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孤魂

所謂的遍地開花，文芷茹算是見識到了。三月後，幾乎所有門派都是一級戒備，凝絕山的結界也上了四五層。不光各個仙山，人間也加強了巡邏。

淩墨染一個月之中也回來幾天，文芷茹幾乎也是徹夜不眠的觀察結界異動。有時候在凝絕峰的櫻花樹下一站就是一晚，第二天随便整理一下，還要着急其他峰的弟子安排事情。

“師父，休息一下吧，你已經幾天沒合眼了。”桦菁端來一碗清粥。師父比以前成熟了，雖然仍是櫻粉色連衣裙，長發卻已挽起，不似姑娘披在身後，可能因為最近事情比較多，感覺她總是看起來有點累。

桦菁本身也是個心思細膩的女子，一個人守着莫竹峰，慢慢處事也穩重周全了許多，有些事文芷茹忙不過來就交給她。不過淩墨染不在的時候，她還是經常給自己做些飯菜，帶過來一起吃。

“桦菁，等這次事情處理完，你也可以收徒了。一峰之主，總要有幾個徒弟才像樣。”文芷茹微笑着，讓人看着很溫暖。

“師父，我的修為不算高，再等幾年吧，我還想賴着師父幾年。”桦菁像個孩子一樣撒嬌。

“你啊。”文芷茹輕輕彈她的頭。

“師父啊，都這麽久了，怎麽沒見你有什麽消息啊，我們都盼着呢。”桦菁眼睛閃着八卦的光芒，手摸着文芷茹的肚子。

“你………”文芷茹有種收徒不慎的悲涼感，這腦子都在想什麽啊。

“上次的禁子經都解了，怎麽還沒有呢？”桦菁眼睛一翻，似乎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還沒到時候。”文芷茹斜眼看她，喝了口粥。

“呃…生孩子還能選時間嗎？”桦菁不解，生孩子不是應該夫妻間最正常的事嗎，更何況……

“等你嫁人了我再告訴你。”文芷茹神秘一笑。

兩個姑娘邊吃邊聊，倒也緩解了不少最近的緊張氣氛。

吃罷，文芷茹飛去了山下查看結界情況，桦菁教習剛入門不久的弟子一些自保的仙術。

沿着凝絕山飛了一圈，看到沒有異常，文芷茹心裏踏實了許多。看着遠方，嘆了口氣，墨染，你什麽時候回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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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茹妹妹，冥麓山救命！”文芷茹正準備回房，突然耳邊響起了虛弱的求救聲，時斷時續。孤煞魂？文芷茹皺眉想着趕緊禦劍飛去了冥麓山。

到了山腳下，文芷茹仔細判斷着方向，發現他竟在自己來的山洞裏，沒想到居然隔了這麽多年還能在有機會來到這個山洞。沒猶豫，趕緊飛去了。

“小茹妹妹…你真好…還真來了！”孤煞魂看到文芷茹，虛弱的笑着。小姑娘看起來比以前成熟了呢。本來沒抱什麽希望的，但是他還是低估了文芷茹的善良啊。

“你怎麽了？”文芷茹跑到他身邊。平常一直幹幹淨淨的人，居然現在身上的青衫都是血漬。

“哎，一言難盡啊，還不是你那二師兄，下手太狠。”孤煞魂先生說着。“不過我真沒想到你能來，我是魔域的人，你是正道中人，你不想殺了我？”

“要不然我現在殺了你提頭去請功？”文芷茹沒好氣的到了個白眼，給他號脈。

“咳咳咳…”孤煞魂輕咳。算了，這時候還有時間開玩笑，自己也是蠻拼的。

“你坐好，我幫你療傷。”文芷茹皺眉，他傷的真的不輕。

孤煞魂乖乖的坐好，文芷茹凝神，将真氣輸入到他的體內，不過很奇怪，孤煞魂的身體似乎排斥她的真氣。

“純正的仙氣，進不了魔的身體，除非你是我老婆。”孤煞魂無奈的搖頭。

“呃…”文芷茹無語。

“試試弑亡封印的力量。”孤煞魂提醒着。

文芷茹沒多想，操控着封印的力量，黃色的光芒緩緩進入到孤煞魂的體內。随着力量越來越強，文芷茹眉間的徽記瞬間明亮，眼眸變成了深紫色，大約半個時辰，孤煞魂的臉色明顯好了許多。

文芷茹收回力量，恢複了平日的狀态。

“魂哥哥，你們為什麽要到處殺人？他們那麽無辜…”文芷茹還是将困惑問了出來。

“我殺人是為了烈無際，他殺人是為了保護一個人。”孤煞魂說着，大家都是執着的人。

“保護誰？魔血？”文芷茹認真地說問。

“是。烈無際扛下了所有的怨恨，只為了他的妹妹可以好好的過這一生，無關鬥争，無關責任。”

“妹妹啊？是個女的啊？暈死！所以我一直覺得無際哥哥是好人。”文芷茹站起來。“我從不覺得善惡，正邪，對錯有那麽絕對。你若心善，魔域便是仙境，你若心惡，仙境便是地獄。”

“你的想法…”孤煞魂苦笑。“若當年南豐堇有你這覺悟，或許可以避免很多悲劇。”

“師父？”文芷茹驚訝。“他做啥事讓你怨念了？”

“我比你活得久，比烈無際活得久…當年我的父母，都只是魔域的小兵，他們有了我之後，就想退出一切正邪的争鬥，過平常人的日子。可是魔神不放他，那時候的魔神還很年輕，張狂而不可一世。最後他們只能偷偷私奔，在人間努力的生活，可正道的人又容不下他們。”孤煞魂難過的閉上眼睛。“後來他們只能回魔域，繼續做那個小兵。終于在那場曠世之戰中，像一只蝼蟻一樣死在了南豐堇手中，甚至都沒有還手的機會。可是他們……至始至終都沒有殺過一個人。”

文芷茹倒吸一口涼氣，原來他心裏也是怨的，與自己當年一樣，自己怨恨着父母，而他卻怨恨着仙也怨恨着魔。

“我那麽小，地位又低，沒有父母，我還能努力的練功，努力的讓自己強大，不知道過了多久，我遇到了小小的烈無際，只有烈無際不嫌棄我。他是魔神的兒子，他從小就長得很漂亮，大家都喜歡他，後來魔神和他的妻子都紛紛去世了，小小的他堅定的跟我說讓我陪他一起等妹妹回來。烈無際繼任魔神，我終于有了喘息的機會，被重視的機會。”

“所以，你甘願為了他拼命。”文芷茹總結。

“或許也是利用吧……”孤煞魂凄苦的笑着。“我真是在利用他達到我想達到的目的。”

“你先休息吧，我也得回去了，回頭我給你帶來些吃的。”文芷茹說着。“不過如果墨染回來了，估計我就出不來了，到時候我會提前多帶來些東西。”

接下來的時間，文芷茹正如承諾的，給他帶來吃的，陪他說說話，給他療傷。孤煞魂有時會很糾結的看着她。他不懂她，不懂她作為一派掌門的夫人為何瞞着淩墨染也要救他，不懂他的善良究竟是為了什麽……

文芷茹告別了孤煞魂，飛回了凝絕山。一落地，就看到淩墨染從房裏出來。

“去哪裏了？”淩墨染皺眉問。最近他在外面，總是感覺到她頻繁出入結界，有些擔心，就提前趕回來了，沒想到她還真出去了。

“呃，你回來了？”文芷茹避開他的目光。“我出去辦些事。”

“恩，我回來了，去辦事帶着桦箐，外面現在不安全。”淩墨染沒有繼續逼問，但是通過她躲避的眼神來看，事情不是很簡單。

淩墨染回來三天了，文芷茹也不大敢出去給孤煞魂送飯，心裏略有擔心。上次不知道他會突然回來，所以帶去的食物不多，估計這會兒早就吃光了。

輾轉反側終于到了天亮，淩墨染似乎接到了什麽通知，跟她交代了些注意事項，又離開了。

看到淩墨染的身影消失，文芷茹趕緊去廚房裝了些次的東西，飛去了冥霧山。

這邊，淩墨染剛飛出去不遠，就感覺到文芷茹出了結界，不由得皺眉，轉向朝她的方向追了過去。

看着文芷茹的身影走進山洞，孤煞魂一笑。“三天了啊妹妹，餓死我了。”孤煞魂拿起筷子就開始吃。

“墨染突然回來了，我有什麽辦法。”文芷茹無奈。“不過他又出去了，估計接下來到你傷徹底好不會回來了。”

“淩墨染要是知道你把我藏起來給我治傷，估計會氣死。”孤煞魂擡頭，看了眼他，又看了眼門口。

“額……我覺得他不會氣死，會沖進來殺了你。”文芷茹完全沒注意孤煞魂的神态，自顧自的推論着。

“你說的對。”文芷茹話音剛落，淩墨染的聲音就在身後冷冷的響起。

“恩？”文芷茹驚訝的回頭，看見一個身影逆光而立，充滿了怒氣和殺氣。

“沒想到你躲在這裏，剛好筆通沒解決幹淨的今日一并解決了。”淩墨染拔出佩劍。

“墨染別，魂哥哥不是壞人。”文芷茹起身擋在了孤煞魂的前面。

“事到如今，你這是要因為他跟我動手嗎？”因為憤怒，淩墨染的眼眸也染上了少許深紫色。

“墨染，你聽我說。”文芷茹焦急的解釋着，手卻在身後做了一個"跑"的指示。

淩墨染沒管她說什麽，操縱劍氣朝她身後的孤煞魂擊去。文芷茹召出懷戀阻攔。

“小茹，你要固執到什麽時候？”淩墨染眼裏中滿了悲傷。

“墨染，你不要這麽沖動好不好？”文芷茹快急哭了。

趁着這個空檔，孤煞魂化作一縷青光迅速飛出了山洞，淩墨染轉身要追，卻被文芷茹拉住了。

“你……”淩墨染痛苦的看着她。“放開！”

“墨染。”文芷茹呆呆的看着淩墨染的表情，抓着他的手無力的松開了。

淩墨染沒在理會文芷茹，飛回了凝絕峰。文芷茹回過神，也趕緊追着他回去了。

落地，便看到桦箐焦急的在門口踱步。

“桦箐？”

“師父你可回來了，掌門暴怒了，好可怕。”桦箐着急的說。

“哎，我知道，你先回去吧。”文芷茹無力的說着。

桦箐看到文芷茹暗淡的眼神，推測估計是二人吵架了，也不好多說，飛回了莫竹峰。

文芷茹走到廚房，做了幾個平日淩墨染愛吃的小菜，回到了內室。

“墨染，我做了點吃的，我們談談吧。”文芷茹敲門。等了一會兒，裏面并沒有反應。

文芷茹皺眉，用仙術将門打開，發現裏面并沒有人，放下東西，趕緊出去找。剛跑到門口，就遇到了阚硯靈。

“小茹啊，你怎麽這麽……”阚硯靈看到她就來了這麽一句。

“啊？你看到墨染了沒？”文芷茹着急的問着。

“你現在去找他，你要說什麽？”阚硯靈恨鐵不成鋼的瞟了她一眼。

“我只是想去找他解釋一下。”文芷茹低頭。

“解釋什麽？解釋孤煞魂不是壞人？還是解釋為何你為了他跟大師兄拔劍？”阚硯靈轉頭看她。

“額，他本來就不是壞人啊，只是跟以前的我一樣，怨念多一些罷了。”文芷茹小聲說，雖然不知道阚硯靈是怎麽知曉此事的。

“是麽，你是真笨啊還是裝笨啊？”阚硯靈沒好氣的說。“我們四個，在外面跟魔域的人拼命，為了什麽？難道為了我們自己？好不容易二師兄重創了孤煞魂，你卻救他，你讓我們情何以堪？大師兄作為掌門之首，你讓他如何自處？你做事之前考慮沒考慮過他？”

文芷茹被她說的一愣，轉而滿心的內疚。作為妻子，她确實不夠合格，丈夫在外面拼命，自己卻在救想要他命的敵人，還口口聲聲跟他說他的敵人不壞，這樣的感覺，應該是心碎的把。

“哎，大師兄應該在後山溫泉旁邊的亭子裏，你去找他吧。”阚硯靈無奈的搖搖頭。

深呼吸，趕緊飛去找淩墨染了。文芷茹到的時候，淩墨染坐在亭子的軟榻上喝酒，只穿了最貼身的內衣，頭發散亂的披着，看着溫泉上薄薄的一層霧氣，眼裏充滿了悲傷。可就是這種類似仙境一樣的悲傷，把文芷茹看癡了。她從未覺得一個人悲傷也可以如此銷魂，看得她都要噴鼻血了。

一會，淩墨染放下酒杯，起身走到溫泉中，開始泡澡。

小茹啊，你究竟懂不懂你自己在做什麽啊？淩墨染痛苦的閉上眼睛，任由溫水催發身體裏的酒精。

文芷茹無語的看着淩墨染，在一起這麽久，頭回知道他生氣的時候喜歡來這裏。呃，生氣，文芷茹突然頓悟自己來自己不是欣賞帥哥的，是來道歉的。想着，趕緊沖了出去。

“墨染…”文芷茹緊張着。“對不起，我不該那麽做，我沒考慮那麽多…你不要生氣了好不好？”

“你來做什麽？”淩墨染微閉雙眼。“現在我不想見到你。”

“你…”文芷茹瞪大眼睛，眼淚瞬間流了出來。“我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我不該救孤煞魂，不該讓你陷入兩難的境地…”

“兩難的境地？”淩墨染睜開眼睛。“你從來都不知道我有多害怕你受傷害，我小心翼翼的呵護着你，你卻總是以身犯險。你認真的考慮過我的感受嗎？你愛我嗎？”

文芷茹看着他的憤怒，竟無言以對。從一開始他就不讓自己跟他們接觸，似乎自己真的從未考慮過他。想着，坐在地上，頭埋的很低，難過的開始抽泣。

淩墨染看着那一團小小的身影，心仿佛被撕掉了一塊的疼。

不知過了多久，淩墨染決定整個人都被酒精操控了，終于忍不住了，揮手放出真氣，将她拉入懷裏。事情發生很得很快，文芷茹感覺一瞬間渾身都濕透了。害怕的抓住淩墨染不敢松手。

“小茹…”淩墨染迷離的看着她。

“對不起…我真的知道錯了。”文芷茹哭着道歉。“墨染，對不起，唔…”

淩墨染緊緊摟住她，吻着她的唇，然後慢慢下移…

文芷茹一時沒反應過來，只是木木的回應着。直到他雙手用力撕開她的衣裙，她才回神。呃…這是外面啊…難道要在這裏？

“呃…墨染，這是外…唔…”文芷茹剛開始說，就被吻了回來。

“今天日子不對，還是…唔…”淩墨染完全不讓她說話，只要她一開口，就立刻封住她的嘴。

文芷茹漸漸的在他的吻和撫摸中，身體熱了起來，臉頰也泛紅了。淩墨染輕輕一笑，占有了屬于她的全部。

本來是屬于夫妻最正常的舉動，文芷茹醒來看到只披了件薄衫的淩墨染坐在前面喝酒，還是覺得很害羞。

哎，這可是在外面啊！文芷茹用被子蒙住臉，怨念的想。

“還不想起來？”淩墨染轉頭拉下了被子。“害羞？”

“呃…真的害羞了怎麽辦？”文芷茹雙手捂臉，都不知道被誰看過了，怎麽可能不害羞。

“這裏別人過不來的，我早就下了結界，你害羞什麽？”淩墨染笑着。

“啊？”文芷茹如夢初醒。

“你以為我泡澡會随便讓別人觀摩？”淩墨染覺得文芷茹的智力需要拯救了。

“啊！”文芷茹突然覺得自己蠢成狗啊，她泡澡的時候都沒下結界，還好來的是淩墨染啊。

淩墨染看着她怨念的撅着嘴，俯身吻下。

“你不生氣啦？”文芷茹小心的問着。

“生氣，我的妻子居然背着我跟一個魔域的單身男子私會！”淩墨染假裝生氣。

“呃，你這不是生氣是吃醋好吧？”

“是麽？所以…我吃醋了，你該怎麽安慰我？”淩墨染看看一臉得意的文芷茹，又深深的吻了下去。

“唔…你…”

“我愛你…小茹…”淩墨染叼着她的耳垂，輕聲說。

聽到這三個字，文芷茹覺得心裏麻酥酥的，更害羞了。漸漸的，無法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