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所謂小別勝新婚。因為蘇歷一個多月沒吃肉，這一晚硬是纏着佟心狠狠地要了兩次。第二天早上，小兩口妥妥地起不來，佟心原本打算睡到自然醒，誰料一大早，多多就來撓門，伴随的，還有老媽的嘀咕聲：“多多加油！對，就這樣，使勁撓門，把你那懶豬姐姐喊起來。你說，姐姐再不起來陪媽媽去菜市場買菜中午就沒飯吃啦～”

多多還真跟聽得懂老媽的話似的，得了鼓勵，竟然真的嗷嗚嗷嗚地叫喚起來。佟心被這噪音煩到不行，幹脆伸腿踢了踢旁邊的蘇歷。蘇歷倒是心領神會，嘆息聲，還是乖乖爬起來，穿好衣服就下了床。

過了小會兒，佟心就聽蘇歷甕聲甕氣道：“媽，我陪你去買菜，佟心昨晚睡得晚，讓她再多眠會兒。”話音落下，關門聲也随之響起。伴着這聲關門聲，外面也逐漸安靜下來，佟心也就再次迷迷糊糊起來。可在她即将睡着之際，推拉門又嘩的一聲響起，佟心驀地一驚，心跳驟然加速，與此同時就聽老媽在耳畔嚷嚷道：“起來起來！你自己偷懶不想去買菜也就算了，居然還指使別人蘇歷去，趕緊給我起來！”

聞言，佟心捂着被子決定裝死到底，誰料老媽卻快她一步地掀開被子，厲喝：“趕緊給我起來！”

被子無情被掀，佟心被冷風這麽一灌，當即凍得嗷嗷慘叫。這頭老媽見狀，反倒啧啧搖頭道：“這一身的膘啊，居然還怕冷！”

聽了這話，佟心當場淚奔，媽，你可真是我親媽啊！

※※※※※※

就這麽，佟心被老媽押着去了刑……哦不，是菜市場。而另一頭，蘇大爺居然舒舒服服地窩在家裏，一邊喝茶一邊看電視。因為受到不公平待遇，佟心一路上都忿忿不平，給蘇歷發微信道：憑毛我辛辛苦苦在外面買菜，你卻在家裏躺着享受？

蘇歷秒回道：因為昨晚我辛辛苦苦耕耘的時候，你躺在下面享受。

見狀，佟心小臉唰的一下紅透。正躊躇着怎麽回複，那頭蘇歷又道：或者……咱們下次換換？老婆你來耕耘，我躺下面享受？

看到這條信息，佟心腦子裏沒由來地就浮現出昨晚的種種畫面，再一想蘇歷說的那啥啥她來耕耘的畫面就更覺臉紅耳赤了。糾結了老半天，佟心這才回了個“滾”字。

可信息剛發出去，佟心就聽前面傳來尖銳的笑聲，一擡頭，才發現是陳老太。陳老太見到佟心和她老媽，熱情打招呼道：“喲，老夏，這麽早跟女兒出來買菜啊？”

老媽用鼻子嗯了聲算作應答，然後扭過頭就開始挑菜。是個人都看得出來老太太不想搭理陳老太，可奈何陳老太就是沒有半點眼力見，拉着佟老媽說這個藕新鮮那個莴筍比別家的便宜了兩毛錢。面對此情此景，佟心簡直哭笑不得。

說起這個陳老太，和她家還算有一段小淵源。佟心讀大學時，家裏的房子原地拆遷，一家人必須在外面租上一年的房子。佟爸爸佟媽媽在這片區已經住習慣了，幹脆就直接租了斜對面小區的房子。這房東就正是陳老太。

一年住下來，陳老太和他們也算是關系融洽，可問題就出在到租期到期前的一個月。彼時陳老太登門，死活要求老媽交出鑰匙給中介，說這樣方便中介随時帶人過來看房子。也只有這樣才能保證她這房子無縫銜接，這邊佟家人一搬走，那邊新的租客就立馬住進來。

老媽聞言自然不同意，我人還住裏面呢，怎麽可能把鑰匙給中介？且不說随時有人進進出出會不會丢東西，那萬一我閨女在睡覺在洗澡，那中介小夥帶着幾個人就沖進屋子裏，算是怎麽回事？

Advertisement

兩人就這麽各執己見地扯了一個多星期，最終，佟老爸率先受不了，瞞着佟心和老伴提前退了房，連最後十來天的房租都沒要。知道這事後，佟心和老媽氣得是直跳腳，佟爸爸只能安慰兩母女說，和這種人說不清的，就當花幾百塊錢買個教訓，咱惹不起還躲不起嗎？

誰料老爸這話卻一語成谶，不知道怎麽的，沒過一年，陳老太就把出租房收了回來自己住，于是乎佟老媽十天半個月的，總能在菜市場或者公園撞上陳老太那麽一兩回。

因為之前的不愉快，佟老媽對陳老太的态度一直都是能假裝沒看見就假裝沒看見，可奈何這陳老太就跟失了憶似的，每次一見到佟老媽，就熱情樂呵得不得了。眼下，陳老太就一直拉着佟老媽話長話短，可佟老媽就是黑着張臉不搭理對方。

見狀，佟心微微好笑。按理來說，租房那事都過去這麽多年了，也不是什麽大事，怎麽時至今日老媽見了陳老太還是做臉做色的？這不像她媽的性格啊。難道她重生的這六年時間裏又發生了什麽別的事？

念及此，佟心正琢磨着，就聽陳老太幽幽嘆息聲道：“喲這還買了蝦呢！呵呵對，今天乖女婿回來了，老夏你是該弄點好的慰勞慰勞人家。你這閨女又不上班又不下蛋的，成天就在家讓人養着，要是你再不對人家殷勤點，說不定哪天真的就——”

陳老太話還沒說完，佟心就啪地一下扔了手上的胡蘿蔔，磨牙道：“你說什麽？有種再說一遍！”

陳老太見狀哎喲喲地叫喚出聲，滿臉委屈道：“我說什麽了你兇什麽兇，這不就是跟你媽在聊天嗎？我這人說話是直了點，可又沒惡意，你這孩子咋這樣？”

佟心呵呵呵，這下總算明白為啥老媽隔了這麽多年還是沒法給陳老太好臉色看了。這貨随着年齡增長，不僅性子沒變好，還學會倚老賣老了！念及此，佟心啓齒就欲再說什麽，這頭老媽卻拉着佟心就往外走。

※※※※※※

出了菜市場，佟老媽依舊板着張臉。佟心以為老媽還在嘔陳老太的氣，挽着老太太的胳膊哄她道：“媽，你別理這種人。用咱們老佟同志的話說，那就是惡人自有惡人磨。我們不收拾她總有人收拾她！她就是見不得別人好，看你女婿又乖又帥這才故意拿酸話嗆你。”

佟老媽瞥佟心眼，這才幽幽道：“你這話是說給我聽的還是說給你自己聽的？好像剛才從頭到尾，動怒發火的人都不是老娘我吧？”

聞言，佟心頓時被噎得說不出話來。她故意誇張地雙手合十，調侃道：“阿彌陀佛，老衲一時不小心動了嗔念，善哉善哉。”

“你就貧吧！”佟老媽推搡把女兒，這才語重心長道，“嘴巴長在別人身上，別人說什麽那是別人的事，你只要做好你自己就行。可是佟心，你有沒有想過，為什麽剛才陳老太那麽一說，你就火了？”

佟心一嗆，居然說不出話來。

老媽又道：“這類似的話，蘇家那個二姐——蘇明心也說過吧？我記得，你當時也發火了吧？回來還在我跟前吐槽。你知道這是為什麽嗎？這是因為別人踩到了你的痛腳，他們說的都是事實。”

聞言，佟心不服氣地就要回嘴，老媽卻搶在她前頭又道：“我不是說他們這麽說你是對的，但是閨女，你這麽一直沒個工作确實不是個辦法。你們現在沒孩子還算過得去，可等以後有了孩子，就蘇歷那點死工資，又養你又養孩子，還得還房貸，再加上供車應酬生活費通訊費這樣費那樣費，你覺得他一個人承受得下來？到時候蘇家會沒有看法？”

一席話，說得佟心頭暈腦脹，怔了怔，這才弱弱道：“可我現在也有在外面接——”

老媽接過佟心的話茬，接着往下道：“我知道你在外面接單做兼職，可是那能賺幾個錢？唉，那點零頭能把你每個月的社保醫保交齊就算不錯的了。我知道你們小兩口現在有點體己，但是你別說老娘吓你，你那二十來萬，能撐完孩子上幼兒園就算不錯的了。我們前面那個市幼兒園，你知道吧？光是建園費就是五萬塊，還不算每年的那個那個什麽保教費。還有以後孩子上小學，隔壁老李家那孫子……”

佟心聽着聽着就覺人有點恍惚，心裏更是壓力山大。明明昨晚她才甜甜蜜蜜地第一次那啥啥，要換在別人身上，怎麽着也得當上一兩個月的“寵妃”，好好享受夠愛情滋潤再說別的。可到她這倒好，直接就把蜜月跳過了，一睜眼立馬就開始柴米油鹽的現實生活。

果然，自她重生開始，就是開啓了hard模式。

佟心打斷老媽的話，抱頭道：“行啦行啦，我知道你的意思，不就是找工作嘛，我已經在找了。”佟心還真沒說謊，自從芮聲的事情結束後，她就整理了簡歷和自己的一些作品投給各大游戲公司。可奇怪的是，這都過一周多了，愣是沒有一家有音訊。

聽了佟心的話，老媽道：“我就是要說這件事！你說已經在找了，可怎麽沒見你出去面試？”

佟心呃了聲，沒底氣辯解：“大概是這接近年關，各大公司都忙着年終總結啥的，所以招人這塊也就暫時擱置了。”

老媽微微斜眼看佟心，“這話說出來你自己信嗎？連我這個退休老太婆都知道，你們這個行業在年底是跳槽最活躍的時候，現在先找好下家，等下個月年終獎項目獎一拿，年一翻就去新公司做新游戲項目了。幾年前的這個時候，你總能接幾個獵頭電話，問你考不考慮跳槽啥的，可這兩年呢？”

聞言，佟心被問得啞口無言。是自己把生活想得太容易了嗎？原來，幾年不工作的自己已經被拍死在沙灘上了？可她現在畫畫障礙已經好了啊，只要她再堅持一下或許能夠——

就跟知道女兒在想什麽似的，老太太又嘆了口氣道：“閨女，聽媽一句勸，別再做什麽畫家夢了。這麽多年，你堅持也堅持了，努力也努力了，可事實如何？當年你愣是不肯換行業，搬出去尋找什麽畫畫靈感媽不攔着你，那是因為你是單身。可現在你成了家就要有個成了家的樣子，你總不能把所有生活的重擔都讓蘇歷一個人挑着，你自己躺着繼續做畫家的夢吧？

“這家，是兩個人建造出來的，而不是一個人拼命奮鬥另一個人坐享其成而來的。你現在也老大不小了，還是踏踏實實地另找個工作，文員、秘書、行政，什麽都行，把自己的小日子過好才是真的。”

佟心抿了抿唇，一時沒言語。

作者有話要說： 陳老太的原型就是我現在的房東。。。。這兩天肺都快要氣炸了，我真的是真的是從來沒見過這麽蠻不講理自私自利的老太太。我們租金明明交到二月初，死活逼着我們現在把鑰匙給中介，方便中介帶人來看房。“至于你的生活，呵呵，管我毛事啊？”

因為這破事，吵了兩天，氣得我完全沒心情碼字。所以我認慫，跟包子佟老爸一樣，決定最後半個月的房租我都不要了，立馬搬！就當躲瘟神了。咳咳咳，不好意思把負面情緒帶給大家了。。。其實說這麽多是想說，我會回複情緒，從明天開始日更，麽麽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