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岫昭緩慢開口道,“大概是沖着我來的。”他一側臉,正對上阗憫,溫和一笑道,“你不用擔心,我能處理好。”
阗憫此時身高,矮了岫昭大半個頭,又被傷病折磨了一個多月,瘦的只剩骨頭,被攬着倒真像個孩子一般。岫昭心下有些憐,手背貼着他臉滑過,“平時不多吃些,你到底還想不想治好了。”
“義兄,皇宮裏誰會對你……”阗憫按住他手,總覺得哪裏怪怪的,又說不出,岫昭沒理他,伸手探到他身下,摸了摸他腳踝和小腿道,“這幾日讓他們按了有沒有好一些?”
阗憫心道他是不想說了,岫昭貴為親王,竟也有遇到這些事,側了頭悶聲道,“倒是沒有變嚴重,不知道會不會恢複以前那樣。”
阗憫不開心了。岫昭看着臂彎裏那顆別扭的腦袋,勾了勾嘴角,“不高興了?等你治好了病,我再和你說好不好?”
阗憫擡頭看着他,岫昭那雙眸子在暗室裏泛着微光,安靜平和,像極了一個長輩。“你說的,可要算數。”他這幾日敏銳地查覺到自己開始在意岫昭,這是之前從未有過的,除了舒桐,他也沒有對他人有過關心的情緒。可越是壓着,腦子裏會反彈得越嚴重,或許真的把他當做了親人或者朋友。
“為兄這麽好看?”岫昭見他發呆,又有些不正經,伸手勾起阗憫下巴,看美人兒一般都眼神看了回去。
阗憫突地僵了臉,嫌棄地道,“義兄真喜歡男人?”
“呵,你說呢。”阗憫那雙眼裏的神情他并不喜歡,也不懂他為何會突然這麽問,難道這孩子竟察覺到了?白天的時候不還讓他去蘭苑快活麽?
“義兄就喜歡演,不知不覺的,就讓人當真了。”阗憫也不躲開,由他勾着下巴,岫昭想了許久也不明白,他這句話到底有幾個意思。
“不管是玫缦,還是蘭璟亭,或是府裏的其他公子,對義兄不都是欲得不得,哀怨有餘?”阗憫原本與他就近,這一問,又近了些,嘴唇快要與岫昭碰上,岫昭腦中一抽,放開阗憫,向後靠了靠,抿了唇沒說話。
“義兄若喜歡他們,晚上又怎的不過去。”阗憫見他這反應,心道果然對了八成,岫昭跟傳言不同,那些風言風語或許只是因為他的相貌,加上他又刻意為之。他又是怎樣把自己名聲搞的這樣臭的?
“想管我的私事?”岫昭眯起眼,語氣不自覺地強硬起來,面上帶了些不悅,即使是阗憫,他也不想事事解釋。
阗憫垂下眼,低低地喚了一聲,“只是不想義兄也這麽對我。”
少年的眼睫顫了顫,極其認真的模樣看得人發不出脾氣,岫昭突然就軟了下來,心裏不情不願地罵了一聲。阗憫雙手突然抱了他,頭枕在他手臂上道,“別生氣,只是覺得大把的人等着,也太可憐了些。”
“……”阗憫這到底是損他還是誇他,還是依賴他?岫昭回身把人攬着,就想壓上吻他,又生生壓下這般禽/獸想法,琢磨着是不是跟蘭璟亭他們久了,對待阗憫一時就沒了章法。他一雙鳳目落在阗憫臉上,心道再不能與他随便擠在一張床上。
早晨二人醒的時候又變成了那日的情形,舒桐風一般地退了出去,這次帶上了門。阗憫看了看身下的岫昭,腦袋落下去撞在他臉上,“…………”
岫昭迷迷糊糊地被撞得疼,睜眼便見阗憫的整顆腦袋壓在身上,“……你幹了什麽……”
“舒桐大概又誤會了。”阗憫揉了揉眼,現在時辰尚早,天還沒亮,也不知那家夥來這麽早做什麽。
岫昭慵懶的模樣看着實在養眼,阗憫雖是個男的,看得也目不轉睛。手底下還溫溫熱熱的觸着他胸膛,阗憫突然有些理解蘭璟亭他們,只是看着不做什麽,也沒覺得有何不妥。
“嗯?怎麽了?”岫昭想着還得去一趟宮裏,撐起了身。落院沒有他的衣服,岫昭喚了鈴音去取,少女見了兩人,面上紅了一紅,點頭走了。
“你在乎下人亂傳麽。”岫昭對阗憫的反應頗為好奇,按說在這個年齡,會很在乎名聲。
“跟義兄麽?”阗憫笑了一下,“也沒什麽不好。”他心底喜歡岫昭,也不在乎那些虛名,這話說出來反而順口又自然,岫昭聽着遲鈍了兩秒,倒在床上沒說話。
“義兄?”
“嗯?”
“該起來了。”
“不起。”岫昭被他煩的一皺眉,拉了人壓在身下,腦袋埋在阗憫頸間,極暧昧地在他耳邊道,“倒是小看了吾弟。”
“……”阗憫面上抽了抽,心道他真是個得寸進尺的,這般的親密舉動卻不反感,伸手一拍岫昭後背,臂膀攬住他,“再這麽幾日,我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白了。”
岫昭聽着沒接話,肩膀抖了抖。阗憫見他還笑,側過頭看他,岫昭卻沒給他機會,額頭和眼都深埋着,只露了唇和下巴。那粉色薄唇微彎成一個好看的弧,阗憫看着,再一次感嘆起老天的不公。
鈴音去了小半個時辰回了,敲門進的時候岫昭還躺着,阗憫喊了幾聲都沒回應,實在忍無可忍,拉了他發往後一拽。岫昭突地一涼,脖頸間的溫暖驟失,火氣上來,正要開罵,迷糊着見是阗憫,又把話咽了下去。
“你就這麽叫為兄起床?”岫昭手肘落在阗憫腰側,撐起上身,被他弄得哭笑不得,心道下人還在,不懲罰一下他這個王爺的臉往哪兒擱?伸手掰過阗憫下巴,就想把忍了一晚的想法付諸行動了,卻見着少年眼裏滿是慌張。
岫昭突然惱了,覺得阗憫之前對他的那些話都是假的,他也根本不是喜歡他,或許只是為了在王府過的好,敷衍他和讨好他。他一頭發散着,額頭抵上阗憫的,拇指指腹在他下唇上磨了又磨,眼中卻越來越冷。
鈴音站得遠,也不敢近前,岫昭的肩臂和長發将阗憫的臉擋了個完整,自家王爺在對小主子做什麽,也只能全憑想象。
岫昭的整張臉就在近前,阗憫除了躲就沒了別的想法,呼吸越發急促。
"別怕。"
岫昭的聲音小得幾乎聽不見,阗憫看着他口型,才勉強明白過來,又聽得他道,"為兄對你沒想法。"說完淡淡地看了他一會兒,便松了手。
阗憫後背有些涼,竟被他驚出了一身冷汗。岫昭放過他的确讓他松了口氣,可随之而來的生分,卻讓他更加難受。岫昭自與他見面以來,從沒有那個眼神看過他,更沒有對他刻意保持距離。
鈴音服侍着岫昭更衣,卻見他一臉寒霜,心道這是親出什麽毛病了?床上小主子也躺着一動不動,看都沒往這邊看一眼。
"好好休息,等我回來。"
岫昭換了一身寬袖白鶴袍子,也沒用膳,用茶水漱了口,梳理完就去了,臨走前對鈴音囑咐,他回之前不準任何人見阗憫,包括舒桐。這妥妥的軟禁架勢,不知小王爺是做了什麽惹怒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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