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高燒退去,在卧榻上躺了兩日,蘇禾總算是恢複精神,自從醒來,她就沒哪天好過。
本來可以逃過一劫,奈何她多話,差些腿都合不攏,哭得梨花帶雨的。
為了如蘇禾的願,段鶴安讓禦膳房做了紅燒肉,她心心念念好久,付出了這麽大的代價。
蘇禾心裏總算得到安慰,雖然因未痊愈胃口漸低,還是吃得很開心。
用完之後,又喝着蓮子湯解解膩味。
蘇禾身披着太子殿下的外袍,慵懶地趴在貴妃榻上,蒼白的小臉倚在手臂上,看着太子容顏,溫潤俊逸,舉止優雅。
他正放下蘇禾喝完的蓮子湯。
作為一個太子,他才是那個金貴的人,不應這般伺候她。
蘇禾低喃道:“殿下對我很好,我以前很歡喜殿下吧。”
段鶴安側目而視,指尖發僵。
以前的阿禾不會吃他喂來的膳食,沉默寡言,不悲不喜,他送的簪子她不會帶,每次同房後,都暗自喝下避子湯。
這樣的阿禾怎麽會喜歡他呢。
他溫和道:“那阿禾如今呢,心裏可有孤?”
如今?
蘇禾抿住櫻唇,她沒想過如今,不過有什麽區別。
見她為難,段鶴安轉開話題淡淡道:“明日孤前往冀州一趟,不在東宮,你好生歇着,有什麽不如意與劉桂說,如果可以的話孤下午便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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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禾颌首,可她還在思索上一個問題,都說攀龍附鳳,飛上枝頭,如今她一不小心攀了龍,當然不能惹她的龍不開心。
君心難測,伴君如伴虎。
她還是奉承他的好,和和美美在東宮裏過小日子,喜歡這種事放着,等哪天恢複記憶,不就重新喜歡上了嗎。
見段鶴安起了身,長袖拂于後,蘇禾拉住他的袖口,眉眼彎彎道:“阿禾心裏有殿下。”
段鶴安凝視蘇禾的眼,她眸子些許游離。
一眼便知她說的是假話,沉默片刻,心間微苦,他還是溫柔道:“孤信你。”
段鶴安輕撫她的發頂後,便前去書閣,備随行公務。
蘇禾微微發愣。
……
次日下早朝後,太子便出了京城。
蘇禾睡得昏沉,即使同枕共眠,也沒察覺他何時走的,只覺得後來被窩裏冷了下來。
身子養了有些精氣神後,蘇禾坐着楠木輪椅,便讓宮女推着她在碧清園裏,不過穿得跟一個粽子似的。
積雪都被太監輕掃開來,園中的冷梅開得紅豔,傲然獨放。
見梅花豔,蘇禾便讓人扶着散步。
伸手将枝頭攬下,摘下朵花,小宮女岚兒拂去她袖上積雪,就怕她受寒。
岚兒這個小宮女,內斂話少,但很容易臉紅。
蘇禾也發現東宮裏的下人們似乎都特別安靜,連找個人聊天都沒有,岚兒也不會與她多言幾句。
逼問下,岚兒才說太子不喜聒噪的奴才。
原來太子喜靜?她是不是也該學着安靜一點。
蘇禾無奈,把梅花別在耳朵上,輕輕一笑。
忽一個太監神色不佳,疾步走到跟前來:“碧清園裏寒氣重,奴才們還是推着太子妃回寝殿歇息。”
太監會意岚兒一眼,便扶着蘇禾坐回輪椅上。
蘇禾幾分疑惑和不滿,“正來興致,怎又把我推回去呢。”
那太監躬着身道:“一會怕是要下雪。”
這萬裏無雲的,哪裏會下雪。
不遠處傳來動靜,隐隐約約聽見劉公公的聲音。
蘇禾被吸引了注意,微惑道:“外面怎麽了。”
二人推着她往回走,太監回道:“一些瑣事。”
蘇禾只好颌首,被掃了興致,将別在耳上的梅花取下,岚兒把手爐塞給她捂着。
剛走到長亭遠處,劉公公的聲音越發的大,清晰可辨。
“太子妃昏迷未醒,太子吩咐誰也不可見,文軒王還是莫讓奴才為難。”
登時,身着墨藍華服的高大男子從轉角越來,正巧與長亭中的蘇禾四目相對。
那男子身形微僵,一雙幽黑的深眸毫不避諱地直視着蘇禾。
劉桂跟在男子身後,見此他心頭一抖,文軒王已疾步朝太子妃行去。
東宮這麽久來也沒出現過外人,蘇禾有些意外,不過這男子渾身散着冷冽,讓她不喜歡。
聽劉公公方才喚着男子的稱呼,大滄只有一個文軒王,那便是前朝太子之子段宸,其母在靈清寺靜養,聽聞歲數僅比段鶴安小兩個月,性情冷漠,也是個不好惹的主。
雖說沒了之前的記憶,此人名號蘇禾還是聽說過的。
見段宸來到跟前,蘇禾禮貌性低首,道:“蘇禾見過文軒王,不知今日前來是……”
段宸墨眸凝視着她,低聲道:“為看望太子妃而來。”
蘇禾微愣,他的眼神好生奇怪,深沉至極帶着愧意。
……
長亭之外,細雪飄飄,落在梅花之上,別有一番美色。
小太監沒騙她,還真下起雪來,這寒風吹得冷,蘇禾的高燒剛退,可別又吹起來了。
那文軒王跟在蘇禾身後,見到她卻一言不發,似乎在深思着什麽,目光瞥向細雪。
蘇禾曾以為是她無親無故的,也不招人喜,所以蘇醒後無人會來看望她,原來是除了東宮以外,還沒有人知曉她已醒來。
回到金碧華貴的外殿中,銅爐中的炭火燒得正旺,岚兒扶着蘇禾坐到梨花椅上,捧來暖茶。
随後,岚兒退下了。
段宸面容微沉,目光落在蘇禾的雙腿上,這一切都因他,太子防範于他也是自然的。
“阿禾,你幾時醒的。”
蘇禾喝了一口暖茶,看向段宸道:“一個月前。”
段宸挑起眉稍,道:“東宮瞞了很久,還真是太子的風格。”
蘇禾頓了下,微微一笑:“我身子羸弱,前兩天還發高燒,也見不了什麽人。”
段宸微嘆,時隔半年,再次見到她,抑不住道:“本王讓你受委屈了。”
蘇禾微愣,“嗯?”
段宸見蘇禾神色淡然,似乎對他的到來毫不在意,心裏不快,道:“是我以前待你不好,讓你對我有怨氣,今後你若想離開東宮……”
“等等…”
蘇禾打斷他的話,惑道:“我為何怨王爺你?”
這暧昧不清的話聽得蘇禾稀裏糊塗的,自己曾經與文軒王還有什麽淵源?
段宸沉默下來,臉色似乎不太好。
蘇禾見氣氛尴尬,回道:“…我忘了很多事,不知王爺在說些什麽。”
聽言,段宸手指一僵,低聲道:“忘了什麽。”
蘇禾說:“忘了在此之前的所有人,所有事。”
“包括本王?”
蘇禾颌首。
段宸的臉頓時越發鐵青下來,“為何方才你認得本王。”
她忘了所有事,也包括對他感情?這就是太子藏匿如此之久的原因嗎。
蘇禾答道:“劉公公不是叫你文軒王嗎?”
段宸單手扶着額角,臉色不快。
蘇禾隐隐覺得心慌,生怕自己以前做了什麽不守婦道的事,便試圖問道:“在此之前蘇禾與王爺是什麽關系?”
段宸睨視着那她淡然陌生的神态,眼裏分外幹淨,沒有別人,更沒有他。
“沒有關系。”
蘇禾遲疑片刻,松了口氣道:“既沒有關系,那王爺今日之話莫再說了,省得惹人誤會。”
見此,段宸眸色冷沉,心中生起怒氣來,蘇禾是在和他撇清關系嗎,索性怒道:“可你愛的人是我。”
蘇禾手上一抖,險些将暖茶掉落于地,将茶放下,她擡眸與文軒王對視。
段宸沖她說道:“不可以忘記本王。”
帶着命令的口吻。
正在此刻,內殿的房門猛然被推開,聲響之大,如雷一般。
蘇禾還未從段宸的話中回過神來,又被推門聲驚到。
只見身着玄金華服的太子舉步而入,一向溫和面容的上帶着冷峻,他衣袂垂墜,氣息威壓而來。
空氣頓時凝固。
蘇禾腦袋頓時嗡地一下,只聽胸膛裏怦怦的心跳聲,他何時回來的,她什麽都沒做,但卻緊張,方才文軒王的話,任誰聽了去,都不好聽。
況且她也拿不準自己以前是什麽樣的。
段鶴安冷視過來,微微一笑:“文軒王來東宮,怎未通報。”
這個笑令人膽寒。
段宸神色冷漠,側身與太子相對,這人永遠都是這副姿态,帶着溫潤平和的面具冷視所有人,他最厭段鶴安的笑。
段鶴安緩緩走來,衣角冷冽地掠過段宸,他在蘇禾身前停下。
蘇禾捏着指尖,微縮起身子,她不清楚過去四年的事,但想必也不是好事。
段鶴安俯身撫着她的臉龐,在她紅唇邊落下一吻,溫柔道:“阿禾先去歇息。”
便是赤.裸地宣告主權。
段宸冷視着,妒意在心頭翻江倒海,袖中雙手緊握成拳。
蘇禾抿了下唇,未反應過來,段鶴安已将她抱入楠木輪椅上,她仍是膽怯,半句話不敢言。
宮女上前推着她緩緩往卧殿而去。
直到外殿中是剩下二人,冷寂一片。
段宸語氣冷然:“太子殿下回來得很快啊。”
段鶴安立穩身形,回過身漠然瞥向他,“今日這番是為何意,文軒王可是忘記半年之前孤的話了?不可接近她半分。”
“我想把她拿回來。”
段鶴安壓低了聲線:“她是孤的人。”
段宸挪開兩步,道:“太子殿下強奪,她願意了嗎,太子是把她當作禁.脔,囚困在這東宮之中吧。”
段鶴安面色陰沉,直視着他。
段宸道:“蘇禾失憶可是合了太子心意?可她總會想起來一切的。”
段鶴安冷言:“別忘了是你騙她利用她,害她陷入昏迷更是你。”
“那又如何,只要我稍微對她好些,她會為我奉上性命。”
話音剛落,段鶴安猛然将他衣領抓起,狠厲的一拳砸在他側臉上。
用力之猛,段宸摔倒在地,頓時唇角溢出血跡,他冷吭一聲,手指輕拭腥血,低眸看眼指腹上的紅色。
段鶴安俯視着他,褐眸裏浸着陰鸷,宛如淬了毒,隐隐含着戾意道:“如此口無遮攔,文軒王近來恣肆不少。”
段宸目光冷凝,與他對視,暗暗将怒意壓下。
……
作者有話要說:太難了,審核
感謝在2019-11-13 14:51:47~2019-11-14 13:07:55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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