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大腿流血和藍色的尿

電影院售票處人群擁擠，祁淩抱着何鋒從裏面出來，頓時被攔了去路。她着急的往前擠，一邊對前面的人懇求：“讓讓，讓讓，拜托！”

“誰這麽沒素質……”被撞到的人不滿的回頭，看到祁淩滿頭大汗，哀求的目光，頓時改了口，急吼吼的朝他前面的人喊，“快讓讓，有人生病了，都麻麻讓讓。”

有了一個幫忙，周圍的人也都注意到了這邊，主動給兩人讓開了路，并提醒他們周圍的人。

祁淩一邊着急的往前走，一邊對衆人真誠道謝：“謝謝，謝謝大家。”

可即使人們主動給她讓路，她也不過是從擠變成了走。兩步之外，依然是人擠人。

祁淩擔憂的低頭看向懷裏的何鋒，見他痛苦的閉着眼睛，臉上全是汗水，更加着急。

***

好不容易從商場出來，外面人總算少了些，祁淩抱着何鋒一路狂奔走到自家車前，猶豫了一下，果斷抱着人繼續往前跑。

他們現在正在市中心熱鬧的步行街，是人群最密集的地方。車子要從這開出去到路口就可能要半個小時，等到中心醫院，還不一定有停車位。而且祁淩不認為自己現在的心态還能開車，如果沒到醫院，在路上出了交通事故，她會恨死自己。

跑到路口，正好看到一輛出租車停下，有人從車裏下來。祁淩忙跑過去，抱着何鋒擠進車子，對司機急道：“去市中心醫院。”

車子啓動，祁淩心神稍定。她告誡自己，現在急也沒用，何鋒傷了身體，正是最脆弱的時候，她要照顧好他。

心疼的在何鋒的頭頂親了一口，祁淩更加擁緊了他，希望能讓他冰涼的身體暖和一些。

“還疼嗎？”

“很疼！”何鋒皺着眉頭可憐兮兮的仰頭望着祁淩，眼角還挂着眼淚。

祁淩更加心疼了，又不知道怎麽安慰他，心急的朝前面的司機喊：“師傅，能快一些嗎？我老婆肚子疼的厲害。”

司機沒應聲，但祁淩發現速度确實快了一些。

“祁淩，你說我會不會死？”何鋒感到自己的身體越來越虛落，心裏非常恐慌。

“怎麽會，別說傻話。”祁淩覺得何鋒是被吓過了頭，“孩子沒了就沒了，你別難過。”

何鋒見祁淩沒怪他，惴惴不安的心松了一些，但是還是覺得自己可能會死，十分委屈的小聲哭道：“可我好像失禁了。”

不知道為什麽，祁淩突然很想笑。兩人都年紀輕輕，失禁那種事怎麽可能發生。不過她馬上知道何鋒沒說謊，因為她褲子前面好像濕了……

上車的時候，祁淩就是把何鋒抱在懷裏，所以何鋒是坐在她身上。現在何鋒尿了，當然都流到了她身上。

怎麽會這樣！

顧不得嫌棄髒污，祁淩伸手往何鋒屁股下摸去，果然濕噠噠的一片。但等祁淩把手拿出來，她發現更恐怖的事實：何鋒不是失禁，而是又流了很多血！

何鋒被那一手紅吓得更慘，身上的冷汗猶如泉湧，即使祁淩抱緊他，他還是覺得自己身處冰窖。

他還年輕還不想死，好不容易才找到祁淩，才一起過了這輩子最快樂的一個月，怎麽能就這麽死了！他想跟她一直過下去，一年，五年，十年，百年，輪回百世！

可他真要死了怎麽辦？難道拖着祁淩一起死？

不，他舍不得。

那自己死後，祁淩要是找別人過日子，怎麽辦？她遲早會被新的家庭溫暖包圍，忘記他！

不甘心，他都準備了這麽多年，為兩人設計好了未來，卻要為別人做嫁衣。他更不相信有人會比他還了解祁淩，會比他還在乎她！

他抓着她的手，萬分委屈：“祁淩，你要答應我幾件事！”

祁淩記挂着到醫院的事，眼睛總往前面看，似乎這樣就能讓車快一些。聽到何鋒的話，忙低下頭看他：“什麽事？”

“如果我死了，你不許再婚，更不能有孩子，你永遠都是我的，你還要記着我們的孩子。”何鋒想，只要祁淩不再婚，她永遠都是已婚的身份，就別想忘掉他。

還有他們的孩子，雖然還沒成型，剛剛在影院的廁所被沖走了，但就算它只是個壞掉的受精卵，也比其他任何孩子都值得祁淩牢記！

對，雖然它被沖走了，但是他們兩個要記着它！

何鋒的要求似乎很無禮，祁淩卻絲毫沒有猶豫就應下：“這些我都答應你。”

何鋒眼裏閃過亮光，他相信祁淩絕對說道做到。

“不過，如果你丢下我，我會找人睡你的床，穿你的衣服……”

“你敢！”何鋒憤怒的揪住祁淩的領子，“那是我們的家，只有我們兩個人，其他誰都不準進！”

真有活力！祁淩笑了，在何鋒額頭上親了一口：“所以別想亂七八糟的，乖乖在我懷裏呆着，想着我就行。”

“嗯。”這次何鋒乖了，他确實怎麽都不放心，還是好好活着守着她更現實。

“到了到了！”前面的司機估計聽不下去這對小情人那麽肉麻，出口打斷了兩人。

祁淩忙用幹淨的那只手，抽了張紅鈔遞給司機大叔，打開門抱着何鋒下車。打車上醫院比開車方便多，至少下車就在醫院正門口。

“哎哎，找你錢。”司機大叔打開窗戶對祁淩喊道。

祁淩哪有時間要錢，抱着何鋒飛快往裏面跑。來醫院看病的人都被兩人身上的血跡吓一跳，馬上有護士跑過來引着祁淩走快速通道。

祁淩這輩子都沒這麽拼過，抱着何鋒到了醫生的診室坐下，腿和手都已經麻了。其實抱何鋒并不怎麽累，主要是她太緊張，一直繃着肌肉，放松下來才會累。

年約四十多歲的婦産科大夫，看到兩人身上的血跡，面容慈祥的笑着問道：“懷孕多久了？”

何鋒和祁淩心惶惶，卻被大夫的鎮定感染，平靜下來，一起搖頭：“不知道。”

醫生又問：“什麽時候知道懷孕的？”

何鋒被戳到了痛處，眼含熱淚：“就大概一小時前，我就像平常一樣上個廁所，才發現褲子裏都是血，我孩子就這麽一點點大，被沖走了！”

一邊說，他還伸出手指頭比劃：“就這麽半個手指頭大小！”

祁淩也點頭，生怕大夫不知道嚴重性，把自己見到的都交代出來：“他流了很多血，肚子還一直疼，全身都是汗。”

醫生嘴角冷不住有些抽抽，從抽屜裏拿出一個未拆封的東西遞給何鋒：“知道怎麽用嗎？”

何鋒接過，看着手裏的塑料棒子，茫然搖頭。他轉頭看祁淩，祁淩也搖頭表示自己不清楚。

“去上個廁所，把尿淋在上面，回來交給我。”

祁淩和何鋒都被大夫的直白尴尬得手腳不知道往哪放，不過兩人心裏的緊張茫然，在大夫平淡的幾句話下，已經消失無蹤。

祁淩扶着何鋒送他到女廁門口，等到何鋒出來，兩人又一起回到診室，把東西交給醫生。

醫生看了一眼，随手把東西丢進垃圾桶，讓何鋒坐下，又問道：“經期正常嗎？”

何鋒不知道怎麽回答，轉頭看祁淩，祁淩心虛：“基本正常，有時候會晚一周，有時候會早一周。”

醫生沒想到回答她問題的是女病患的丈夫，驚訝了一下，又問道：“痛經嗎？”

祁淩趕緊接口：“基本沒有痛過，只有偶偶幾次有點痛。”

大夫點頭，打開病歷卡，眼神投向何鋒，再次問道：“今天你是不是吃了冰的東西？”

何鋒乖巧的點頭，突然意識到問題，慌張的盯着大夫：“是我喝了那杯奶茶，所以孩子被凍掉了嗎？我還能懷孕嗎？會不會以後生不了孩子？”

他從來沒想過一杯奶茶能害了他的孩子！

祁淩也被吓到：“醫生，他身體沒事嗎？孩子沒了不要緊，但會不會傷到他的身體，以後他會不會經常痛？”

祁淩後悔，如果不是她喜歡喝奶茶，何鋒也不會陪着她喝冷飲，都是她害了何鋒和孩子。

醫生在病歷卡上龍飛鳳舞寫了一串字，把卡遞給祁淩，努力掩住嘴角的笑：“沒事，例假而已，以後記得經期別吃冰，別也吃刺激性食物，不然還有得痛，對以後懷孕不好。”

何鋒和祁淩都被“經期”這兩個字雷得不輕！搞了半天，只是大姨媽來嗎？

謝過醫生，走出診室，兩人都聽到關起來的門內，醫生和護士的爆笑聲！

真是丢人丢大了！幸好醫生還顧忌他們的自尊心，沒當面笑話他們。

祁淩臭着臉把何鋒抓到角落審問：“為什麽你會認為自己是流産？”

何鋒即心虛又無辜：“每次看電視裏女人大腿流血不都是流産嗎？今天我才知道原來不是大腿流血，是那裏流血！”

祁淩覺得好囧！幸好兩人都老夫老妻了，忍不住好奇問他：“那你不知道例假嗎？你覺得經期是什麽樣的？”

何鋒想了又想，認真道：“知道是知道，但是從來沒好奇過。我以為經期就是失禁，尿藍色的尿。”

“為什麽是失禁，為什麽是藍色的尿？”祁淩覺得自己腦子有些不夠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