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 霹靂飛猿

姬如綿打斷景芊玲的話，嫣然笑道：“芊玲，妳跟我說對不起幹嘛？喜歡他又沒有什麽錯，我可不是那種心胸狹窄的女人。再說，雖然我也愛仙雲，但是仙雲愛不愛我還是另外一回事，而且我愛一個人，也不會要求別的女孩子不能愛他。所以芊玲，妳如果喜歡仙雲，就放心大膽的去愛，千萬不要因為顧忌我而把感情憋在心裏，要是以後仙雲選擇妳的話，我只會替妳感到高興。”

景芊玲慚愧地握住姬如綿的手，感激的說道：“綿綿，謝謝妳。”

姬如綿笑道：“謝什麽，別忘了我們是好姐妹哦！”

景芊玲也高興的說道：“對，好姐妹。”

姬如綿的這番話使得景芊玲心中的重擔終于放了下來。景芊玲在潇湘拳館第一次和琴仙雲見面的時候，除了佩服琴仙雲那身神鬼莫測的功夫之外，對琴仙雲并沒有什麽特別的感覺，而且就算是以後的幾次相見，她對琴仙雲的感覺也只是停留在普通朋友的階段。雖然心裏有時會泛起琴仙雲那似笑非笑的俊秀臉龐，但是還沒有到達喜歡的階段。

要說景芊玲對琴仙雲真正産生愛意的時間，恐怕要算是景芊玲替母親上小彌勒寺還願，卻因為腳踏車壞了而被趕來接她的琴仙雲抱着下山的那天晚上吧！可是那時她并不知道自己喜歡上了琴仙雲，事後她回想起在下山的路上那個溫馨的情景時，心裏盡管會對那種奇妙的感覺渴望和憧憬不已，但是她以為那只是對異性的正常反應而已。

而琴仙雲受傷的事情，便讓景芊玲終于明白了自己的感情，直到那個時候，她才發覺自己竟然喜歡上了琴仙雲。當時景芊玲不但對琴仙雲的傷勢牽腸挂肚，更是對于愛上了琴仙雲而感到萬分的愧疚，因為她早已知道自己的好朋友姬如綿也喜歡琴仙雲。

因此每次見到姬如綿的時候，她都有種愧對姬如綿的感覺，而且以前她還口口聲聲的說要把綿綿介紹給琴仙雲，還說如果琴仙雲如果要找女朋友的話，一定要讓綿綿優先，但是沒有料到後來竟然跟綿綿喜歡上同一個人，因此讓她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在強烈的自責下，景芊玲便常常出現了在趙鈞曦眼中的那副無精打采的模樣。而姬如綿在暗自留心之下，也看出了其中的端倪，雖然她希望喜歡琴仙雲的女孩子越少越好，但是她又不願意看着自己的好姐妹終日難過不已。

另外在琴仙雲受傷之前，她又發現琴仙雲和淩羽裳的關系極為密切，也有點擔心琴仙雲會真的喜歡上淩羽裳，與其這樣，還不如讓景芊玲也加進來，所以姬如綿今晚才會借機開導景芊玲。

姬如綿看着景芊玲那個輕松的神态，心裏也舒坦了起來，心想要是将來琴仙雲選擇的是景芊玲的話，她也會像剛才開導景芊玲所說的那樣無怨無悔，只會祝福他們兩個人永遠幸福。

不過，姬如綿和景芊玲兩個人在窗前說話，卻不知道旁邊正有個人将她們的談話全都聽進了耳朵裏，這個人很早就潛伏到姬如綿隔壁那間房子的陽臺上，只不過卻一直沒有爬過來。等姬如綿和景芊玲幾分鐘前的那番談話結束之後，他才有如飛鵬一般，翩翩地從三樓跳下來，身輕如燕地飄落在地面上。

這是一個相貌清瘦的老人，他腳步一站穩便自言自語道：“那個年輕人長得倒是不錯，雖然還處于昏迷狀态，但是一身的武功就連我這個老頭子也不一定能夠贏得了。唉！要不是喜歡他的女孩子太多了，做我蕭炎的孫女婿倒是很合适。”

蕭炎搖頭晃腦地嘆了口氣，忽然雙眼暴睜，大喝道：“什麽人鬼鬼祟祟的？”

“好功夫，這麽快就發現了我！”蕭炎的聲音未落，這個冰冷的聲音便響了起來，而蕭炎的前方約五公尺遠的地方也同時出現了一個侏儒似的駝背老人。這個老人來得沒有任何預兆，好像一開始就站在那個位置似的。

蕭炎輕輕的點頭說道：“兄臺，你的功夫也不賴，這麽多年來，你還是唯一一個能在靠近我身前五公尺之處才被我發覺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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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駝背老人對蕭炎的誇贊沒有絲毫的喜色，只是淡然的說道：“以你的武功，應該不是無名之人，但是卻像昨晚那個鼠輩一樣的自降身份，做這種偷偷摸摸的事情，實在是令我感到萬分意外。”

蕭炎的老臉難得的一紅，尴尬的笑道：“兄臺，你誤會了，我對那個小夥子并沒有什麽惡意，只是聽我那個孫女說起，一時好奇，所以趕過來看看而已。”如果換成別人敢對他說這種話，他一定會先狠狠地教訓那個人一頓，但是這些話從眼前這個相貌怪異的駝背老人的口中說出，他的心中雖然感到很難堪，可是卻一點兒也生氣不起來。

駝背老人說道：“幸好你對他沒有什麽惡意，只是聽那兩個丫頭說了一會兒的話，否則我們現在也不可能像這樣說話了。”

蕭炎打了個哈哈，轉移話題的說道：“原來兄臺一直在注意我呀！不過既然我們能夠相見，那便是有緣。我叫蕭炎，還沒有請教兄臺要如何稱呼呢？”

駝背老人的臉上露出了不易察覺的笑容并說道：“蕭兄，你也不是尋常之人，我如果只是随便說個名字，那便是對你不敬了。只是我的名字早已不用，蕭兄如果真想知道我原來的名字，那就得看看你是否有讓我說出口的本事了。”

“好，爽快！”蕭炎忍不住大笑了幾聲并說道。這個駝背老人一現身，他便看出了這個老人的功夫絲毫不遜于自己，對于修為像他這樣的人來說，很難遇到一個真正的對手，如今看到了一個有實力和自己一較高下的人出現，技癢之下，早就有心與駝背老人較量一番，此時聽到駝背老人說出了這番話，豈會不馬上一口答應？

駝背老人注視了蕭炎一會兒之後，忽然轉頭并騰身而起，也未見他是如何的做出動作，剎那之間，他的身形便已經在數丈之外了。

“好身法！”蕭炎暗中贊嘆道，因此也不甘示弱，腳步飄忽閃動，向那個駝背老人直追了過去。

駝背老人出了春苑社區以後，便專挑偏僻難行的街道，向郊外風馳電掣般的飛越而去。而蕭炎雖然絲毫沒有落下半分，心中卻是極其吃驚，武功到了一定的境界以後，無論內、外、輕功都會有相當的提升，但是他最精深的卻還是他的輕功——天禽縱，可是如今他所倚仗的輕功竟然一點兒都不能縮短與駝背老人之間的距離，這讓他的心裏怎能不驚訝。

他們的身影幻化成兩縷淡淡的青煙，十多裏的距離在他們這一追一趕之間，便很快的過去了。

駝背老人來到郊外的一座山腳下便猛然的停了下來，蕭炎也在不到一秒的時間內在老人的身後停下了腳步。駝背老人緩緩地回過身來，從那略帶火紅色的眼睛散發出來的兩道神光，與蕭炎望過來的眼神，透過虛空并碰撞在一起，他們都從兩個人各自的眼神中看出了彼此對于雙方的贊賞。

約莫五秒鐘過後，兩個人的眼神便分開了，接着兩個人便好像很有默契般的同時大喝了一聲。

喝聲剛起，蕭炎的“天禽縱”便已經施展開來，只見他的身子有如鵬鳥般的飛騰而起，斜斜的穿插到駝背老人的上面之後，便如同蒼鷹般的在空中盤旋了兩圈，然後忽然頭下腳上，兩條張開的胳膊向回縮，變爪成掌的向駝背老人直撲了下去。從他那十指的指尖散發出來的指風頓時割裂虛空，“嗤嗤”的呼嘯聲此起彼落，刮得老人滿頭的白發向四處飛舞着。

駝背老人任憑淩厲的勁風吹過自己的臉頰卻毫不慌張，眼睛看着那股來勢，随手就是一拳甩了過去。昨天晚上他擊敗嚴滄海的那一拳勁道逼人，那種摧毀一切的氣勢好像想要沖破天地間所有的束縛與牢籠，可是他現在對蕭炎施展出來的這一拳卻輕飄飄得不帶任何力道，好像随便一陣輕風就可以把它吹得東倒西歪。

蕭炎的心裏也感到有些奇怪，但是卻絲毫不敢小觑駝背老人的那一拳。果然，就在老人的那條手臂伸直的時候，那弱小的拳頭竟然變得龐大了不只一倍，而在同一個時刻，那個拳頭裏也不斷波動出一圈圈的氣勁。

蕭炎抓來的手掌被那連綿不絕的力道沖得逐漸偏離了原來的方向。蕭炎知道他的這兩爪對駝背老人已經起不了什麽威脅，于是雙腿在空中連續收縮了幾次，他的身子竟然奇跡般地升高了一丈，手掌變幻成一個個的虛影，再次向駝背老人淩空飛撲了下去。

而駝背老人也像剛才那樣随手的揮出一拳，只不過這一次揮出的方位又和剛才的那次略有不同。

蕭炎和駝背老人就這樣一撲一擋，過了将近百招都還沒有分出勝負，但是兩個人那撲擋的速度卻是越來越快，最後竟然只能見到兩團飛速移動的殘影，平常的人根本看不清他們的招式。不過如果是一個懂武術的人在一旁觀戰的話，肯定會被這場争鬥震驚得目瞪口呆，因為兩個人自從出手這麽多招以來，還沒有一招是重複的。

蕭炎的撲勢快捷迅速，百禽飛翔捕抓的方式在他的身上展露無遺，不但形似，而且神韻俱存，在這麽長的時間裏，身體竟然都沒有落地過一次。而駝背老人的拳頭雖然每一招都十分簡單，沒有多少變化，但是卻或快或慢、或輕或沉，拳招在他的手中演繹得出神入化。

蕭炎又一次的騰空飛起，但是此時他卻沒有像之前的那樣馬上撲下來，而是大叫道：“兄臺，注意了！”說完，他的身子突然在空中旋轉了起來，一雙手飄忽不定，每一個招式的幻影也随着他身形的轉動并飄散出來。而從他體內擴散出來的勁氣也逐漸形成了一股狂猛的烈風，最後竟然分辨不出是人随風動，還是風随人動。

幾秒過後，蕭炎猛然大喝一聲，身子竟如尖錐一樣向地面的駝背老人刺去。

駝背老人的神色愈見慎重，在蕭炎的提醒之聲響起時，他的雙眼便一刻都沒有離開過空中的蕭炎。在蕭炎如螺旋一般的朝自己射過來時，他的雙肩驟然一陣劇烈顫動，原本瘦弱的身軀變得更加的佝偻了起來，但是卻有好幾個影子從他的身體裏擴散出來，這些影子都是腦袋前伸、一腿微擡，同時一只拳頭架在頭頂的前方約一尺的地方，就與那舉步欲越的飛猿別無兩樣。

蕭炎的身子盤旋而成的那團影子在一瞬間便來到了駝背老人的上方，而此時卻好像有千萬只手掌從那團影子中伸了出來，密密麻麻地朝着駝背老人的身上落去。

駝背老人那雙細小的眼睛猛然睜開，那只橫架在頭頂上方的拳頭迅速地橫掃了過去，微閉着的嘴唇也忽然張開了，頓時就聽見一個炸雷般的聲響從他的口中傳出。這一陣聲音有如霹靂雷霆，震得周圍方圓一裏附近的樹木都簌簌地顫抖了起來，還有幾只夜鳥拍着翅膀從枝葉中竄出，但是沒有飛幾公尺便凄厲地悲鳴了一聲，并落在地面上。

兩個人所幻化出來的殘影層層疊疊地交織在一起，但是駝背老人的聲音散去之後，那些殘影都迅速消失得無影無蹤，蕭炎的真實身軀也随之顯現了出來，并靜靜的站在地面上；而駝背老人則站在距離蕭炎對面約一丈遠的地方，表情一如蕭炎。雖然兩個人都沒有出聲，但是他們的胸部卻都劇烈地起伏着，看來那最激烈的最後一招争鬥都使他們的身體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沖擊。

“好高明的身法！”

“好厲害的拳頭！”

兩個人的喘息平複之後，就不約而同的開口說道。

一聽到對方的贊賞，兩個人都愣了一下，然後就仰天哈哈大笑了起來。

笑聲甫歇，蕭炎就感慨萬千的說道：“二十幾年了，我從來沒有像今天打得這麽痛快過，只是不知兄臺現在能否告訴我你的真名？”

駝背老人的眼中紅光一閃，說道：“蕭兄，我想你已經知道我的來歷了。”

蕭炎微微笑道：“四十年前，一個年輕的高手橫空出世，全國許多門派的頂尖高手都在他的絕技‘霹靂飛猿’之下慘敗。他的出現震驚了全國武林，幾乎每一個習武之人都渴望知道他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物，但是他的行蹤卻有如神龍見首不見尾，至今沒有人知道他的姓名究竟為何，只因為他每挑戰一人，必約其人到人跡罕至之處，而每個被他擊敗的人，都無法活着說出他的姓名與相貌。可惜的是，他的崛起有如昙花一現，出道只不過短短一年就突然潛隐無蹤，從此再也無人知道他的下落。唉！那個號稱‘霹靂飛猿’的神秘年輕高手指的恐怕就是兄臺你吧！”

駝背老人靜靜的聽蕭炎說完之後，臉上卻露出了一股落寞的神色，說道：“當年的‘霹靂飛猿’已經死了。”

蕭炎感嘆道：“兄臺的确已經不是當年的‘霹靂飛猿’了，如果剛才和我交手的是當年的‘霹靂飛猿’的話，如今我恐怕已經不能像現在這樣和兄臺說話了。”

原來剛才在那最後一招中，他隐約感覺到駝背老人在出手到中途的時候，好像收回了幾成的力道，因此兩個人才保持了平分秋色的結局，所以蕭炎才會有這番話。

駝背老人說道：“蕭兄，你太謙虛了。如果不是遇到我的那種步法，你的‘天禽縱’身法能練到這種境界，已經是天下獨步了。”

蕭炎自忖論身法，武林再也沒有比他的“天禽縱”更厲害了，但是從駝背老人的話裏，竟然還有一種步法更在“天禽縱”之上，不禁讓他微微一愣的說道：“兄臺，你說的那種步法是指……”

駝背老人無意間說漏了嘴，心中一驚，便裝做沒有聽清楚蕭炎所問何事的樣子并說道：“啊？蕭兄，你說什麽？”

蕭炎一看到駝背老人剛才的神情，便猜到他一定有什麽顧忌，因此才無法說出那種步法的名稱，所以也不勉強，便轉移話題的問道：“不知道現在我能否有幸知道兄臺如何稱呼？”

駝背老人擡頭望着那漆黑的夜空，許久口中才吐出了兩個字，說道：“曲霸。”

第六集悠然情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