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章

? 冬日晝短夜長,至酉時天色便已擦黑,忠勇侯府的家丁各司其職,已經在各處掌上了明燈。

筠安閣內慕婉筠借着燈光正縫縫補補,看似粗笨的手指異常靈活,捏着細細的繡花針上下翻飛,過了片刻一條活靈活現的錦鯉便躍然于上。荷色及藕色安靜的立在旁邊,看着慕婉筠卓然的秀工極度不解。慕婉筠現在不止會做女紅,每日還去小廚房給姜氏炖一些滋補養身的湯藥。她們天天跟自家小姐形影不離,何曾見過慕婉筠學這麽些個東西。

其實慕婉筠會這麽些個東西是因為上一世出嫁過後才學會的,說起來還得感謝祁佑清那挑剔的母親謝氏。當初慕婉筠母親早亡,柳姨娘做了當家主母,告知她女子無才便是德。

她那時身子太過肥胖想偷懶,便也就順着柳姨娘的話。以至于嫁過去什麽都不曾學過,謝氏相當挑剔,不止得會,還得精,不可否認的是謝氏确實有些本事。慕婉筠因此吃了不少苦頭,但好歹也受益匪淺,她這一手拿出去京都小姐比得上的不出三人。

而柳姨娘對慕婉玉則逆其道行之,慕婉玉琴棋書畫樣樣精通。每次有什麽宴會柳姨娘都想盡辦法讓慕婉玉出席,在宴會展現各種技藝,慕婉玉本就生得妖嬈加上不俗的表現,在宴會出盡了風頭。

不知是誰傳起來慕婉玉是京都第一才女,于是慕婉玉還未及笄便名滿京都。提起忠勇侯府別人第一時間都會想到慕婉玉,慕婉玉俨然成了侯府的門臉,名聲大噪一時無兩。

想來柳姨娘這般作為是為了攀上王孫貴胄,沒成想慕婉玉跟祁佑清那個寒門子弟看對眼了,接着就利用她來做墊腳石。這娘倆還真是一副德行,別人的東西都好,都想據為己有。這一世她自然也要慕婉玉名聲大噪,不過……這個名自然不是美名。

咕~~

安靜的筠安閣內突然傳出一陣抑揚頓挫的聲音,荷色藕色齊齊看向正在做針線活的慕婉筠,原來是慕婉筠肚中饑餓而發出的聲音。

“…………”慕婉筠伸手摸了摸自己層層疊疊的肚子,無奈的嘆了口氣。她為了盡快甩掉這一身肥肉,最近吃的量很少都比較清淡。只是從小到大那赫人的食量不是說改就能改的,過了不久便感覺餓得慌。

為了自己的未來着想,也為了不讓別人直接叫自己肉丸,無論如何也得忍下去。慕婉筠想着那天少年的作為,饒是自己年歲都能比肩他的母親,心中還是一陣氣悶。

“小姐,要不奴婢去小廚房給你拿些吃食,侯府又不是缺吃少穿小姐何苦這樣作踐自己,讓夫人知道該心疼了。”荷色看着自家小姐餓得前胸貼後背卻硬忍着不吃有些心疼。

小姐說這樣有益身體,還能變得苗條些。可是荷色有些不明白,在她的認識裏吃得下睡得着才算身體好,控制食量算哪門子有益身體,再說這樣圓滾滾的多可愛,像竹竿一樣有何美感可言?

“不用了,忍一忍就過去了,我等會兒早點睡睡着了就沒感覺了。要是這種時候妥協豈不是前功盡棄,我之前受的罪不就白受了?”其實慕婉筠何嘗不想吃些東西,特別是那外焦裏嫩的烤雞,香軟可口的糕點。

想着慕婉筠感覺自己口水都流到嘴角外面了,她慌忙擡手抹了抹才覺然那只是自己的錯覺。慕婉筠偷偷擡眼瞅了瞅兩個丫鬟心裏有些赧然,時常肚子咕咕叫就已經丢死個人了,若再被別人見着自己流口水豈不是無地自容。

頓了頓慕婉筠又對荷色藕色道:“以後不準在我跟前提那些個吃食,餓的時候更不準,誰說就把誰發賣出去給那跛腳瞎眼的老頭子做小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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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色自然知道自家小姐在吓唬她們呢,于是也不在意的笑道:“荷色才不走呢,就要賴着小姐,再說小姐你舍得奴婢嗎?奴婢走了誰來照顧小姐?別個婢子只怕小姐不習慣。”藕色卻沉浸在跛腳瞎眼的老頭的幻想裏,吓得一個激靈,趕緊扯了扯正在說笑的荷色。生怕惹惱了自家小姐真把她們發賣了。

“不是說過不用在我跟前稱奴婢嗎?”慕婉筠假裝嗔怪道,自從上次她以不分尊卑扇了柳姨娘一個耳光,荷色藕色都開始自稱奴婢。怎麽說都不聽,別個也就算了,荷色也這樣她覺得有些不習慣,上一世直到荷色出府荷色都沒有稱過奴婢。

“就像小姐說的一樣,厚此薄彼不好管理下人,奴婢這樣乃是常理。”荷色說的沒錯,她之前沒有想過。後來經過柳姨娘那樁事她也想了一下,就算自家小姐不在意,萬一有心之人拿來做文章可就不好了。

慕婉筠也沒有再堅持,那只是一個稱謂,只要自己記得荷色的好就行。

又過了片刻慕婉筠實在難忍腹中傳來的陣陣饑餓感便讓荷色掐滅了燭火,她想着睡着了就感覺不到那種難受的感覺了。于是慕婉筠忍着腹中空虛迷迷糊糊就睡着了。

第二日天剛蒙蒙亮荷色就叫慕婉筠起床:“小姐醒醒,老夫人回來了,我們收拾收拾快去迎接。”荷色焦急搖晃着還在熟睡的慕婉筠。

老夫人之前去廟裏祈求姜氏肚中的孩兒能是個孫兒,如今日子貌似到了突然就回轉。剛剛接到消息已經到三十裏外,小姐本就不太讨老夫人歡心,到時迎接遲了給小姐安上不孝長輩的罪名可如何是好!

“快給我更衣。”慕婉筠一下驚醒便催促道。因為慕狀元太過疼愛姜氏不曾納妾,加上常年在外打仗老夫人盼了幾年姜氏的肚子才有動靜,結果生下來還是個女孩兒。所以老夫人不太待見慕婉筠和姜氏,後來姜氏給柳姨娘擡了姨娘才稍微好一點。從古至今百善孝為先,慕婉筠想如今還得小心翼翼伺候着,以免母親難做。

收拾完畢出得門去見柳姨娘和慕婉玉已經候在那裏,慕狀元因去上朝便沒在,而姜氏還在月子裏,自然不能出來受這冬日寒風。于是便由慕婉筠和柳姨娘娘兩相看兩生厭。

“姐姐怎生來得遲?姐姐可不能因為祖母不太喜愛姐姐姐姐就怠慢了祖母啊。”慕婉玉見到慕婉筠便陰陽怪氣的給她扣大帽子。柳姨娘也就冷眼旁觀,她巴不得慕婉筠更讓老夫人讨厭。

慕婉筠擡眼看了一眼慕婉玉便低下頭安靜的站在原地不曾說話,如今在場的只有柳姨娘一黨和自己,做無謂的口舌之争并沒有什麽用。這慕婉玉還真是深得柳姨娘真傳,陰陽怪氣見不得別人舒心,連那骨子裏透出的妩媚都如出一轍。慕婉玉見自己的話沒有任何成效便跺跺腳也站在一旁,心想等老夫人回來可勁兒說慕婉筠壞話。

不一會兒便看到一輛忠勇侯府的馬車從街道那頭慢悠悠的走了過來,馬車走到跟前丫鬟扶着一個一身素服的老婦人從車上下來。候在門口的一群人趕忙迎了上去,雖然老夫人不問世事,但說話分量那是特別足的,如果讨得老夫人歡心自然在侯府好過活一些。

慕婉筠自然也跟着迎過去,看着眼前面容蒼老的祖母有些感慨。慕婉筠的祖母鄒氏年輕時是那個小山村數一數二的美人,當時嫁給了她們村一個賣肉的。

在那個小山村生活條件還算過得去,只可惜正值戰亂,瘟疫肆虐,吃肉的人自然也沒有那麽多。在慕狀元從軍之後她們終于也淪為難民,慕狀元的父親也是那個時候過世的。也許因為年輕時過得太過艱辛,鄒氏年歲算不上太老剛過五十卻看上去猶如七老八十的老婦人。

說是迎接其實就是在門口等着,畢竟其他事情自有下人去做,一行人就這樣把鄒氏迎了進去。鄒氏迫不及待要看自家千盼萬盼才盼來的嫡長孫,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素服便先行去換衣服。鄒氏生怕自己身上的素服沖撞了寶貝孫兒,要換一身喜慶的衣服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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