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 調皮搗蛋(二更)

四周的荒氣如河流般湧入體內，漸漸恢複平靜，孔愚從修煉中醒來，北玄國皇城遙遙呈現眼底。

摸了摸懷中，小小的的一團，正圈成一團在熟睡。唇角情不自禁地勾起一抹溫柔的弧度，九璃會變成這個樣子，着實讓她心情有些複雜。

那種有點喜悅，有點心酸的心情，着實難以形容。總之，孔愚整顆心都軟的一塌糊塗。

“上尊，馬上就到北玄國皇城了。”白雀尊者說道。

“到了皇城外我們就下去，暫時先不要引人注意。”孔愚想了想說道。

“好。”白雀尊者應道，身軀一個俯沖，飛快地往城門外飛去。

孔愚雙眼盯着北玄皇城，暗道，北玄國不禁民風狂野，就連城門都比東華國粗犷一些，少了些精致優美，多了些大氣豪放。

一只小小的，毛茸茸的小腦袋從孔愚衣襟裏探出來，藍汪汪的小眼睛四下掃視了一眼，目光般粘在了白雀尊者華麗的背上。随後，整個小毛團都爬了出來，孔愚擡起手掌輕輕将之捧住，笑彎了眼，“九璃，睡醒了啊？”

小狐貍藍汪汪的眼睛轉了一轉，身體輕輕一躍，落在了白雀尊者光滑雪白的背上，然後伸出爪子毫不客氣地揪了一把，也不知那小爪子用了多大的力氣，生生揪下一根羽毛來。

白雀尊者疼的眼淚汪汪，不過一想到這是自家妖皇至尊，心想，別說是拔一根毛了，就是全拔了他也得高高興興地受着。

孔愚有些傻眼，看着那根比小狐貍大了許多的羽毛，腦袋有些發暈，“白雀尊者，對不起啊，我沒注意，沒看住他。”

“沒、沒關系，至尊現在還小嘛……”白雀尊者的聲音有些顫抖。

哪知，小狐貍一把丢掉羽毛，毛茸茸的小爪子揪了揪孔愚的衣袖，在孔愚看過來之際，又指着白雀尊者寬厚的背，眨着無辜的小眼睛說道：“肉……餓……”

小狐貍的聲音幼嫩可愛，但是，說出來的話卻讓孔愚眼前有些發黑，難道說，妖皇至尊餓了，所以看上了他家白雀尊者……的肉了？

白雀尊者聽到那兩聲幼嫩的聲音，身子禁不住狠狠打了個寒顫，以至于身子一個不穩傾斜了一下，然後，小狐貍就一轱辘滾了下去。

孔愚臉色大變，連忙飛身去追，就見已經滾落下去，從空中掉下去的小毛團被孔愚一把接住，又回到了白雀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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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咯咯咯～好玩……”孔愚吓的魂飛魄散，小狐貍卻開心極了，似發現極好玩的游戲，身子一個靈巧的跳躍，就從孔愚手中溜了出去，然後把自己圈成一團，朝下滾去。

“九璃！”孔愚吓的臉都白了，連忙起身去追，哪知，那小狐貍不想被孔愚抓住，在空中還撲騰了兩下，于是，只見一層銀色的光芒閃爍，小狐貍在空中翻起了跟頭，眨眼間翻出了丈許遠。

“白雀，快去追。”孔愚大喝了一聲，白雀飛沖過去，孔愚一把将小家夥抓了回來。

“九璃啊，要乖啊……”她話還未說完，小家夥卻是不幹了，扭頭就在孔愚手上咬了一口，孔愚吃痛，下意識手一松，就見一個雪白的小毛團又歡快地滾了出去，孔愚臉色鐵青地起身去追。

于是，你追我滾的游戲，就此開始了。小狐貍太狡猾，突然襲擊，裝可憐，裝睡，用盡了各種辦法從孔愚手中逃出去，去玩滾來滾去，在空中翻跟頭的游戲。

到了城門外，幾人終于落地後，孔愚已經是筋疲力盡，欲哭無淚。她只能在心中一遍一遍地安慰自己，九璃現在是小孩子，不懂事，不能生氣，不能生氣。

“快走快走，別磨蹭，仙子不喜歡乞丐，你們要是不想死，就都趕緊滾出去。”一名士揮舞着皮鞭，将一個個衣衫褴褛的乞丐往城外趕。

那些乞丐一個個面黃肌瘦，有老有少，卻不得不連走帶跑的往城門外擠，生怕走的慢了就被抓回去丢了小命。

一個跛着一條腿的少年吃力地跟在人群後頭，躲避着那揮舞的皮鞭，拼命往前跑着。但他身子瘦弱，腿腳又不利索，一個着急，便臉着地摔下了下去。

“哈哈哈哈～”小狐貍一溜煙地爬到了孔愚肩膀上坐下來，一爪唔嘴，一爪指着那摔倒的乞丐少年極盡嘲笑。

孔愚面無表情的一把将小狐貍揪下來藏進懷裏，誰見過這麽靈性的小狐貍？若是不想引人注意，還是趕緊要把這個小調皮給藏起來。

感覺到懷裏小狐貍不安分地掙紮，又是抓撓又是撕咬，孔愚不禁陣陣抽氣，腦袋也感到陣陣悶痛，此時此刻，她是終于明白之前九璃的那句‘到時不要嫌棄他’的話的意思了。

敢情這才是九璃的本性？

不不不！孔愚打了個冷顫，九璃那谪仙一般的人物，那聖潔偉大的形象啊！

“快起來，你想死嗎？”士兵揮舞着皮鞭落在那乞丐少年身上，少年吃痛，卻為了避免再度挨鞭，連滾帶爬地從地上爬起來，一瘸一拐地努力跟上人群。

少年垂着頭，髒兮兮的臉上看不清長相，此時此刻，他低垂的眼裏一片悲痛之色，少年咬緊牙關，默默發誓，“姐姐，你放心，我一定會殺了那妖婦，為你報仇的。”

少年眼底的悲痛，漸漸被狠辣取代，他吃力地跟着人群逃出皇城，但沒走幾步，他又是腿下一軟，再次栽了一跟頭。

“哈哈哈哈！”小狐貍從孔愚懷裏鑽出來，毫不客氣大笑出聲。不過他聲音幼嫩，即使是大笑也不惹人注意。

“九璃，回去，藏起來。”孔愚無奈地點了點他的小腦袋，将他摁了回去，雙眼卻定定地盯着那名少年。

常人無法看見的一頭金龍虛影，虛弱地盤踞在少年背後，那金龍虛影雙眼緊閉，似乎随時都能消散。

孔愚深吸一口氣，壓下心頭的震撼，看了看星河和白雀二人，“你們沒看到嗎？”

“看到什麽？”白雀與星河見孔愚神色有異，不解地問道。

“上尊想救那個少年？”白雀問道。

“你們看不到那個少年身後的金龍嗎？”孔愚吸了口氣，再度問道。

“什麽？”星河臉色驟變，轉眼死死盯住那名乞丐少年，這天地間，天生有金龍伴生的，只有天帝陛下。二者同生共死，即便是輪回，也無法将他們分開。

“那個少年背後有金龍在沉睡，不過，很虛弱的樣子。星河劍尊，有沒有可能，他就是……”孔愚話還未說完，星河已經猛地沖了出去，一把将那名摔倒的少年帶了起來。

少年茫然而警惕地看着突然将他抓起來的人，髒兮兮的小臉上唯有一雙大眼睛閃着有神的光芒。

“哈哈哈，醜死了……”小狐貍從孔愚懷裏鑽出來，猛地一個飛撲撲到了少年肩頭，小爪子戳着少年臉狠狠嘲笑。

少年僵硬地轉動脖子，大眼睛呆呆地望着眼前的白團子，這是狐貍吧？狐貍會說話？敢情是成精了？

孔愚伸手将小狐貍抓了回來，面無表情地将之收進了懷裏。星河劍尊則是抓住少年的手腕，送了一縷天靈氣進去，當在少年體內感受到極淡的至尊氣息後，星河劍尊激動地紅了眼眶。

“上尊，沒錯。就是他。”星河劍尊看着少年，目光灼熱，當反應過來他的天帝至尊如今居然成為一個乞丐時，他的目光不禁扭曲了一瞬。

“真的是他？太好了！”孔愚禁不住好奇地多打量了少年一眼，“我們先進城找個客棧落腳，也好給他洗洗，換身衣服。”

“你們抓我做什麽？快放開我！”眼見星河抓着少年就要進城去，少年掙紮起來，他好不容易出來，再進去，無疑是送死。

“您不要害怕，我們會保護您的。”星河劍尊壓低聲音，恭敬地在少年耳邊道。

“我不認識你們……”少年繼續掙紮。

“站住，不能帶乞丐進城。”守城門的士兵提着皮鞭攔住孔愚一行人。

“大人，他可不是乞丐，馬上就不是了。”陶念古笑嘻嘻地上前，将一錠銀燦燦的銀元寶塞進了士兵手裏。

那士兵見了這麽大一錠銀子，臉上忍不住露出一抹笑來，“那你們可要快點兒給他弄體面了，仙子可不喜歡乞丐，知道了嗎？”

“大人，什麽仙子啊？”陶念古眼睛一轉，笑呵呵地問道。

“這個你們進了城就知道了，是歐陽仙子。我們北玄國的三王妃。”士兵神情中帶着一抹畏懼說道。

孔愚聞言目光一凝，藏在她玉镯裏的蘭倌卻已經控制不住地鑽了出來，一臉兇戾地盯着那士兵，恨不能撲上去将那士兵吞吃入腹。

“蘭倌，冷靜，就快了。”孔愚安撫蘭倌。蘭倌努力壓下心頭的暴戾，不甘地回到孔愚的玉镯裏。

安撫好蘭倌，一行人進了皇城，找了一家環境不錯的客棧住了下來。

陶念古一進城，就被星河劍尊派去給少年買衣服去了，而星河本身則是帶着少年去沐浴。

雷慎壓下心頭的恐懼和不安，任溫熱的水流緩緩流趟過全身，那種舒服的感覺，他這輩子第一次享受到。

“你們是什麽人？有什麽目的？”洗幹淨，換上幹淨的衣服，露出少年的長相，雖不是多麽英俊，卻清秀幹淨。

“您……”星河頓了頓，改了稱呼，“你叫什麽名字？多大了？”

雷慎看着面前這個冷的快要掉冰渣子的人努力作出溫和的表情，咬了咬牙，忍着害怕，瞪着眼睛兇巴巴地道：“我叫雷慎，快說，你們抓我有什麽目的？又是給洗澡，又是給新衣，難道你們想賣了我？告訴你們，我可什麽都不會做，沒人會買我的。”

“雷慎……”星河劍尊重重了一遍少年的名字，感受着少年身上格外熟悉的氣息，忍不住心中酸澀，“雷慎，你別怕，我們不是壞人，不會傷害你的，至于我們接近你的原因……你以後就會明白的，別害怕，你餓不餓？我們下去吃飯。”

一樓大廳裏，孔愚和白雀以及陶念古已經叫好了飯菜，見星河劍尊帶着少年走了下來，都朝那少年看去。

雷慎被看的不自在，忍不住瞪大眼睛露出警惕之色，孔愚微微一笑，“聞名不如見面，請坐吧。”

飯菜很豐盛，畢竟他們都不是缺錢的人，孔愚将自己儲物袋裏金錢和靈晶都留給了雷霸陽，身上只帶了輕便的金票。

“我的。”白色的小毛團，揮着小爪子将少年碗裏的雞腿打落，然後叨着雞腿一蹦一跳在碗碟之間靈活穿梭，‘砰’地一聲，将雞腿丢進孔愚碗裏，跟碗差不多大的小家夥就趴在碗沿上開始啃雞腿。

孔愚歉意地對星河劍尊和少年笑了笑，“別跟他計較，他現在還小。你們吃，我會看好它的，不讓它亂跑的……”話還未說完，就聽見‘嗷’地一聲慘叫，湯水四濺，一個白毛團掉進了湯盆裏。

“九璃！”孔愚臉色‘刷’地一下白了，伸手一把将在燙盆裏掙紮的小狐貍撈出來，發現小家夥被燙的‘嗷嗷’直叫，整張小臉都挂滿了淚水後，孔愚急的眼圈都紅了，“白雀尊者，怎麽辦，快想想辦法，會不會燙壞啊……”

白雀尊者眼角抽搐了一下，擡手一圈清涼的白光散出，将九璃身上的髒污清洗幹淨，并且舒服的靈氣安撫好了被燙到的小狐貍。

孔愚看着已經無礙的小狐貍，臉色終于黑了下來，咬牙切齒地戳戳它的小腦袋，“你給我乖乖吃飯，不要再調皮了知道不？再調皮的話，我就找個籠子把你關起來！”

許是她說的狠了，小狐貍眼中含着淚水抽抽搭搭地望着孔愚，小模樣說不出的可憐。

“裝可憐？裝可憐也沒用，快來好好吃飯，不許啃雞腿了，這是專門給你要的雞肉粥，你就喝粥吧！”孔愚硬下心腸，揉了揉隐隐作痛的頭。

小狐貍真的太調皮了，偏偏它太狡猾，一個不小心就會闖禍，看着那盆熱氣滾滾的湯，剛才九璃就掉了進去，差點把那盆湯變成‘涮九璃燙’，額頭不禁滑下一滴冷汗，孔愚暗暗發誓，從現在開始，她什麽都不做，什麽都不看，就盯着小狐貍。

少年雷慎表情古怪地看着那只小毛團子許久，只到肚子被飯菜的香氣勾的咕咕亂叫，他才開始急迫地抱起碗筷扒飯。

星河劍尊莫明感到一陣心酸，看看吧，曾經三界最尊貴的兩位，一位成了小叫花子狼吞虎咽，一位成了小狐貍，正抱着小碗可憐兮兮地舔粥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