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連番挑釁
嗯?阿長聞言不由皺了皺眉,是誰在說話?
田氏一直牽着她的手,聽到這嚣張的宣言不由嗤笑了聲:“長公主殿下,臣婦乃一品安國夫人,臣婦之女婉柔也是安和縣主,都是陛下親封的名號,你說打就打,莫不是對陛下不滿?”
原來是那個癡戀她爹的長公主,疑似收買殺手追殺她們的人之一嗎?阿長暗暗記住她的氣息,握緊了田氏的手,心裏驚訝又歡喜,這樣有氣勢自信又自傲的娘親,她已經很久沒見到了,只存在于五年之前的記憶中,現在,終于又回來了嗎?真是太好了!
“你……”長公主沒料到田氏竟然比她氣焰更高,不由語塞,随即惱怒道,“我什麽時候對陛下不滿了?你們遲到難道不該罰?”
“敢問長公主殿下,宮宴遲到杖責十大板,寫于大商律哪一條,是何解釋?”
“我……”長公主再次語塞,身邊的大宮女月眉在她的耳邊嘀咕了幾句,她随即狡辯道,“大商律是沒提,但是宮規裏有寫,宮規第十九條,凡宮中宴會……”
還沒等她說完,田氏便打斷了她的話:“長公主殿下,宮規,它對你有效,可不是用來約束臣婦的!”
四周一片低笑聲響起,可不是嗎?宮規那是針對後宮的,跟朝廷命婦有關的不過寥寥幾句,還都只是粗略的規定,根本就沒有細致到宮宴遲到責罰的地步。
長公主鬧了這麽個笑話,轉身就給了月眉一個響亮的巴掌。
月眉立刻跪倒在地上:“柳夫人,都是奴婢的過失,是奴婢記錯了條款,誤導了長公主。”
長公主也道:“可不是嗎,都是這個賤婢的錯!夫人,我只是受她誤導才弄錯的,你不會怪我吧?”
月眉可憐兮兮地看向田氏,她早聽說過,這位丞相夫人最是心善,看在長公主拿她當替罪羊的份上,應該不會怪她吧?
沒想到,田氏卻沒有息事寧人的打算:“是嗎?一個賤婢,竟然敢唆使公主毆打陛下親封的命婦?這等嚣張狂妄之人,怎能輕饒?大商律第四十七條,凡以賤犯貴者,當杖責二百,充軍流放!還不來人把這觸犯律法的賤婢拖下去!”
月眉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起來。
“你敢!”長公主則是惱羞成怒,她不在意月眉的生死,但月眉可是她的大宮女,田氏要罰她,那就是在打她的臉,這讓她如何容忍?
“臣婦自然是不敢,觸犯朝廷律法之事當由刑部處理,如果長公主不願意代勞,宮宴之後,臣婦定會将此事轉告夫君,由夫君轉交刑部處理,臣婦相信公正嚴明的刑部定能給長公主你一個滿意的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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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公主氣得臉色鐵青,不管結果怎樣,只要月眉進了刑部,她長公主的面子裏子就都毀了!
該死,這個田氏不是個不識字的殺豬女嗎?怎麽會如此精通律例?
“好了,宴席都開始了,你們還要鬧到什麽時候?雪芬,你給哀家回來坐好!柳夫人,你也入席。柳夫人多年未歸,難免有些疏忽,遲到這種小事哀家不會多計較,月眉的事也就此打住。”
一個蒼老的聲音忽而開口,一下子就解了長公主和月眉的困局,她們頓時喜笑顏開:“謝太後!”
田氏心有不滿,但考慮到太後畢竟是長輩,連陛下偶爾也要禮讓三分,只能暫時忍耐下來,謝過之後入了席。
開席之後,氣氛慢慢地變得熱烈起來,只是田氏和阿長這一邊,卻被明顯地孤立了。她們的座次安排得很是蹊跷,位次符合規矩,卻又離衆人都很有一段距離,根本無人上前與她們交談。
田氏也不在意這些,只要不是故意挑釁,這種小細節,她根本懶得理會。再說,還有阿長在她的身邊呢!
“娘,你剛才真是好厲害!你怎麽會懂得大商律的?”
“其實也就懂那麽幾條。”田氏有些得意又有些不好意思道,“你爹他怕我被人欺負,特意教我的,甭管別人說什麽,只要擺出陛下,擺出大商律,誰能挑出毛病來?”
阿長笑道:“真是個好辦法,不愧是爹!娘也聰明的很,用的很好呢!”
“也只是能唬人而已。”田氏給阿長夾了一筷子菜。
“長公主對爹有心思,我明白,只是太後似乎也很不喜歡我們呢!”
“傻孩子,太後她可是長公主的親娘,能不向着她嗎?不過不用擔心,只要陛下和你爹不糊塗就成。”
經過田氏的解釋,阿長明白了。陛下未發家之前只是富商庶子,生母早亡,建立了大商之後,為了自己的形象,才把從前對他很差的嫡母封了太後,把關系一般的嫡姐封了長公主,實際上卻對她們半點好感也無,純粹是面子上的事情,因此,田氏就算把她們都得罪了,也沒什麽大事。
宮宴進行到一半,歌舞換成了戲曲。
戲臺上咿咿呀呀地唱着,田氏不感興趣,阿長更是提不起精神來,有一搭沒一搭地聽着,實際上卻是更多的把注意力放在了太後、長公主以及在座的諸位夫人身上。
于是,她很快就聽到了不尋常處。
“沒想到竟然是這出戲,長公主可真是……”夫人甲竊笑。
“可不是麽,這柳夫人可真可憐,瞧她那模樣,還沒發現吧!果然是鄉下來的粗鄙人,連看戲都看不懂!”夫人乙滿是嘲諷。
這戲,有問題!
阿長立刻警覺起來,又聽了幾個夫人的話,再細細地聽上幾句戲,終于知道衆人的反應何來。
這出戲名叫金枝二嫁,講的是一個美麗溫柔的公主,因為夫君早亡便獨守公主府,很是寂寞,一個巧合之下,她與朝中一位文臣一見鐘情。但是文臣家中已有妻室,其妻相貌醜陋且極其好妒,讓文臣苦不堪言。其妻知道文臣和公主有情,故意造謠毀壞公主清譽,讓公主受到囚禁之苦,最終真相大白,文臣之妻被陛下下旨休棄,公主如願嫁給文臣,從此過上了琴瑟和諧的美好生活,全劇終!
阿長:“……”這部戲不是長公主自己編的吧?
美麗溫柔、一見鐘情?她還真能給自己臉上貼金!
阿長拉了拉田氏的衣袖,把戲曲的真意告訴了田氏,無聊得想打瞌睡的田氏立刻警覺了起來,果然,長公主很快又再次發難了。
那時,戲已經演到了文臣的妻子被休棄後還上門來企圖挽回文臣之心的片段,長公主故意拔高了嗓音道:“有些女人,就是這麽不要臉,自己善妒委屈了丈夫,被丈夫嫌棄了還不自知,真是讓人厭煩!”
“可不是嗎?那善良的公主還被那女人害得被囚禁半年之久,真是太可憐了,活該那女人被休!”應和的明顯是長公主一派的夫人。
“依我看啊,這文臣之妻品行這般惡劣,根本用不着等陛下的旨意,文臣自己完全就可以按照七出之條将她休棄!”又一個夫人應和。
“只是休棄還真是便宜了那女人,應該把她也關于大牢,嘗嘗被囚禁的苦處!”
“比起坐牢,流放充軍更好!”
“幹脆處死吧!”
你們才該死!
阿長聽得怒火中燒,手指微動,剎那間,所有的火光都熄滅了,整座宮殿都陷入了黑暗之中。
田氏想要抓緊阿長,卻發現身邊人已經消失不見,她心中一驚,正要喊出來,卻聽得旁的地方驚叫連連。
“有刺客!”這是太後的聲音。
“啊!”這是長公主的尖叫。
“啊啊啊啊!”這是幾個夫人的聯合叫聲。
一片混亂之中,好不容易有機靈點的宮女太監重新點燃了燈,衆人的表情頓時變得精彩萬分。
原本雍容華貴的太後發髻散亂像個瘋婆子,幾個為長公主助興的夫人不僅頭發亂、身上臉上都沾滿了食物的殘渣,最慘的就是長公主了,她雖然頭發沒亂,也沒沾上食物殘渣,但她身上的衣服卻被扒得一件不剩,就那麽□□裸地站在衆人的面前。
“啊!”長公主發出一聲慘烈的尖叫,倉皇逃走了。月眉緊跟在她的身後,拿起她的衣服想要為她穿上,卻跟不上她的速度,只能一直在後面追着!
這突發的狀況讓衆人目瞪口呆,措手不及。
太後散着一頭亂發,手發着抖,氣到極點:“這是誰幹的?誰幹的?”
她的目光忽然轉向了田氏:“一定是你,是你!”
阿長早已在燈亮之前便回到了位子上,乖巧地守在田氏的身邊,此刻聽到太後無端的指控,心中暗暗記下一筆,決定等會兒一定要再找機會狠狠地教訓一下這個死老太婆!
田氏知道此事是阿長所為,心中頗為解氣,護女之心一起,反而表現得更加鎮定,當即就站起身來,毫不示弱道:“太後娘娘何出此言?臣婦可是從頭到尾都沒離開過這個位子!”
“一定是你,是你沒錯!除了你,誰會無緣無故地針對雪芬?針對哀家和這幾位夫人?”
田氏臉上滿上驚訝:“我為何要針對長公主,針對太後,針對幾位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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