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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媽見人走遠了才關上門回到位子上,眼裏盡是激動,“我剛才看見了,幾個警察把周志軍兩個哥哥給逮着,有的手裏還抱着籮筐,不知道裝着什麽,周媽還跟在旁邊哭呢。”
“肯定是犯事了,周家也是倒黴,自從周志軍跟胡小雲勾搭上後,就沒一天安寧過,福氣都給折騰沒了。”
以前周家多風光啊,周志軍當了軍官,每個月都往家裏寄錢,日子在隊裏算是比較好過的了,連大伯他們都想着把嬌嬌說給周志軍,盼着以後能過上好日子。
誰知道後來出了那麽多事,還看不上他們家,也是活該。
陳玉嬌聽了忍不住好奇,倒沒有什麽幸災樂禍,完全就是當做閑話來聽,周家好不好也與她沒什麽關系,事情過了那麽久,早就不當回事了。
夾了一塊牛肉放進嘴裏,看陳媽那一臉興奮的模樣也跟着樂。
“那年夜飯就吃不了了。”
“還吃啥年夜飯?牢裏連熱飯都吃不上。”
倒是旁邊俞錫臣聽了後下意識和右手邊的陳三哥對視一眼。
同時想到了虎子,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幹的。
陳家吃了一個多小時,一邊夾筷子一邊聊天,八碗菜全都吃的幹幹淨淨。
吃好後大家又圍在一起包餃子,今年比較忙,餃子只揉了面粉和剁了餡,但沒來得及包。
陳玉嬌把孩子扔給俞錫臣帶,自己則和陳媽他們包餃子。
一邊包着還一邊說話,有些是他們在省城發生的事,有些則是家裏這邊的,別看他們才離開幾個月,很多事都讓人大開眼界。
“可能是看咱家小俞出息了,隊裏好多小姑娘現在都圍着知青點的那些小年青轉悠,都想着也能進城呢。”
“那可能有點難,像阿臣這麽聰明的,可不多。”陳玉嬌忍不住驕傲。
陳媽得意的笑了笑,“那肯定的。”
轉念又想到了什麽,臉上笑容淡了些,“你大伯母最近也頭疼,忘記跟你說了,你娟子堂姐可能要離婚,好不容易把她那個攪家精婆婆給丢開了,哪知道你那個堂姐夫也不争氣,被他廠裏的一個小會計給迷了心。”
“你大伯好不容易找關系把他換到大廠裏去,可能那小會計看他家裏有背景,能掙大錢,圍着人轉個不停,現在你那堂姐夫都不把錢交給你娟子姐了,要給那小會計買衣服,結婚那麽多年,對你娟子堂姐都沒這麽好,還不如以前在小工廠裏掙點小錢。”
“你娟子堂姐向來是個心軟的,但這次卻鐵了心要離婚,離婚多難聽啊,這時候誰離婚?你大伯母都快愁死了,你堂姐今年也不小了,要是離了恐怕不好找人。”
“還有兩個孩子呢?”
她大嫂還讓她看緊點女婿,說小俞是個有本事的,以後肯定也有小姑娘往他身邊湊。
氣得她當場就沒了好臉色,這是咒誰啊?
都當跟她女婿似的,當初看娟子婆婆和小叔子那鬼德行,她還想着歹竹出好筍,沒想到還是看走了眼,應該說不是一家人不進門。
她女婿哪裏比得上小俞一根頭發?
陳玉嬌聽着陳媽描述,差不多明白離婚也就是合離的意思。
聽了心裏有些難受,怎麽都沒想到會發生這種事,忍不住擡頭看了眼抱着孩子在屋子裏晃圈的俞錫臣。
記得當初他也去縣城幫忙了,那時他回來有點晚,回屋洗澡找衣服的時候還跟她說了一句什麽,好像是說她這個堂姐夫恐怕不行,以後可能還要出事。
當時她有點困,打了個哈欠,聽了後正準備回他,哪知他人就出去打水了,後來也就把這話抛在腦後。
現在也是聽陳媽提起這事才想起來,居然還真被俞錫臣說中了。
這才過多久居然就出事了,也怪讓人唏噓的。
回到屋子裏兩人躺在床上,陳玉嬌還問他這事,“你當初是怎麽看出來的?”
記得以前陳媽和大伯母都誇堂姐夫人不錯呢。
俞錫臣想了想,搖頭道:“不太記得了,可能是沒擔當吧。”
事情也過了一段時間了,對他來說不算多重要的人,也就不怎麽放在心上。
陳玉嬌點點頭,便不再多問。
只是有些心疼那個娟子堂姐,以後日子可能不好過。
又想到了什麽,戳了戳俞錫臣肩膀,裝模作樣吓唬道:“你以後得離那些女同志遠點,我可不是個容人的,要是你也學着堂姐夫這做派,我定是也要離婚。”
最後還威脅着,“我還要帶着兒子改嫁,讓他喊別人爸爸。”
說完拿眼睛瞪他,似乎要他表态。
俞錫臣聽了面無表情的看了她一眼,不知道她腦子裏在想什麽亂七八糟的。
不過,一想到自己放在心上的兒子喊別人爸爸就有些受不了,尤其她還想着要嫁給別人,難得重了語氣道:“胡說什麽,你看我什麽時候跟女同志走近了?”
“和我說得上話的女同學都是結了婚的,關系也不算多近。”
其實學校裏也不是沒有女同學對他有意思,有的借着學習想與他走近,不過他都冷着臉與人拉開距離,那些女孩什麽心思他一眼就看透了,不僅沒有高興,反而還有些厭煩,覺得純屬浪費他的時間。
後來他把兒子經常帶着上課,算是擋了不少麻煩。
陳玉嬌見他突然嚴肅起來,立馬就慫了。
偷偷看了他一眼,咬了咬唇,“沒有就沒有嘛,兇什麽兇?”
鼓起臉,見他沒反應,突然伸手把人往外一推,“哼。”
直接翻了個身背對着他。
居然還生氣了。
“……”
他什麽時候兇她了?
俞錫臣沒好氣看了眼她背影,不明白她怎麽還拿起喬來了。
明明就是她先提起的這個話題,他什麽樣的人她還不知道嗎?根本沒必要這樣子。
難得硬氣起來,也翻過身背對着她。
陳玉嬌還在心裏數着他什麽時候來哄自己,沒想到就突然感覺後背一空,扭過頭去看,就看他學着自己這樣子不搭理人。
氣呼呼的翻過身來,想都不想,兩條腿一曲,直接朝着他臀部使勁兒蹬去。
俞錫臣黑着臉扭過頭來看她。
陳玉嬌也不怕,還十分有底氣的回瞪過去。
眼裏還有些委屈。
俞錫臣深深吸了一口氣。
女人果然不可理喻!
……
周家人被抓的事第二天就在隊裏傳遍了,一早,陳家人吃完飯就去陳大伯家。
陳大伯母說到這事的時候臉色有些難看,“好像是有人舉報,說周家人在倒賣東西,昨晚吃着飯呢,你大伯就突然被周家那媳婦給叫了出去,這叫什麽事?大年三十的多不吉利。”
“自己家裏作妖還老是扯到你大伯,這個大隊長真沒當頭,你大伯回來還說,周家那一桌子飯菜跟地主家似的,全都是大魚大肉,廚房裏更別提了,被民警帶走了一部分,還剩好多面粉、糕點,肉都堆在地上。”
“根本不用查,肯定有問題,你大伯也懶得管,今天一早就去了縣城發電報找周志軍,他們家的事還是讓他們家人自己管吧,我們哪有那個本事?”
說到這裏忍不住冷笑,“回來要是看到他爸和他丈母娘搞到一起去了那才有意思呢。”
當初好心把她侄女說給他,自己不珍惜,現在娶了胡家閨女還搭上了一家子糟心鬼,也活該碰到今天這事。
陳媽聽了臉上放出光來,聽到周家不好她心裏就快活,“這膽子也太大了,居然敢賣東西,這次周家肯定要倒黴。”
他們平時都不敢說這事,他們家居然還敢做,不想活了吧?
陳大伯母搖搖頭,她心裏也是這麽盼着的。
但她男人現在還是大隊長,又怕這事會牽扯到他身上。
聊了幾句,陳媽又問起娟子的事,“咋樣了,你要不去勸勸,要真是離了,可能會被人說啊。”
總不能回娘家吧,陳大伯母兩個兒媳婦可不是心寬的,而且陳大伯母性子軟,不像她,能拿捏住三個兒媳婦。
陳大伯母眼神暗了暗,吐了口氣,“能怎麽辦?”
“她一門心思要離,說過不下去了,本來我都都勸的差不多了,你們大伯非說要離就趕緊離,說這種不知悔改的男人沒必要再忍着,大不了回娘家來,要是兒媳婦不同意,那就分家,養個閨女還養得起。”
“得了,現在都從筒子樓裏搬出去了,你們大伯給她重新找了個地方住着。”
陳媽沒想到事情發展成了這樣,話在嘴裏拐了個彎,趕緊又笑着安慰道:“既然大伯都說可以那就這麽着,娟子其實年紀也不大,憑大伯的關系也不是找不到好的,我就聽說娶不到老婆的光棍,還沒聽過嫁不出去的女人。”
“大嫂也別操心了,兒女都是債,操心完了這個還有那個呢,放寬心吧,再說,侄女婿那個混賬樣子,要是跟他過一輩子才是倒黴呢,娟子那丫頭這麽好,值得更好的。”
“就是,我堂姐漂漂亮亮的,人又能幹,跟大伯一樣會來事,堂姐夫不懂得珍惜是他沒福氣,有的是人珍惜。”陳玉嬌也在一旁安慰。
不過這事要是發生在她身上,她恐怕一時間還做不出來這種決定,不是因為舍不得,她再喜歡俞錫臣,如果他有了別人那也不要,感覺自己的東西被人玷污了一樣,讓人讨厭。
反而,她更害怕那些流言蜚語,在她那個朝代,三妻四妾是很尋常的事,反而合離有些不正常,尤其是女子,承受的要更多。
陳大伯母聽了這些話,臉上好看了一些,點點頭,“我知道。”
中午吃完飯一家人就回去了,陳玉嬌在這兒聽了一通,回到家立馬把周家的事說給俞錫臣聽,最後還有點怕怕的道:“也不知道那些人怎麽那麽大的膽子?居然敢做這種事。”
明令禁止的事都敢犯,也不怕被抄家,只是慘了周志軍,恐怕要回來給家裏人收拾爛攤子。
俞錫臣正給孩子換尿布,一聽搖了搖頭,“歸根究底,還是太貪了。”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做這些事遲早要露出馬腳,只是或早或晚而已。”
“我也這樣覺得。”
陳玉嬌認同的點點頭。
轉而還顯擺問他,“君子愛財,取之有道,對吧?”
突然文绉绉的,不知道她又鬧哪樣?
俞錫臣好笑的看了她一眼,臉上卻一本正經,趕緊點點頭,怕又戳中了她那顆嬌弱的心。
換好後又轉身去牆邊拿了盆,準備出去打點水來給孩子洗把臉。
先前在外面走了一圈,怕凍着了孩子。
剛出了門,哪知道就碰到從外面進來的陳三哥,看到他還伸出手來搓了搓,哈了口熱氣。
“去找虎子了?”俞錫臣挑了挑眉,忍不住多嘴問了一句。
陳三哥沒想到他居然猜到了,微微一愣,随即聳了聳肩,然後也不隐瞞,壓低聲音道:“覺得這事有點蹊跷,忍不住去問了問。”
“這事也不算他幹的,他就是把周家倒賣東西的事托人跟胡家那個小舅子說了,就是當初舉報他的那個人,那胡家小舅子也是缺德,昨天跑到警察局去舉報,還拿出了好些證據,指着縣裏哪些人買了周家的東西,說都熟悉,不信可以抓來認。”
“要真是認了,恐怕還要牽扯出不少人。”
俞錫臣倒沒想到還有這麽一出,挑了挑眉,覺得有點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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