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深夜，電梯間裏靜谧無聲，只偶爾傳來一兩聲電梯上下運作的聲音。突然，只聽叮的一聲響，電梯門驟開。與此同時，最右側的用戶大門也微微開啓，從裏邊露出半張陰測測的臉來。

剛從電梯裏出來的鄰居大叔被這一幕吓得直喊娘，定了定神，這才捂着胸口道：“是小佟啊，這麽晚了還沒睡？”

佟心讪笑回應：“是，正準備睡。”一面說，佟心一面就關了門。門阖上的瞬間，臉上的笑容也消失殆盡。磨了磨後槽牙，佟心下意識地瞥了眼牆上的挂鐘，已經是23:07了，可蘇歷那貨還沒回來還沒回來還沒回來！嗯～心塞的事要說三遍。

按理來說，蘇宴的婚房離他們家也就二十來分鐘的車程，蘇歷走了三個多小時，就是爬也該爬回來了！可別人蘇少爺愣是音訊全無，手機也死活打不通。

想到兩人分手前，蘇歷還色眯眯地發誓說送完行李就回來耍流氓給她看，佟心就氣個半死。因為他這句話，自己一晚上都魂不守舍。一會兒又糾結兩人的進展是不是太快，一會兒又擔心自己婉拒傷了蘇歷男人的面子。

可結果她在家裏糾結了一晚上，別人蘇少爺根本就沒回來！呵呵，說不定別人現在正和那誰品着小酒哼着小曲呢！什麽放了行李立馬就走，什麽回家耍流氓，都是放屁！這和漫畫主角立個flag，然後再自己扇自己耳光有什麽區別？！

想到flag，佟心沒由來地又聯想到【死亡flag】。漫畫或電視劇裏，但凡主角說“等打完這場仗，我就回家結婚”，那麽結局勢必死在戰場上，這個便稱之為【死亡flag】。而今天蘇歷在車裏跟自己說的那番話，現在想來怎麽那麽像【死亡flag】呢？

念及此，佟心驀地愣住，稍時才自言自語道：“佟心，別胡思亂想別胡思亂想，那貨肯定是去蘇宴那碰到了黃曉茜，黃曉茜纏着他讓他送自己回家所以才耽擱了。對！是這樣，一定是這樣！”

可是，腦洞一旦打開就再也停不下來。佟心雖然嘴上安慰着自己，但心裏卻有個聲音在默默告訴她：一定是出事了。蘇歷不是不知道輕重的人，哪怕他真有事耽擱了回不來，也會打電話告訴她一聲。為什麽手機會關機？沒電了？不可能，車上就有充電器。黃曉茜背着他悄悄關了機？更不可能，蘇歷向來都是機不離身。那是出故障了？有這麽巧？

佟心越想越坐立不安，咬着牙又給蘇歷打了個電話，一聽那邊傳來關機的系統提示音，佟心的心竟開始莫名其妙地慌起來。不該讓他一個人去送東西的，更不該催着他回來，他會不會是太着急着回來所以開車時才……

佟心搖了搖頭，強迫自己不要往下想。她重新點亮手機，正說給蘇宴也去個電話，手機就響了。

——是陌生號碼。

見狀，佟心心裏咯噔一聲響，接電話時手竟微微有些顫。

“喂？”都這麽晚了，誰會給她打電話？一時間，佟心只覺嗓子啞得厲害，可還等不及她言語，那頭就傳來一沉穩而熟悉的聲音道：“佟心。”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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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心趕到派出所時，蘇歷等人已經調解完準備離開了。彼時蘇歷正站在大廳前的院子準備來一根，他眼見自家老婆急吼吼地闖進派出所，正說招呼對方，佟心就直端端地沖了過來，一頭紮進他懷裏。

幸福來得太突然，蘇歷一時間竟有點回不過神來，可這幸福還來不及消化，下一秒，腳上就傳來一陣鈍痛。這頭，佟心推開蘇歷，一邊踹一邊罵道：“讓你關機讓你關機！”

蘇歷被佟心踹得又躲又跳，但兩只手還是不舍地搭在佟心肩上，“老婆老婆，你聽我說！我沒關機！手機掉水裏！”

“那你也該早點打電話回家啊！”佟心怒號，腳下還是不停，“你不知道家裏有人挂着你啊！你不知道不知道啊！”

“你複讀機啊！”蘇歷忍無可忍，拽着佟心道，“別踹了！老子剛買的西褲！”

佟心呸了聲，“剛買的西褲怎麽了？我就踹就踹就踹！”

“別鬧！”蘇歷強行摟住佟心，這才又道，“那麽多人看着呢！”

被蘇歷掰着肩膀面對院子斜對着的辦公室，佟心這才發現辦公室裏的警察都一副被強行塞了狗糧的悲催表情。其中一個略年長的片警朗聲調侃道：“要打情罵俏回家打去，咱們這還有那麽多單身小夥加夜班呢！你們這不是誠心讓我們沒法安心工作嘛。”

聞言，佟心的臉唰的一下燒透。警察蜀黍冤枉啊，她是在認認真真地揍人，不是打情罵俏好嗎？這頭，蘇歷笑笑，按着佟心的腦袋給片警們鞠躬說抱歉，誰料裏邊一青年片警見狀嗷地慘叫一聲，趴在桌子上翻白眼道：“隊長，我吃狗糧吃撐了，申請休假。”

略年長的片警呵呵幹笑兩聲，果斷道：“駁回！撐死再說！”

為了不撐死各位片警，蘇歷牽着佟心的手就往外走，佟心想要甩開蘇歷的手，可一想到“打情罵俏”四個字又默默忍了。與此同時，正對面辦公室裏也走出來一大撥人，佟心定眼一瞧，喲！都是熟人！

趁着蘇宴等人過來的工夫，蘇歷簡短地跟佟心說了下今晚的狀況。原道，今天兩家會面結束後，芮爸爸回酒店後是越想越氣不過，最後幹脆和陳舅舅又返回了蘇家。

兩人原本是琢磨着等蘇宴回來好好理論一番，可誰料左等右等，卻見蘇歷扛着包袱出了門。兩人倒是聰明，斷定這包袱是給蘇宴送去的，于是乎偷偷打車跟在蘇歷了後頭。等蘇歷和蘇宴一會面，芮爸爸就沖了出來，逮着蘇宴二話不說就是一頓胖揍。

蘇歷扶額道：“你是沒看見，當時那狀況實在是太混亂了。我都沒反應過來，蘇宴就被踹到地上了。那姓陳的也是唯恐天下不亂，居然把我的手機丢到池塘裏去了。後來還是門口的保安報了警，這才又驚動了芮聲和她媽。”

聞言，佟心瞅了眼對面的人馬，蘇宴、芮聲、芮家父母，唯獨不見陳舅舅。佟心正想問蘇歷陳舅舅去哪兒了，四人就走到了佟心和蘇歷跟前。歷經了白天那場風波，此時此刻芮聲的眼睛還微微腫着。她一見佟心，就不好意思地啓齒道：“佟姐，小……蘇哥，不好意思，大半夜的還害你們來派出所做筆錄。這事是我爸不好，我替他給你們道歉，你們別往心裏去……也謝謝你們不追究。”

佟心就是再傻，也聽得出來芮聲這話是沖着蘇宴說的，奈何別人蘇宴不搭腔，她也不好再說什麽。嘆了口氣，佟心正欲說些什麽轉移話題，後邊芮爸爸就大聲嚷嚷道：“我有什麽錯？我道什麽歉？我就揍這小兔崽子了怎麽滴！你說甩我女兒就甩我女兒，憑什麽？我呸！”

聞言，被揍得鼻青臉腫的蘇宴還是不言不語，只默默地垂着眼。

“爸！”這頭，芮聲見老爸又要沖上去，緊忙拉着他道，“夠了！你還嫌不夠丢臉嗎？我都已經跟你說了，是我提的分手，和他沒關系！”

“什麽沒關系？”芮爸爸瞪着女兒，恨鐵不成鋼地啐道，“你說你啊，到現在了還維護着他！你看看！看看！別人領你的情嗎？搭你嗎？理你嗎？你舅舅說得對，這事不能就這麽算了！”

聽了這話，佟心呵呵呵，實在憋不住地說：“芮爸爸，都到這份上了，你還舅舅前舅舅後的呢！哎，別人是被人賣了還幫着騙子數錢，你倒好，不僅幫人數錢，還盤算着怎麽才能賺得更多！”

芮爸爸一聽這話暴脾氣又上來了，厲聲道：“你什麽意思？！”這頭，芮媽媽也沖着佟心吐口水：“姓佟的，你別在這挑撥離間！我女兒被你們害成這樣，我們要個說法有什麽錯？”

佟心聳肩，“成啊！你說你弟弟是好人。好，那我請問你，現在你弟弟在哪？”

此話一出口，芮爸爸芮媽媽就齊齊愣住了。蘇歷見狀神補刀道：“早跑咯。別人一聽說警察來了就溜得沒了影。”

佟心挑眉，從剛才不見陳舅舅身影他就猜到是這麽回事了。嘆息聲，佟心又道：“芮爸爸，你這小舅子還真仗義哈！說撇下你就撇下你。嗳，我再猜猜，他慫恿着你來找蘇宴是談賠錢的事吧？”

聞言，芮爸爸背脊一僵，面色遽然慘白下來。

“賠什麽錢？”芮聲杏眼圓瞪，立時又紅了眼圈，“你們真把我當商品賣了是不是？結婚要錢，現在結不了婚你們還要錢？！”

“要、要錢怎麽了？”芮爸爸語氣軟下來，但嘴上依舊硬撐着，“他們蘇家害我們丢了那麽大個面子，賠點精神損失費也是應該的。再說了，你總不能讓他白睡了吧？”

“你——”芮聲氣得渾身直哆嗦，這頭芮媽媽卻還不依不饒，将自家老公護到身後，叉腰又道：“你你你什麽你，難道你舅舅說得不對？聲聲啊，你已經被人糟踐了再沒錢傍身以後可怎麽辦喲！我和你爸抹着老臉去要錢，你真以為我們想要這錢？我們都是為了你啊傻孩子嗚嗚嗚，你都已經不是處女了以後誰還要你啊！”

大概是覺得這話實在太難聽，一直不吭聲的蘇宴也終于爆發道：“夠了！！不就是錢嗎？你們要多少，開個價！”

芮聲絕望地凝着蘇宴，聲音已在風中打顫。“蘇宴，你以為我和你在一起就是圖你的錢？你未免也太小瞧人。”

蘇宴抿唇，糾結着正想再說什麽，這頭佟心就冷不丁道：“要談賠償也成，讓你們陳舅舅來談。”

此話一出，芮聲就訝然地看向佟心，驚呼：“佟姐，連你也這樣看我？”

“這事你別管。”佟心拍拍芮聲的肩，在其言語前又湊到她耳朵邊道，“你不是一直都想讓你爸媽看清你舅舅的真面目嗎？這次，我就讓他們好好看看——你舅舅到底是個什麽樣的爛人。”

聞言，芮聲顫了顫唇，不再言語。另一邊，蘇歷瞅着自家老婆和芮聲竊竊私語的模樣也忍不住蹙了眉。這女人！一天不管閑事就渾身不自在是吧？或者還是說，這陳舅舅害得她今晚沒吃着肉，所以她才這麽咬牙切齒地要收拾人家？

想到第二種可能，蘇歷倏地彎了眼，神助攻道：“那就定在明天下午，如何？”

作者有話要說： 下章收拾了陳舅舅這個賤丨人，芮聲的故事也算告一段落了。佟心管完別人的閑事，也該管管自己的，另外，作者備了一份大禮送給佟心童鞋，希望她hold住，嘿嘿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