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 ☆、章

鹫之不知自己傷了人家的心，他滿腦子都想着喜歡還是不喜歡。

其實鹫之算是有感情潔癖，以前老爹給過他侍妾，他看不上硬是沒要，之後有過幾個絕色仙子投懷送抱，他也沒收，他一直覺得要和喜歡的人做喜歡的事，那才是應該。

剛才在*之時，他并沒讨厭，那就說明還是喜歡妙兒的。不過當他想通了去找妙兒的時候，妙兒不知去了哪兒，華樓上下都沒她的影子，到了晚上衆人要去竹山，妙兒還沒出來。

“說要跟去的是你，眼下磨叽的也是你，你到底要不要去呀？”

阿奎有些不滿，濃眉豎起，氣勢洶洶。鹫之有點着急，但是大事面前，他暫且放下兒女情長，下定決心與柳後卿他們去竹山。

衆人臨走之時，兩個小娃突然冒了出來，一左一右撲到小乞懷裏，嚷着：“娘，娘，你可要和爹爹回來。”

小乞摸着他們的小腦袋笑而不語，然後瞪了柳後卿一眼。

“乖，你們和香姨在一起，我們馬上就會回來。”

不知何時，小乞變得會哄人了，兩小娃點點頭，再拉拉她的衣袖要讓她蹲下來。小乞依他們意思做了，哥哥秦柳湊到她耳邊說了句悄悄話。

“我知道你不是‘娘’，娘生病死了……不過我你得像她，爹爹喜歡你，我們也喜歡你，你一定要回來，繼續當我們的娘。”

小乞微愣，緩過神後，輕輕撫撫兩個小娃的頭心，笑道：“我們會平安回來。”

道別之後，衆人動身，鹫之回首又朝華樓掃了幾眼，沒見妙兒萬分失落。

此時妙兒蜷縮在屋頂上，看着衆人離去，難過得吸吸鼻子。她本想跟着去的，可鹫之那猶豫為難的模樣，實在讓她難受，更何況她這點法力，就是專門用來拖後腿的。

作為一只妖，妙兒覺得自己很失敗，她後悔當初亂吃東西，能變成人卻一點也不快樂。

妙兒難受，嘤嘤輕泣，忽然有一只手落到她頭心，溫柔地輕撫起來。

妙兒受驚，炸成了一個毛團，她躍身跳起，往後一看，竟然是秦軒。

秦軒笑如初，一副人畜無害的好模樣。妙兒心生戒備，看他的眼神與以往不同，她慢慢地往後移，四處瞥幾眼，找到一條逃生的道兒。

“妙兒，你怎麽一個人呆這兒？不冷嗎？”秦軒笑問。

妙兒翻他個白眼，心裏嘀咕：關你屁事。

秦軒又問：“妙兒，他們去哪裏了？你怎麽不跟過去？”

妙兒再回：“關你屁事。”

秦軒惋惜地搖搖頭，道：“我還以為我們能和從前一樣，妙兒，我給你帶蘋果了，來。”

說着，他從袖裏拿出一個紅通通的蘋果，妙兒看過去，他的手竟然是半透明的，她好奇走上前，伸出爪子輕撓，蘋果是實的，他的人是虛的。

妙兒連忙把爪子收回去，忙不疊地找道逃走，此時她徹底相信鹫之的話，這個秦軒大有秘密。沒想剛轉身，爪子還來不及邁開，妙兒就被一股力量定在原地，她不能動了，“喵喵”慘叫，秦軒從後飄到她面前，莞爾而笑。

“小妙兒，你還真沒良心，是我造就了你，你就這樣對我？”

什麽？妙兒沒聽明白，睜大圓眸。秦軒蹲身摸摸她的小腦殼，笑着道：“你把我種的長生草吃了，所以你才能變成人。你可知道，長生草百年才能長半寸，我只種了這麽一株。本來我想拿你去煉丹，不要浪費這麽好的寶物，不過我改變主意了。”

“喵~”妙兒更是驚訝，一急說起了人話。“你自己把草亂放，怎麽能怪我喵~”

“你不懂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嗎？這麽多草，你幹嘛偏偏去嚼那一株？”

“上面有果實~喵~~”

果然，饞貓就知道挑好的吃，秦軒眼神黯淡，不再與她多廢口舌，手指一旋，把貓兒騰到半空。

“他們去哪兒了？”

妙兒害怕極了，她低頭看看，好高；再看看秦軒，好兇。掙紮了會兒，說：“我不知道。”

“不知道就拿你去煉丹，快說。”

妙兒嘤嘤，抽起鼻子。“我們不是好夥伴？”

秦軒不屑輕笑：“我怎麽會和貓為伍，不是看你有點利用價值，你早就在我的煉丹爐裏了。”

利用？妙兒的小腦袋瓜不好使了，不明白他所說的“利用”是什麽意思，想來想去，在自己身邊的只有鬼兄和鹫之，如今鬼兄已經死了……難道？

“喵~~”

妙兒感覺到了鹫之危險，奮力掙紮，沒想環在她脖子上的力量越收越緊，幾乎要把她掐死。危難關頭，一道銀光掠空而過，直接穿透秦軒的虛影。妙兒得救了，落到地上打了個滾，而後跳下屋頂。

凝香就在屋頂下，是她救了妙兒。當她問起妙兒，發生什麽事了，妙兒急匆匆地“喵喵喵”形容，結果凝香沒聽懂。

“鹫之有危險，我要去找她。”

妙兒自以為說了一句很完整的人話，撒開腳丫子跑了。凝香還是沒聽懂，為了以防萬一，她變出一只狐貍，讓它跟着。

一貓一狐在夜地裏狂奔，妙兒嗅着鹫之的氣味來到竹山，而這時鹫之他迷了路，與柳後卿他們走散了。

剛才還好好的，一路上衆人有說有笑，只是去解個手，回頭之後人都不見了。夜色漸濃，鹫之手裏連個燈籠都沒有，他只好摸瞎前進，邊找邊呼喚小夥伴們。

鹫之自覺有點倒黴，亦或者說是中了*陣。若在以前，*陣易破，可眼下，他就得轉圈轉到天荒地老。

“柳後卿啊柳後卿，你法力最厲害了，你可別抛下我。”

鹫之喃喃自語，忽然身後異動，他警覺地轉頭看，原來是一小獸竄過。

鹫之想起了妙兒，不知她此時可好。他自覺剛才洗澡時有點過分，對人家愛理不理。其實到現在，鹫之仍不知道自己對妙兒的感覺是什麽，愛說不上，喜歡又不止，可真的要成親和她過一輩子，他又得猶豫老半天。

鹫之真不知道，自己對她的心思。

“算了，也不去管這麽多。把人家睡了，總不能不負責任吧。”

鹫之一邊咕哝一邊撿起細樹枝，以此為劍亂舞一器，驀然回眸時，突然見一黑影立在身後，他吓了大跳。

月淡星稀，那抹黑影虛糊不清。鹫之眯起眼看，覺得挺眼熟，再定睛仔細看，咦，這人不是他嗎？

“好大膽子，竟然敢冒充本太子，看劍！”

鹫之一劍刺過去，黑影消散，他再回頭時，又有一個“鹫之”好端端地站在他身後。

他身穿錦袍，頭戴玉冠，齊眉勒着二龍搶珠金抹額，腰佩環龍绶，分明是鹫之在水晶宮時的龍太子裝扮。

“以後就讓他代替你入水晶宮，可好？”

耳邊傳來輕笑，像得意洋洋地炫耀。鹫之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對着假人又是一刺，而後大罵一句：“放屁。”

“九太子，這麽多年過去了，你怎麽還是老樣子，沒有半點沉穩之氣啊。”

“誰要對你沉穩，秦軒……不，玄清，你快點死出來，別當縮頭烏龜。”

“呵呵。”

一聲冷笑，涼得徹骨。漸漸地，幾團濁氣騰起，合成一個人影。鹫之戒備地往後退，依着月光，依稀看清了他的模樣。

他就是玄清，長得和秦軒相似，他身穿白袍，溫文爾雅，可是仔細看去，這張臉太過僵硬，就如雕刻般不真實。

幾百年過去了，鹫之幾乎記不起玄清的樣子，當年他們一起同行，還喝過酒、争過小乞，之後他竟然成了叛徒，無疑是在他的心頭紮刀。

如今重逢，他要質問他：為何？但話在口，說不出，他只試探問道：“你真是玄清？”

那人輕笑，說：“九太子，看來你已經不記得我了。”

聽這雲淡風輕的口氣，鹫之惱了，直接發沖：“廢話，幾百年過去了，誰記得你的鬼樣。當年我把你當兄弟，你卻這樣對我們，你圖得是什麽呀？”

“圖得就是這個啊。”說着，那人展開雙臂，他的手、臉上的皮膚猶如火燒，瞬間變焦成灰，風一吹，焦皮脫落，露出一張二十歲，毫無瑕疵的臉。

這才是真正的玄清，劍眉星目，玉樹臨風，嘴角的笑永遠含着一絲羞澀腼腆。

鹫之記起來了，看到故人百感交集，可想到背叛氣恨難平，他橫揮樹枝，直指玄清：“你……你對起我？”

“有什麽對不起的，你們不是神就是仙，可以長生不老，而我一個凡人只能望塵興嘆。我只是在追求我要的東西，*哪有對得起，對不起？”

“你修正道也能成仙，也能長生不老啊。”

“正道，呵呵。”玄清揮袖，眼神一凜。“修得正道時，我已經七老八十了，這樣的身子長生有何意思，再說正道修好久，跟着窮奇就不同了。他死了，但我還在，我能用他的法力永生不滅，哇哈哈哈哈哈……”

玄清仰首，嚣張大笑，随後又突然收住，一本正經地對鹫之說道：“這幾百年風雲我能玩弄股掌，不管哪朝皇帝，都是我掌中之物，如今我如日中天，想要的東西信手拈來，但這種日子過久了也沒意思，終究天界不容我，我得不到世間尊敬，以及世人香火供奉。鹫之，我們是好兄弟對嗎？”

鹫之瞪他，沒有回答。

“我已經想好了，我會用你的身份去龍宮，從今往後我就是龍王九太子，我定會替你好好生活，替你享福，替你擋災。”

“呵呵，笑話，就憑你。你以為你真能替代我做九太子。”

“有何不能？難道你不覺得奇怪，你失蹤這麽久都沒有人來找嗎？”

這話刺中了鹫之軟肋，他看向玄清，玄清一個勁地在笑，就是副奸計得逞的模樣。

“真可憐，以後你都要生活在這座山裏了，念在你我舊情的份上，我不會殺你。至于柳後卿他們……我就不放過了，他的法力早就不能與我相比，這座山就是他的喪命處。”

“玄清，你別做夢了，你做這麽多事，真以為老天爺不知道？我念舊情，我勸你，不念舊情，我早就一掌劈死你！”

“就憑你？”玄清揮袖，鹫之就像被大風刮飛，直接挂在了樹上。“先想着怎麽從樹上下來吧，哈哈哈哈哈。”

“玄清，你這王八蛋！”鹫之怒罵，玄清一臉茫然無辜。

“我對你這麽好，你還罵我？瞧，我還送了一只貓妖給你玩，今天可玩得爽利？”

鹫之頓時語塞，一陣臉紅一陣臉青，還在夜色濃，遮住了這番醜态。但是玄清提到了妙兒，不得不讓鹫之擔心，他本想裝作不在意，可話卻不聽使喚地沖出口。

“你什麽意思？你拿妙兒怎麽了？”

“喲，看來咱們九太子動真情了。”玄清酸溜溜地說道，然後展眉一笑。“別急，她正在來的路上，你們馬上就能相見了，不過我只能借你玩幾天，之後我要拿她煉丹。”

“你敢！本太子定扒你的皮！”鹫之失态大叫，瘋狂掙紮，擰硬了樹枝，“啪”地摔到地上。

這一摔，摔得他頭暈眼花，呲牙裂嘴，好不容易才緩過神，起身之後，玄清早已沒了蹤影，只留一聲低沉冷笑。

“沒功夫陪你玩了，柳後卿在等着我呢。”

糟糕，還有那只狐貍、小乞和阿奎！

鹫之彈起身立馬追過去，到了明暗交接之處，就被股無形之力彈飛。玄清結了陣法，把他鎖在了陣眼裏。

“咦？九太子咋這麽靜呢？一路都沒說過話。”

半山腰處，阿奎嗅着氣味找尋敵人蹤跡，半個多時辰過去了，平時多話的鹫之竟然一言不發，這引起了他的懷疑。

柳後卿手揚裏起藍火，照亮腳下，對于阿奎的疑惑，他只是笑着回：“大概他是累了吧。”

說着，衆人繼續往山上走。說着，衆人繼續往山上走。“鹫之”在後，埋着頭很老實地緊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