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chapter39

回到酒店後，三個人就開始梳理案件。

劉少飛有些不明白：“為什麽她要對着攝像頭說‘救我’？是兇手對我們的挑釁，還是她被什麽人劫持了不得不做這種事？或者是她知道這樣是不對的但又沒有自控力，無法停止殺人？”

林搖指着被害人的照片說：“從被害者的遭遇來看，兇手正在逐漸升級，被害人受到的傷害也有增無減。但他們被抛屍的時候，始終保持着兇手想要的姿勢，而兇手也很小心，沒有留下任何證據。在監控中可以看到，她的穿戴其實很普通，甚至沒有标簽。她的犯案是有預謀的，并且一直讓事态處于她的控制範圍內。”

随後，林搖又将筆記本中的監控視頻滑到兇手對着攝像頭說話的畫面，重複播放：“你看她的眼神和嘴型，沒有慌亂和害怕。剛開始她很平靜，也很冷靜，甚至享受這樣的過程。她本來是要對着攝像頭比出一根中指的，想要挑釁。”

劉少飛仔細地看了看，點頭：“所以，她被人控制的可能性小。那就是挑釁了？”

林搖搖頭：“在走近攝像頭之後，她的眼神和身形開始發生變化，她停了一步，才繼續走。眼神中像是有愧疚，可能在這時候，她雖然享受，但是又有一絲清醒，她意識到這樣是不對的，只是她無法停止，所以才會求助。”

是求助。

人的意識是很難捉摸的一個東西。有的人天生無法感受到情感、天生沒有罪疚感，天生反社會，但又有的人天生情感豐沛，有的人天生情感淡漠，有的人容易向善，有的人容易向惡。有的人能通過教育向善，有的人即使通過教育暫時向善了，一旦生活中發生了一點不如意的事情，就向惡了。

所以，人是很複雜的一種生物。人性本善和人性本惡，其實嚴格意義上來将都不太正确。

若說人性本善，也有人生下來後接受了善的教育向善，然而發生一星半點的挫折就向惡的，也有天生反社會的人，體會不到任何罪疚感，為了達到目的可以不折手段。

若說人性本惡，也有人成長在惡劣的環境之中，遭遇厄運，但這些人當中也有向善的，他們長大後有的會成為抓捕向惡之人的人，有的會成為普通的人過着普通的生活。

人性和人的心理既然是複雜的，那麽，兇手享受殺人過程卻又求救希望有人能阻止她，這樣的情況也不是不可能發生的，事實上也已經發生了。在國外，有過這樣的案例。

林恪将一杯咖啡放在林搖的手裏，肯定她的說法：“是求助，她希望有人能阻止她。”

然後問劉少飛：“你要喝咖啡還是水？”

劉少飛還沒來得及回答，林恪又接着說：“自己倒。”

劉少飛感覺萌萌的心好痛！他點了點頭，自己去倒了一杯水，轉頭就看到林恪在林搖的唇上親了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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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林搖問他：“現在，應該從哪裏開始？”

林恪說：“先研究被害者的生活習慣，找相似的地方。”

林搖想了想，說：“都是傳統的好男人好老公形象，不管外人還是家人對他們的評價都是性格好，人品好，顧家，愛老婆愛孩子。而且都沒有什麽不良嗜好，都是按部就班地生活，下班了就陪陪老婆孩子。”

劉少飛端着水坐回沙發上，喝了一口，想了想說：“這四個受害者的外形、家庭條件完全不一樣，那被害者是怎麽接觸到兇手被害的？”

感覺有點難以想象。說完，他陷入了沉思，林搖也不說話了。

林恪見林搖嘴角有一點咖啡汁，便從衣兜裏拿出一張手帕，輕輕地替她擦拭，原本平靜得沒有半分表情的臉上，多了一絲柔和，顯得格外有魅力。

林搖任林恪動作，在他面前怎麽也端不出以前輕描淡寫雲淡風輕平靜淡漠的模樣。她的唇角噙着笑，唇卻抿着，好像一不小心就會笑出來一樣。

她還想張開雙手要他抱，要他親……想要和他形影不離心心相印……

她眼睛裏都是笑意，看到林恪将沾了咖啡汁的手帕放在一邊時，就湊過了頭去，林恪便低頭在她唇上親了一親。

一個短暫但香軟而溫柔的吻，讓林恪的心都變溫軟起來，又像是甜得要化開的蜜糖。

在這一刻，他感受到了林搖的親近，他和她，自相逢以來，又親近了一點點。

林搖本來就挨着林恪坐的，林恪緊緊地握着她的手，放在他的大腿上，聽林搖說：“那下面，該從哪裏入手呢？”

是犯罪接近方式嗎？

林搖感覺她原本有些暈沉的大腦裏出現了“犯罪接近方式”六個字。

幾乎是在這幾個字出現的同時，林恪清冽的聲音就響了起來：“犯罪接近方式。”

也就是，兇手是怎麽接受被害者的。

他還想說點什麽，但忍住了，抿着唇，然後又沒忍住：“很明顯。”

劉少飛有點丈二的和尚摸不着頭腦的感覺：“哪裏明顯了？”

“死者家屬的筆錄。”林恪顯然已經受不了現在這樣的速度，這樣比蝸牛還慢的速度簡直快讓他抓狂了。雖然只要和他的老婆在一起，不管在哪裏做什麽都讓他感覺到很滿足，但是這種明知道謎底還要等着別人慢慢發現的感覺太壞了。

他就頭一歪，就靠到了林搖的肩膀上，在她的耳邊小聲卻正經地說：“雖然我理論和實踐都很厲害，但是教學這種事情，應該讓專業教學的人來，我并不擅長這個。”

他說完，又加了句：“畢竟他們的智商和學習的人差不多，學習的人也能聽懂。”

就像是在說“今天天氣很好一樣”的語氣。

溫熱的氣息從他的雙唇、鼻間溢出，直鑽入她的耳蝸，讓她的耳朵都發起熱來，身上也覺得麻酥酥的。

林搖睜大眼睛歪頭看他：“原來你也有不擅長的事情？我還以為你什麽都會！”

林恪閉嘴，默了默，說：“我不擅長籃球、足球、橄榄球、排球、體操等一系列運動，也不會雜技、銷售、治病、拍電影……還有很多事情。雖然我會的比普通人多很多，但這離什麽都會很遠。當然，我想這一點并不影響你繼續崇拜我。”

他說完，林搖推了他一下。

林恪抓住她的手環着她的腰把她抱在懷裏，她的頭靠在他的精瘦卻有力的胸膛上，聽着他胸腔內傳來的心跳聲，耳邊是他清冽的聲音：“李強失蹤當日說包工頭請他和工友下館子吃飯，讓他妻子王菊別等他。當晚十一點多的時候李強還沒回來，王菊在筆錄中說她很擔心，但想到以前這種情況，有時淩晨一兩點李強才回來，以為他在外面喝酒。第二天早上李強的屍體被人發現。”

“劉啓被害當天，他的妻子于夢娜接到劉啓電話，說要陪客戶應酬，回家時間晚，讓于夢娜別等他。第二天早上他的屍體被收垃圾的人發現。”

“秦義守被害當天，出門時和他的妻子王秀秀說，要和校長一起找書商談下一冊□□書預訂的事，讓王秀秀和孩子自己吃完飯，別等他。當晚他沒回去，王秀秀給他打電話，他電話關機。給校長打電話，校長說沒有秦義守說的這回事。第二天早上秦義守的屍體被收垃圾的人發現。”

“馮建平被害當天，和他的妻子雷桂花說過，公司聚餐，讓她和孩子別等他吃飯，當晚他沒回家，手機關機。雷桂花打給馮建平的同事，其同事說當晚公司聚餐馮建平根本沒有參加。雷桂花出去找馮建平，沒找到，第二天早上馮建平屍體被發現。”

劉少飛聽完，仔細思索了一番，恍然大悟：“李強、秦義守和馮建平都對妻子撒謊了！劉啓說的話也不一定是真的！”

這時林搖開口：“劉啓也說謊了。”

林恪語速飛快地說：“他們都撒謊了。這幾起謀殺案兇手顯然是經過策劃的，讓四個受害者對家裏人撒謊，然後得到充足的時間謀殺他們。問題來了，死者又為什麽對家裏人撒謊？是有把柄在死者手裏還是要和死者約會？”

“王菊和王秀秀都說過，李強和秦義守出門的時候穿得很精神，還特意照了照鏡子。所以，他們是去和兇手約會。”

林搖皺眉：“所以，他們都是有好男人的名聲但又在外邊兒偷腥的人？但是，是什麽讓兇手能接觸到這四個完全不同階層的人？四個人的住宅區、上班地點、生活基本是沒有重合點的，兇手怎麽認識、接近他們的？”

“第一個被害人和第二個被害人被害的時間間隔是23天，第二個和第三個是27天，第三個和第四個是19天。兇手殺人沒有時間規律，因為她選中的被害者名聲和形象都很好，所以她什麽時候殺人取決于被害者什麽時候和她約會，這個約會的時間必須足夠讓她對被害者施虐、抛屍。”劉少飛此時也上道了。

“所以，兇手引誘受害者，等受害者上鈎後，再對他們施虐，并且殺害他們。這就是兇手的犯罪模式！”劉少飛聲音篤定。

然而，兇手是怎麽接觸到被害者的，還是未知。

而這個時候，林恪指着他開始時使用四個被害者的手機號查出的他們的社交賬號的結果，說：“死者和兇手是在網上認識的。”

這樣，就能解釋為什麽這四個人除了是所謂的好男人之外毫無共同點卻被兇手選上了。只是他們在網上的信息都已經被清空，從他們的賬單信息上看，他們在死前的一個月裏，曾有好幾次賬單記錄是在酒店。

至于兇手和死者到底接觸了多久，還需要和死者的家屬再談一談，才會知道詳細的信息。

說完死者和兇手是怎麽認識的之後，林恪繼續道：“兇手在殺害死者的時候，不會在賓館或者酒店。她必須要完全掌控現場，杜絕被發現的可能。所以兇手應該有獨立的住所，有車，她先約死者去家裏，然後殺害死者、抛屍、清理現場。”

基本上，再去和死者的家屬談一談，兇手的畫像就可以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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