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考驗

賀景全被人帶走了，他在之後的幾年都将失去人身自由幾乎與坐／牢無異，一直到夏家肯放過他。

這是夏家要求的，而和賀老爺子也同意了。至于說賀景全本人，他也掙紮過也抗争過，甚至到最後開始破口大罵完全不計後果，卻什麽都改變不了。

其實賀景全并不冤枉，他挪／用公／款，企圖綁／架賀景雲，雖然未遂，但賀景雲完全能料想到如果他成功了，他是絕對不會輕易放過賀景雲，甚至很有可能已經動了殺心。

只是現在賀景雲比他略勝一籌，所以他贏了，而失敗的那一方則是完全的一敗塗地，這就是叢林法則。

賀景全已經出局，之後都不再能對賀景雲構成威脅，但是這件事情對賀景雲也有折損。

他的折損，是賀老爺子對他的印象。

也許之前他和夏清芷分手從而對賀氏造成了影響的時候老爺子對他只是稍有不滿，那麽到了現在，在這件事情發生之後，老爺子的不滿已經變成了責怨。

活到這把年歲的老爺子見過太多事情，很可能已經看出了這一切都是賀景雲計劃好的，一步步等着賀景全往陷阱裏跳。

又或者就算老爺子沒這麽想，就單純的只是因為賀景雲讓他失去了賀景全這個他最為看好的繼承人，還搬出夏家來壓制他，他也不可能不責怨。

自從賀景雲從大宅離開之後，賀老爺子就沒見過他，也沒有任何想讓他回到賀氏的意思。

不過對此賀景雲并沒有任何表示，似乎也并不打算做些什麽去彌補，他現在在考慮的，是另外一件事情。

夏老将軍要見他，這件事情雖不至于讓賀景雲寝食難安，但他覺得還是要事先做點準備，就好比說該買些什麽禮物。

選禮物真的是一門學問，尤其是送給像夏清芷爺爺這樣的人。夏老将軍當然是什麽都不缺的，可賀景雲也不能真的只買點水果就直接上門，但反之買特別昂貴的東西也不好，會顯得很輕浮。

最後幾番權衡下來賀景雲選了一套黃花梨的茶具以及一些适合老年人吃的補品。選好了之後他又問過夏清芷的意見，當時的夏清芷在電話裏對他是這樣回答的：“我爺爺要是喜歡你那這些就是好的，我爺爺要是不喜歡你你送什麽都沒用。”

十分有夏清芷風格的回答，也讓賀景雲失笑，幾乎無奈到了極點。

正式去夏家拜訪的這天是星期天，賀景雲在夏公館門口接受了檢查之後被批準放行。

時隔一段時間再來夏公館，還是一樣的簡雅精致，但今天的賀景雲卻有些無心去欣賞。

車子一路穿過花園來到房子面前，夏清芷正在大門口等他，身後還有一衆傭人，陣仗有些大。

下了車的賀景雲對着夏清芷輕輕笑了一下，夏清芷卻挑了一下眉毛，開口問道：“你似乎很緊張？”

“是的，我很緊張。”賀景雲點頭，爽快的承認。

聽聞的夏清芷笑了一下，漂亮的眼睛裏閃着光芒，她在賀景雲的注視下走上前兩步，拉近了她和賀景雲之間的距離後伸手摟住了他的脖子，湊在他的耳邊輕聲呢喃：“不用擔心，你有我呢。”

刻意壓低的聲音使得夏清芷原本華麗輕靈的聲音多了些磁性，似能蠱惑人心般讓賀景雲忍不住就勾起了嘴角，心裏的緊張感雖然沒有完全清除，但卻不再似之前那般有負擔。

其實夏清芷不知道的是，賀景雲他是緊張，不過他的緊張不是那種會讓他手足無措的，反而會讓他的頭腦時刻保持清醒，在做出每一個舉動和言語之前都會先一步經過思考，而不是随心所欲。

有很多時候，賀景雲都會刻意讓自己保持這種狀态，這并不是什麽壞事。

夏清芷似乎并不避諱在自己家的門口和賀景雲做出親密的舉動，但賀景雲卻不能肆無忌憚，他伸出手去回摟了一下夏清芷纖細的腰，聲音裏含着笑意：“我們還是先進去吧，不好讓你爺爺等太久。”

賀景雲說的在理，夏清芷自然也不會反對，她松開摟着賀景雲的脖頸改為勾住他的胳膊，拉着他一起往屋子裏走。

今天是一個晴朗的好天氣，夏家的客廳裏此刻也填滿了陽光，一片柔和的色調。夏清芷的爺爺和奶奶都在客廳裏，與夏清芷一起走進來的賀景雲對他們禮貌的問好。

夏奶奶挺親切的招呼他坐，但是夏老将軍的反應就要稍微冷淡一些，一直到賀景雲落座才終于正眼看了他一眼，目光中充滿了審視。

老将軍的氣勢可不是開玩笑的，實實在在的一眼看過去如有實質，一般人根本招架不住，但賀景雲卻是面不改色，連笑容都沒有絲毫變化。

之後的氣氛其實還算挺好的，夏奶奶一直都很和藹，偶爾會問賀景雲一些問題，也會時不時的說一些夏清芷小時候的事情，賀景雲聽得很有意思。

說起來賀景雲可絕對算不上是一個話多的人，可是如果他想要将一場談話進行下去也并不是什麽難事，他反而還會做得很好，前提是他願意的話。

再加上還有夏清芷這個最善于聊天找話題的人在，客廳裏的氣氛自然是差不到哪裏去。

唯獨夏老将軍一直都話不多，表情稍有些嚴肅的和整個客廳的氣氛都顯得格格不入，也只有在夏清芷找他說話或者是故意對他撒嬌的時候才會露出點笑容來。

賀景雲來到夏家的時候是上午十點多，幾個人聊着天不一會兒就到了吃午飯的時間，夏清芷的奶奶留賀景雲吃飯，賀景雲自然是恭敬不如從命，只是當他們正準備入席的時候，想不到夏清芷的父親夏鎮遠卻突然回來了。

這是賀景雲第一次見到夏鎮遠，很高大身材也挺魁梧的，身形挺拔看上去很年輕，似乎是因為夏将軍和夏老太太在場的關系所以自然而然的收斂了自身的氣場，但還是帶着些壓迫感。

賀景雲站起身與夏鎮遠打招呼，随後又帶着歉意補充了一句：“本來應該單獨去拜見夏伯父，是晚輩失禮了。”

“沒什麽失禮的，先來見長輩是應當的。”夏鎮遠倒是顯得并不在意。

這是一場意外的見面，賀景雲和夏鎮遠都沒想到會在今天見到彼此。不過很明顯與對賀景雲帶着排斥的夏将軍相比，夏鎮遠則顯得随和許多。

夏家的午餐很簡單，就算是今天多了賀景雲這個客人也沒有特別的奢侈豐盛，而且口味也偏清淡，只有唯二的兩道帶辣的菜，卻都是夏清芷愛吃的。

這是一個從裏到外都在在彰顯着大家風範的家族，但與此同時賀景雲又很多次的在一些小細節上發現了夏家對于夏清芷的寵愛到底有多深。

那不是刻意的述說，而是一個眼神一個動以及一些習慣。

到這時候賀景雲已經明白了夏老将軍對他的排斥從何而來。他就像是一個入侵者，目标是夏老将軍最為重視的一樣寶貝。他舍不得，又擔心他會不善待這個寶貝，這種排斥幾乎是理所當然的。

吃過了午飯之後賀景雲便告辭了，他清楚自己的表現應該沒有什麽纰漏或者是本質上的錯處，但是如果有心雞蛋裏也一樣能挑出骨頭。

“你回去吧，不用送我了。”賀景雲對跟着他出來的夏清芷說道。

“嗯，那你路上小心，我今天就不過去了，免得惹我爺爺生氣說我成天往外面跑，明天一早我給你帶早餐。”夏清芷回應道。

“你起得來嗎？”賀景雲對夏清芷的話表示懷疑。

“只要我想就起得來。”夏清芷不以為意。

“不用勉強自己，多睡一會兒睡飽了再過來就行，我明天一整天都沒事。”賀景雲笑着伸出手去揉了揉夏清芷的頭頂，眼神裏是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滿滿寵愛，幾乎與夏家兩位老人或者是夏鎮遠沒有什麽區別。

“那你明天陪我去逛畫展？”夏清芷很快就有了提議。

“可以，都聽你的。”賀景雲沒有任何猶豫的點頭。

送完了賀景雲夏清芷回到屋子裏，卻只見到了夏老太太，夏鎮遠和夏老将軍都不知道去了哪裏。

“奶奶您覺得怎麽樣？”夏清芷率先詢問了奶奶對賀景雲的看法。

“挺好的，是個挺穩當的孩子，最關鍵還是你喜歡，你覺得和他在一起開心才是最重要的。”

夏奶奶拉住夏清芷的手，目光慈愛，而且還不忘提醒夏清芷：“你爺爺和你爸爸都在書房呢，估計他們會有些話想說，男人在這種事情上就不如我們女人了，那心眼小的呀，就好像你有了男朋友就會不要這個家了一樣。”

夏奶奶的思想一直都非常開放而且還十分豁達，一點都不像生長在那個年代的老太太。

“可不是說呢，爺爺剛才還一直都板着張臉。”夏清芷說着還學了一下剛剛夏老将軍的表情，惟妙惟肖的直接就把老太太逗樂了。

“你這個小鬼靈精！”夏老太太一邊說着一邊在夏清芷的腦袋上敲了一下，卻是一點力都沒使：“行了，你快上去吧，早點應付完你爺爺好下來陪我喝茶。”

“好的奶奶，那我先上去了。”聽聞的夏清芷從沙發上站起身，在得到奶奶的應允之後便往樓上的書房走去。

如同夏奶奶說的一樣，夏将軍心裏确實還別扭着，這份別扭并沒有随着見過了賀景雲之後就消失。

不過剛剛他同夏鎮遠聊了一會兒，自己也想了想，夏清芷現在長大了，總不能一直跟在他身後，她總要有自己的家庭。

想通了這一點的夏将軍心裏釋然了不少，至于說對賀景雲這個人的印象，老爺子則微微皺起眉頭。

沒有哪裏不好，但如果要老爺子來給夏清芷選對象，他絕對不會選賀景雲。

“為什麽？”對于這一點夏清芷表示不理解。

“他很沉穩，也很聰明，十分懂得拿捏分寸，今天他幾乎沒有任何破綻讓我能說出一個不字來，但這恰恰就是問題所在。”夏老将軍說到這裏的時候皺起的眉頭又加深了一些：“心思藏得太深，又太有主意的人，往往不容易被其他人掌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