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四十五瓶甜牛奶

接到曾嘉的電話時陳陳正抱着腿坐在飄窗上發呆, 手邊放着一本攤開的《櫻桃小丸子》。

“怎麽樣？确認清楚了嗎？到底喜不喜歡他？”曾嘉單刀直入。

陳陳目光從漫畫書上移開, 揉了揉臉, “好像, 好像是喜歡的。”

曾嘉顯然對這個答案不滿意：“喜歡就是喜歡, 不喜歡就是不喜歡，怎麽還好像啊？”

“你聽姐妹的，感情這種事不要猶豫, 等你猶豫完人跑了你就只能抱着回憶哭泣。快刀斬亂麻，不用想那麽清楚, 确認什麽喜歡不喜歡？有好感就上，不喜歡了再撤，談個戀愛多大點事兒, 又不是讓你結婚。”

話是這麽說，可是沒想清楚就往前沖，不喜歡了再撒手把人丢一邊，好像有點……不負責任吧……

陳陳吞了吞口水，提醒她：“嘉嘉, 他可是你哥。”

“……”曾嘉默了一秒，好像經她這麽一提醒才想起還有這麽一回事：“嗨, ”她笑了聲, 很灑脫：“說到底他也就是個沒有血緣關系的便宜哥哥，哪有你重要？你可是我異父異母的親姐妹。”

陳陳：“……”

曾嘉頭腦清明沒被她給繞走，又回到正題上：“給個痛快話，到底喜不喜歡周時憶？”

“喜……”陳陳握了握拳頭, 豁出去了：“喜歡！”

那頭立即傳來曾嘉一陣興奮的大笑，“太好了，媽媽，我磕到真的了！”震得陳陳一陣頭皮發麻。

“說說，說說，”曾嘉興致勃勃：“前幾天不還糾結地跟什麽似的嗎？怎麽突然就确定了。”

陳陳撓了撓頭，也不知從何說起，就把白天的事情跟她講了一遍。

“就因為巧克力？”

陳陳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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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因為小龍蝦？”

“也不是。”陳陳糾結地啃起了指甲：“不是因為巧克力，也不是因為小龍蝦，就算他不給我買巧克力不幫我剝小龍蝦，我好像也會喜歡他。”

“……”

她想了想，努力組織着語言：“你知道吧，我以前除了工作，閑暇時間都不愛出門見異性，就喜歡一個人宅在家裏刷微博追劇追星，可是好像從再見到周時憶開始，我工作之餘出門的次數比以前變多了，有時候甚至還有點期待和他見面。”

曾嘉：“聽你這麽一說，好像是。”

陳陳摩挲着紙張微微有些泛黃的漫畫書，語氣認真又迷茫：“你要是真問我從什麽時候開始喜歡他，又因為什麽而喜歡他，我其實也說不清楚。就好像是在練武功，前面十幾年每天渾渾噩噩練習着基本功沒什麽特別的感覺，然後突然某一天，一件極小的小事變成了□□，突然就像是被人打通了任督二脈，整個人一下子就開竅了，然後再回頭去看，好像一夜之間，一切都變得不一樣了。”

“……”

陳陳又說起以前兩人高中相處時的小事，本以為忘得幹淨的細枝末節竟然也能如數家珍，回憶完過去又說起現在，腦子裏一團亂麻，絮絮叨叨，想到什麽便說什麽，倒豆子般不厭其煩。

說到後來，她都有些口渴了，才發現曾嘉已經很久沒出聲了。

“你怎麽都不說話的？睡着了？”陳陳撓了撓鼻尖，有點不好意思。

聽筒裏窸窸窣窣一陣響動，繼而是曾嘉感慨的嘆氣聲：“寶貝兒，我太感動了，百年的鐵樹終于開了花，我想你家老陳聽到你剛剛那番話可能都會忍不住哭出來，我們傻乎乎的戀愛廢柴小陳陳終于開竅了，可喜可賀！”

她叽叽歪歪一通感慨，又憂傷地嘆氣：“聽你剛才那麽一說，我突然有點自我懷疑了，老娘從小到大談了那麽多次戀愛了，都沒有過你這樣的感受，我該不會是談了堆假戀愛吧？”

陳陳：“……”

曾嘉：“我真的很羨慕你。”

單戀很驕傲嗎？

陳陳一頭霧水：“你羨慕我什麽？”

“羨慕你那種突然被打通了任督二脈然後非他不可的感覺，這他媽才是愛情吧？”

陳陳一陣惶恐，不正在說喜歡嗎？怎麽突然又上升到愛情了？她也沒怎樣呢，怎麽就非他不可了？這用詞有點誇張了吧？

兩人亂七八糟又扯了幾句，互道了晚安。

臨挂斷前，曾嘉笑眯眯說：“晚安，小嫂子。”

陳陳頭皮一麻，雞皮疙瘩起了一身，可奇異的是，嘴角也跟着翹了起來。

她伸出兩根手指把唇扯平了，才不自在地阻止她：“別瞎叫。”

“早晚的事兒，我先提前過個嘴瘾嘛。”曾嘉握緊了拳頭：“加油，小嫂砸！”

“那行吧。”陳陳這會感覺有點美，也不跟她客氣了，“嫂子疼你，大妹砸！”

兩人叽叽嘎嘎笑作一團，等電話挂斷，房間重新回歸安靜，陳陳才突然陷入夢醒時分：她倆嫂子妹妹的叫得一陣過瘾，人家周時憶還什麽都不知道呢。

如果失憶突然知道自己喜歡他，應該會吓一跳吧？萬一他不喜歡她，他們會不會就此變得尴尬？

“哎呀，頭疼，不想了！睡覺！”陳陳踮着小碎步沖到床上，把自己埋在薄被裏。

燈熄滅，世界一片漆黑，只有她的眼睛還咕嚕嚕轉着，閃着愉快的光澤。

她一個人捂在黑蒙蒙的被子裏，又笑起來。

反正喜歡一個人又不犯法，管他會不會喜歡自己，她先愉快喜歡着就是了！

******

後面一周的工作依然忙碌。

陳陳陪紀了去外地錄制了兩天綜藝節目，再回到A市時已近七月中旬。

這期間，她和周時憶再沒機會見面。

後半年紀了的工作節奏總體放慢了許多，陳陳不再像以前一樣十天半個月不着家，總算有了一些空閑的時間。

周六下午，她抽空去了趟社區老年人活動中心，幫基金會的工作人員做了點小事，又陪着他們聊了半天。

聊天的內容很有目的性，全是圍繞着醫療志願者的到訪時間這個話題來聊，繞來繞去，她也沒能摸清周時憶來活動中心的規律，只了解了兩件事情。

第一，每月月底的免費義務體檢他一定會到場。

第二，平時出現頻率不定，完全看個人時間。

可問題是，周時憶根本沒什麽個人時間。

正郁悶着，陳陳看到催婚大隊長李奶奶正從遠處走來，她想起上次為了和周時憶鬥氣胡說八道的那一套擇偶标準，吓得頭皮一麻，轉身就跑，生怕被李奶奶逮到，來個擇日不如撞日的現場相親。

陳陳繞着李奶奶從活動中心出來，看了眼時間，坐在一旁的小花壇裏敲着手機長籲短嘆。

以前沒發現自己喜歡他時毫不在意他工作是否繁忙，還站着說話不腰疼，建議他不要找粘人的女朋友，可這會，她手指在周時憶的微信頭像上滑來滑去，十分懷疑自己很有些粘人女朋友的特質。

五分鐘後，陳陳還是沒忍住，主動給周時憶發了微信：【失憶，你什麽時候有空來活動中心啊？】

等了一會，手心震動——失憶：【怎麽？想我了？】

陳陳臉頰發燙，先笑彎了眼：【對啊！】

醫院走廊，周時憶低頭看着手機，愉悅地翹了翹唇，修長的手指敲動着屏幕，想要打字。

下一秒，又一條微信進來：【李奶奶說要在活動中心幫你安排一場相親，我想圍觀！】

周時憶：【……】

陳陳發完那句話，等了好半天，再等不到周時憶的回複。

怎麽不回複了？是不是說錯什麽了？陳陳又檢查了一遍自己的措辭，确認語氣和以往一樣，沒有異常，內心一陣迷惑。

她有些喪氣地對着天空吹了口氣，耷肩垂頭，慢吞吞回家。

等到晚飯後，周時憶還是沒有回複，大概又是在忙，陳陳左思右想，最終把兩人下午的聊天記錄截了屏，發給曾嘉。

曾嘉秒回：【……】

陳陳托着下巴訴苦：【嘉嘉，你哥不回我微信了，和我聊天這麽沒有意思嗎？他一定是在忙對不對？】

曾嘉：【對，對你個大頭鬼，你這樣說話是不行的！】

陳陳：【？】

曾嘉：【他都問你是不是想他了，明顯就是對你有意思啊，你上來給人家來一句想看他和別人相親，比直男聊天還要窒息好嗎？】

她這不是沒有經驗嘛……

陳陳撓了撓頭：【那你說我該怎麽辦？】

曾嘉：【當然是撩他！從語言上撩他！從肢體動作上撩他！從方方面面撩他！想方設法靠近他，制造一切可以獨處的機會，要既漂亮又可愛又性感，同時還要體貼溫柔善良大方，總之就是，滿足他對女生的所有幻想，讓他對你欲罷不能！】

陳陳：【你說的是機器人吧，我好像做不到。】

曾嘉熱血沸騰，宛若傳銷組織宣講大師：【做不到不怕，要努力，相信自己能做到！相信自己行，你就一定行！】

漂亮、可愛、性感、體貼、溫柔、大方……

她又讀了一遍曾嘉的微信，越讀越絕望：【你說的那些我都做不到，我好像什麽都沒有，除了漂亮，就剩可愛。】

曾嘉：【……】

作者有話要說：  曾嘉：“？”

好，陳陳要出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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