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 番外(3)

趕了這麽久的路, 也快要到鹹州城了。

這天下午,天空中烏雲密布,像是要下大雨, 提骁等人暫住在了一個破舊的客棧中。

葉骊珠被丫鬟扶着下了馬車。

她穿了月白的衣裙, 圍着一件長長的披風,墨發散在身後,用面紗遮了臉。

提骁占有欲太重,不希望其他人多看葉骊珠,他最是清楚葉骊珠的美貌, 她長得太好看也麻煩, 誰見了總想多看兩眼。

可是,秦王的人,豈能輕易多看?

葉骊珠被提骁帶進了房間,她看了看房間裏的擺設,已經很陳舊了,不過挺幹淨的。

床上的東西是需要更換的。

提骁一個大男人不介意這些, 但他不希望葉骊珠睡在別人睡過的床上。

所以床單和枕套準備了好多,這次用了就扔。

他可以不計較,但對葉骊珠,不得不計較。

葉骊珠進來之後坐下了,凳子有些矮, 坐起來不太舒服。

丫鬟泡了新茶過來, 葉骊珠喝着茶水, 一雙水蒙蒙的眼睛去看提骁:“殿下, 今天是不是會下大雨?”

提骁行軍打仗久了,也會看一下天氣,他“嗯”了一聲:“晚上會下雨。”

葉骊珠點了點頭:“我們可能會困在這裏一段時間了,明天早上醒來看到一地泥濘,也不好去行路。”

房間太小,窗戶就那麽大一點點,所以房裏特別昏暗。

提骁知道她在馬車上颠簸着也累了,丫鬟将床鋪好之後,他讓葉骊珠上床去歪一會兒。

葉骊珠睡到了床上。

雖然床單更換了,但褥子還是下面薄薄的一層,而且房間過于陳舊,哪怕打掃得幹淨,也有一點點淡淡的黴味兒,葉骊珠身子弱,在床上翻來覆去都覺得不舒服,她也比較認床,阖上眼睛沒過多久,昏昏沉沉要睡着的時候,總會莫名其妙的醒來。

葉骊珠揉了揉眉心,睜開了眼睛。

她再也睡不着,就坐了起來。

外面溫度降了,刮了大風,各種聲音呼嘯着,葉骊珠也覺得頭有些疼。

她沒有讓丫鬟進來,自己從懷裏的荷包裏拿了一丸藥輕輕含着。

因為在床上躺了一會兒,葉骊珠的墨發有些松散,她找不到鏡子,随手攏了攏自己的長發,披上外衣出去了。

她搖搖晃晃的下了樓梯,因為醒來不久,葉骊珠還有幾分眩暈感。

口中丹藥清香的氣息逐漸化開,她慵懶的扶着玉沙的手臂,掃了一眼下面,這裏窮鄉僻壤,客棧也簡陋,店裏原本就沒有住多少人,這次提骁入住,裏裏外外被士兵把守着,像個鐵桶似的,一只蒼蠅也飛不來,所以下面只有提骁和他的親信坐着喝酒說話。

葉骊珠原本也沒有覺得什麽,只是有一人礙了她的眼。

店裏的老板是一個年過半百的男人,他身邊有一個妙齡十八的姑娘,這個姑娘有幾分顏色。

老板知道這些都是惹不起的軍爺,但凡哪位瞧上了自己的女兒,自己家裏就一飛沖天了。

所以老板特意讓自己的女兒上去倒酒。

老板的女兒叫做翠蓮,翠蓮能說會道,見識過不少客人,極其會奉承人。

她見提骁容貌不凡,氣質更非常人能比,所以多給提骁倒酒。

從葉骊珠的角度,能看到翠蓮的胸都貼在了提骁的背上,偏偏提骁沒有察覺到。

玉沙撇了撇嘴,小聲道:“真是個騷/貨。”

葉骊珠不吭聲,扶着玉沙的手臂走了下去。

提骁的親信看到王妃居然下來了,紛紛起身行禮。

這些人都跟随在提骁身邊多年,出入沙場,對提骁忠心耿耿,這麽多年下來,衆人都知道提骁的性情。

秦王對下屬要求嚴格,上下等級泾渭分明,不可逾越,軍中律法更多。可以說,秦王身邊的人都是萬裏挑一留下的猛将,能力出衆,頭腦聰明。

這些人什麽都敢見識,唯獨不敢多看秦王妃的臉。

同是男人,都曉得男人的占有欲,秦王不可挑戰,秦王的女人也不能輕易看。

所以,葉骊珠下來時,所有人只是站起來行了一禮,不敢多看。

提骁道:“你怎麽下來了?”

葉骊珠水光潋滟的桃花眸掃過倒酒的翠蓮,翠蓮在看到葉骊珠時就怔住了,她有幾分姿色,可葉骊珠身邊的丫鬟,就已經将她給比了下去,更不要提葉骊珠本人了。

不過,俗話說,家花沒有野花香,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家裏就算有位翠蓮裝作沒有見到葉骊珠。

提骁杯中的酒只喝了一口,她又給滿上了,笑道:“大爺,十裏八鄉都曉得我家釀的女兒紅最烈,您喝到現在還不醉,真是厲害!”

提骁淡淡的一笑,看了一眼葉骊珠。

葉骊珠看着杯中濁酒,拿了過來。

提骁按住了她的手背:“你不能喝。”

這酒确實比不得家裏,提骁擔心她喝了會身體不适。

翠蓮也笑了:“小娘子,您喝不得這些,這酒性烈,一杯酒下肚,您肯定就醉了。”

玉沙多嘴道:“女兒紅能有多烈?我們夫人什麽都喝得。”

玉沙看翠蓮不爽,翠蓮一直往提骁身上靠,生怕人看不懂她的心思似的。

提骁倒是沒有看出翠蓮的小心思,他只當是做生意的女子不講究禮數,不拘小節。

提骁拿了桌上一雙幹淨的象牙筷子,筷子尖蘸了一點點酒,然後點在了葉骊珠的唇上:“嘗一點。”

一點點辛辣的感覺在舌尖蔓延開,葉骊珠的臉蹭得燙紅了。

提骁哈哈一笑:“醉了?”

葉骊珠看着翠蓮的身子都要貼在了提骁的背上,她道:“才沒有醉。”

葉骊珠端起了那杯酒,一飲而盡。

提骁也沒有料到葉骊珠會一口氣喝光,他之前都是喂她喝一點點低度數的酒,這裏的酒對提骁而言雖然算不上很烈,但葉骊珠的身體斷然接受不了。

提骁擦了擦她的唇,喂她一口茶:“辣不辣?玉沙,去讓人給夫人煮一些醒酒湯來。”

葉骊珠搖了搖頭:“不用。”

她起身離開了。

主子們的事情,下屬們都不敢多猜多看,提骁都猜不出葉骊珠的情緒,這些外人更猜不出了。

在外這段時間,衆人都稱提骁為将軍,稱葉骊珠為夫人。

下屬們很有眼色的在提骁面前誇獎道:“夫人好酒量。”

翠蓮胸口一悶,好酒量?不就是一口氣幹了一杯酒嗎?她也能一口幹!

提骁謙虛了一下:“一般而已。”

另一名下屬道:“夫人有膽量,和将軍果然絕配。”

翠蓮覺得更悶了,喝一杯酒而已,又不是毒藥,怎麽就好膽量了?按這樣說,全天下都是大膽的人。

提骁對這個倒是認同:“确實膽子大,老虎的胡須都敢拔,平時就愛騎到人頭上來。”

衆人聽着提骁縱容的語氣,知道王妃是殿下心頭好,只要不誇王妃的容貌——一般男人都不喜歡別的男人誇自己女人長得漂亮,其他都張口誇了起來。

翠蓮倒酒的時候,刻意抖了抖手,酒水灑在了提骁的衣服上。

是很**的地方,翠蓮卻佯裝不知,擡手去給提骁擦拭,想挑逗一下這個高貴的男人。

提骁眉頭一皺,抓住了她的手腕:“笨手笨腳的,別在跟前伺候。”

翠蓮一愣。

一旁伺候的其他侍從趕緊打發了翠蓮下去。

提骁向來厭惡女人碰他,身上被這個笨手笨腳的女人灑了酒水,他原本的好情緒瞬間沒有了。

果然,除了葉骊珠,其他的女人做什麽都做不好。

提骁擔心葉骊珠喝多了酒身體不舒服,過了一刻鐘,他回了房間。

葉骊珠表面上說自己不會醉,回了房間不久,就吃了一些解酒的藥,讓丫鬟沖了蜂蜜水,一口一口的喝着。

盡管如此。她的臉色仍舊微微有些泛紅。

提骁摸了摸葉骊珠的臉:“不能喝酒還非要嘗一嘗,現在身子不舒服了?”

葉骊珠垂下眼簾:“沒有。”

用晚膳時,葉骊珠沒有看到翠蓮上前伺候了,她喝酒後腦子暈暈乎乎的,晚膳随便用了一點點,沐浴後就躺在了床上。

床板硌人,床并不是特別大,兩個人有點擠。

酒勁未消除,葉骊珠往提骁懷裏靠了靠,她不喜歡周圍散發出的黴味兒,提骁身上的味道清冽幹淨,她更喜歡提骁。

提骁揉了揉她的背:“睡不着?”

他知道葉骊珠認床。

葉骊珠酒勁未消,她驀然想起白天時,翠蓮的胸脯都碰到了提骁的肩膀。

更睡不着了。

晚上果真下了雨,噼裏啪啦的,雷聲伴随着雨聲,轟隆隆的聲響入了人耳中。

客棧房子隔音效果幾乎沒有,風來雨來,整個房子似乎都會動蕩。

提骁卻聽不見外面的聲音。

葉骊珠眼圈兒微微泛着桃花般的淺紅色,唇瓣濕潤飽滿,一張小臉美得驚人,她水眸注視着提骁,柔軟得能把人心給化掉。

她的手抓着提骁的手。

很快,窸窸窣窣,衣物散落了一床。

提骁本來不想在客棧床上和她親密。

一來床實在太小了,又不結實。二來,她愛幹淨,在外面總會有些許不方便。

葉骊珠聲音很輕:“是不是我更好?”

提骁雖然不明白她的意思,又沒有拿她和人比較,怎麽就她更好了?

她在他的心底,本來就是最好的。

不過,極少看到她主動,提骁也很難按捺住自己。

提骁滅了燈火。

外面大雨傾盆,天地間只有雨聲,遮蓋了一切。

客棧房間裏的所有聲音,都被外面風雨聲給壓了過去。

葉骊珠起初是昏了頭腦,膽敢主動去邀請提骁,可後來,她覺得自己錯了。

不該招惹他的。招惹了之後她就很難逃離。

時間太過漫長了,她也太容易被他帶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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