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對不起，亦凡

一頓尴尬的飯局接踵而來，好不容易送走了三位客人，家裏‘逼供‘開始，她跟kris的事情只有小妹是知道內情的，就連一向最好的小弟這次也只是知道她有男朋友而已，所以面對父母的盤問，許多問題連茵都還沒有來得及開口，小妹就代她回答了，這也不奇怪，誰叫三姐弟妹中就小妹最跟父母聊的來，要是中間沒有了小妹在活躍氣氛，他們一天估計說不上兩句話。

雖然小妹沒有供出對方姓甚名誰，但根據連茵的工作範圍母親就已經猜到一半了“這麽說你的男朋友還是個明星？該不會是上次跟你在網上傳緋聞的那個吧？那可是大明星啊！”

“媽，你怎麽那麽神，這都被你猜中！”

連桐一臉吃驚的樣子。

連茵則是有些受不了的捂住耳朵遠離母親高分貝的嗓門。

“快帶他回來啊！你媽媽活了這半輩子還沒見過大明星呢！”母親異常興奮，連忙拉扯着女兒的手臂，連茵正想要開口好好解釋這件事情，想不到一直沉默的父親一拍桌子猛地站起來，臉色鐵青，甚是可怕。父親向來不同意她跟明星有所來往，認為這并不是一個女兒家好的歸宿，所以當聽到這件事後大發雷霆。

“明星有什麽好？他可以給你什麽？跟明星在一起只會耽誤你的時間，根本就不會有結果，你有幾年的青春可以這樣耗下去？等你30歲，人老珠黃的時候誰還會要你。”

“爸，他不是你想的那種人，他很努力也很優秀，你不要以偏概全。”她不希望父親對kris有什麽誤解，極力為男友辯護。母親在這方面倒是站在女兒這一邊的，也開口幫腔“現在都21世紀了，大把明星跟粉絲結婚生子，不也過的開開心心嘛。”

“拿半生青春耗在一個明星身上，沒有一點正常人的家庭生活，你跟着他又能得到什麽？女人需要的是一個穩定的家庭，哪怕你有再多的錢，也買不到。我不管你們是不是真的在談戀愛，總之我絕不同意。”父親向來甚少關注娛樂明星，但老牌那幾個與他同年齡段的名人，他們的婚姻狀況多多少少還是會去關注一下，他不希望有朝一日自己的女兒也踏上了一條不歸路。

“我知道你是為我着想，但這個男人是我自己選的，無論以後有什麽樣的結果，我自己承擔就是了。”連茵很少這樣反駁父親的話，平日裏縱使他的理論她再不認同，表面上都不會去辯論什麽，這是第一次，她為了一個男人駁斥父親的話。

“我說的話你不聽是吧？好好好，那就随你去，你愛跟誰跟誰，出了這個門就永遠別回來！”父親高大的身子突然搖晃了幾下，竟栽倒了下去。

“爸……”姐妹幾個大驚失色紛紛沖過去接住父親，幸好小弟還算冷靜，立即撥打120并穩住一屋子慌亂的女人。

醫生檢查後告訴他們父親是血壓瞬間飙升導致昏迷的，需要修養兩日觀察無礙後才可以出院，并且叮囑他們不能再讓父親這麽激動，否則容易倒是血管破裂。

醫生說的大多是專業術語，連茵聽得不太懂，但也明白父親這次是刺激過度了，他們守在病房裏看着那插着呼吸器的父親，這跟她印象中的父親相差甚遠，她從沒有想過父親倒下的一天，在她心裏父親是永遠不會倒下的，可是方才親眼看見的那一幕，她一下子就傻住了，現在想起來仍然是後怕，母親一邊梳理父親的頭發一邊告訴她，這幾年父親都在為她的終身幸福擔憂，又不好跟她說，只能憋在心裏，每每夜裏翻來覆去總是睡不好，有一次還因為這事開車分了神撞到電線杆上，人雖然沒事，但送貨的面包車卻因此報廢了。這件事她一點也不知道，估計是父親不讓家裏人告訴她。

她能理解父親這麽反對的原因，無非就是擔心‘戲子無情‘不希望她将最好的那幾年青春都搭進去。可是她相信kris，更相信他們之間的感情是經得起時間考驗的。但現在她不能再因為感情上的事情跟父親争論，她到底該怎麽做才能扭轉父親對kris的态度呢？

連茵悄悄退出病房，坐在外面走廊上，腦袋埋在雙臂間整個人佝偻着，這時身邊一陣清風吹過，原來是小弟拎着一大袋日用品坐在她身邊，遞給她一杯溫熱的奶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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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點吧，心情會好一點。”

她握在手裏，那點溫度還遠不足以到達心裏“你說我這回該怎麽做？”雖然年紀比小弟大兩年，但連茵有事情的時候總習慣跟弟弟商量，姐弟倆平常也常常會問對方該怎麽辦，即使是外人最看重的私人感情。

“感情這種事情只有你自己心裏才有答案，一向我都是支持姐姐的決定，不過這一次你的決定不再是只限于自己，父親的顧慮也不是沒有道理。”

連茵頭枕在小弟肩膀上，緩緩說道“以前我們總是笑電視劇裏的情節太狗血，因為家庭反對就放棄自己喜歡的人，沒想到原來生活裏真的就有這麽狗血的事情，我喜歡他，不想跟他分開，但是我又不能不管父親，我總以為我以前很任性，但真到了任性的時候，卻什麽也不敢做。”

“也不要想的太灰暗了，還好我們不是獨生的，你就先應付爸一下，等他身體好了再想其他方法解決，既然你那麽喜歡他，我想你們應該可以撐得住這一關的。”

“還能怎麽應付？除非我跟他分手，否則父親是不可能好的，我不想傷害他，可是為什麽人在面臨選擇的時候往往會選擇傷害可以日後彌補的那一方。”連茵心中已有定論，但是她痛恨這種解決事情的方式，她根本就不想做24孝的孩子，但又不能真的大逆不道，所以她只能這樣做。

連文拍拍她的肩膀起身離開，這時候走廊裏就只剩下她一個人，連茵透過玻璃看着裏面坐在床沿處的母親，從父親暈倒到住院，母親總是很淡定，并不如他們那麽慌張，可是她卻看見母親眼裏的驚慌神色，不過是不想讓兒女們知道所以一直都在硬撐着，父親就是母親生命裏的支柱，也是這個家庭的支柱，她不能讓這跟‘支柱’倒下，小弟說得對，先穩住這一關，日後可以慢慢再想辦法解決。

她深呼吸一口氣，來到了更隐秘無人的樓梯間，雖然此時是淩晨12點，但這通電話卻不能不打，她打開屏幕聯系人那裏，竟沒有勇氣撥出去。沒想到有一天她竟然連撥打電話的力氣都沒有了，糾結了将近20分鐘後，終于雙眼一閉豁出去了。

電話一直都沒有人接聽，估計這回不是休息了就是還在忙，她剛剛準備好的心理建設登時倒塌，雙腿竟無力支撐重量，索性整個人坐在樓梯上靠着扶手，心還在砰砰直跳，這比她當初跑800米還厲害，整個似乎要跳出來了。

對不起，亦凡。

腦容量已經急劇減少了，她下意識的就發了短信出去，手還是顫抖的，身體仿佛置身于冰窖中一般，有種想痛哭的沖動，卻怎麽也哭不出來。

我想我應該應該不會愛你，為了努力努力的不愛你。

所以我讓自己那麽讨厭你，這樣你就不會離我而去。

手機鈴聲幾乎是短信發出去的同時就響起來了，她傻了3秒鐘，不敢接聽，可鈴聲一直在耳邊回繞。

她顫巍巍的按了接聽鍵放在耳邊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對不起什麽？”電話那頭是他略帶低沉的嗓音。“那條短信是什麽意思？”

“我可能……明天還要請假……”原諒她的鴕鳥，她真的不敢跟他說實話，那句我們暫時分開一段時間的臺詞怎麽也說不出來。

“請多久？”他沒有追問請假的理由，而是單刀直入。

請多久？這個問題她突然回答不上來，不知道父親什麽時候同意他們，不知道她什麽時候才能回去，所以在這裏她沉默了将近10秒鐘，而他一直沒有說話就等她回答。

“亦凡，我可能這段時間都沒有辦法回去工作。”

“你說話的時候有回音，你在一個空曠的地方，現在是深夜，為什麽還在外面？”在她還在思考如何回答請假的理由時，他已經提到了另一個問題。這個更加令她不會回答。

“我……我只是找了一個比較隐秘的地方給你打電話而已。”想了好半天終于說出了一個看似毫無破綻的理由。

良久他都沒有說話，她差點以為他挂斷了，但熒幕又顯示在通話中，只得小心翼翼的問道“亦凡？”

“如果沒事的話，我先挂了。”

話末還未能她說出‘晚安’二字，電話那頭便傳來嘟嘟的聲音，連茵忍不住拿頭去撞鐵杆，她怎麽就那麽笨，什麽都做不好，什麽場面都應付不了，看來這些年她都只有年齡在長而已。剛剛那番對話傻子都聽得出來他不開心，或許早已經猜到她請假的原因了，只是一直在等她坦白，偏偏她這個榆木腦袋就是想事情慢人一拍，這樣做的決定真的好嗎？她一點把握都沒有，萬一他真的因此生氣不理她，該怎麽辦？第一次她發現他們之間的聯系竟如此單薄，除了沒了電話和工作，他們竟全然沾不上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