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 花式作死第六十四式:

司徒器氣勢洶洶、摩拳擦掌, 完全不像是告白,更像是打架的,就這麽前往了祁和家。

可惜, 出師未捷身先死,還沒有到祁府, 司徒器就先遇到了自己的表妹樊二娘, 被她的牛車攔在了巷子口。

車水馬龍的大道,與曲徑幽折的深巷形成了鮮明對比。

樊二娘是司徒器舅舅家的孩子, 嫡女, 歲數與司徒器一般大, 就是月份上小了點,也就有了這一聲“表妹”之稱。

樊二娘雲英未嫁,樊夫人一直對她的婚事十分上心, 以前是單純希望自己的外甥女能有個好歸宿,現在卻是希望能早點幫助這個可憐姑娘脫離不靠譜爹娘的苦海。說句不怕被人笑話的,樊夫人甚至考慮過讓自己的兒子娶了樊二娘, 畢竟自古以來表哥表妹親上加親嘛。

當然,在得知了小兒子早已經心有所屬并情根深種之後, 樊夫人就再也沒有對誰提起過她曾經還有這樣的安排與想法了。她只是更加迫切地讓兩個兒子從他們各自的友人中幫着表妹物色良人。

“我們二娘知書達理, 秀外慧中,除了家世, 差什麽了?現在還有你這個當了王爺的表哥……”

樊夫人對樊二娘格外優待,除了因為對方是她從小看着長大的孩子以外,還有一個原因就是她在樊二娘身上看到了曾經的自己,看到了那個在人情世故中不得不夾縫求生、努力保下一門在當時看來十分不錯的婚事的自己。

大啓的女子就是這麽悲哀, 一門婚事就可以決定她們的一生,哪怕是已經和離的樊夫人都沒有辦法去教自己喜歡的後輩不要被婚姻綁定, 畢竟這才是主流。

你去反抗,無異于螳臂當車,除了笑話,什麽都不會留下。

在移情的作用下,樊夫人總想讓樊二娘未來的路能走得輕松點、再輕松點,讓她不用為婚事憂,為衣食苦,圓她一個天真無瑕的豆蔻夢。

在母親的影響下,司徒器對舅舅家的表弟表妹們也是極為親近的,哪怕是在舅舅那麽對他之後,他仍沒有對表親們産生隔閡。因為司徒器從他那個極品爹身上就明白了,大人是大人,孩子是孩子,他們永遠都不應該被混為一談。

樊二娘這個表妹也一直是個好表妹,除了今時今日突然擋在了司徒器的面前。

“二娘?”司徒器一開始的想法還以為是家裏出了什麽事,讓樊二娘不得不在這裏等他,“怎麽了?”

“你要去祁府?”樊二娘這明顯是特意打扮過才出來的,她穿了身鵝黃色的長裙,材質輕薄,很顯身段,讓整個人都變得飄飄如仙,搖曳生姿。

鋼鐵直男司徒器對此的感想只有一句:“你不冷嗎?婢子是怎麽伺候的,都不知道讓你多穿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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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二娘:“……”

婢女:“……”

看着樊二娘臉色有些不對,司徒器有了另外一個更加大膽的想法:“還是說舅舅家已經連做身好衣服的料子錢都……”司徒器是越想越覺得這個猜測很合理,他大舅就是個只為自己想,和他爹一樣自私混蛋的人渣,重男輕女得十分嚴重,樊二娘哪怕是嫡女,在家裏也是活得不如庶子的。

“不是!”樊二娘都快要急哭了,這是什麽想法啊?

“你不用為他遮掩。”司徒器卻堅持了自己的想法,“父不慈,怎麽讓子來孝?你別磨不開面子,缺什麽一定要去與我阿娘說,我這就讓人帶信回去。”

樊二娘已經羞憤欲死了,她又不是乞丐,她只是、她只是……樊二娘幽怨地看了眼自己不解風情的表哥,決定還是有話直說:“我傾慕公子和盛名多年,表哥與他關系甚篤,今天可以帶帶我嗎?”

“今天?大概不太方便啊。”誰告白要帶着表妹一起的?司徒器為難地看着樊二娘:“改日行嗎?”

“不行!”樊二娘脫口而出,過了今天、過了今天就晚了。

司徒器從沒有覺得表妹竟能這般任性過,他不免有些生氣,語氣也就急躁了些:“行不行,我說了算!桃香,送你們娘子回去!”

說完,司徒器就下了牛車,頭也不回地走了。

“表哥!”樊二娘嬌嫩的一聲,響徹整條深巷。她咬着下唇,力氣大得仿佛要咬碎一口銀牙。樊二娘是那樣生氣,但卻又讓司徒器連她為什麽生氣都不知道。

“娘、娘子……”婢女桃香怯生生地看了眼自家娘子,想要規勸她要麽算了。

“不能就這麽算了!”樊二娘卻是個意志堅定的,和她的表哥司徒器在這點上是十分相似的,她認準的事情,就沒有放棄的!

于是,司徒器前腳進了祁家,還沒有來得及對祁和表明來意,祁家門人就來與祁和禀報,鎮國王(司徒器)的表妹求見。

祁和:“???”好一會兒祁和才反應過來,這說的是司徒器的表妹,但,他奇怪地側目,對司徒器問道:“我,認識,你表妹?”

這冷不丁的求見,還真是讓人有點措手不及。

“她簡直是胡鬧!”司徒器徹底怒了,這就想要起身去把表妹趕走,帶着一身閑人勿擾的煞氣與怒火。

祁和不知道其中內情,但肯定是不想這對表兄妹發生什麽矛盾的,他攔下了司徒器,使了個眼神便派霜月趕緊去把這位樊家二娘給請了進來,有什麽話坐下來在花廳裏說,別在大門口鬧。随着皇權的日漸穩固,祁家再一次成為了外人眼中炙手可熱的頂級權貴,有個什麽風吹草動都要被人盯着。祁和一點也不想成為別人的談資。

樊二娘就這麽娉娉袅袅地走了進來,儀态萬千,青春靓麗,猶如雨後空山,帶着那麽一份與衆不同的空靈。

司徒器和表妹是從小上房揭瓦的親情,見過表妹捅馬蜂窩,也見過表妹突發奇想要胸口碎大石,卻從未見過她這般、這般……扭捏造作。司徒器整個人都要不好了,不太懂他表妹今天是怎麽了,吃錯藥了嗎?

三人就這麽不尴不尬地坐了下來,面面相觑,又實在是不知道說什麽,只能聊些沒什麽營養的話題,好比天氣,好比路況,甚至最後沒話找話地聊起了手中的茶杯。

連空氣裏都流動着尴尬。

祁和實在是受不了了,只能表示:“我突然想起來有點事,實在是抱歉,要不……”祁和的打算是,他走,把空間留給這對明顯有故事的表兄妹,讓他們先把內部事情解決了,再說其他。

但樊二娘卻搶先祁和一步道:“表哥,我想吃前門的糖炒栗子,你去買吧。”

“什麽???”司徒器不可思議地看着他表妹,就差問“你什麽時候愛吃糖炒栗子了,我怎麽不知道?”

祁和卻懂了,暗暗點了點頭,原來來者不善,不是對司徒器這個表哥,而是對他啊。

那自然是要給個機會的呀。

于是,祁和也轉頭對司徒器道:“嗯,我也挺想嘗嘗這個糖炒栗子,你去買吧。”

這一回司徒器沒有問題了,滿腦子只剩下了“祁和想嘗嘗”,那他必須去啊,快馬加鞭地去,保證拿回來的時候栗子還是冒着熱氣的!

司徒小狗一步三蹦地走了,房間裏就剩下了祁和與樊二娘。

祁和看着對面的漂亮妹子,還有點小激動。雖然在來到大啓之後,他沒少因為這張臉被人标記為情敵,但那些都是他不喜歡的人,一點為之戰鬥的欲望都沒有。但是如今不一樣了,他本來還在想着如果他注定要回到現代,那他到底要不要和司徒器表白,現在已經沒空去想這些有的沒的了,他的主權意識被徹底刺激起來了。

毛都要奓了的那種。

樊二娘繃着一張臉,柔荑緊握,放在雙腿之上,死死地盯着祁和,一看就特別兇狠。但不知道她是不是也是第一次面對情敵,連話都不會說。

祁和大人大量地覺得,還是他先來吧,給小姑娘打個樣,好比她怎麽知道他喜歡司徒器的,他表現得很明顯嗎?

結果,祁和正要開口……

樊二娘已經醞釀完畢,鼓起了畢生的勇氣,大聲對祁和道出了心聲:“我心悅您。”

祁和:“!!!”

突然想起來前門有三家糖炒栗子,折返回來問祁和喜歡哪家還是三家都嘗嘗的司徒器:“……”

挖我牆腳,你死了,你知道嗎?!哪怕是表妹也不能忍!!!

樊二娘的雙手開始不斷地揉搓自己的衣袖,那裏已經被她揉得皺皺巴巴,一如她的心,但她還是忐忑着繼續說了下去,畢竟這是她最後的機會了:“我知道我大概是在癡心妄想,我爹娘已經準備把我強行許給別人了,我不想嫁,因為我不甘心,我……”

她必須來試試。

哪怕知道機會渺茫,她也要來問問。

“您願意娶我嗎?哪怕只是當個妾,我也心甘情願。”

祁和卻很不合時宜地想到了現代的一句話:現代取消了三妻四妾完全是在保護大部分男性,否則女孩子大概寧可給愛豆當第一千零三百房,也不會想要嫁給屌絲男。

“抱歉。”祁和的戰鬥欲被吹了個一幹二淨,剩下的只有手足無措,“我……”

樊二娘點點頭:“您不用對我感覺到抱歉,能夠來說出這些,您還不覺得我一個姑娘家是恬不知恥,并給予我答複,我已經此生無憾了。”

“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祁和還是決定說出來,為眼前如此直白的樊二娘,也是為了他自己。

“是我表哥嗎?”樊二娘冷不丁地開口。

祁和、司徒器:“!!!”

所有人的心都揪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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