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五十七瓶甜牛奶

轉眼間又到周五。

晚上, 陳陳将抱抱托付給陳建國和陳美芽, 出門和曾嘉約飯。

兩人約在一家安靜的日料店, 陳陳到的時候, 曾嘉已經點好了餐。

看到陳陳過來, 她立即笑嘻嘻地叫了聲:“小嫂子。”

陳陳愣了一秒,才反應過來,她摸了摸有些發燙的臉頰, 強忍住笑意,點了點頭。

而後, 兩人對視一眼,同時大笑起來。

“唉,狗兒子突然變成了小嫂子, 想想還覺得挺感慨。”

曾嘉戳了戳她的手背,八卦地把身子湊到桌前:“話說回來,你打算什麽時候把小嫂子這個身份坐實?”

陳陳手指攪着飲料吸管,托着下巴說:“看你哥什麽時候跟我表白吧?”

她覺得應該也不會等很久了。

服務員開始上菜,曾嘉忍了會, 等服務員上完菜離開,才一副憋了很久的樣子, 一吐為快。

“其實, 你也不一定非要等我哥表白的。”

陳陳:“?”

“寶貝兒,你第一次談戀愛可能不懂,我來給你普及一下。我們成年人談戀愛呢,不一定非要純情到表完白之後才可以牽手, 牽完手之後才可以擁抱,擁抱完才可以接吻,接了吻才可以那啥……”

她咳了一聲,繼續說:“戀愛不是做實驗,沒有規定的流程,沒人要求你們必須一步一步來。”

說到這裏,她停下來,一副諱莫如深的表情看着陳陳。

陳陳撓了撓頭,沒太懂:“所以呢?”

曾嘉眼神瘋狂暗示:“我的意思是,不一定按部就班,非要等到一個表白,你可以通過別的方式主動把身份坐實啊。”

陳陳:“……你是說讓我主動求婚!”

也太過分了吧!

“……”

曾嘉險些一口老血噴出來。

“你想多了。”

曾嘉喘了口氣,換了個說法:“就……你們有沒有那個?”

那個是哪個?

陳陳把這兩個字默默消化了會,耳根泛起一片紅雲:“當然沒有!我是很傳統的!”

曾嘉左右打量着她的臉,看她眼神閃躲,滿臉通紅,忍不住笑了:“我是說,有沒有親親!你想哪裏去了。”

“……”

“我真懷疑你是不是真的傳統。”

“……”

“我才剛說了一句你就腦補到快流鼻血了,真懷疑你每天都在想些什麽。”

“……”

“或許你才是真正的秋名山車神吧。”

陳陳:“你閉嘴!”

曾嘉看她炸毛了,開心地拍了拍手,不打算再逗她了。

“好了,不鬧了,跟你說句認真的。”

她主動給陳陳夾了筷天婦羅,“其實坐實身份的方式真的非常非常簡單,只需要得到他父母的認可。”

“所以呢,為了讓你更快成為我名正言順的嫂子,我已經把你和周時憶談戀愛的事情告訴了我媽,她也已經把這個好消息轉告了周叔叔,所以,你是周時憶女朋友的這個身份已經得到官方認可了。”

陳陳一口蝦咬到一半,險些倒吸一口冷氣整個吸進去。

“你真說了?你怎麽能說呢?這種事情應該周時憶本人去和他爸媽說啊。”

陳陳哭喪起了臉:“如果你提前告訴他爸媽,他肯定以為是我讓你說的。”

“那他應該會覺得我很急切。”

“覺得我喜歡他喜歡瘋了。”

雖然事實上确實是越來越喜歡。

可她希望這份喜歡無論怎麽發展都是他們兩個人之間的事情,不是因為任何外力的作用。

曾嘉舔了舔唇,也有些後悔。

她輕聲解釋道:“我今天中午回去吃飯,聽我媽說周叔叔有個朋友想把自己家的女兒介紹給周時憶,我一急,就直接說出來了。”

“我這也是為了捍衛你和周時憶的關系,說完我就後悔了,真的。”曾嘉生怕陳陳生氣,舉起兩根手指發誓。

陳陳看她一臉緊張的樣子,擺手笑了笑。

“看在你是一心為我的份上,再留你狗命一條。”

她吸了口飲料,又緊張起另一個問題:“那他爸爸是什麽反應?”

“當然是開心瘋了啊,當時就讓我媽翻出咱倆的高中合影看了又看。”

“估計現在正在家裏放鞭炮吧。”

陳陳想到畢業照上自己臉上那顆青春痘,扯了扯嘴角。

放鞭炮可以。

看照片就太殘忍了吧。

再一次地,公開處刑。

******

晚上回到家。

陳陳剛洗完澡就接到周時憶的電話。

聽到他的聲音,她突然沒由來開始緊張。

周叔叔該不會已經問他找女朋友的事情了吧?

他那麽開心會不會讓周時憶帶她回家吃飯?

周時憶,會不會不開心?

她想東想西,腦子裏一堆沒由來的念頭,連周時憶說話都沒有聽清。

直到周時憶叫她:“陳陳?”

“啊。”陳陳回過神來,有些不好意思:“你剛剛說什麽?”

電話那端周時憶輕嘆了口氣,又低聲問了一遍:“要不要出來看星星。”

陳陳聞言拉開窗簾看了一眼,黑漆漆的天幕,滾着幾團看不分明的烏雲,分明連一顆星都沒有。

她下意識說:“沒有星星啊。”

“……”

靜默一秒。

周時憶突然很輕地笑了一聲,像是無奈:“不看星星也可以。”

“要不要出來?”

陳陳眼睛眨了眨,突然笑了。

“好,去看星星。”

周時憶糾正她:“你不是說沒有星星?”

“我剛剛看錯了。”陳陳語氣肯定:“有星星的。”

是你的眼睛。

陳陳飛快跑到樓下,一眼看到等在外面的周時憶。

天氣逐漸涼了,他在短袖外面加了件襯衣外套,頭上戴了頂黑色棒球帽,單手插兜站在路燈下,身影高大清瘦。

看見她跑出來,他立即擡腳向她的方向走去。

陳陳輕喘着氣在他面前站定,仰頭看着他的眼睛笑:“失憶,我來了,我來看星星了。”

說完,她眨了眨眼睛,杏眼澄澈明亮,星子似的。

周時憶慢慢揚起唇,敲了下她的額頭,“傻。”

說完這話,兩人又面對面對看了會,誰都沒有說話。

不知過了多久,陳陳率先移開了目光。

再這樣看下去,她覺得自己就要被他眸光裏的星光給點燃了。

她舔了舔唇,突然說:“失憶,你還記得我們那天在我家超市遇見,你對我說了什麽嗎?”

周時憶當然記得。

每一句話,她的每一個眼神、表情、動作。

那天的天氣,陽光,他都記得一清二楚。

他撓了撓鼻尖:“說了什麽?”

“你說我矮!”陳陳大聲說。

周時憶沒否認,微斂着下巴,他嗯了聲。

他當時是說他矮。

說她像個小不點。

可她不知道的是,她這顆小不點,早已在不知不覺中成為他心裏的一顆朱砂痣。

深深烙印着。

周時憶低頭去看陳陳,卻見陳陳揚了揚唇,又說:“那我現在要反擊了。”

“……”

她眨了眨眼睛,一臉理直氣壯:“我矮,可你看見我不是從來都擡不起頭嗎?哼!”

她剛洗完澡,發梢還微微濕着,身上裹着洗發水和沐浴露清清淡淡的香味。

有點像栀子花香,又夾雜着絲淡淡的奶香,格外好聞。

周時憶怔楞了片刻,忽的一揚眉,被她逗笑了。

“這麽久了,怎麽突然才想起來反擊?”

“開心呀,”陳陳用鞋尖輕踢了下他的鞋尖:“也就能在你這過個幹瘾。我以前和別人吵架,每次都要等吵完回家躺到床上才能想到更好的回擊方式,可架都吵完了,不能倒帶重來,就只能一個人咬着被子氣到胸悶。”

周時憶倒是有些意外:“你還學會了和別人吵架?”

印象中的陳陳一向是那個與人為善的小姑娘,同桌的那些時光,除了為他出頭教訓紀康那次,他還從來沒見她和誰發生過矛盾。

陳陳抿了抿唇:“工作的時候會,真的會氣到胸悶的。”

“嗯。”周時憶點頭,又垂眸很認真地看着她:“那你以後,可以随時回擊我。”

陳陳眨了下眼睛,仰頭對上他的眼睛,窺見他眼底的一縷溫柔。

她極力控制着,可唇角卻拼命想要揚起,怎麽也拉不平。

“傻不傻?”

周時憶又擡手,揉了下她的頭發。

那一刻,陳陳突然覺得,一個正式的表白,似乎也沒有那麽重要了。

相比于蒼白的語言,她明明在他眼底,看到了更直接的情緒。

那黑眸中閃耀的星星點點,在明明白白訴說着對她的縱容。

這樣,就夠了。

******

周末上午,陳陳帶抱抱去寵物洗澡做美容,沒想到竟在那裏遇見了林炎。

林炎陪着他的未婚妻一起,帶家裏的小貓去洗澡。

他們到的時候,抱抱的美容已經快要做完了。

林炎牽着她未婚妻的手,正式向她介紹:“這是我未婚妻徐果,小果,這是陳陳。”

徐果身形纖瘦,身高足足有一米七,氣質知性娴靜,站在林炎身邊兩人十分般配,臉上有着曾嘉經常提到的夫妻相。

陳陳笑着和她打了招呼,徐果禮貌地和她聊了幾句,又說:“年底我和林炎結婚,你這老同學可一定得來。”

陳陳點頭:“當然,必須到場。”

又聊了幾句,徐果帶她家的小貓去洗澡,陳陳邊等抱抱做造型,邊和林炎說話。

她看着徐果的背影,笑着打趣他:“沒想到啊,花花蝴蝶也有厭倦花叢的一天。”

林炎笑得坦率:“這不是遇見對的人了嗎?”

他大咧咧問:“小老板,你怎麽樣啊?上次在超市沒好意思細問,你和周時憶現在,是在一起了嗎?”

陳陳有點不好意思,食指撓了撓下巴說:“算是吧。”

“什麽叫算是。”林炎輕嗤:“我看周時憶那眼神,就差在你腦門上刻上私有財産四個大字了。”

陳陳心想:有嗎?

就算刻字也應該她來刻吧。

林炎又感嘆:“周時憶這個人哪都好,就是傲嬌、嘴硬,我高中時問他喜不喜歡你,他一本正經地就否認了,結果呢,等到要分開了,才暗搓搓地給我發短信,讓我好好照顧你。”

陳陳驚訝地擡眸:“什麽時候的事情?”

她竟然完全不知道。

在她的認知裏,周時憶高二暑假後就一言不發地和她斷了聯系,自此消失了。

那時他還因為沒有用手機的必要,所以一直都沒有買手機,陳陳後來打電話去他家,也都無人接聽。

後來她以為他是不想再理她,也就悻悻然作罷了。

卻從未聽聞,周時憶竟在背地裏囑咐林炎好好照顧她。

林炎嘆了口氣,有些好笑,也有些無奈:“這事說來還挺不好意思的。我當時不知道他對你的心思,心想着大家都是朋友,必須照顧啊,就回複他說,我當然會好好照顧她。”

“然後呢?”

“然後他就再也沒有理我了。”

“……”

林炎摸了摸後腦勺:“那天在超市遇見你們,看到他看你那眼神,我才突然回過味來。他當時應該是對我們的關系有誤會,才會給我發那樣的短信。”

“我一直懷疑他從高一就暗戀你。”

陳陳:“……”

怪不得他一直篤定她曾經和林炎在一起過。

還擔心她聽到林炎的婚訊會難過。

給她買了一大堆甜食想哄她開心……

原來在她從不知曉的背後,他也曾默默關心着她。

如果林炎的猜測是真的,那個時候他應該很難過吧。

所以他是因為不想打擾她的“幸福”,才選擇和她斷了聯系嗎?

作者有話要說:  當年的誤會,後面都會交代清楚的。麽麽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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