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叢林中的菌菇

第二天的夏禹醒來的很早, 微亮的天色讓空氣帶着幾分涼意。

夏禹就這麽很突兀的睜開了眼睛，他自己也說不好怎麽就醒了過來。昨晚, 他是想着怎麽對付那頭猛獸睡着的, 後來睡的很好，沒有噩夢。可他沒有跟以前一樣，一睡到太陽高照, 反而是在濕氣還重的淩晨就醒了過來。

涼意中，夏禹拍了拍臉, 驅散了最後一絲睡意。

他繞開旁邊的壹號才走到洞口, 然後就聽到身後傳來動靜。一扭頭，發現大猴三個小野人竟然也醒了過來。

大猴三個小野人一看夏禹站在洞口，立馬嗚啊嗚啊叫了起來。這下好了, 一會兒功夫，除了蜜蜂因為傷勢還睡着, 其它野人都醒了過來。

負者一骨碌就站了起來, 然後就往洞外沖，他要去找昨天丢在不遠處的野果。

夏禹知道他的意思，也沒阻止。

山洞中的熏魚被巨颏虎禍禍了不少，現在多任何一點食物, 對這個族群的野人來說，都是一件開心的事。

負者回來的很快, 他肩膀上一邊一個努力背着一個藤筐, 懷裏抱着兩個。懷裏的藤筐有一個壞掉了, 不知道晚上被什麽動物給咬斷了。

一回到山洞，負者顯得很開心。野柿子少了一些, 同樣不知道在夜晚被什麽動物給吃掉或者搬走了, 但刺梨卻沒少多少。

刺梨這種小野果, 之前是不在野人們采集認知食譜上的。

不過夏禹把它們摘了回來，現在壹號他們對夏禹極其信任，沒有野人會懷疑這不能吃。尤其是小野人，嗚啊嗚啊叫着，一個勁兒圍繞着三藤筐刺梨打轉。

他們還以為這跟蜂蜜差不多呢，又是一樣極好吃的東西。

夏禹笑了笑，這刺梨的味道其實比較一般，味道比較酸澀，甜味一般，而且有刺，吃起來很麻煩。只是那邊刺梨林子太大了，這麽多可食用刺梨，他不可能不摘，到時候做成果幹泡水喝就行。

随手弄了幾顆丢到地上，然後撿起一塊石頭壓在刺梨上，随後前頭輕輕擺動石頭讓刺梨泥地上摩擦。幾下之後，刺梨上的刺就被磨平了很多。

夏禹撿起幾顆刺梨，到了山洞外面用陶碗從水罐裏面舀出一點水稍微沖洗一下，這才掰開刺梨弄出裏面的種子，把果實丢進了嘴裏。

味道酸澀，夏禹已經習以為常。努力品咂出一點甜味之後，夏禹就把剩下弄幹淨刺的幾顆丢給了大猴他們。

三個小野人高興的哇哇直叫。

刺梨的味道是酸澀，然後有些回味的甘甜，對比其他難吃的野果，味道稍微好上一點。大猴三個還蠻喜歡的，吃完了夏禹扔給他們的竟然還想吃一些。

這刺梨三大筐多的是，喜歡的話，夏禹讓他們随便吃。就像是小零食一樣，一口一個，壹號他們也覺得蠻好吃。

早餐還是剩下的熏魚，外加随意拿的刺梨。

吃飽喝足之後，看着風風火火要出發去湖泊那邊捕魚的默者、屠夫，夏禹在洞口攔住了他們。

“不，我起那麽早，不是為了早點去捕魚，是有其他的事。”夏禹不管他們聽不聽的懂，他擺着手，讓大力、默者這些野人跟上他。

壹號最能明白夏禹的意思，她吼了兩聲，默默的站到了夏禹身邊。

夏禹被負者背着帶到背陰的山腳下，這裏一片狼藉。原本一個個的火堆已經熄滅，而仔細翻看那些厚實的炭火堆，可能在最底下才留下了一絲餘溫。

這段時間以來的成果，在昨天一天時間，幾乎被破壞了個幹淨。

野人們的情緒也低落了下來。

夏禹那張小臉繃着，他在這片山腳安靜看着，然後又尋着昨天那頭巨虎盤旋的路線走了過去。

“這裏......”夏禹站在巨虎忽然回頭的地方，就是這裏，它最後一躍之後，徹底進入叢林之中。

夏禹手裏舉着一根木棍，他在地上劃出了一道線。

“壹號，順着這道線挖，不用挖太深，半米左右就可以了，大概四十厘米寬。”

夏禹不指望壹號能聽懂，但是他當先開始挖，壹號就明白夏禹是讓他們挖坑的意思。這裏的土質不算堅硬，用木棍撬着說難也不難，就是速度緩慢，沒有鐵鍬方便。

在夏禹陪着挖出一個雛形，示意他們不用再挖深也不用再挖，而是順着這個寬度深度挖長的時候，壹號他們就明白夏禹的意思了。

最後，夏禹留下了貳號、叁號還有默者在這邊負責挖長坑，剩下的野人，夏禹帶他們回了山腳底下。

往回走，越過原先的熏魚場，夏禹仰頭看了看，又低頭看了看自己腳下的泥土，他手裏的木棍狠狠往地上一下戳，“在這裏挖坑吧，這個坑起碼要四米到五米深，範圍也要大。”

夏禹再次做出了挖坑的動作，而且畫了一個很大的圓圈。

這回，野人們明白夏禹的意思了，挖這麽大範圍的坑，但他們不知道挖多深。這個坑要挖很久，夏禹沒有時間等。

他比劃着告訴壹號，讓她帶着野人們在這裏挖，而夏禹則帶走了負者。

他要進叢林，去找點有用的東西。

“嗚啊。”壹號揮舞着手，她追了上來。叢林莽荒而危險，只有負者一個野人帶着夏禹，這實在太不保險了。

“不，你去挖坑吧，我們的速度要快。”

夏禹必須速戰速決，一般像是巨颏虎這種猛獸，它們一頓吃到極其飽腹之後，是可以兩到三天不吃東西的。甚至有時候，它們在有水源的前提下還能忍受更長久的時間不進食。肉食動物不能保證每天都可以捕獵到動物，這才有了它們這種生理機制。

可夏禹知道，肉食動物能夠長久不進食，那是它們暫時捕獵不到獵物。在有獵物的情況下，它們不可能讓自己饑腸辘辘。

那頭巨颏虎聰明、貪婪且狡詐，它感覺到餓的時候，一定會再次來到這邊的。所以現在，夏禹要抓緊每一份每一秒的時間。哪怕是三個大猴三個小野人，也被夏禹安排用小陷阱的方式去捕捉一些小鳥，他要活的。

——窸窸窣窣

負者在叢林中飛奔，他背後的藤筐中，夏禹雙手緊緊抓着藤筐的邊緣，而腦袋這低頭在四周張望着。

“停。”

當需要負者停下來的時候，夏禹會大喊停，負者就會停下來。

剛開始夏禹是喊停，然後拍一下負者的肩膀。多來了幾次之後，負者就明白了夏禹那個奇怪發音的意思。

是‘停’。

夏禹從藤筐中下來，他看了看頭頂的陽光，高大的叢林遮蔽了陽光，偶爾灑落下的陽光蒸騰起叢林中的潮氣，讓這地方顯得很濕熱。夏禹讓負者撿來一根木棍，然後快速在地面厚厚的腐朽落葉中翻找起來。

夏禹不是來找別的，他就是來找蘑菇。

春秋季，是各類菌菇生長的旺季。加上前段時間的一場暴雨，夏禹相信仔細找找，這偌大的原始叢林中，一定還能找出各類菌菇。

夏禹對菌菇的認知很有限，他只知道菜市場買的平菇、香菇能吃，至于野外的菌菇哪些能吃，他兩眼一抹黑。所以在最開始出來采集的時候，夏禹也沒想過采集菌菇。不過現在，他找的就是有毒的菌菇。

夏禹幾乎是一股腦，看到什麽菌菇就采集什麽菌菇，這讓負者好幾次都嗚啊亂叫。估計這個族群之前有采集過菌菇類食物，後來大概吃出過問題。

“別擔心，我不會吃。”

夏禹示意負者保持安靜。

這座原始叢林，他們兩個就像是外來的闖入者，附近那些連綿不斷的鳥鳴聲、偶爾枝頭不知道什麽東西跳過去的聲音，地上窸窸窣窣昆蟲還是蛇爬動的聲音，都讓夏禹心驚不已。

負者再亂叫，夏禹心跳的更加快了。

“走，換地方。”

夏禹把這附近的菌菇都采集了之後，趕緊讓負者換地方。

出來真的很遭罪，夏禹現在這身體長的白白嫩嫩，這種深山叢林裏面使勁兒鑽的這功夫，身上在外的皮膚已經都是蚊子包。撓得久了，夏禹都有些疼癢免疫了。

一直到天色有些變暗，夏禹雖然穿着自己的外套，但在潮熱的叢林中已經被潮熱之氣弄出了一身汗，頭發濕漉漉的黏在額頭。

夏禹疲憊的揉了揉臉，這才拍了拍負者，“回去吧。”

負者手上拎着一天的成果——大半框的各類菌菇。負者的速度不僅是野人中最好的，方向感也是最好的。

回去的路上有驚無險，這讓夏禹松了口氣。

山腳下，一個個的火堆再次燃燒而起，在黑暗中照射出大片的光明。夏禹回到山洞，用水罐中的涼水擦洗了一下，洗去一身的熱汗，這才感覺到一陣輕松舒服。

晚上還是熏魚，夏禹把山洞中所有的熏魚都拿了出來。

“挖，一直這麽挖，這幾天我們不能休息。”夏禹對着吃飯的壹號，自言自語，說着壹號聽不懂的話。

野人們像是明白了夏禹的意思，在晚餐的時候大口吃着熏魚，吃完之後并沒有回到山洞休息，而且在一片火光照片的山腳底，繼續埋頭挖起了坑。

夏禹松了口氣，他本來擔心野人們沒法理解他要做的事。現在看來，他們是不太懂，但願意按照他的要求去做事。

這一晚，夏禹也沒打算睡。

他回到山洞口，拿過負者的藤筐之後，他打算把白天弄來的菌菇分撿出來。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