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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他, 有時候在有時候不在。”趙三靈問：“為什麽突然問這個，他怎麽了嗎？”

“就是問一問。”溫時幫他把安全帶系好，“感覺你們之間關系好像挺不錯的。”

趙三靈說：“關系不錯....好像也稱不上, 反正沒仇吧。”

以前可能有點仇, 但是最近他可沒惹他。

“康康現在放在那裏沒事嗎？要不下午我把它帶回家吧？”

“沒事, 已經放夠了糧，晚上回來還有時間的話我帶它出去散散步。”溫時說，“你今天晚上要在哪邊住？”

趙三靈猶豫了一會兒道：“今天還是回家住吧, 我明天再過來找你。”

他現在都還腰酸背痛着，剛剛下樓梯的時候小腿都在打顫, 今天晚上要是又擦.槍走火.......他是真的受不了。

溫時也沒再說什麽，只是叮囑道：“今天睡覺之前再擦一次藥。”

趙三靈往後一躺有些無語：“下次能不能悠着點玩兒，我又不會懷孕, 你往死裏淦我也沒用。”

溫時笑了起來，視線在他平坦結實的小腹掃過，“雖然我不喜歡孩子，不過你要是真能懷的話......也不錯。”

趙三靈啐了他一口，偏頭過去看窗外，綠化花草一排一排地往後而去，白雲藍天好不惬意, 他打了個哈欠，困出來一點眼淚, 要掉不掉地挂在眼睫上。

給他們開門的是王瑾。

他還是那副平淡的表情, 只是看到溫時的時候眼神閃了閃, 又重新低下頭對着趙三靈喊道：“小少爺, 您回來了。”

趙三靈嗯了一聲問：“爸媽他們走了吧？”

“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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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時打量了王瑾兩眼收回了視線, 跟着趙三靈上樓了。

趙三靈拉着他的袖子邊走邊說：“你确定你上午要待在我家？我可不會陪你玩兒。”

溫時反握住他的手, 将他溫熱的指尖捏了捏，“我下午再去公司，上午就和你待在這裏吧，這是你長大的地方，我想看看。”

王瑾站在後面定定地望着他們交握的手，神色晦暗難明。

“公司？你回溫家了？”趙三靈推開門進去，示意溫時坐到旁邊的椅子上，自己去将窗簾拉開。

溫時打量着這個房間，房間的風格和趙三靈本人是很像的，花裏胡哨，東西堆得也多，桌子上地上到處都是，書架倒是挺整齊的，排了整整兩大排五顏六色的漫畫書，牆上貼着各種漫畫海報，底下花瓶裏胡亂插着幾支幹海棠，幽幽地帶着香味。

他一邊打量一邊擺弄着桌子上一個小狗擺件，“是回去了，下午可能有些事要去處理一下。”

趙三靈坐到窗戶旁邊的搖椅上拿出平板說：“公司離那邊會不會有點遠？你晚上還要回那邊嗎？”

“不遠。”溫時笑了笑問：“三靈平時在家都幹些什麽？”

“嗯....畫畫、睡覺、打游戲。”趙三靈說，“和你的生活比起來，聽着有點無聊吧？桌子上那些都是我很小的時候的玩具了，我媽說留着有意義，一直放在這裏沒扔。我小時候寫作業最喜歡玩它們。”

“不，沒有。比我的生活有意思多了。”溫時的手劃過桌上一些稀奇古怪的小東西，腦子裏一下子就想到了小三靈不想寫作業，打着哈欠拿着小玩具擺弄的樣子，他笑了笑柔和了神色：“這些東西都很有趣。”

“我一般不太出遠門。”趙三靈真心實意道，“待在家裏也就這些事情可以做。”

“你的房間貼了這麽多冒險者，我以為你會很喜歡冒險或者旅游。”溫時在書架上随手抽出一本漫畫打開說道。

“我不太喜歡冒險。”趙三靈手底下畫筆不停，“我還挺喜歡待在家裏的，旅游的話....未來也許會去。”

他們有一搭沒一搭地聊着天，溫時話雖然不多，但是如果他願意的話，和他談話是令人舒适的，他接話總是很恰到好處，察覺到趙三靈不想說的話題就會有意避開。

趙三靈低頭畫畫，溫時擡頭看着他和他背後的雲朵一朵一朵的飄過，窗外的風吹拂過窗簾落在他的發絲上打着卷，房間內的水杯、海棠、和房間的主人，都讓他莫名覺得十分安心。

畫累了以後趙三靈趴在躺椅上睡着了，昨晚他睡得少，今天起來本來就困，搖着搖着就閉上了眼睛。

等他睜開眼睛的時候已經是中午了，溫時還坐在椅子上看書，姿勢都沒有變過。

“你要在這裏吃飯嗎？”趙三靈伸了個懶腰問，“李姨應該做了飯。”

溫時站起來看了看時間說：“不了，等會我去公司樓下吃，可能要走了。”

趙三靈點點頭說：“好吧，那我下去吃飯。”

下樓的時候大門開了，趙墨回來了。

趙三靈在樓梯口停了一會兒，趙墨看樣子像一夜未歸，昨天半夜的時候下了一場雨，他西服上還帶着水跡，烏黑的眸子沉沉地看着下來的趙三靈和溫時，“哥哥昨天去哪兒了？”

他的表情很奇怪，雖然嘴角是上勾着的，眼神卻有些瘆人，尤其是他眼尖地瞧見趙三靈掩在衣服下的痕跡以後。

趙三靈今天特地穿了半領的打底，但是下颌和脖頸還是有些許紅痕，半遮半掩的反而暧昧，讓人一眼就能看出昨夜是多麽的激.烈。

溫時的手輕搭在扶手上安靜的看着這一幕，王瑾站在下方默不作聲。

“去玩了一晚上。”趙三靈對他這質問一般的語氣有些不适，皺着眉頭也有些冷了臉色。

“他和哥哥是什麽關系？”趙墨指着溫時，此刻他的臉色已經可以用難看二字來形容，連勉強挂着的笑都挂不住了。

溫時也看向趙三靈，他的眼神很柔和，似乎并不在意趙三靈怎麽說。

“我和他在一起了。”趙三靈猶豫了一會兒還是說了。

趙墨的眼神都要噴火，他陰恻恻道：“在一起了？你喜歡他？”

王瑾的手擡了擡，眼皮垂下，灰眸霧蒙蒙的一動不動。

“怎麽了嗎？”趙三靈拉着溫時的手走下樓梯，溫時順從地跟着他下去了。

趙墨盯着溫時看，那眼神并不友善，明晃晃的厭惡。

溫時當着他們的面伸手将趙三靈的頭發理了理随後在他額頭輕輕印了一吻，體貼道：“我走了，你快點吃飯吧，等會菜都要涼了。”

李姨和安莉站在飯桌旁，安莉驚訝地瞪着大眼睛看着這個方向。

趙三靈嗯了一聲推了他一下：“行，快去吧。”

溫時走了以後趙三靈還以為趙墨會和自己說什麽，但他只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就上了樓，連飯也沒吃。

王瑾安靜地站在旁邊，比平時還要安靜得多，一句話也不說。

趙三靈有些莫名地坐了下來，打開手機才發現昨天柳章給他發的消息，他回了一條：【現在好像又和好了，我覺得我們也沒有那麽不合适。再看看。】

柳章和他說覺得趙墨有些奇怪，如果是平常他一定會說是他想多了，但是想到剛剛趙墨反常的樣子，他又覺得柳章說得沒錯。

安莉迫不及待擠過來好奇地問：“少爺，您和溫少爺在一起啦？什麽時候的事？給我講講嘛！”

溫時回公司的時候溫亦已經在辦公室了。

他穿着休閑的衣服，頭上戴着帽子，見溫時進來把煙滅了說：“我還以為今天我走之前見不到你了。”

“你下午幾點的票？”

“下午五點。”溫亦喝了一口茶潤嗓子，難得開了句玩笑道：“怎麽，你要送我嗎？”

溫時将桌上有些淩亂的文件收了收，“如果你需要的話我會叫人送你。”

溫亦笑了笑：“說不定這是我們最後一面了，你倒挺狠心。”

他雖然比溫時大不少，但在溫時面前更像個弟弟。

他忍了又忍還是沒忍住，又抽出一根煙點上，站在窗邊站了一會兒問：“你那會兒不怕我反水？”

溫時說：“不怕。”

“為什麽？”

溫時淡淡道：“你小時候經常去見你母親吧。在她死之前的最後一段時間。”

溫亦轉過頭，手裏的煙舉着一點一點燒盡了，煙灰落在窗臺下方，“你怎麽知道？你.....”

“是我放你去的。”溫時扭頭看向他，他的眸子剛好對上了屋外的日光，透得像一塊上好的琉璃。

溫亦手裏的煙掉了，他沉默良久才喃喃道：“原來是你。”

那時候他母親已經瘋了，溫祖驿把她當做一個半死人關在閣樓裏。

他從有記憶就沒怎麽見過他的母親，但他知道她還活着。後來他不知道怎麽發現了個狗洞，加上那段時間溫祖驿對他們的管制變松了些，他開始有機會悄悄去閣樓裏看他這個名義上的生母。

開始他只是好奇，但她對他很好，看起來也并不瘋，總是軟綿綿地将他摟在懷裏說話，那是他第一次知道有母親疼愛的滋味。

接着他發現了她身上的傷，那些傷日日都在流血，舊的好了新的來，結痂的地方又被重新挖開，肉都爛得紫了，血跡幹涸。他第一次發現的時候很憤怒，問她是誰幹的，她只是捂着嘴不說話。

直到那天，他固執地待到晚上不肯走，無論她怎麽催他都要賴在那裏，溫祖驿拿着“刑具”來了。

她匆忙地将他塞進櫃子裏。

他在櫃子的縫隙看了一夜，聽了一夜。他不知道那柔和着哄他的嗓音也會發出那樣凄厲的尖叫，那雙總是抱着他的手上都是血肉模糊的烙印，那雙溫柔地眼眸也能流那麽多血淚。

她朝他微微搖頭，示意他不要出聲。他是個懦夫，他怕得發抖。那天晚上他眼睜睜的看着她咽下最後一口氣，被人用麻袋拖走了，他渾身發冷地在櫃子裏縮到天明。

從那時候起她那雙帶着血淚的眼睛，就時常在他夢裏出現。

溫時看着他說：“我沒那麽好心要幫你們母子重聚，我是故意讓你看到的。那天。”

第二天當他打開櫃子發現他還縮在裏面呆滞得兩眼空洞的時候，他就知道，仇恨的種子已經被埋下。

仇恨不需要澆灌，一但形成就會像野草一樣瘋漲。就算是懦夫也一樣。

溫亦回過神來眼神很複雜地看向溫時，“那時候....你才幾歲？”

那樣小的年紀他就會思考這樣的事，深謀遠慮到如此地步的話....他還算人嗎？

難怪他們罵他是個怪物。

溫時看向窗外說：“所以你不用覺得感謝，我從來不做沒意義的事。”

門被敲響，助理彎着腰進來将茶壺帶出去換了新茶進來又重新掩上房門，溫亦打破沉默忽然道：

“有時候我真的很羨慕你，我沒有你有勇氣，我不敢面對溫祖驿，就算我知道我應該殺了他。出國的時候要選一個人留下來，我知道出國才能有機會變得更強。”

他痛苦地說，“但是我不敢，我一看到他那張臉我就受不了，我只想逃避，。”

“我是個懦夫。但就算我留在這裏，我的心也沒有一日不在煎熬。”溫亦自嘲地笑笑：“你說你并不是好心幫我，我卻很感謝你。至少讓我和我母親有了一段還算溫馨的時光。”

溫時沒有說話，顯然他并不适應有人這樣鄭重其事地對他說謝謝。

“其實你不是溫祖驿的兒子吧？”溫亦轉頭道。

溫時看向他，溫亦坐到沙發上接着說：“如果我是之前和你說這句話，你一定會想着怎麽殺了我。”

“老三就是這麽死的，對吧？”

溫時毫不驚訝他知道這件事，“所以你想說什麽？”

“我知道老三叛出家族是溫祖驿讓你去殺他，當時你其實動了想放過他的心思吧。不然也不會任由他逃到英國。”

溫時平靜道：“但是他用我的身份威脅我。”

“我知道。”溫亦笑了一下，擡手看了看時間，“時間到了，我也該走了。”

溫時低頭拿起筆看最近的新策劃，溫亦走到門口又突然轉頭認真說：“你和趙三靈在一起以後，變得像個人了。”

“事情已經都過去，也許我們都應該開始新生活。溫時，保重。”

最後一絲日光落幕的時候，朝霞挂滿了整個天際線，火燒一般染紅了整片天，溫時擡頭看了一眼他的背影，将鋼筆放下站到了窗邊。

他呢喃道：“像個……人了麽？”

“不，不對。”他笑了起來，“我只是更會裝了。”

夜晚。

趙三靈白天睡多了，晚上毫無睡意。他這才發現失眠原來也是這麽痛苦的一件事。

他躺在床上一動不動地催眠自己，靜谧的房間裏突然傳來輕微的咔噠一聲。

是門把手轉動的聲音。

誰這麽晚了還來他房間？

作者有話說：

今天補一點，明天接着補（疲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