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 靈蛇魔祖
寒意逼人的天龍雪山迎向清晨的第一道曙光,猛烈的狂風卷起漫天飛舞的雪花,并拍擊著坐落在半山腰上的道觀。這座道觀盡管看起來十分宏偉,但是在蒼茫的冰天雪地中卻顯得十分渺小,似乎一不小心就會被肆虐的凜冽寒風吹到半空中。
這座道觀門前的匾額上寫著“天一觀”這三個龍飛鳳舞的大字,雖然不是出自于名家之手,卻有一股蒼勁的氣勢。不過令人覺得奇怪的是,天龍雪山處于崇山峻嶺之中,除了山腳下有幾個小村莊之外,方圓百裏都很難見到一個比較象樣的小城鎮,按理說這樣一個偏僻而且香火不旺的地方,應該不會有道觀的生存空間,可是自從“天一觀”建造百餘年來,不但沒有倒閉,觀中的道士反而越來越多,因此讓山腳下的村民感到很不可思議。
天剛微亮,觀門便打開了,只是觀內依然寂靜無聲,不見半個人影,只有大門外的臺階下跪著一個年輕人,久久沒有起來。
這個年輕人便是滄天,他在嚴滄海死去許久之後,才帶著重傷的滄雲以及嚴滄海的骨灰,忐忑不安的往這裏趕來。他在這綿延起伏的群山中徒步行走了幾天,在昨天深夜的時候,終于來到了天龍雪山,并回到了這個他雖然極為痛恨,但是卻又十分畏懼的“天一觀”。
嚴滄海的骨灰盒和滄雲早已被觀中的幾個小道士搬了進去,但是滄天卻一直在臺階上跪到現在,那股吹得他的臉頰疼痛難當的寒風,狂亂的往他衣領裏面鑽,沒多久身軀便有如冰塊一般,變得越來越僵硬。滄天感覺不到自己身體裏的溫暖氣息,只覺得意識似乎越來越模糊,最後竟然連何時倒在臺階上也不知道。
在迷迷糊糊之間,滄天忽然感到身體裏好像注入了一股熱流,并在經脈中穿梭游走了一遍,當體內那團陰冷的氣息被趨散了以後,他的身子又恢複了些微的暖意。
滄天微微的睜開了眼睛,隐約看見自己的床前閃動著一個高大的身影,頓時打了一個寒顫,也不知道是從哪裏來的力氣,他竟然馬上就從床上跳了起來,跪在這個影子的身前,敬畏的喊道:“師父……”
這是一個年約六旬的老道人,身軀頗為健壯,臉型方正,雙眼炯炯有神,下巴留著一縷長須,看來頗有仙風道骨的味道。但是老道人看著跪在自己面前的徒弟,臉色卻變得極為冷峻,随即便大喝道:“滄天,你給我說清楚,這到底是怎麽回事?你師兄是被誰害死的?”
滄天偷偷擡頭看了老道人一眼,正好接觸到老道人冷厲的眼神,他竟然忍不住打了個冷顫,原先準備好的說辭一時之間忘得一幹二淨,額頭上的冷汗也不斷的冒出來,于是他吞吞吐吐的說道:“師父,師兄他是……他是……”
老道人見滄天緊張得說不出話來,也意識到自己剛才的語氣太嚴厲了,因此稍微溫和的說道:“滄天,你先站起來慢慢說,師父不會怪你的。”
滄天雖然不敢真的站起來,但是見老道人并沒有懷疑嚴滄海的死與自己有關,神色也就鎮靜了許多,随即緩緩的說道:“師父,師兄他是被一個叫琴仙雲的人害死的。”
“琴仙雲?”老道人念了幾遍這個名字,語氣中透露了一種說不出的強烈恨意。
滄天于是将自己在路上默念了好幾百遍的話,聲淚俱下的說了出來,并将嚴滄海之死全部推到琴仙雲的身上。因為他在回山之前,還特地前往姬如綿的家中,打探了一下琴仙雲的消息,所以他知道琴仙雲那時候還躺在床上不見起色。
在滄天看來,即便老道人下山找到了琴仙雲,也不可能從琴仙雲的口中印證自己所說的話,到時候自己再慫恿他幾下,說不定老道人一時大怒,一掌就把琴仙雲解決了,那時就更加死無對證了。
老道人面無表情的聽滄海說了十幾分鐘,并靜靜的在滄天面前站了許久,這才呼出了一口氣,然後說道:“琴仙雲,你給我等著,如果沒有将你碎屍萬斷來替滄海償命,我就不叫『靈蛇魔祖』。”他說這句話的時候,聲音雖然平淡得象是一杯白開水,但是聽在滄天的耳裏,卻比外面那些蒼茫的積雪還要寒冷千萬倍。
不過聽完這句話以後,滄天的心情也随之輕松了起來,他知道老道人會說這句話,肯定已将琴仙雲恨之入骨,當他以後見到琴仙雲的時候,就算他自己不從中挑撥,老道人也極有可能将琴仙雲斃于掌下,為嚴滄海報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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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蛇魔祖說完那句話之後,便轉身向門外走去,當他走到門檻的時候,連頭也不回的說道:“滄天,你先休息一天,明天立刻随我下山。”
“是,師父!”滄天急忙回應道,而在靈蛇魔祖的身影消失在門口好一會兒之後,才敢把頭擡起來,這時他卻發現自己的衣服早已被冷汗浸透了。
春苑社區──
整個晚上琴仙雲都在運氣調息,而當他從入定中醒過來時,天色已經亮了,琴仙雲看了一下自己光溜溜的上身,這才想起他還有幾件衣服留在姬如綿的房間裏。琴仙雲的腦中浮現出昨晚做的荒唐事,臉頰忍不住有些燥熱,但是心中卻暗想道:“綿姐現在不知道怎麽樣了?”
于是琴仙雲就不自覺的走下床并向外走去,只是他才剛打開房門,卻見到姬如綿笑吟吟的站在面前,而她手中所拿著的正是琴仙雲昨天晚上沒有帶走的衣服。
姬如綿好像已經忘記了昨晚發生的事,她走進琴仙雲的房間,把衣服塞到他的手上之後,便溫柔的說道:“仙雲,剛才有個人打了一通電話過來,要你待會兒去一趟黛洛集團,說他們的老板有事找你。你趕快把衣服穿上,我已經幫你準備好早點,吃完就可以出去了。”說完姬如綿又笑靥如花的走了出去。
琴仙雲傻愣愣的站了許久才回過神來,梳洗一番之後,便陪著姬如綿心不在焉的吃完早點,随後懷著滿腹的心事出門。從姬如綿今天的表現看來,似乎真的沒有将昨晚的事放在心上,但是琴仙雲卻知道事情并不如自己所想的那樣,畢竟不是每個女孩子都能夠把自己寶貴的身體讓一個男人全都看過、摸過之後,還能裝做沒事一樣。
琴仙雲慢吞吞的走到金蝶商廈的大門外,才剛到大門口,浪傾天就迎了上來。
經過昨晚在善曉霞家裏的那一番驚吓之後,浪傾天直到淩晨三點多才回到自己的住處,沒睡幾個鐘頭又強迫自己早早起床并來到黛洛集團上班,所以此時看起來很沒有精神,一副昏昏欲睡的樣子。
浪傾天打了一個呵欠,然後笑道:“琴兄,我們快上去吧!老板正在樓上等我們呢!”
琴仙雲漫不經心的問道:“你知道他找我有什麽事嗎?”
浪傾天歪著頭回想了一下,然後說道:“好象是要把那一百萬的酬金給你吧!”說到這裏的時候,浪傾天頓時兩眼發光,并羨慕的朝著琴仙雲笑道:“琴兄,你可真幸福,一場拳賽就能賺個一百萬,要是再多參加幾場拳賽,那你一輩子都可以不愁吃穿了。”
琴仙雲淡淡的說道:“既然你這麽羨慕,那麽以後有拳賽的時候,你何不自己上去試試看。”
浪傾天縮了縮脖子,聳著肩膀嘆了一聲,并說道:“我可不像琴兄有一身那麽好的功夫,恐怕人才剛站到臺上,就馬上被人打下來了。”說到這裏,他忽然壓低了聲音,湊到琴仙雲的耳邊笑道:“琴兄,你知不知道『嗚鶴館』這個地方?”
琴仙雲詫異的說道:“這只不過是市中心的一間茶館,好像距離菊影樓不遠吧!你問這個幹嘛?”前陣子琴仙雲與姬如綿等人去菊影樓游玩的時候,曾經從這間茶館的前面經過,所以依稀還有一點兒印象。
浪傾天繼續說道:“昨天晚上魏時修偷偷去過一趟『嗚鶴館』,而且看他的神情,好像對這個地方極為敏感,所以我懷疑『嗚鶴館』裏面一定藏著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另外我以前曾經跟蹤過他幾次,但是每次在半路上,他的人影就突然不見了,現在看來,他八成也是去『嗚鶴館』。”
琴仙雲聽了之後也不禁興致來了,于是說道:“你的意思是說……”
浪傾天還不等琴仙雲說完,就接著說道:“不錯,我想那間『嗚鶴館』中的某個人一定與魏時修有某種奇妙的關聯,說不定那個人就是黛洛集團的幕後老板,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我們所要找的東西應該也在『嗚鶴館』內。”
琴仙雲的眼中一亮,心想要是浪傾天所說得是真的,那麽“璿玑珠”還真有可能就在那裏。只要“璿玑珠”一到手,便可以引蛇出洞,因為林天欲雖然有“道神丹”的煉制秘方,卻沒有“璿玑珠”這個最關鍵的藥引子,要是琴仙雲把“璿玑珠”的消息放出去,林天欲就一定會上鈎的。
浪傾天卻不知道琴仙雲的心中閃過了這麽多的念頭,因此看他低頭沉思,還以為他正為了如何查出“璿玑珠”的下落而發愁,于是笑道:“琴兄,你也不要太著急了,反正我們有的是時間。”
琴仙雲暗自哼了一聲,卻沒有再說話,因為這時候他們兩個人已經來到了魏時修的辦公室。
魏時修見到琴仙雲以後,笑容滿面的從椅子上站起來,看著琴仙雲在對面的沙發上坐好後,就高興的說道:“仙雲啊!我魏時修向來說話算數,這次你為我們黛洛集團立下了一件大功,因此我也該實現我幾天前對你的承諾了。來,這是一百萬的支票,你先收下吧!”說完以後,果然将一張支票遞給琴仙雲。
琴仙雲自然不會傻得去拒絕,于是淡淡的看了那張支票一眼,便将它放入口袋中。
魏時修這時候又坐了下來,接著笑道:“仙雲啊!你還有什麽要求,盡管提出來,只要是在我的能力範圍之內,我一定會替你解決。另外,以你的能力,只當一個小小的保镖實在是太委屈你了,所以我打算明天和集團的其它主管商量一下,為你重新安排一個職位,你看怎麽樣?”
琴仙雲哪會不知道這只是魏時修攏絡自己的手段,當下便微微笑道:“多謝老板厚愛,只是如今我還在上學,并不想做太多與學業無關的事。就連我現在擔任黛洛集團的保镖,都已經感到有些不堪負荷,所以若是老板答應的話,我還想辭掉這份工作呢!”
魏時修本來想要提拔琴仙雲,沒想到琴仙雲卻想辭去保镖的職位,于是愣了一下之後,就連忙笑道:“這怎麽可以呢?雖然你現在一切以學業為重,但是社會經驗也是學習的一部分啊!不然我看這樣吧!保镖這個工作你也先別辭,畢竟你并不需要做太多的事情,只要每個星期一來集團簽到一次就行了,你覺得怎麽樣?”自從昨晚看過琴仙雲與“血鹫”的拳賽之後,他怎麽肯把琴仙雲放走,更何況還有雪玉蟾的囑咐。
其實琴仙雲還想透過魏時修探察出“璿玑珠”的下落,因此自然是不會真的辭職,但是他又不想讓魏時修提升自己的職位,所以才弄了一招以退為進,而現在達到了效果,琴仙雲當然是見好就收,于是故作沉思狀的想了一會兒,這才“勉強”的答應道:“好吧!”
魏時修雖然覺得有些遺憾,但是見琴仙雲答應了自己的提議,也算是松了口氣。
琴仙雲和魏時修各懷鬼胎的寒暄了一會兒,便離開了魏時修的辦公室。琴仙雲剛來到金蝶商廈門口的時候,手機就響了起來,這支手機還是三天前他第二次去淩羽裳的家裏時,她的父親淩昕特地買來送給他的。琴仙雲原本不想要,但是在淩羽裳的軟硬兼施之下,他只好收了下來。
因為淩羽裳想到琴仙雲的身邊沒有手機,要找他會很不方便,所以才請自己的父親買支手機給琴仙雲,結果這樣一來,淩羽裳每天幾乎都要打好幾通電話給琴仙雲。
此時琴仙雲拿起手機來接聽,一接起來就聽到淩羽裳那略帶埋怨的聲音。
原來昨天傍晚琴仙雲在參加拳賽之前關了手機,一直到今天早上才又重新開機。在這段時間裏,淩羽裳打過好幾次琴仙雲的手機都沒有回應,最後還是打到姬如綿的家裏時,才從姬如綿的口中得知琴仙雲去參加拳賽的消息。
淩羽裳本來是請姬如綿轉告琴仙雲,要琴仙雲回來以後打一通電話給她,可是後來發生了那件事,因此姬如綿竟然把淩羽裳的話給忘了。現在淩羽裳好不容易才聯系到琴仙雲,當然要趁機對著琴仙雲大發嬌嗔。
琴仙雲費盡唇舌才終于将淩羽裳安撫了下來,也不知道怎麽回事,琴仙雲聽著淩羽裳的撒嬌時,心情竟然莫名的開朗了不少。淩羽裳在聽到琴仙雲答應今天下午去菊影藝術學院看她之後,這才心滿意足的關掉手機,而琴仙雲微笑著把手機放入口袋後,卻向菊影市市中心的“嗚鶴館”走了過去。
因為天氣轉冷的緣故,所以來到嗚鶴館飲茶的客人已經減少了許多,但是由于嗚鶴館所處的位置有些特殊,因此茶館裏的客人還算不少。而來到這裏的大多數人不是政府高級官員,便是赫赫有名的商業巨頭,像琴仙雲這樣既沒有身分又沒有地位的客人,倒是比較少見。
琴仙雲随便要了一壺龍井之後,便在二樓一個比較清靜的角落坐了下來,幽雅的布置以及淡雅的音樂,将這間茶館襯托得極為古色古香。琴仙雲打量了幾眼茶館的裝潢,心中卻暗自詫異了起來,剛才聽浪傾天說魏時修三更半夜跑來這裏,原本以為這裏至少也會顯露出幾絲詭異的氣息,可是現在一看,如此高雅的場所似乎不大可能會成為藏污納垢的地方。
這時茶館的侍女已将泡好的龍井端了上來,琴仙雲倒了一小杯茶水正想細細品茗一番的時候,聽見一陣腳步聲從樓下傳了上來。琴仙雲微微擡頭,就見到一個身材豐滿但是容貌看來卻極其清純的女孩,并伴随著一個清瘦的老人走上來。
兩個人那親昵的模樣,讓樓上有些客人的眼神不禁變得有些怪異,原來他們竟然以為這兩個人是一對老夫少妻。琴仙雲看著那些人的眼神,心裏卻是暗笑不已,原來這兩個人正是“天禽堂”堂主蕭炎與他的孫女媛媛。
媛媛才剛上樓就眼尖的看到了琴仙雲,頓時芳心雀躍不已,于是嬌聲說道:“爺爺,你看。”便興高采烈的拉著蕭炎朝著琴仙雲坐的那張桌子跑了過去。
樓中某些客人聽了媛媛的叫嚷以後,這才明白兩個人之間的關系,頓時為自己剛才的想法而感到羞愧不已。
“這麽巧啊!蕭老前輩。”琴仙雲連忙站起來說道,随即招呼蕭炎坐下。
媛媛見琴仙雲只顧著招呼她的爺爺,好像沒看到她一樣,頓時氣得嘴唇噘得很高,不過最後還是偷偷原諒了琴仙雲,并乖巧的跑到他的身邊坐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