜家,百般賠罪,就差跪在地上向君氏賠罪了。

君氏被田卓氣得身體一天好一天壞的,見敦國公夫人時,她在病床上坐着,身邊七八個大丫鬟守着,也吓得敦國公夫人膽戰心驚,只說不張揚這件事。

田卓對君氏口出不遜要退婚,本來會是件惹得京城人議論紛紛的大事,兩家人私下裏解決,敦國公夫人賠罪道歉,婚事勉勉強強保住了。

結果,青樓裏的花魁一聽,當然不依,成天裏要死要活,田卓确實被這位花魁給迷到了,美人要尋死,一切都是因為沒有見過面的未婚妻,所以,田卓恨極了姜冉衣,再次來了姜府鬧事。

這一回,田家徹徹底底得罪了姜家,君氏便正大光明的推了這門婚事,并讓府裏的悍奴将鬧事的田卓給打了一頓。

姜冉衣說完這一切,仍舊氣得臉色發紅:“我娘的身體本來就不好,見過不知禮數的男人,沒有見過這樣不知禮數的,氣得我娘躺在床上好些天,這個纨绔!”

葉骊珠覺得其中應該有什麽古怪。

那天她和君氏聽到了田卓和人談話,雖然沒有清楚看到人的樣子,可她能夠猜出,田卓這個人應該是蔫壞又精明的。

這般精明的一個男人,怎麽就為了一個青樓女子來姜府鬧事,得罪了姜家的人?

要知道,以姜家和葉家的交情,得罪了姜家,基本上也就和葉家無緣了。

而且,君氏并不是受不得氣的人,她這段時間在京城,打理着很多産業,在管理過程中,免不了和人有沖突,倘若她是那種一氣就倒的,也不至于讓姜家的下人個個都畏懼。

葉骊珠覺得這裏面應該有什麽蹊跷,但姜冉衣不曉得,應該是君氏沒說。葉骊珠也沒有太多的好奇心。

數日未見到提骁,葉骊珠身上也懶洋洋的,渾身提不起勁。

姜冉衣帶了葉骊珠去她家開的酒樓,兩人一起到了二樓。

姜冉衣知曉葉骊珠的胃口不吃葷腥,讓人送了些招牌素菜過來。

姜冉衣道:“昨天嘉佑找我哥哥,我一邊刺繡一邊聽他們說話,嘉佑說秦王殿下有意願娶你,但是被丞相拒絕了。珠珠,這件事是真是假?”

葉骊珠并不曉得這件事,她倒是一愣。

“是、是嗎?”

姜冉衣道:“你之前說,秦王似乎是你命中貴人,我倒覺得這件事成。只不過,咱倆也不懂他們朝堂上的事情,昨天嘉佑走後,我爹和我哥都覺得這門親事不能結,不過不好在嘉佑面前提,畢竟是你的親事。珠珠,你和秦王殿下來往多不多?他到底是真心,還是故意吓唬丞相的?”

葉骊珠道:“他如果提出來了,應該不是開玩笑。”

“你就這麽信他?”姜冉衣托着下巴,“我也不太懂這些,不過我娘說,凡事多留幾個心眼。丞相在朝中的作用很微妙,陛下不會讓你嫁給太子一方的人,哪怕嫁過去了,也會對你不利。”

葉骊珠之前便考慮到了這一點。

她覺得腦殼疼。

既然成親要克服這麽多困難,還不如不成親。一直以來,葉骊珠就怕麻煩。

葉骊珠也不知曉提骁的作用有多大,能維持她幾年的壽命。假如只能多維持兩三年,四五年,那麽早死晚死都差不多。

她也不怕死,葉骊珠只是喜歡提骁靠近她的感覺。那種愉悅感會讓人上瘾。

而且這段時間,瘾變得越來越大。兩天見不到提骁,葉骊珠就覺得身子乏累。

姜冉衣盛了一點湯:“先吃點東西墊墊肚子,這家酒樓的大廚是花了重金請來的,手藝特別好。嘗嘗這道湯。”

葉骊珠抿了一口,道:“甜甜的,好喝。”

姜冉衣笑着道:“前兩日夏國的什麽太子和公主過來,就在這裏設宴招待過人,這家酒樓的飯菜确實可口。”

葉骊珠坐的這邊靠着窗戶,她聽到外面似乎有什麽聲音,素手挑開了部分窗紗,推了窗子去看,是大扇落地窗,冷風吹在了葉骊珠的鞋子上,葉骊珠覺得腳冷,她往下看去。

方才來的時候,下面來來往往的人還特別多,如今街上已經空了。

有馬蹄聲響,葉骊珠掃了一眼,十幾名侍衛裝扮的男子坐在馬上,在前面走着,他們配着兵器,目不斜視,身着盔甲,威風凜凜。

葉骊珠的手放在了窗子上,覺得手冷,趕緊把手縮了回來,對姜冉衣道:“外面道路都空了,剛剛還有聲音,如今見十幾個侍衛騎馬過去了。”

姜冉衣抿了一口湯道:“興許是秦王和太子練兵回來了,前些天我就在這裏見到過,他們的陣仗向來就吓人,惹人忌憚,巴不得全京城知道有秦王給太子撐腰。珠珠過來,別在那邊看,被他們吓一跳不小心掉下去就不好了,也不知道蓋樓的人怎麽整的,這幾間都是這樣的窗子,春秋有風吹還舒服一點,冬夏靠在這邊坐就不舒服,也特危險。”

提骁離開京城後,皇帝處處偏心,明明趙昀才是太子,可皇帝只給趙轶好臉色。

一群拜高踩低的官員成日裏巴結着趙轶,小事大事給趙昀使絆子,弄得儲君不像儲君,皇子不像皇子。

趙昀畢竟十多歲的少年,皇帝繼位這麽多年,哪怕再平庸,也是見識過風浪的,拿捏起未經歷過大事的孩子還是輕而易舉。皇後在後宮中,時時要被貴妃蓋過風頭。

皇帝偏心至此,但凡趙昀孟浪一點,蠢笨一點,就被抓到了錯翻不了身。秦王畢竟是臣,儲君若犯了大錯,他強行扶着上位,也不是什麽光彩的事情。

鹹州和京城相距千裏,這次秦王直接帶了不少兵馬駐紮在京城之外,不管對皇帝還是京城中的大臣,都是莫大的威脅。秦王打壓二皇子,向京中大臣示威,也是讓所有人知道誰才是真正的儲君,莫要站錯了隊伍。

太子一路進京,也出了一身薄汗,他道:“舅舅,這次您在京城,過年舉辦各種宴會和大典,父皇肯定不敢怠慢母後,讓貴妃奪母後光彩了。”

提骁向來看不上皇帝,若他在太子這個位置上,被皇帝千般打壓,肯定會弑君奪位。太子雖然能在很多事情上做決斷,但卻不能在這件事情上狠心。血濃于水,皇帝再無情,那也是太子的親生父親。太子重情,在□□上最為優柔,若沒有被逼到絕路上,不會将事情做絕。

葉骊珠見所有人都過去了,提骁才和太子二人慢悠悠的騎馬在大街上,她從頭上摘了一支簪子,趁着姜冉衣出去吩咐下人上菜,從簪子上敲下來一顆龍眼核大小的珍珠,站在窗邊,拿了珍珠去扔提骁。

她本來想打他一下,讓他回頭,叫他記得有空去找她。反正珍珠那麽小,只是打在提骁的身上,街上沒有別人,也看不到。

沒想到珍珠即将打在提骁頭上的時候,他擡手接住了,然後才回了頭。

太子聽到了聲音,也詫異的回頭,看到一位穿着白衣的小姑娘站在二樓,居然沒有東西攔着,看着還挺危險的。

葉骊珠意識到了不好,轉身就要關窗走人,提骁手中珍珠反彈了過去,不輕不重的力道,打在了葉骊珠的腰上,葉骊珠身子一軟,整個人從窗子旁墜了下來。

提骁飛身而上,穩穩将人給接住了,再落下時,兩人都坐到了馬上。

葉骊珠眼睛紅紅的,羞愧得都要哭出來了。她還不知道是提骁用珍珠打了她,只當是自己閃了腰,不小心掉了下來。

她是第一次坐馬,一邊怯生生的拉着缰繩,一邊小聲道:“對、對不起……”

提骁一手握着她的腰,寒聲道:“一個人站在那裏,真不怕死?”

那麽危險的地方,也沒有個東西攔着,平時應當是一群會武功的男人坐在那邊喝酒吹風看街上的人,她一個小笨蛋,居然也站在那裏,還膽大包天的去打他。

葉骊珠剛剛驚魂未定,又被提骁訓斥,瞬間就哭了,她一邊擦眼淚,一邊道:“對不起,我以為我掉不下來的。”

太子眯了眯眼睛,認出了這位是丞相家的小姐。舅舅不是和人私下戀愛麽?怎麽還像訓小孩一樣,用這般嚴厲的話去訓斥這位小姑娘?這個時候,難道不是一邊吻小姑娘的臉一邊低聲安慰麽?

葉骊珠剛剛在屋裏穿的薄,身上沒有穿厚衣服,提骁把自己的披風取下來裹在了她的身上。

姜冉衣在樓上,一回頭見房間人沒了,窗戶開着,瞬間吓得臉色蒼白,往下一看,原來人在馬上,這才招呼侍女關了窗戶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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