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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過後, 張風和渾身酸痛不已, 馮野一掃昨天的郁悶，神清氣爽。不過他沒敢在張風和面前表現得太過明顯，甚至還很體貼地幫張風和揉揉腰。

揉着揉着手就往不該摸的地方摸去, 房間內的氣氛一時有些微妙。就在這時，煞風景的手機鈴聲響了。

是張風和的手機。他連忙拍掉馮野的手，不去看身後那人憋屈的神色, 拿過手機瞅了眼，是趙麗打來的。

按下接聽鍵, 趙麗聒噪的聲音配合着嘈雜的背景在張風和耳旁響起。“小風，昨晚上過得怎麽樣，爽不爽？”

這揶揄的語氣, 讓張風和聽了不免想起昨夜的火熱, 忍不住老臉一紅，有些惱羞成怒道：“滾滾滾，讓你多管閑事。”

“那是我夠意思。”趙麗不以為意，又道：“我現在在去機場的路上, 一會兒你幫我把行李送過來吧。”

“現在就回去了？”聽到趙麗要走，張風和覺得有點太快了。“不多玩幾天？”

“再玩下去馮野要砍死我了, 我這個電燈泡還是有自知之明的。”趙麗又笑嘻嘻地說了幾句, 末了還讓馮野聽電話, 跟他讨要開房的錢。

聽得馮野一臉黑線。

送走了趙麗後，張風和又跟馮野過回了二人世界。馮野那是求之不得，畢竟這短短的兩天太難熬了。兩人自從和好後, 每天晚上都是相擁而眠，有時候就算晚上什麽也不做，只是摟在一起睡覺，也是幸福的。

所以被趙麗霸占了房間的那一晚，馮野別提有多孤枕難眠了。

張風和也是在跟馮野交往了後，才知道這人的占有欲有多強烈。雖然認識了這麽多年，但過去張風和面對的一直是那個對他冷漠不屑的馮野，所以并不知道原來戀愛中的馮野會是這個模樣。

他覺得很新奇很有趣，好像重新認識了馮野一樣。

這些天來，張風和一直在考慮辭職的事。

之前因為徐影離職，那些關于張風和的傳言又跟着被一塊提起，風言風語的傳到耳朵裏，就有些讓人不那麽舒坦。再加上留在S市這邊，馮野有什麽事情就要兩邊跑，張風和怕他累到，想來想去，就覺得幹脆不如辭了這邊，回A市換一份工作好了。

把想法跟馮野說了，馮野聽了後當然沒有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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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市才是他們的故鄉，他們兩個開始的地方，張風和要回去，馮野比誰都高興。

尤其是家裏還一直催他什麽時候帶張風和回家看看，馮野等這一天等很久了。

辦了離職手續，又把工作交接好後，張風和就和馮野一塊回了A市。當飛機落地的那刻，看着窗外熟悉的風景，張風和的心情不再是離開時的陰郁，而是從來沒有過的釋然。握緊了身旁馮野的手，張風和沖着他微微一笑。

回應他的，是馮野眼裏滿腔的愛意。

回了A市，張風和除了要找新的工作外，還要重新找房子。在找到房子之前，張風和是先暫住在馮野這兒。

然而馮野不是這麽想的，把張風和帶回家後，他就已經不打算放他走了。

所以當看到張風和在網上浏覽租房信息時，他的腦子有一點懵，便問道：“你要搬出去？”

“嗯。”張風和理所當然道：“怎麽好意思一直在你這住。”

馮野的眼神一下子變得有些深沉，他湊近張風和身邊，按着面前人的腦袋，讓他面對着自己，說道：“住在我這不好嗎？”

“啊？”

過了大概兩三分鐘，張風和才消化完馮野話裏的意思。

這是在邀請他……同居？

“每天早上醒來第一眼就看見我，下班回來有人熱好飯菜等你，一起吃飯一塊洗澡一個被窩睡覺……”

聽着馮野越說越不正經，張風和忍不住伸手掐了掐他。馮野卻只是笑了笑，然後握着張風和的手，說道：“你不想這樣嗎？”

想，怎麽會不想。

從很久很久以前，張風和就想這樣了。他看着馮野的眼睛，突然就沉默了下來。馮野見他不說話，有些害怕張風和會拒絕，就在他忐忑時，張風和點了點頭。馮野捧着他的臉，又高興地親了上去。

張風和回應着他的熱情，親吻做.愛，在這間房子裏，在身後的這張大床上。馮野擁着他，不再像過去那樣親熱完後，兩個人就各自分開。馮野給了過去的張風和想要的一切的溫暖，在沉睡過去時，張風和心裏感慨萬千。

他花了這麽多年時間，終于能名正言順地和馮野在一起了。

決定住下來後，張風和跟馮野一塊去逛了逛家居市場，挑了些新的家具，又把房子重新布置了一下。一掃過去的灰暗色調，房子被布置得十分溫馨。兩個人的同居生活也很快進入了老夫老夫的相處模式。

張風和換了新的工作，每天下班後會和馮野一起逛超市，買買菜，回到家裏兩個人一起做飯。入夜時躺在一張床上相擁而眠，日子雖然平淡，卻是微小而又能夠觸碰到的幸福。

到了聖誕節那天，馮野早早地就翹班去接張風和，惹得公司一堆還在工作的員工十分眼紅。

“BOSS這是談戀愛了吧？每天春風滿面的！”

“嗚嗚大帥比老板也有女朋友了，我失戀了……”

“為什麽每一年的聖誕節我都是單身狗？？我也要談戀愛！”

……

張風和還沒下班，就收到馮野發來的信息。竟然是已經在樓下等他了，張風和看了，臉上露出甜蜜的微笑。同事在旁促狹道：“你女朋友？”

“嗯，”張風和好心情道：“戀人。”

這還是張風和第一次跟馮野認真過聖誕節。之前雖然也會兩個人一塊過，可那時的他們在一起，除了上床外，就沒什麽事可以做了。

對于那時的馮野來說，是覺得沒必要在張風和身上花太多心思的。

沒有再去想過去那些不愉快的事情，張風和一到點就準時地下班走人了。去到樓下，看到那輛停在不遠處的熟悉的車子，他忙走過去，扣了扣車窗。窗子慢慢搖下，馮野好看的面容出現在張風和眼前，他笑道：“等很久了？”

馮野微眯着雙眼，說道：“遲到五分鐘，要怎麽懲罰？”

“随你。”張風和笑了笑，轉身走去開另一邊的車門，坐到了馮野旁邊的副駕駛座上，剛系好安全帶，馮野的吻就落了下來。親了會兒後，馮野喘着聲道：“那我要好好想想了。”

輕拍了下馮野的臉，張風和笑道：“走了。”

兩人去看了一場最新上映的電影，出來時已是晚上九點多了，可大街上依舊人來人往，街邊的音響放着一些耳熟能詳的歌，十分的熱鬧。

這時馮野的手機響了，因為路邊太吵，他便走到不遠處一條安靜點的巷子裏去接電話，張風和沒有跟過去，而是在原地等他。

可讓張風和沒想到的是，他會在這碰到“熟人”。

“張風和！”

聽到有人在叫他，張風和以為是自己聽錯了，直到那人走到他身後，拍了拍他的肩膀，他才回過身去，看向身後的人。

竟然是張緒。

“真是你啊。”張緒看着他，微微笑了笑，笑容卻沒有過去清爽了。

張風和愣了愣，完全沒想到會在這碰到張緒，只能生硬地回了句：“是啊，好巧。”

張緒也知道這樣的見面很尴尬，便沒有多說什麽，他看了眼如今的張風和，只是一年未見，卻覺得面前的人變了許多，看上去了過去的陰郁，氣質變得柔和多了。張緒不免有些感慨，想到去年發生的事，感覺時間并沒有過去多久，可卻已經物是人非了。

他看着張風和，再次和他道歉。

張風和聽了，卻是搖搖頭。“我已經不在意了，你沒必要再放在心上。”

關于張緒過往的那一段感情，他确實是不在意。不過讓他意外的是張緒竟還會放在心上，看着張緒孤身一人，他疑惑道：“袁峰沒和你一起？”

聞言，張緒有些沉默地說道：“我們分手了。”

張風和一愣，還沒等他細細想明白，馮野就已經走了過來。打完電話的馮野，回來找張風和時，竟看到張風和在和一個陌生男人搭話。他連忙走上前去，走近了才發現哪裏是什麽陌生男人，這家夥分明是張緒！

那個曾經讓他嫉妒得牙癢癢的人。

看清楚是張緒後，馮野一聲不響地就把張風和摟進了自己懷裏，然後用一雙充滿敵意的眼睛看着張緒，問道：“你在這幹什麽？”

張緒看到馮野，有些愣神，然而很快就反應了過來，看着張風和跟馮野親密的樣子，他瞬間明白了。笑了笑，張緒說道：“小風，祝你幸福。”

之後便沒再說什麽，轉身走了。

耳畔是音響裏放着的“鈴兒響叮當”，身邊來來往往的人讓這條街道變得擁擠繁忙，張風和沒說什麽，只是牽着馮野的手，不去管邊上人異樣的目光，緊緊地與他十指相扣。

即便只是與張緒打了個照面，可依舊讓馮野醋意大發。當天夜裏，把張風和折騰得不要不要的。

聖誕節這樣的日子，單身又空虛已久的趙麗自然免不了要去約個人來一發。于是去到常去的酒吧，趙麗施展渾身解數，終于和一個帥氣的小哥哥看對了眼。正要約着出去開房時，有人攔住了他的去路。

趙麗看着擋在他面前的人，怒道：“楊适，你幹什麽！”

楊适黑着臉，把趙麗拉到自己身邊，對着旁邊的人說道：“不好意思，我男朋友跟我鬧脾氣。”

那人一聽，不肯罷休地正要鬧脾氣，其他酒吧裏的常客拉住他道：“他們小兩口的事，你摻和什麽呀。”

趙麗聽到這話，還未反應過來，就被楊适拉出了酒吧。夜風吹得他混沌的腦袋有些清醒，他看着楊适，氣道：“我什麽時候跟你是一對了？你破壞我行情！”

楊适在意的卻不是這個，他冷冷道：“你拒絕我，卻要和那種人上.床？”

“我跟誰上.床是□□，你管得着嗎？”趙麗是真覺得楊适莫名其妙了，他甩開楊适的手正要走，卻被楊适拉着死活都不肯放。楊适看着他，嗓子有些嘶啞地問道：“為什麽不可以？為什麽我不可以？”

趙麗皺了皺眉頭，他聞到楊适身上的酒氣，不耐煩道：“你喝多了。”

他想甩開楊适，可終究力氣上敵不過，不僅沒甩開來，還被人擁進懷裏。鼻子抵着楊适那堅硬的胸膛，趙麗嘆了聲氣，平心而論，楊适确實很優秀，如果今天拉着他的這個人不是楊适，他一定會答應跟他滾床單。

可惜這個人是楊适。

是楊适，就不行。

楊适還在他耳旁一遍遍地問着，為什麽他不可以。趙麗越聽越火大，竟是屈膝頂了下楊适的下半身，力道不大，不過足夠讓楊适吃痛的。他掙脫開楊适的束縛，往後退了幾步，然後冷冷說道：“你這麽想知道，那我告訴你，為什麽只有你不可以。”

楊适身子一僵，邁向趙麗的步伐頓了頓。

趙麗并不想回憶那些難堪的過往，也不想在楊适面前揭露傷疤，可當楊适用他的自以為是質問他的選擇時，他卻不免憶起那一年所發生的事。

因為行為舉止娘炮的緣故，他從小被很多人排擠，更被人當着面罵過“娘娘腔”。那時他還不像現在這樣沒心沒肺，別人的一句話就可以輕易地中傷到他。認識楊适，是在大一，趙麗那會兒還不清楚自己的性向，所以當楊适追求他的時候，他有過掙紮。

後來也不知道怎麽的，就稀裏糊塗地喜歡上了。

可能是因為楊适對他太好吧，楊适看向他的眼神沒有嘲笑，沒有捉弄，趙麗那時候覺得，楊适的眼睛生得真好看。

于是義無反顧地陷入了愛河裏。

和楊适的初戀是甜蜜的，也是殘酷的。所以當楊适提出分手的時候，趙麗一時都沒反應過來，他以為楊适是在開玩笑。畢竟他們的感情很穩定，并沒有出現什麽波瀾。分手這件事對趙麗來說一點預兆也沒有。

意識到楊适是來真的，趙麗便想方設法地挽留他，可惜最後發現只是在做無用功。

和趙麗分手沒多久，楊适就又找了新的男友。

趙麗看到楊适和新男友在一起有說有笑時，畫面刺痛了他的眼睛，回去後他大哭了一場，很久都沒有緩過神來。如果不是張風和一直陪着他，趙麗不覺得自己能那麽快走出來。

他把這些過往靜靜地和楊适說着，語氣平靜，像在說一件與自己無關緊要的事。末了，他說道：“楊适，我的确愛過你，但那對我來說，只是過去了。”

說罷，他又深深地看了眼面前的人，“我不會再變回過去那個軟弱的趙麗。”

然後轉身走了。

這次楊适沒有再追上前去，他看着趙麗離開的背影，緩緩地蹲下身子，腦海中回想着趙麗說過的話，神情是從來未有過的頹然。

也許，他真的做錯了。

馮野被楊适叫去喝酒，這段時間來，楊适一直都是半死不活的樣子。

看着滿屋子的啤酒罐，馮野嘆了聲氣。現在的楊适，變得和之前的馮野差不多了。看着楊适這副樣子，馮野不免有種難兄難弟的錯覺。

在楊适那兒待了會兒，回去後，滿身的酒氣。張風和嫌棄道：“你這真是去楊師兄那兒了？”

“嗯。”馮野點了點頭。

張風和疑惑道：“他這是怎麽了？整天借酒消愁。”

馮野把楊适和趙麗之間的事說給了張風和聽，張風和聽了，有些唏噓。趙麗的脾氣他懂，楊适想要跟趙麗和好，可以說是非常難了。

許是想着趙麗的事走了神，馮野摟着他的腰道：“在想什麽？”

“在同情楊師兄？”

張風和笑了笑。

馮野聞言，忍俊不禁。他将腦袋靠在張風和肩頭，低聲道：“我比他幸運。”

“嗯？”張風和不解。

馮野輕聲道：“我很慶幸自己沒有等到真的無法挽回的時候才認清自己的心意，不會連自己失去了什麽都稀裏糊塗的。也很慶幸，你願意原諒我。”

張風和愣了愣，和馮野放在自己腰間的手相握，他知道這一刻兩個人不需要說什麽，就能明白彼此的心意。

過去，是張風和希望自己能成為馮野最愛的人，後來，馮野希望自己能夠重新成為張風和心中那個最特殊的存在。

而現在，他們都是彼此的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