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 番外(13)

趙昀在登基之前,在做太子之時,已經掌管大小政事了。

自從趙轶被殺後,皇帝的狀況也是一日不如一日,不過,皇帝畢竟還年輕,正當盛年,一場說不上嚴重的疾病,不足以要了他的命。

趙昀也怕自己做得太明顯了,讓大臣懷疑,畢竟朝中不少大臣忠心于皇帝,趙轶前腳剛被扳倒,皇帝後腳就死了,會讓人生出異心。

那年提骁離京後,正是三月。

皇帝纏綿在病榻,哪怕趙轶死了,趙轶做了不忠不孝的事情,皇帝心裏也是存着幾分情。畢竟血濃于水。

太子殿下對外的形象一向是溫和寬厚,皇帝有病,太子自然會在殿前伺候。

趙昀和趙轶年紀相仿,雖然不是同一個母親,但面容和身形都有幾分相似之處。

趙昀端了藥,在病床前坐着,一口一口去喂皇帝吃藥。

皇帝夜裏發了高燒,一直燒到了第二天中午,他口中說着胡話,藥汁都灑在了胡子上。

趙昀拿了明黃色的帕子擦去皇帝下巴上的藥汁,聲音溫柔含笑:“父皇,來吃藥。”

皇帝意識有些渙散,他看着趙昀,卻當成了趙轶。

皇帝握住了趙昀的手:“轶兒……”最新章節m。1ggd。

趙昀眸中閃過一絲冷色,手中銀色的湯匙仍舊盛了一點藥汁,送到了皇帝的口中,皇帝張着口要說話,被藥汁一灌,居然嗆住了,忍不住咳嗽了起來。

趙昀也不為他捶背,只是笑着道:“父皇燒糊塗了,連皇弟被斬殺了都不知道。皇弟犯了謀逆大罪,被兒臣的舅舅秦王處斬,血流了一地,流得哪裏都是。”

皇帝咳嗽了幾聲,将藥汁咳了出來。

這段時間,皇帝也曉得了,太子翅膀硬了,趙轶已死,哪怕秦王不在京城中,也沒有人能夠拿捏得了太子。

皇帝燒得不輕,他道:“昀兒是你弟弟,他是皇嗣,哪怕犯了滔天大錯,也要關宗人府,你怎麽可以砍了他的頭?”

趙昀揪住了皇帝的領子,往皇帝的口中灌藥:“看來,父皇心中存着怨恨,怨我害了皇弟,可是,父皇難道忘了,皇弟碰了你的女人,還妄圖争奪皇位?”

皇帝被灌了藥之後,身子本來就虛弱,如今更是昏迷了過去。

趙昀接過太監板子遞來的帕子,輕輕擦了擦手。

板子在趙昀面前道:“太子殿下,陛下這是糊塗了,意識不清楚。前幾天陛下還恨二皇子,恨得咬牙切齒。”

趙昀笑了笑。

他清楚皇帝恨趙轶,但皇帝對趙轶的恨,卻是恨鐵不成鋼的恨。

按理說,手心手背都是肉,趙昀和趙轶都是皇帝的骨血,皇帝也該心疼一下另一個兒子。

但他偏不,人都偏心,趙昀也清楚,他幼時,皇帝未曾主動抱他一次,趙轶年幼時,皇帝卻日日帶在身邊,這樣養下來,養了十幾年,皇帝的心,哪怕不偏也會變偏。

趙昀道:“等陛下醒來,再喂陛下喝一次藥。”

板子應了一聲:“奴才知道,殿下放心去休息。”

趙昀穿着杏色蟒袍,春日本就暖,他穿得也單薄,不過趙昀生得高挑,穿什麽都很風雅。

他本來是要去皇後那邊,走到了禦花園,趙昀聽到了女子的嬉笑聲。

身後的太監道:“盛貴妃走之後,後宮中就是皇後娘娘和賢妃娘娘位分最高,賢妃娘娘這幾天無聊,讓陳王府中的小郡主進宮陪她,小郡主性子活潑,愛玩愛鬧,當初和秦王妃關系也好,現在應該和三公主一起玩耍。”

趙昀點了點頭,走了過去。

桃花開得正好,樹梢是淺淺的粉,遠看如煙霧。

穿着一身紅衣的少女從樹中出來了。準确得說,少女在翩翩起舞,跳着舞出來了。

趙昀的眸子掃過少女彎彎又妩媚的眉眼,繼續往下看,看到了豐滿的胸脯,細細的腰肢。

三公主也看到了趙昀,趕緊拉了少女一把:“皇兄。”

少女也看到了趙昀,眉眼彎彎:“太子殿下。”

趙昀溫柔一笑,只點了點頭,往皇後宮裏的方向去了。

等走遠了,趙昀道:“郡主的名諱是陶媚文?”

他身後的太監一路尾随:“正是。”

猶豫了許久,太監又道:“陳王家中姑娘公子的名聲都不太好,小郡主是個愛玩的,京城每處都玩過,人自然也有趣得很。”

趙昀只彎了彎唇角,并沒有說話,只往前走去,去見提皇後。

趙昀的事情也多,皇帝半死不活的,偶爾清醒,做出的決策往往是錯誤的決策,趙昀在其中調整廢了不少的力氣,在這樣的情況下,朝中大臣慢慢服從了趙昀的命令。

轉眼四年過去,皇帝駕崩,趙昀四月份登基,六月份時,文州發生了水災,大堤決口,數十萬百姓流離失所,趙昀派了官員去治理水災,并撥款收容災民。

提骁也帶着葉骊珠來了京城。

小世子已經三歲了,一路上雖然很辛苦,但世子從來沒有怕過累,相反,他還在車廂裏安慰葉骊珠,擔心葉骊珠在馬車上太難受。

盈兒本來是一雙很大很水潤的眼睛,黑葡萄一般,細細去看,眼型有點像葉骊珠的桃花眼,可随着他長大,眼睛越發顯得深邃,更像提骁一些,雖然臉上肉肉的,還帶着嬰兒肥,不過明顯能看出,盈兒的氣質和神色更像提骁。

前段時間,盈兒天天和提骁手下的将軍在一塊,雖然盈兒年紀小,跑起來跌跌撞撞,不能提槍不能拿劍的,但他對這方面的興趣很濃,在練武場一坐就是半天,小臉被鹹州幹冷的風吹糙了不少,也沒有那麽白嫩了。

葉骊珠心疼盈兒,坐在馬車裏,她把盈兒抱在懷裏,拿了塗臉用的脂膏給盈兒擦臉。

盈兒不太喜歡這些香香又黏膩的東西塗在自己的臉上,他道:“父王說,我是男子漢,男子漢不需要像女人一樣塗脂抹粉。”

葉骊珠給盈兒擦好了臉,在盈兒嫩嫩的小臉上輕輕親了一口:“你父王在胡說八道,別聽他的,白嫩一些才可愛。”

盈兒也喜歡粘着母妃,但是,父王經常告訴盈兒,沒有男子漢喜歡粘着母親,只有小姑娘才愛粘着母親。

盈兒摟住了葉骊珠的脖子,他想了想,反正父王現在不在車廂裏,看不到自己,自己多和母妃待一會兒,也不會被父王笑話。

葉骊珠輕聲道:“是不是困了?困了就在母妃的身邊睡一會兒。”

這段時間,葉骊珠沒有準許盈兒在外面吹風,盈兒又變成了粉雕玉琢的一個小團子。

眉毛好看,眼睛好看,鼻子好看,嘴巴也好看,這樣一個可愛的小寶寶,葉骊珠很喜歡。

盈兒搖了搖頭:“我不困,母妃,我們什麽時候能到京城啊?”

葉骊珠摩挲着盈兒的小臉:“再過半個月,我們就到了。”

盈兒還沒有見過外祖父,也沒有見過舅舅,但是,從葉骊珠的口中,外祖父是一個慈祥和藹的人,舅舅又聰明又穩重,盈兒在心裏很期待。

盈兒道:“等到了京城,我們是不是要住在外祖父的家裏,和舅舅一起?”

葉骊珠點了點頭:“對啊,你舅舅可聰明了,五歲就能把四書五經倒背如流,朝中的大學士都經常誇你舅舅,盈兒要向你舅舅學習。”

葉骊珠幾年沒有見到葉輔安,也不知道葉輔安最近身體狀況如何了,她撫摸着盈兒的頭,道:“你外祖父年輕時更厲害,是出口成章的大才子,寫得一手好字,本來不用科舉,依着家裏的關系就能做官,卻參加了科舉,三元及第,滿朝文武沒有不服氣的,年紀輕輕就被聖上提拔,百姓也喜歡你外祖父。”

提骁掀開簾子進來了,一進來就看到葉骊珠在吹噓她爹:“三元及第有什麽了不起的?我若參加武試,也能連中三元。”

盈兒看看葉骊珠又看看提骁。

葉骊珠被提骁打斷了,有些不開心:“殿下是一身蠻力,我爹能做詩賦,寫得一手好文章,還能畫畫,是個風雅人。”

提骁眸中含笑:“我不會做詩不會畫畫?上次畫在你……”

葉骊珠咬住了唇瓣。

提骁也沒有在孩子面前臊她,笑了笑,道:“上次畫在你扇子上的桃花,你不喜歡?”

葉骊珠眼尾泛了一點點的紅,一句話也不說了。

提骁看盈兒坐在葉骊珠的腿上,十分不滿:“你吃這麽肥,你母妃都要被你壓斷腿了。”

盈兒憋紅了臉:“我才不肥。母妃,父皇說我肥,我以後不吃飯了。”

葉骊珠捏了捏盈兒的胳膊,又捏了捏盈兒的腿:“哪裏肥?盈兒一點都不肥,你父王胡說,母妃抱着盈兒,不覺得累。”

提骁抓住了盈兒的衣領,把這個小團子從葉骊珠身上提下來了。

葉骊珠:“……”

葉骊珠有些無奈:“殿下,你和這個小家夥計較什麽,盈兒還小呢。”

提骁道:“去外面,讓林将軍帶你騎馬。”

可是盈兒還想和葉骊珠在一起,他沖上去,抱住了葉骊珠:“我不,我要母妃!”

提骁簡直想把這個惱人的小團子扔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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