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 聞若雪的背叛

風雨欲來的氣息壓在心頭, Q城的熱鬧不過是大世中的一個縮影，雖然神探所位處風暴中心，江尤卻很淡定。

最壞的結果不過那樣, 她已經有了心理準備，只要不是最壞, 她就還能抗。

Q城研究中心內人影重重, 比江尤上一次來時要熱鬧的多，這地方在神探所成立後就真成了Q城的研究中心, 上次江尤來時還是剛剛建好的時候, 那時裏面沒幾個人。

“江尤, 你來了。”聞若雪的黑眼圈很重，衣服皺皺巴巴的, 像是一夜沒睡。

“辛苦了。”江尤拍拍聞若雪的肩膀，“還沒找到那家夥嗎？”

聞若雪搖搖頭, “我們對比了研究所內部所有人員的血液，指紋, 甚至還找了嗅覺最靈敏的犬妖過來, 都沒有找到那個家夥。”

連妖都上陣了，還沒找到？江尤不禁有些疑惑，“既然這家夥這麽難找，你們是怎麽知道他藏在研究中心的？”

聞若雪愣了一下，江尤的問題聽上去實在是有些故意擡杠的意思了。

“我不是故意找茬, 我是真心好奇而已, 不跟我說說嗎？”江尤是聞若雪的上司, 只是她們私交甚好，平日裏說話也比較随意，但江尤這句話裏卻帶了命令的意味。

她需要聞若雪給她一個完美的答複。

确實, 這是一個邏輯上的死傷，就好像你跟別人說，你知道了一個絕無人知的秘密一樣。

既然沒人知道，那你是從哪兒得知的？

“蓐收的神體附近，被人動了手腳，而且研究中心的研究員有一個離奇死亡，是妖魔所為，所以我們懷疑有妖混了進去。”魔與人類似，但魔十分偏執，不可能完美僞裝成人的樣子，只有妖不同。

妖雖然不是人，但妖擁有和人相近的思想，只要經過特殊的訓練，他們就能完美融入人類社會，成為一個“普通人”。

“這樣啊，既然找不到，會不會那家夥已經跑了呢？”江尤一邊說，一邊往研究中心走，聞若雪落後她半步，與溪山平行。

一個小小的動作，将兩人之間的上下關系展露出來，同時也将她們之間的距離拉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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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若雪意識到，江尤已經不是原來的她了，她不再是那個普通的女大學生，不能再用對待朋友的态度，随意的對待江尤。

“不可能，我們是第一時間發現有人動手腳的，研究中心比神探所的防禦等級還高，怎麽可能有妖魔悄無聲息的在戒嚴後出來呢？”聞若雪十分肯定，沒有妖魔能從戒嚴的研究中心溜走。

“那可不一定，你不是說有人死了嗎？屍體在哪兒，帶我去看看。”江尤從來不會對什麽事情抱有百分百的肯定，即使她現在很強，也從來不認為她能靠武力碾壓一切，然後輕而易舉的達到目的。

聞若雪将江尤帶到了冰庫，這裏之前凍着一些需要冷凍的化學藥品，現在裏面混入了一具屍體。

沒辦法，研究中心的屍體不能随便運往醫院，年輕的研究員的死訊還沒有傳出，在聞若雪沒有找到混進來的妖魔前，研究中心的任何消息都不能往外傳。

冰庫溫度被調的極低，屍體身上被凍了一層冰碴子，可以看出是死了沒多久就放到冰庫了，可以輕而易舉看出他的死因來。

“這位叫林帆的研究員，三天前失蹤了，昨天我們找到他的時候，他剛死不久，所以我們才篤定，動手的家夥還在研究中心裏。可能是我們搜查鬧出來的動靜驚動了對方，對方才會下殺手的，這就是挑釁！”聞若雪氣的握緊了拳頭。

“這是……西方吸血鬼，還是東方的僵屍啊？”江尤看了眼屍體胸前的胸牌，上面的照片是一個面容紅潤年輕的小夥子，而現在躺在她們面前的，是一具被吸幹血的幹屍。

脖子大動脈上的兩個牙印十分顯眼。

“不知道，不排除是外國吸血鬼，也就是蝙蝠妖。”聞若雪傾向于是外國的妖魔，如果真是僵屍，這會兒屍體應該已經屍變了。

“從文獻記錄中可沒有記載，外國的蝙蝠妖善于僞裝。”比起一個妖，江尤更傾向于別的東西，“連你用神力都找不到對方，你有沒有想過，對方可能是神呢？”

“神？不可能！神都已經死了！”聞若雪被江尤的猜測吓了一跳，聯想到某個被神靈滅了的國家，聞若雪更是心跳如雷，“而且外國的神靈，怎麽會跑到咱們這兒來？現在的科學技術還不能做到捕捉神靈，定點投放吧？”

科學技術沒辦法對神靈造成影響，哪怕是複活的神靈神力不足，也不是人類科技能控制的，想要讓一個複活神靈聽話的從複蘇之地離開，到另一個地方去害人，那簡直是天方夜譚。

“只有神力能對抗神力，科學确實做不到，但全世界得到神靈傳承的人，可不是一兩個。”國內經過第三波神話世界，得到神靈傳承的人已經破了十位數，國外的進度慢上很多，但全世界那麽多人，肯定能出幾個能人。

江尤話還沒說完，聞若雪已經白了一張臉，眼神閃避，似乎有些慌張，看她過于緊張，江尤安慰了一句，“別太擔心，我不過是随口一猜，就算是你，想徹底控制住失控的神靈都很難，一個神力傳承者很難做到，至少要兩個吧。”

聞若雪并沒有被江尤的話安慰到，她臉色愈加難看，雙拳緊握，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

“這裏挺冷的，要不咱們出去說？”溪山見氣氛凝滞下來，提出換場地的建議。

江尤點點頭，沖那名無辜的研究員微微鞠躬後，轉身離開，聞若雪魂不守舍的跟在江尤身後，引得溪山投去奇怪的眼光。

因為研究中心的所有人員都被嚴格規定不許亂跑，走廊靜悄悄的，只有頭頂的燈管以及腳下屬于靈氣的靈紋光芒在閃爍。

全封閉的研究中心，像是一座巨大的牢籠，走在走廊之中，每一步踩在光滑的地板上，清脆的碰撞聲，一聲聲都踩在人心頭，叫人無端覺得壓抑無比。

它本就是為了困住蓐收神體下的惡獸所建立，說是牢籠，倒是正合适。

“若雪，你現在還恨嗎？”江尤突然想問問聞若雪的心情，被命令鎮壓在這座對她而言充滿回憶的城市，到底是什麽感覺。

江尤覺得自己是個沒有太多情感共鳴的人，她最多是能對生死保持敬畏，像更細膩的感情，她其實沒辦法感受到。

她所做的一切，比起感情，更像是責任賦予她的使命。

她一直覺得，聞若雪是個很優秀的人，知道什麽是責任，也一直很負責，特別和她胃口。

聞如雪想了想，搖了搖頭，“我不知道，或許是恨的，但是想想人死不能複生，也沒什麽可恨的了。而且，哪兒有那麽多時間留給我，讓我傷春悲秋呢？”

“她是你唯一的妹妹，你們一起長大，你七歲的時候，父母出車禍死了，從那以後，你們姐妹兩就進了福利院。你上完高中就參軍，掙了錢就将妹妹接出來獨住。”江尤一邊說着，一邊停下了腳步。

她微微低頭，站在燈光下的她，腳下是黝黑的影子，她側過頭看身後的聞若雪，聞若雪站着不動，雙眼直直望着她的後背。

那眼神，和往日很不同。

“所長，你調查我啊？”

“你是帶我進門的人，我将你放在Q城，當然要了解你的一切，才好對你放心。這些基本的資料，也是你報上去的，你很介意我說嗎？”

介意嗎？聞若雪搖搖頭，她不介意。

親眼目睹父母去世的童年，備受欺淩的少年，還有那辛苦搏命的青年時期，聞若雪過往二十八年，活的無比辛苦。

成功人士不喜歡将自己狼狽的一面展露給外界，因為那會提醒他們曾經有多弱小，聞若雪也不喜歡，但她也不介意過往被人提起。

那些痛苦，因為一個人的存在，也可以變為甘甜。

父母去世時，她有妹妹陪伴，被人欺負時，妹妹會心疼她，辛苦搏命是為了給妹妹一個光明的未來，她從來不覺得那些時光很痛苦。

因為一切都是值得的。

“所長，我對神探所忠心耿耿，你可以對我放心，即使我恨，我也不會做任何背叛你的事情。”

聞若雪覺得，江尤是懷疑她了，她為自己的清白辯解，她對江尤，十分忠心。

“心？小小的地方，卻能放下數不清的感情。忠心可以放下，異心也可以放下。”江尤回過頭，視線落在聞若雪淩亂的衣角處，那裏有一滴暗沉的血跡，“你對神探所忠心，但你對我，對這個國家，還有忠心嗎？”

溪山默默退後半步，她再單純，現在也聽出問題來了。

聞若雪她叛國了！

聞若雪擡頭看了江尤一眼，那一眼，包含太多複雜的情感，複雜到讓江尤無法探知她到底是在想什麽。

随後，她順着江尤的視線，看向衣角，然後笑了，“這兩天忙的我暈頭轉向，兩三天沒換衣服了，妖的血落在衣角都不知道。”

“是人血還是妖血，我會不清楚嗎？”江尤嘆口氣，她以為自己已經說得很清楚了，“每一個神靈，都有特殊的本事，水神控水，秋神掌金，東海之神，可掌東海一域。身為古神之一的陸吾，他有什麽特殊的本事？他司天之九部及帝之囿時，驟然一聽，似乎與山神相近，可他是昆侖山的古神，他總會有些不一樣的本事。”

“比如，操控時間。也不需要太久，只需要控制一個物品，讓它從過去消失，在未來出現即可。”

比如蓐收神體旁邊的試管，可以在兩三天前就放在那裏，凝固它的時間，在兩三天後讓它出現，導致發現的人檢測後，認定是剛剛出現的，因為裏面的血液還很新鮮。

又比如，控制一具屍體的時間，凝固他在死去的那一刻，又讓他在需要找到的時候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