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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骁冷淡的掃過葉骊珠。

葉骊珠不再看他, 跟在葉輔安的身後就出了門。

葉輔安在心裏偷偷罵了提骁幾句。臭不要臉, 自己的女兒口口聲聲喊叔叔, 結果這厮居然還想啃一口嫩白菜。

等上了馬車,葉骊珠軟綿綿的靠在枕上,問道:“爹,你和秦王殿下談了什麽啊?”

葉輔安給乖女兒倒茶:“朝堂上的事情, 你不懂,乖乖在家待着。”

葉骊珠耳根紅了一下,裝作漫不經心的問道:“爹,秦王殿下是不是提過親事啊?”

葉輔安臉色一變:“他對你說什麽了?”

因為頭發遮掩着耳朵,葉輔安并不能看到葉骊珠臉紅。

葉骊珠撒謊道:“不是他說的,我聽他府上的下人說的。”

葉輔安有些煩,□□上的下人居然這麽把不住門, 八字還沒一撇的事情居然背地裏亂講,還讓自己女兒聽到了。

葉輔安道:“他提了這件事, 爹給你拒絕了。”

葉骊珠委屈巴巴的道:“爹,你為什麽代我拒絕啊?也不告訴我一聲。”

拒絕就是拒絕, 能有為什麽。

葉輔安不喜歡自己女兒處處想着提骁,他拍了拍葉骊珠的肩膀:“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爹又不會害你,珠珠,你聽爹的, 秦王雖厲害,看起來十分風光,卻不是嫁人的好歸宿。”

葉骊珠把葉輔安的手給推開了:“不要碰我,你什麽事情都不和我商量。”

葉輔安見自己的女兒惱了,心裏暗暗罵了提骁,然後道:“爹不是不和你商量,爹是不想讓你遠嫁。珠珠啊,你看,鹹州那麽遠,爹一把老骨頭騎不動馬坐不了車,哪天爹想見你了,該怎麽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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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骊珠聽了葉輔安的話,內心也松動了很多。

在她心裏,親人占據着很重的地位。葉骊珠別過了臉:“誰說要嫁到鹹州了,爹你就知道胡說。”

葉輔安捏了捏女兒的小臉,編着謊話騙她:“爹給你說,鹹州那地方不是好地方,冬天冷得要命,冷風吹起起來跟刀子似的,能把你這張小臉給吹裂,還有,那邊的男人女人都特剽悍,男的都和秦王差不多高,站在那裏像座山一樣吓人,你若惹惱了他,他提起你的胳膊,像拎小雞一樣把你扔到雪地裏……”

葉骊珠:“……秦王才不扔女人。”

葉輔安接着道:“你不信吶?他這人對女人向來就無情,這次秦王進京,不知道多少人送美人給他,都讓他給打發出去了。珠珠,別看他外表好,爹吃過的鹽比你吃過的飯還多,你聽爹的。”

葉骊珠拿了一塊點心吃。

葉輔安知道提骁的容貌氣度都很容易讓女人傾心,葉骊珠真看上他并不奇怪。

可作為一個父親,為自己的女兒挑選夫婿,所要看的并不僅僅是這個男人的容貌和地位。

葉輔安擔心提骁會利用葉骊珠,利用葉家。将來等太子上位,提骁再暴露本性,虧待了葉骊珠。

兩人當下有點暧昧,并不算什麽,只要事情不鬧大,葉輔安就不承認。

他看着乖乖巧巧啃糕點的女兒,葉輔安最是偏心自己一對兒女,葉骊珠在他眼中就是天底下最好的姑娘了。

人長得好看,單純善良,倘若落到了壞人的手中,便是一輩子吃不完的苦頭。

葉輔安收斂了笑意,對葉骊珠道:“珠珠,爹不會害你,秦王人品如何,爹拿捏不準。爹只知道他手上沾過很多血,殺過很多人,慈不掌兵,他年紀輕輕帶過幾十萬的兵,不是心慈手軟的人。将來你若伺候不好他,他能要你的命,爹年紀大了,受不起驚吓。”

葉骊珠身子弱,命薄福淺,她若想嫁人呢,葉輔安就找一個家世清白好拿捏的年輕人,若不想嫁人,葉府又不是養不起一個姑娘。

大夫每每給葉骊珠診脈,她的病情時好時壞,有時大夫會說,葉小姐活不到什麽什麽時候。聽到這樣的話語,葉輔安往往心如刀割。這是他最疼愛的女兒,葉輔安經常會希望用自己的壽命換女兒的壽命。

在有更清楚好掌控的選擇面前,葉輔安不會選擇另一個難駕馭的人。

次日宮中有宴會,葉輔安帶着葉嘉佑進了宮。

皇後恰好召了葉骊珠進宮,晚宴時,幾位公主都在宴席上,皇後也要出席,就讓葉骊珠和幾位公主坐在了一起。

二皇子趙轶被葉輔安針對過兩次後,也不敢光明正大的去招惹人家女兒。不過皇子和公主挨在一起坐,趙轶屢次偷看葉骊珠。

算不得太正式的宴會,吃喝玩樂談些事情罷了。

葉骊珠坐在思柔公主的旁邊,她磕着瓜子兒,一雙波光潋滟的桃花眸打量了其他人。

父親旁邊是幾個白胡子老人,年紀一大把了,估計也是重臣,皇帝旁邊只有皇後,貴妃沒有來,可能是忌憚秦王。

還有一邊……

葉骊珠美目望去,略有些驚詫。夏國二太子陸玄天?這個人怎麽也在?陸玄天的身邊還坐着一位身穿杏黃衣裙的年輕女子,女子戴了很多首飾,身材高挑,濃眉深目,紅唇如火,和燕國女子長得不太像。

太子自然比皇帝早到,坐在皇帝下方。太子身邊還空了一個位置,估計是留給秦王的。

葉骊珠手中剝着瓜子兒,雀舌似的瓜子兒很快就堆了一小片。

打量過所有人,她的全部注意力都在瓜子兒上面了。

倒不是想吃,只是無聊剝着玩兒。

夏國二太子陸玄天也打量了一下不遠處的少女。

都是一般般的漂亮,細胳膊細腿的,膚色奶白,眉眼柔弱,燕國貴女大多都是如此。

陸玄天愛好熱情火辣的,這些清淡小菜入不了他的眼睛。

陸玄天不曉得皇後膝下只有太子一個,他還在想若是哪位公主生母是皇後,倒可以娶回去利用。

正想着,秦王終于來了。

秦王身着蟒袍,面容冷峻,氣勢非凡,對皇帝行了一禮,落了座。

公主的席位上,陸玄天看到一直低頭剝瓜子的某個小公主突然就擡了頭——應該是小公主,看着身形嬌小。

這一擡頭,陸玄天也就看清了容顏。

少女眉間一點朱砂,膚色冰雪般白,看着就是柔弱單純好欺負的樣子。

失神過久,陸玄天沒注意手上的力氣,他手中的杯子驀然碎了。

衆人的目光看來,陸玄天笑道:“這琉璃杯過于脆弱了,一不小心失手弄碎了。”

衆人都看他,偏偏剝瓜子兒的小公主沒有看他。

陸玄天心裏略有些失望。

美酒佳肴,輕歌曼舞,殿內熱鬧無比。

葉骊珠一個人,沒有提骁灌她,她自然是不喝酒。

其他人酒過三巡,陸玄天找了個時機要他身邊的少女獻舞。

陸玄天身邊的少女就是夏國四公主陸彩池。

四公主落落大方,身姿優美動人,翩翩起舞時,吸引了殿內所有人的目光。

葉骊珠也覺得好看,停止了剝瓜子,專心看四公主跳舞。

太子趙昀就在秦王身側,他看着夏國四公主,陸彩池鮮豔妩媚,胸脯飽滿,生得又高挑,倒是趙昀喜歡的類型。不過,在得知了某些事情後,趙昀無論如何都喜歡不起來。

等四公主重新坐了回去,陸玄天笑道:“皇妹獻醜了。”

皇帝道:“四公主知書達理,多才多藝,着實令人驚嘆。”

陸玄天道:“陛下謬贊,我這次來貴國,也是為了皇妹的婚事而來……”

“是要兩國聯姻?”不等陸玄天開口,皇帝便道,“二皇子如今還未娶皇妃,四公主和二皇子郎才女貌,着實般配。”

陸玄天詫異。

他的本意是把四公主獻給太子。之前探了秦王的口風,知曉秦王不想讓太子娶四公主。所以陸玄天才想在皇帝面前提這件事,想讓四公主進了東宮憑本事勾搭太子。

傳聞皇帝偏愛二皇子,陸玄天估摸着,四公主身份不高,但為了二皇子,說不定不僅會讓太子納了四公主,還會讓四公主為太子正妃。

陸玄天是明眼人,知曉太子比二皇子潛力更大,可眼前,皇帝為何讓二皇子娶四公主?

二皇子偷瞄了葉骊珠一眼,見她毫無反應,他心裏也不喜歡四公主,可皇帝找丞相商量,丞相說了四公主最好不要和太子成親,以免太子勾結夏國壯大勢力。所以皇帝才動了心思,要四公主嫁給他。

葉骊珠看這氣氛僵持了起來,居然還有大臣站了起來講話。

她吃了一點瓜子兒,也沒心思去聽那些人在講什麽,殿裏面太暖,葉骊珠總覺得悶悶的,悄悄溜了出去。

提骁似笑非笑的道:“太子如今還未娶妃,陛下越過太子,将四公主許給二皇子,是不是不妥?”

聽到提骁虛僞的話語,陸玄天頓時明白了什麽。原來提骁未雨綢缪,早就在背後搞了他。

皇帝今天一早聽了丞相的話,知道了不能讓四公主嫁太子,早就有了話去應付,當下笑道:“朕并沒有忽略太子,只是年後太子還要南下巡查,辦不了婚事,倘若太子将這事交給轶兒去辦……”

皇帝知道,太子肯定不會把這個好差事給了趙轶,反正他能一直和提骁磨嘴皮子。

提骁臉色冰冷,不到半刻鐘,他說自己醉了,出去散散步。

把提骁氣了出去,皇帝樂見其成。

外面風稍微有點大,葉骊珠裹着披風,倚靠着欄杆吃瓜子兒。

剛剛她剝的瓜子兒都放進了手帕裏,葉骊珠一個一個捏着吃,周圍安安靜靜,她的後頸卻突然一涼,被提溜了起來,坐在了高高的漢白玉欄杆上。

提骁把她放在了高處,冷着臉道:“再喊一聲叔叔。”

葉骊珠握着包瓜子兒的帕子,頓時口幹舌燥:“啊?”

她在高處,一動不敢動,提骁這人太壞,此時他在下面,握着葉骊珠的腰:“昨天你喊我什麽?”

葉骊珠覺得害怕,不小心往後仰過去了,肯定摔個殘廢。

她小聲道:“你讓我騎你頭上,我肯定喊。”

提骁把她放在了自己脖子上。

葉骊珠兩手放在了提骁的頭上,道:“好哥哥。”

提骁扶了扶他的腰:“明天來秦’王府找我,讓你騎一天。”

葉骊珠覺得這麽高也挺危險,不比坐在高高的欄杆上安全。

猶豫了一下,葉骊珠道:“算……算了,你長太高了。”

一直騎在提骁頭上,她會覺得害怕。

提骁道:“不高,讓你騎身上。”

葉骊珠想了想提骁在地上當馬給自己騎,心裏覺得好笑,她一手捂住嘴巴偷偷笑了笑:“你是不是喝醉了?明天醒來後,知道說了這些肯定後悔。”

提骁讓她下到了地上,低頭去吻葉骊珠:“不後悔,只有你可以,其他人都不行。”

葉骊珠确實嘗到了酒味兒。冷冽的酒香在舌尖纏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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