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 ☆、章
在慶春樓的第一夜,鹫之睡得香甜,好似回到水晶宮,躺回了他軟綿綿的水母大床上。不過夢還沒做完,破鑼嗓子一陣喊,鹫之就被驚醒了。
“喂,新來的,掌櫃的讓你去砍柴呢,別睡了!”
迷糊之中,鹫之被人一把拽起,緊接幾件衣衫零散地砸到他臉上。鹫之惱怒,瞪圓眼珠子,開口大罵:“哪裏來的下人,這麽不守規矩,吾乃龍王……”
九太子三個字還沒說出口,一盆涼水澆了他個透心涼。鹫之徹底清醒了,撸了把被水蒙糊的眼,仔細一看。那只死狐貍精正立在他跟前,手裏拎了個桶,桶裏沒水,想必都澆到他身上了。
“這裏可不是慣你的地方,把衣衫換了,底下有一大堆活兒要你幹。”
柳後卿說話時帶着笑,眼裏藏着針。鹫之被他這麽一刺,低頭認慫……哦,不對,審時度勢。
幾百年過去了,狐貍還是那只狐貍,當初鹫之與他混江湖時,沒少挨他手裏的柳枝條。不靠譜的龍王知道後,不但不罵死狐貍,還把他這做兒子罵了頓,說他嬌縱乖張,一點都沒王者風度。
靠,當爹的整天逗比,還說作兒子的沒風度。鹫之可憋屈了。
眼下鹫之沒了當年吵架的勁道,他脫了濕衣換上粗服,無意間低頭,身上的傷痕全都沒了,皮膚嫩得跟豆腐似的。鹫之高興,突然發覺臭狐貍的好了。
“妙兒。”鹫之輕喚,準備替妙兒找魚幹,可剛才還趴他枕邊的小貓不見了,喚了幾圈都沒應聲,他急了,連忙出房去找,從後院跑到前院,就見一桌子人圍着個漂亮姑娘在笑。
“這姑娘長得真水靈,九公子有福氣。”老板娘笑着道,順手替那姑娘插上簪花。姑娘擡眸,咧嘴就笑,又圓又大的眼可愛靈動。
鹫之目定神懾,緩過神後,他假裝無事,輕咳幾聲走上前,老板娘正好側首看來,見到他忙不疊地站起身。
“九太子你醒了呀,正好備了早膳,過來一起吃吧。我相公說的話你別理,來者即是客,哪有讓客人幹活的道理。”
話落,老板娘瞪了柳後卿一眼,大大方方地拉過鹫之,按着他的肩膀讓他坐下。
“你帶來個姑娘也不說,早上我看她站你門處,都沒身好衣裳。我有幾件舊的穿不下,正好給她穿,放心都是新的。”
老板娘邊說邊摸摸妙兒的頭心,待她就像待親姐妹。妙兒擡頭看看她,忽然之間好感徒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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鹫之替妙兒道了聲謝,接着往妙兒身上一瞥。嫩藕色的小襖,寬袖邊繡了纏枝紋,以前小乞好像也有這麽件。
鹫之莫名難過起來,他看看妙兒,妙兒一個勁地在笑,他想再看看老板娘,但是始終不敢擡眸。
過了會兒,後來傳來一陣嬉笑,兩個小娃兒打打鬧鬧地跑入堂屋,一下子撞到老板娘身上。
“娘~~哥哥欺負我。”
“是妹妹先惹我的。”
小娃兒鬥嘴,吵到一半,發覺家中有客人,齊刷刷地轉頭看來。一男一女,簡直和柳狐貍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被三雙桃花眸盯着,鹫之背脊都發涼了。
“好了,好了,你們兩個別吵了,快,去和九叔叔問安。”
老板娘一左一右各拉一個,把兩個娃子帶到鹫之面前。鹫之記得大的男娃叫秦柳,小的姑娘叫柳葉,當年柳狐貍死皮賴臉要入贅,所以大的随母姓,小的随他姓。
這姓有啥關系?反正柳狐貍的名字也是假的。鹫之在肚子裏嘀咕,門面上客氣地笑。
“九叔叔,上次你給我的麥芽糖可好吃了,你這麽久沒來,我們都忘了什麽味兒了。”
“對呀對呀,九叔叔,可好吃了。”
……
兩小娃纏着鹫之,睜大水旺旺的眼,一臉期待地在說:“麥芽糖!”
鹫之汗顏,今時不同往日,別說麥芽糖,連白糖他都拿不出來。
終于,柳後卿出手了,拿出作爹的氣勢,把兩娃子抱了過去。
“私塾先生教的功課你們都做完了嗎?用過飯我會去看,若沒做完的話……”
話還沒說完,兩娃子争脫下地,唰地就溜了,動作齊整得就像一個人。
看小兒們這般淘氣,老板娘不好意思地笑着道:“九公子莫怪,他們皮慣了,等會兒我教訓去。”
“小娃兒就是這樣,聽老人說越皮越機靈。”
“這也得看是誰的。”
柳後卿突然橫插一句,眉宇之間盡是得意之色。鹫之額間又冒出一波冷汗,他很想抄起手裏的碗砸過去,讓他別沒事亂得瑟。
興許為人夫、為人父之後,性子就會變得和從前不同。
鹫之記得當年的柳狐貍不茍言笑,看什麽都是張嫌棄臉,眼下他屁話倒是變多了,人也随和,這有點讓鹫之想不通……他咋對他還是這麽狠呢?
鹫之心有怨氣,不過他也不待見這柳狐貍,他們二人算是扯平了。
早膳用完,鹫之準備找個理由走了,他知道柳狐貍有心留他,可是見自己喜歡的人兒和別人成雙成對,還有了兩個娃兒,心裏終究不痛快。
之前,鹫之時常放心不下,隔三岔五會來慶春樓看看,如今他知道小乞過得好,他也就放心了,只是出了這道門他能去哪兒?
鹫之糾結不堪,這時,忽然響起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鹫之如同驚弓之鳥,一下子緊張了。
衆人面面相觑,随後老板娘說要去開門,柳後卿立馬攔下她,笑了笑說:“還是我去吧。”
話落,他便走到外院,不一會兒就聽到他說:“喲,阮捕頭,這麽早過來喝酒?真不好意思,我們還沒打理呢。”
“唉……啥喝酒呀,辦公差呢!這幾天文縣出了樁大案,兇犯逃走了,你看這告示都傳到我們這兒來了。一大早大人就讓我們到各地貼上,走得我腿都斷了。”
“阮捕頭辛苦,我等會兒捎幾壇子酒過去,您別和我客氣。”
“哎呀,掌櫃您這……讓我不好意思。”
“阮捕頭是您客氣了,你我都這麽熟了,有什麽不好意思。來把這給我,我來貼到店裏,也別麻煩您了。”
“那拜托掌櫃啦,若看到這小子可得抓緊了,賞銀一百兩呢!!”
“那是,那是。”
……
外面一說一回,鹫之聽得清楚,面色也僵硬起來。不一會兒,柳後卿進來了,笑若春風,就像無事一般。
“好了,沒事了,你們幾個先去幹活。對了,九太子,這幾天你就在這落腳吧,聽說逃了個犯人,外頭正鬧得兇。”
柳後卿把話挑明了,鹫之想走的念頭也消了,他打算就在這裏住下,順便拜托這只狐貍幫忙。
求人的話難出口,特別是對柳狐貍。鹫之在書房門徘徊半晌,就是拉不下臉去敲門。他不想被柳狐貍小瞧了去,也不想欠他人情。想了想,鹫之還是扭頭回房,而這時,柳後卿的房門突然開了,随後就聽到一個很低沉的聲音在問:“找我何事?”
鹫之回頭,看了柳後卿半晌,嗯啊幾聲。
“進來說吧。”柳後卿敞開門,鹫之思忖片刻,擡腳入內。
一入門,鹫之最先看到案上賬本,堆得像小山似的,旁邊還擺着算盤。他不由在心裏嘀咕:這些東西不是動動手指頭就好了,還需要打算盤嗎?
柳後卿似乎看出他的想法,一邊拉來圓凳一邊說道:“今時不同往日,自經歷這麽多年磨難,我已大不如前。”
鹫之聽後心裏一揪,情不自禁看向他,他變胖了,臉上還留胡須,就和凡間男子一樣,有妻有兒有間小宅。
柳後卿見他目光呆直,低頭輕笑,再拈拈下巴上的小胡須,道:“留點胡子好,別人看不出來。”
哦,對了,他不會老,留了胡子或許能加點年紀……鹫之醍醐灌頂,細想之後,好奇問道:“她沒懷疑過你嗎?或許她已想起自己前世了?”
柳後卿搖搖頭,鳳眸裏竟然浮起一絲難見的落寞。想必這般落寞說不出口,鹫之盯他半晌,只聽到一聲輕笑。
“還是說說你吧。出什麽事了?”
鹫之深吸口氣,搖頭哀嘆,随後就将所遇之事一五一十告知。柳後卿聽完後緘默不語,眉頭擰緊,也像是犯了難。
“據我所知,你有此劫定是天意。但天現異象,必有妖孽,或許還有別的事等着咱們。”
聽他這麽一句,鹫之更是心神不寧,他問:“莫非最近此處也出過事。”
柳後卿點點頭,頗為無奈地回道:“幾戶人家得了怪病,人死了,氣沒了,身子還能動。魂魄被困在身體中不得超生,還以人血為食,昨天我剛燒了兩具。”
“哎呀,這怪事我沒聽過啊。”
“之前我也不知道,如今算是開了眼。”說着,柳後卿又是一聲嘆。“你就留在此處吧,外頭是去不得了,但是你也不能白吃住,碗還是得洗的。”
聽他一本正經叫他當洗碗工,鹫之的眼神瞬間黯淡。之後,柳後卿又補上句:“你帶來的貓妖很能吃,早上就吃掉我兩條魚了。還有那個鬼……別以為躲在袋子裏我就不知道他啃過我家蘋果了,這些都得花銀子。”
柳後卿掐起手指頭,一分一钿算得精明。鹫之真懷疑他一入紅塵就染上市儈,沒了仙氣,渾身上下直冒俗氣。
“好吧,我知道了。”鹫之不情願地回他。話音剛落,窗外傳來陣陣貓叫,一聲賽過一聲,一陣比一陣凄慘。
鹫之一想到妙兒,大叫不妙,立馬沖下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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