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收徒

還沒等阿長考慮好要不要負責，如何負責之類，卻得到了趙明淵即将離開的消息。

原來，他等的那位表兄，昨夜就已經到了。

一想到昨夜，阿長又有些不自在了，卻還是忍了下來，堅持去送了趙明淵。

趙明淵見了阿長，同樣尴尬不已，有些話卻不得不說：“阿長，若是去慶安，請一定找我，只要是我能做到的，絕不推辭！”

所以，女戰神你千萬不要因為一點點意外的小狀況就跟他劃清界限啊，千萬不要！

阿長看不到趙明淵滿臉的鄭重與期待，卻聽出了他聲音裏的誠懇。

幾日來相交的情形一幕幕出現在阿長的腦海中，沒有直觀的畫面，只是一段段的聲音、氣息融合的虛拟景象，以及一個沒有面孔卻讓她映象深刻的人影。

趙明淵他，似乎對她太特別了些？阿長有些不确定地想着。

細細思來，他往日裏的舉動怎麽都透出一種微妙的違和感。他明明是個嚴肅又威嚴的人，連她的娘親和陶爺爺都對他的氣勢都有些招架不住，可她，卻從沒感覺過這一點。面對她的時候，他似乎總是特別小心謹慎又溫柔。

最最讓人生疑的是，他應當是個冷靜理智絕不輕易與人親近的性格，卻在相識沒多久，便以小名喚她，這樣的親昵……

阿長越想越心驚，趙明淵的行為太過古怪了，他該不會是……對她一見鐘情了？因為她在他最困難的時候救下了他的性命，他被她的強大所折服？

還記得前世有好幾位友人，便是如此得到他們伴侶的愛慕的。

趙明淵贈送的暖玉還在她的袖袋裏，他更是再三地表示希望她去慶安，被她請求離開的那日更是徹夜未眠，這已經不僅是一見鐘情、初有好感的程度了吧，分明是戀慕已深的跡象！

阿長越想越覺得自己分析得不錯，更糟糕的是，對于他喜歡她這個事實，她并不怎麽排斥！

她喜歡他的聲音，心裏早有了留下這聲音的想法，若不是他背負的麻煩太多，身份又極其特殊，或許她已經這般做了吧！

可這樣的喜歡，就能夠結成伴侶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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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曾見到過很多的伴侶，有些感情深厚，至死不渝，有些是出于責任和利益的結合，彼此相敬如賓，還有一些卻是平日裏相安無事，到了生死關頭便互相出賣，到刀劍相見……

她未曾找過伴侶，也無法理解伴侶之間錯綜複雜的關系，更何況，她修的是無情之道，本不該有任何的羁絆。

所以，她還是該拒絕的吧！

“趙明淵。”她這一開口，把四周的人都驚到了。

付表哥聞言微一揚眉，看了眼身邊的表弟，卻發現他全無惱色，反而露出幾分驚喜的表情，再一想到他剛才過分暧昧的話語，不由地露出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

“保重。”

這兩個字一出口，趙明淵驚喜的表情一下子就淡了下去。她終究還是生氣了啊！但，她卻肯叫他的名字了，也是一種大進步。趙明淵這般安慰了自己，微微一笑：“多謝。”

待那二人離去，田氏忍不住問她：“阿長，你對二殿下……”

阿長搖了搖頭：“不是。”

“那你怎麽突然叫他的名字？”

“突然就想那麽叫，想叫了就叫了。”

田氏：“……”閨女，你不是一向乖巧聽話守規矩的嗎，突然這麽任性娘有些接受不來啊！

走出一段距離之後，付誠笑着調侃趙明淵：“既然心動了，為什麽不把人帶回去？”

趙明淵想想阿長超高的武力值，嘆了口氣：“不敢。”

“啧，這天下還有你趙明淵不敢做的事？不過是個鄉下姑娘，若真是喜歡，帶回去給個側妃封號，陛下也不會反對的。”

“側妃？什麽側妃？”趙明淵被付誠的話驚呆了，把女戰神納成他的側妃，他半點也不敢想啊，她那樣的人，是要被供起來好生尊重才是，“表哥誤會了，我只是欣賞阿長的才能而已。”

“一個小丫頭能有什麽才能？”付誠不信。

“她一人可抵千軍萬馬。”

“美人傾國嗎？”付誠想想阿長那張稚嫩的還沒完全張開的清秀小臉，怎麽都沒看出傾國傾城的潛質，不由地拍了拍趙明淵的肩膀，“明淵，真沒看出來你是這樣的癡情種子，這可真是情人眼中出絕色啊，豆芽菜你也能當成宮宴，還說沒動心？”

“……總有一天你會知道她有多強。”不信就罷了。

“算了，不提你那心頭寶了。我們來再對一下計劃，可別出差錯了。”

“嗯。”

為了完成鹂兒的遺願，大家決定先把她的骨灰送回她的家鄉漢寧縣。

這個小縣城離永平縣有點遠，最快的方式是坐船，從江上過去，也要花上一天一夜的時間。阿長返回了小王村一次，接回了大毛和二毛，衆人便立刻上路了。

而當他們趕到渡口的時候，卻意外地看到了一個人。

“仙女大人啊，請一定收我為徒！”

小道士無心剛一露面，就來了個五體投地，撲在阿長的面前。

阿長：“……”

小梅連忙把手裏的骨灰放到一邊，上前去拉無心：“你這是在幹什麽啊，三德師父呢？”

無心跪在地上不肯起來，黝黑的臉上鼻涕眼淚一把流：“小梅，我被趕出來啦！”

“啊？”

“師父說我已經跟在他身邊吃了八年的白飯，時候出去自立了，小氣的師父，就給了一個銅板，我買了一個肉包子，到現在已經有兩頓沒吃了！”像是在附和他的話，無心的肚子立刻發出了咕嚕的聲響。

心軟的田氏看着少年可憐的模樣，連忙從包裹裏取出一張餅，遞到他的手上，慈祥地說道：“你就是救了我們小梅的無心啊，真是多謝你了。”

無心抓住大餅狼吞虎咽，險些被噎到，一邊吃，還一邊瞅着阿長：“仙女，你能不能收下我？”

阿長并沒有立刻回答，等他吃完了餅，她便突然出手，抓住了他的胳膊。

無心只覺得自己被抓住的地方，有一道神奇的氣流在體內流轉起來，讓他覺得十分舒服，果然是像仙法一樣神奇啊！他看向阿長的目光不由更加熾烈了。

“你想學武？”阿長忽然開口。

無心連連點頭，後又想到小梅提過阿長看不到，又急忙說道：“想學，非常想！”

“你的身體條件還行，是個學武的苗子，但若是想拜我為師，就要答應我幾個條件。”

無心的眼睛一亮：“仙女請說。”

“第一，每天練武的時間，必須在四個時辰以上，不能有一絲的懈怠；第二，在我認為你能出師之前，不可對人說我是你的師父；第三，惹了事情，自己負責，不要指望我給你善後；第四，不得傷害任何無辜之人，否則我必廢除你的功夫，将你逐出師門。這些要求，可能做到？”

無心大聲道：“我能，我能！仙女，收下我吧！”

“磕頭拜師吧！”阿長爽快道。

就這樣，無心成了阿長的弟子。這事順利地讓他覺得自己在做夢，還去掐了小梅一下來證明不是幻覺，然後被憤怒的小梅強迫吃下一盤他最怕的苦菜，結果在船上上吐下瀉，悲催地比暈船還要嚴重。

小梅也曾好奇地跑過去問阿長：“你怎麽那麽容易就收無心為徒，難不成他真的天賦異禀，骨骼清奇？”她把爺爺說的故事裏的形容詞都給用上了。

阿長笑道：“怎麽會呢，那小道士很普通的，不過身體确實很結實，練武也算有點基礎。”

“那為什麽？”

“他既然誠心想學，我便會教。我的功夫又不是什麽秘密，沒什麽可隐瞞的。可即便他拜了我為師，也辛辛苦苦地練習了，将來會有什麽成就，也只能靠他的努力和運氣。我說過的，練武不是那麽容易的事啊！”

拳腳功夫只是外在的最膚淺的武藝，高深的內力才是劃分高手的标志，這是大商朝對于武功的認知。

而在阿長的認知裏，道才是最重要的，只有選定了真正屬于自己的道，才能不拘泥與內力和拳腳的限制，不斷地突破己身，達到真正的頂端。

她能教給小道士的，只是內力和拳腳，關于道，她只能告訴他有這樣一種高深的存在，至于能否領悟，還得看小道士自己的機緣。

會收下無心，其實是阿長有些寂寞了。親人們雖然愛她，卻沒人喜歡練武，有人肯當她的徒弟，願意和她交流武學之事，總比她訓練大毛二毛的強啊！

“喵！”

“汪！”

聽這聲音，這始終不對盤的一貓一狗又打成一團了，連在船上也不安分。

當晚，江上的風有些大，不知怎麽的，阿長總覺得有些心緒不寧，大毛二毛也有些焦躁不安，一個勁兒地在她身邊轉悠，悶悶地叫喚着。

夜色越來越深，阿長心中的焦慮也達到了一個頂點。要到娘親她們的身邊去！這個念頭忽然冒了出來，她正準備過去，船忽然劇烈地搖晃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