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張府是龔昶娘家的私宅,建在西城門附近,龔昶此人,是岫昭十八的時候做的掌櫃,人在岫昭手下卻有十餘年,四年時間就已位列十八掌櫃之首。阗憫對此人也有耳聞,只從來沒有見過。得知是去龔昶那裏,頓時提起了好奇心,岫昭手下的掌櫃,阗憫只見過兩人,這兩人卻與其他人有着太大的不同,唯一知道的,也只是兩人的身手不錯。
阗憫曾經問過舒桐,若他對上賀川,會有幾成勝算?舒桐當時想也沒想,便說贏不了賀川。阗憫嘲笑他好一陣子,舒桐卻不以為意,答到江湖人所長與他所長必不能相提并論,他們當不了将軍,而他也做不來掌櫃。阗憫卻笑說,王府的人怎麽還能算是江湖人?
他想着離那時已經有大半個月,舒桐此時正在他的轎外,會不會也對這個掌櫃充滿好奇?阗憫伸手挽起布幔,舒桐朝他看了一眼,"怎麽?"
"還有多遠?"
舒桐騎着他那匹心愛的黑色戰馬,腰上挂了把短劍,阗憫看得心癢,除了上次偷回阗府他碰了一回馬,至今一個多月沒有碰過雪玥了。岫昭不知是聽了誰的話,把他的馬弄走了,阗憫到處找不着,自然也無法出去。舒桐看他盯着馬看,知他又是眼饞了,翻身下馬,鑽進馬車裏,"還得走一陣。你是不是有話想說?"
"……"阗憫心道舒桐這人難道會讀心術,小聲道,"義兄讓我穿成這樣,是不是有什麽緣故?"
舒桐上下打量了阗憫,直到看得阗憫寒毛直豎,"行了別看了。"
"還挺好的。"舒桐牽着嘴角笑了笑,阗憫怎麽看那眼神都不對勁,仿佛看穿了岫昭和他的關系,頓時有些冷汗。
"別只顧着笑,你還沒回答我?"阗憫自問面上沒有漏出什麽信息,把話題轉了開去。
"暫時保密。"舒桐解了短劍,擦了擦劍鞘,又小心地挂到腰上,"你知道王爺讓鈴音随行了麽?"
"……那又怎樣?"阗憫見他又笑得可憎,就想伸手招呼他。
舒桐往後一靠,後背抵着車廂,随意地道,"她與我說,今兒看着王爺和你……"
"舒桐,你找死。"阗憫心涼了半截,鈴音這個漏風的嘴,怎麽什麽都同舒桐說,他倆的關系又是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好了?
"你也夠意思,我這個哥們兒你信不過?前兩天怎麽說的?鈴音要是不與我說,這會兒都還蒙在鼓裏。"舒桐坐了起來,蹭到阗憫身邊,"你真喜歡他?"
阗憫對他那罕見的容忍程度另眼相看,心道舒桐什麽時候開始竟然能接受岫昭了?他心裏只道是舒桐八婆,卻也沒想過,他的衣食住行舒桐也都與岫昭一般在意着,像個兄長一般地看護着他。
“我……”阗憫覺着這事簡直說不清楚,他只是與岫昭莫名其妙地親了一下?換做他是舒桐,也絕不會信。他不知該怎麽回,皺了雙眉悶在一旁。
舒桐見他沒有否認,心裏明白了個七八分,阗憫要是不喜歡,會否認得比翻書還快。心裏想必是喜歡的,但臉面太薄說不出口。而鈴音的說法,岫昭對阗憫已經不是其他公子能比的了,什麽好的都給,沒有的也送。
這兩人舒桐不看好,畢竟岫昭後院劣跡斑斑,阗憫又是個少年人。他想了想,有些艱難地找着措辭,“王爺雖待你好,畢竟不是能長久的事,你弱冠之後就要回阗府,畢竟也是個郡王,以後還有可能重掌鎮北軍。”言下之意岫昭與他的這段不倫之戀,該斷還是斷了的好,否則一旦成為污點,被有心的人利用,就難受了。
阗憫聽着便想,也就四年的時間,岫昭與他就要分道揚镳,他不在王府,見不着他,自然就沒有今日這些煩惱了。不知為何心裏又有些發緊,有些不痛快,“我知道,想來義兄比我更清楚。”
他清楚就不會碰你了。舒桐嘆了口氣,“你若真的喜歡,這幾年只管随心去吧,別以後又覺得我壞了你的事,到時候記得把心收回來。”
阗憫一雙眼閃了閃,舒桐這是越說越歪,竟像安排他的人生大事一樣。突然覺得有些好笑,又笑不出來,“省省吧,沒你說的那麽嚴重。”他側過頭,想着自己能與岫昭怎麽着?又不自覺地想起岫昭微敞領口下的風色,與他……
決不可能……阗憫臉上刷地一紅,卻是個少年人情窦初開的模樣,他壓根不知那之後應當怎樣,只因為那是岫昭,因為他那張女色也不及的顏。正怨着舒桐的話讓他胡思亂想,馬車一停,岫昭掀了簾子,看了看坐成一排的兩人,“你倆談心呢?”
"……義兄。"阗憫極不自然地喊了他一聲,就別過頭。
舒桐見岫昭翻身上了車,正拱手想出去,岫昭一拉他,"別走了,和他說了吧。"
見阗憫一副皺着眉地心不在焉,舒桐眨了眨眼,"王爺說他更聽得進。"
"不妨事,他知不知都沒差,舒統領說吧。"岫昭上車坐在了他倆對面,車廂裏坐三個男人頓時顯得有些局促,氣氛異樣地微妙起來。
"什麽叫我知不知都沒差?"阗憫皺着眉,耳朵卻豎得老高,他雖不願看岫昭,但卻聽着他講話,這時候頗不高興,岫昭既然覺得他沒用,又為什麽要與他說?
岫昭一雙桃花眼上下打量他一番,見阗憫不敢與他對視,啧了一聲,"讓你好好休息,你反而想攪和了?"他翻開布簾,叫了人囑咐兩句,又等了片刻,接過侍衛遞進來的一張銀弓,一把短匕。
阗憫眼前一晃,那弓竟然是阗風留下的煜琉,一直挂在他床頭的牆上,不知什麽時候被岫昭取了下來。煜琉的銀胎泛着柔和的白光,好似被人擦拭過。岫昭将弓橫着遞了過來,阗憫久未握過兵器,雖知煜琉弓重,一時也拿捏不準力道,只得用上了兩只手。
"連弓都握不穩,還想着能做什麽。"岫昭也不顧念阗憫的情緒,當着舒桐的面就潑了一盆冷水。
阗憫抿了抿唇,眼落在那張弓上就沒移開過。他手把上那家徽似的花紋,輕輕撫了撫,"我總會有拿得起它的時候。"
岫昭見他沒喪氣,嘴角一勾道,"你也別想着拉了,還是選件輕巧的帶身上。"他手中那把短匕也遞了過去,那匕首裹着軟皮,鞘用烏木制成,光滑無任何裝飾,看着很是不起眼。舒桐一見,卻吃了一驚,他曾聽黃彬說過,王府所藏的奇珍裏有一把短兵,烏木為鞘,薄如蟬翼,淬火後呈赤金之色,拿在手裏狀似無物,難道就是眼前這件?雖外形輕薄,此匕卻可削金裂石,堅如金剛。
阗憫不情不願地接了過來,眼底卻閃過一絲訝異,繼而迅速地将匕首抽了出來,細細打量。
“喜歡嗎?喜歡就送你了。”岫昭輕聲道,絲毫沒覺得那是一件無價之寶。
舒桐默然地想,他也想有個這樣的哥,阗憫真是個不得勁兒的狼崽子,還處處對這個兄弟不滿意。
結膜炎了…眼睛和腦子都不好使 ……後面會開始岫昭小時候的故事 ps 不建議跳 與主線相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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