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機智又愛演的大俞
俞知樂微一怔愣,八年前她消失的時候餘子渙的爸爸還毫無音信,她回來之後餘子渙也沒和她提過,她還以為他爸爸仍處于失蹤狀态,沒想到突然冒出來一個楊阿姨,而且看上去和餘子渙認識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
她調整了一下表情,禮貌地對楊曉珍笑道:“阿姨好,我是小渙的女朋友俞知樂。”
楊曉珍笑着對她點了點頭,拉了一下身邊的女孩兒,“晴晴,叫人啊。”然後向俞知樂介紹道:“這是子渙的妹妹,心晴。”
餘心晴臉色不善地瞥了俞知樂一眼,緊皺眉頭不客氣地對餘子渙說:“她是你女朋友?那小高姐怎麽辦?”
從她語氣中的不滿來看,俞知樂大概是被青春期少女嫌棄了。她吊着嘴角,“呵呵呵呵”從鼻腔裏擠出幾聲幹笑,并不想和餘心晴這個小孩兒吵嘴。
餘子渙将俞知樂的手握在掌心,淡淡地掃了楊曉珍一眼,楊曉珍趕緊又拉了餘心晴一下,小聲斥道:“怎麽說話呢?一點禮貌也沒有。”
餘心晴還想反駁,卻被楊曉珍及時制止,于是她不服地翻了個白眼,噘起嘴不再說話。
“不好意思啊,小孩子不懂事,知樂你別和她計較。”楊曉珍賠着笑臉,看起來姿态很低,讓人無法不體諒她作為母親替孩子道歉的苦心。她頓了頓,和藹地看了看餘子渙和俞知樂兩人,溫柔地笑說:“看看你們多般配,小高也一定會為你們高興的。對了,子渙介紹你們認識過了嗎?小高是個好孩子,這些年一直陪在子渙身邊,要是沒有小高,子渙有時候連飯都會忘了吃呢,你見到她一定也會喜歡她的。”
俞知樂猜測她們說的“小高”有可能是高中時餘子渙學業上的競争對手高冰绮,不過她不在的這些年,兩人好像有了新發展?
不過她又哪裏聽不出楊曉珍話中的刻意挑撥,聽着好像是為她和餘子渙在一起高興,但又不斷暗示小高紅顏知己的特殊地位,她要真是剛和餘子渙認識,對他還不太了解的女孩,還不得疑窦叢生?也不知道這楊阿姨安的什麽心,到底是想幫着高冰绮從她手裏搶餘子渙,還是單純見不得餘子渙好,想挑出些事兒?
俞知樂生起幾分惡作劇的心思,躍躍欲試地給餘子渙遞了個眼神,然後順着楊曉珍給出的暗示,裝出一副很在意但偏要裝大度的小女友姿态,橫了餘子渙一眼後假意對楊曉珍表示親近道:“您要是不說,我還真不知道小渙身邊有這麽好的朋友。我下回見到小高,一定要好好感謝她這些年對小渙的照顧。”最後一句卻是看着餘子渙說的,頗有些口是心非、咬牙切齒的意味。
餘子渙見她演得興起,也不拆穿,裝作不太耐煩的樣子微微側頭,實則是在壓住嘴角的偷笑,不讓楊曉珍和餘心晴發現兩人心照不宣的小把戲。轉過臉時已配合地擺出有些懊惱又不願意表現出來的神态,語氣中又有些許對女友不相信他的煩躁,“我和高冰绮只是高中同學而已,真的沒什麽。”
俞知樂沒理餘子渙的解釋,而是對一直帶着充滿善意的微笑看着他們的楊曉珍報以一個感謝的笑容。
楊曉珍見挑撥的效果差不多了,又和兩人不痛不癢地寒暄了幾句,道別後帶着餘心晴繼續逛超市。臨別前餘心晴從俞知樂身邊經過時又對她翻了個白眼,用正常音量嘀咕道:“真是哪都不如小高姐,也不知道看上她什麽了。”
這是生怕自言自語得不夠大聲,俞知樂聽不見她對她的嫌棄啊。
俞知樂做戲做全套,直到他們徹底離開那兩人的視線範圍,她才收起不滿的神色,換上忍俊不禁的表情,拍着餘子渙的胳膊連連發笑後打趣地看着他道:“小高是吧?你還不從實招來,否則我嫉妒得發狂,可要去找你紅顏知己的麻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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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紅顏知己?”餘子渙做無辜狀,“真的只是高中同學而已。你去騷擾她吧,我沒意見。”
俞知樂誇張地啧嘴搖頭,表示不信,“真那麽簡單,你那個妹妹會為她抱不平?那個楊阿姨會特意向我,也就是你這麽多年來第一個女朋友提起?”
“好吧,我承認沒有那麽簡單,她高考結束後和我表過白。”餘子渙伸手起誓,“不過我保證,我對她一點意思都沒有,表白也是當場拒絕了。”
“你也太不解風情了,當場拒絕一個女孩子的表白,你們居然還能繼續做這麽多年的朋友。也是佩服她的胸襟,中考狀元果然不同凡響。”俞知樂有些唏噓地感慨道。
餘子渙攬過她的肩膀,俯身在她耳邊沉沉地道:“我只解你一個人的風情,但你不給機會,我當然無處施展。”
俞知樂臉一紅,慌忙掃了一圈周圍,見沒人注意他們親昵的行為才咳了兩聲故作鎮定道:“光天化日之下耍流氓,不怕被警察叔叔抓起來嗎?”
“不怕啊。”餘子渙趁機親了一下她軟軟的臉頰,然後直起身認真地說,“而且現在是晚上。”
俞知樂被他清澈的眼神一望,竟然無法反駁,于是發動轉移話題神功,“對了,那個楊阿姨到底怎麽回事?她當着你女朋友的面提你身邊別的女人,還說得那麽暧昧不清,明擺着想看熱鬧嘛。然後你那個妹妹,比起我顯然更希望高冰绮做她嫂子,看樣子不會承認我這個嫂子。還有你爸爸……”
一口氣說了一堆,其實俞知樂最想知道的還是最後一個問題,但是又不清楚餘子渙現在對這件事是什麽态度。八年前的他對自己失蹤多年的父親還是很漠然的,不知道現在有沒有好轉一些,又或是更加惡化了,所以俞知樂問得十分小心。
餘子渙的笑意和眼中溫暖的神色都有些轉淡,顯然是想到了不太高興的事,提起他爸的語氣比十年前更加冷漠疏離,“他當年逃去外地,做生意翻了身,不僅還清了賭債,還重新建立了家庭。前兩年我在一個飯局上遇到他,他才想起還有我這麽個兒子,見我也算是有出息,就張羅着要認我。”
“那你答應了?”
餘子渙冷笑一聲,接着反應過來怕吓着俞知樂,又露出溫和的笑容,擡手将她的披在肩上的頭發繞在手指上玩,邊繞邊說:“他現在的老婆怎麽甘心平白多一個便宜兒子和她女兒搶家産,再加上他本就懷疑我不是他親生的,一被撺掇,就讓我先和他去做親子鑒定。”
餘子渙用玩俞知樂的頭發來分散注意力,也是怕他再失态。但是俞知樂看到他這樣好像在說別人的事,渾然不在意的模樣,反而更覺得心疼。
怎麽可能不在意?如果他父親從來不曾出現倒也罷了,但看到從他出生就沒有盡過一天義務的父親,讓他母親受盡委屈的父親,卻心安理得地和另一個女人生兒育女,甚至沒想過去尋找被他遺棄的兒子,怎麽可能沒有任何怨言?
而在終于想起餘子渙的存在後,那個人居然還在糾結他是不是他的親生兒子。
是又怎麽樣?不是又怎麽樣?提出這種要求,除了将餘子渙推得更遠,并沒有其他意義。
“我當然不會去做什麽鑒定,愛認不認,真以為每個人都圖他那點遺産嗎?”餘子渙停下手中的動作,想到楊曉珍母女還是沒忍住嘲諷的笑容,“那對母女你也不用在意,不承認你是嫂子就不承認吧,誰也沒給她資格承認,要不是楊曉珍嘴快,我都不想承認餘心晴是我妹妹。”
俞知樂聽完,深覺楊曉珍口蜜腹劍,表現得好像多善解人意、多賢妻良母似的,其實肚子裏算盤打得啪啪響,明明不希望餘子渙認祖歸宗,表面上卻滴水不漏,對他那麽親切,讓餘子渙爸爸沒法懷疑她慫恿他做親子鑒定的用心不軌,搞得倒像是不那麽熱絡的餘子渙不會做人、不領情。而挑撥餘子渙和俞知樂大概也是出于不想他多一個幫手哄他爸爸,希望他忙于處理感情問題,無暇顧及其他的心理。
“真是最毒婦人心!”俞知樂雙手抱臂,抽筋般甩了甩身上冒起來的雞皮疙瘩,憤憤地說。
餘子渙被她義憤填膺的表情和搞笑的動作逗笑,好笑地說:“你不也是婦人嗎?”
俞知樂瞪他一眼,忽然做嬌羞狀,扭來扭去地說:“讨厭,人家明明是小公主。”
餘子渙被她做作的表演逗得直不起腰,笑了好半天,把俞知樂笑得無地自容,上前來捶他方才停下,他握住羞惱的俞知樂的米分拳來回親,等她在他懷中老實下來才認真地說:“本來是覺得沒什麽必要和你提這些糟心的人,但是既然都遇上了,還是給你打個預防針,免得你這麽傻,到時候被楊曉珍耍得團團轉。”
俞知樂本來已經被他撸順了毛,一聽他說自己傻,眼睛又瞪圓了,“你說誰傻?誰耍誰還不一定呢,剛才被我精湛的演技騙過去的人是誰?見過我這麽反應靈敏、冰雪聰明的人嗎?”
餘子渙聽着她不滿的控訴,看着她圓鼓鼓的眼睛和臉頰,心頭積壓多年的陰霾好像在瞬間被灑落的陽光滌蕩,又是輕松又有種沉甸甸的滿足感。
俞知樂不依不饒地抱着他搖晃,非要他承認她聰慧過人。
“好,你是這個世界上最聰明的小公主,行了吧?”餘子渙随着她的動作來回擺動,低頭在她仰起的臉上落下一吻,看到她又是滿意又是害羞地眯着眼睛皺起鼻子,心裏像是盛了一汪甜得化不開的蜜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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