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牧神醫

父女倆只花了一盞茶的功夫就将這件人生大事的基調定下，随後心情大好的柳丞相又和阿長下了一盤棋，直到吃午飯的時候，看着異常豐盛的菜色，再看看田氏笑容滿面充滿期待的臉，柳丞相只管悶頭吃飯，并在飯後找了個理由火速遁走。

他覺得自己的想法很好，阿長也十分贊同，但田氏若是知道這些下選的話……他還是先回避的好。

柳丞相躲了，阿長卻是留了下來，爹娘都是為她着想，無論如何，她也是不願意逃避的。

田氏殷切詢問，阿長只是笑道：“爹說了，我看中誰，他都同意。”

“那阿長有看中的人嗎？”田氏抱着渺茫的希望問道。

“嗯……”阿長細細思索了片刻，慢慢道，“算是？”

“真的？”田氏幾乎要歡呼起來！

“可能，大概，我還得想一想，問一問。”阿長不是很确定地說道。

田氏的心裏好似有只老鼠在抓似的，癢的不行，恨不能立刻就問出那個不明人士的全部信息，再火速把阿長和那人打包到一起，最好明年再生了大胖小子，一切就十分美滿啦！

但阿長這猶豫的态度讓田氏強行按下內心的激動，連做了好幾個深呼吸，才能比較鎮定地開口而不是尖叫：“沒事，阿長你慢慢想，好好問，娘和爹一樣，只要是你看中的，我都同意！”

就這樣，在不明人士身份暴露前，阿長便輕松地取得了爹娘的共同認可。

事情進行得這般順利，倒是讓阿長頗為意外，于是，她決定寫信給不明人士，詢問他的歸期。

此刻，身處西寧郡長林縣的趙明淵，卻一頭紮進了深山老林，在裏面足足轉悠了一天一夜，才尋到了那隐匿在竹林中的一座小木屋。

“殿下，我去探探！”龍毅請命道。

三年前，趙明淵根據自己前世的記憶，從各處挖來一大批潛在的未來精英，經過三年的時光，有的人半點起色沒有還在不斷退步，有的人卻如同被清泉洗過的寶石一般越發光亮起來。

龍毅就是這樣的一顆寶石，他不僅能力出衆，且對趙明淵十分的忠心，趙明淵經過再三考驗，在一年前将他調到身邊做貼身侍衛，這次潛入深山的行動也只帶了龍毅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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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毅對趙明淵有種盲目的信任，這種突如其來的計劃與命令，他不假思索地便答應下來，且沒有任何質疑。

龍毅深信，二皇子殿下的任何決定都是有道理的，聽二皇子的沒錯！至于他們兩個人單獨脫離大部隊之後的危險問題，若是連這一點小事都解決不了，他還有什麽臉面做二皇子的貼身侍衛？

趙明淵看着眼前的小木屋，心中難掩激動。

三年了，找了三年，他終于找到了！

他知道，如果他什麽都不去做，按照前世的軌跡，要再過三年，那個為阿長治好眼睛的神醫才會出現在慶安，但現在，他提前找到了神醫，阿長就可以早些複明了！他和阿長的關系也能夠往前進一大步吧！

說起來，能夠找到這神醫，還要歸功于三年前永平縣那個賭坊坊主王楓，趙明淵調集各種人脈，費勁各種心思，篩選出多位疑似神醫人員，再一一排查之下，終于發現，那位曾經為王楓醫治的無名大夫最可能是那位神醫。

趙明淵派人聯系了王楓，令人驚喜的是，王楓一直都和神醫保持着聯系，在他的幫助下，趙明淵得知神醫隐居于長林縣中，便借着巡視西寧郡的幾回，來到了這裏。

據王楓說，那位神醫有仙人之姿，一番手段也似仙法一般不可思議，且為人倨傲，性情古怪，很難讨好。

趙明淵心中早已做好了碰壁的準備，拒絕了龍毅的請求，決定自己的親自去請。

他走到離木屋外的圍欄旁，高聲喊道：“牧大夫，在下聽聞您醫術高超，特地從慶安趕來，希望您能為我雙目失明的朋友醫治！”

據說，這位牧姓神醫喜歡開門見山，想找他治什麽病就直說，他聽着感興趣就應下，沒興趣就不應。

趙明淵等了一會兒，沒得到神醫的回應，又接着道：“我的朋友今年十五歲，是個姑娘，她的眼睛不是生來就看不見的，是在出生之後墜馬所致，我們幾乎找遍了所有的大夫，都對她的眼睛束手無策，還請牧大夫出山，為她診治！”

依舊沒有回應。

趙明淵轉過身來，招呼龍毅上前，取出特意帶來的盒子，打開，其中裝着的赫然是一根通體鮮紅的人參。

“牧大夫，這根血參年份已達百年，若您願意為我的朋友醫治，這根血參便當作定金，只要您能醫治好她的眼睛，在下還有重禮相送！”

據說，牧姓神醫雖然很難打動，卻對各種名貴藥材極感興趣。血參在大商非常罕見，上了百年份的更是一個巴掌就能數的過來，為了請動神醫，趙明淵也是下了重本了！

這一招似乎很管用，木屋裏傳出了一個懶洋洋的聲音：“百年的血參？聽起來不錯。進來吧！”

趙明淵心中一喜，伸手推開了籬笆大門，一腳踏入院中，整個天地倏然變幻。

周圍的森林、小院的籬笆、對面的木屋全都消失不見，觸目所及，皆是盛開的桃花樹，微風拂過，桃花落下，趙明淵伸手去接，那觸感也是真實無比。

趙明淵大為驚詫，他只知牧大夫在醫術上無人能敵，卻不料他竟然還有這般手段！此刻，他才明白王楓那句牧大夫有神仙手段的真意！

龍毅也是驚愕萬分，但驚愕之外，他更多的是警惕，右手緊緊握住刀柄，全身肌肉緊繃，随時都能進入備戰狀态。

趙明淵深吸一口氣，桃樹之間那鵝卵石鋪成的小道往前走，連續轉了幾個彎，才見到了在一棵最粗壯的桃樹下，倚着樹幹假寐的青年男子。

青年身着墨綠色長袍，長發散開，身邊還放着幾個空空的酒壺，醉人的香氣飄來，讓人不由得生出一股饞意，想要嘗嘗那酒的滋味，趙明淵和龍毅都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待他們走到離青年一丈開外的時候，青年才慢慢睜開了眼睛，打了個大大的哈欠：“東西放下，你們就可以走了。”

趙明淵一愣：“牧大夫，我朋友的眼睛……”

青年嗤笑一聲：“區區一根百年份的血參，就想讓我去慶安為人醫治，這代價也太低了！”

什麽意思，他這是想拿了東西又不辦事？

龍毅頓時怒了，剛要拔刀，卻被趙明淵阻止了。

趙明淵隐在衣袖裏的拳頭微微握緊，臉上的表情卻十分自然，态度也更加恭敬：“那什麽樣的價碼才能請動牧神醫？”

“從這裏到慶安差不多要一千裏，這根血參值一百裏，你再找來九種相似的藥材，我便走這一趟！”青年一邊說着，一邊伸出右手，不知他如何動作，那裝着血參的盒子便嗖得一下飛到了他的手中。

“！”龍毅一驚，他從未見過這樣的手法，當下刷地一下拔出刀來，護在趙明淵的面前。

青年見到他的舉動，再度嗤笑道：“我若真想取他的性命，何須動手這麽麻煩？”

趙明淵明白他的意思。他既能醫人，也能殺人，身為醫者，他無需動手，只要有那麽點無色無味的□□，輕易就能奪走他們的性命！

“退下！”趙明淵低喝一聲，龍毅領命，手裏的刀卻沒半點放松。

“只要我再拿出九種和血參相當的藥材，牧神醫就肯去慶安為我的朋友治眼嗎？”

青年點點頭：“當然。”

“好，還請牧神醫再等上幾日，其他幾種藥材定會奉上。”

說完，趙明淵便轉身離開了，龍毅緊随其後。待他們走到桃林的盡頭，一腳踏出，一切又變成了原來的模樣，籬笆院牆、木屋、深山老林，和他們來時一樣！

龍毅驚嘆不已：“他到底是怎麽做到的？難道他真的是神仙不成”

趙明淵回頭看眼木屋：“這大約只是高明些的障眼法罷了。”

因為重生，趙明淵相信這世上确有神明存在，只是不信神明會真的身陷人間，更不信神明會如這姓牧的一般傲慢無禮、貪婪無度！

他很不喜歡這個牧神醫，但為了阿長，他會完成他的要求！

到那時候，這姓牧的要還想耍什麽花招，可就別怪他不客氣了！

回到住處，趙明淵立刻吩咐下去，讓人快馬加鞭趕回慶安他的王府內庫去取藥材。

長慶十二年，也就是去年，皇帝正式給年長的幾個兒子封王，但只有封號，并無封地，除了稱呼上的變化，一切都和從前一樣。長子趙明德封號平王，次子趙明淵封號昭王，三皇子趙明義封號景王，四皇子趙明勇封號宇王，五皇子趙明軒封號越王，六皇子趙明泰封號仁王。

曾有某皇子黨向陛下進言，欲為王爺們請封地，皇帝陛下眼一瞪，他的兒子們，只有平王剛剛加冠，但平王因為自身缺陷，被留在宮中照料，其餘的都還是未成年，憑什麽要封地？

進言者頓時啞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