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章
? 沒有多久,慕婉玉被姜氏收做嫡女的消息就傳遍了忠勇侯府。慕狀元倒沒有任何意見,左右都是自己的女兒,放在姜氏膝下教養還比較上得臺面。
老夫人自然是不樂意的,不過姜氏堅持,老夫人也就不好再說什麽,畢竟日後掌家的是姜氏。
而且如今慕狀元只有姜氏一個正統嫡妻,姜氏又懷了身孕,把慕婉玉綁在一條船上也好。從古至今嫡庶從來不對盤,以免再出第二個柳姨娘。
一轉眼到了第二年春,姜氏身孕已經有了十個月,整個忠勇侯府嚴陣以待,穩婆也時時跟于姜氏身後,就怕姜氏有個什麽萬一。
姜氏的腹部隆起得有些吓人,比上一胎大上了一圈兒。穩婆說也許營養過剩,胎兒長得比較壯實,有難産的可能,也有可能是雙胞胎。
忠勇侯府一衆自然期盼是雙胞胎,生一次就有了兩。若是難産可就大大的不妙了,姜氏又屬于高齡産婦,老夫人更是日日吃齋念佛,求佛祖保佑姜氏母子平安。
慕婉筠覺得是雙胞胎的幾率要大些,雖然她日日給姜氏煲湯養身子,但是那些食材都不是大補之物,她有很好的控制。不過心裏還是有些慌,姜氏即将臨盆這幾日,慕婉筠都沒有睡好。
慕狀元都向皇帝告了假,日日在家陪着姜氏。
二月二十六早晨,姜氏進了産房,衆人焦慮的在門外轉來轉去。連四歲的慕斯榮也背着小手,眉頭緊鎖的看着緊閉的房門。
“姐姐,娘會沒事的對吧?”慕斯榮用他那黑曜石般的眼睛看着慕婉筠,一臉堅定。
慕婉筠看着慕斯榮堅定的小臉,心內也多了些信心,她可是醫谷傳人琴酒的弟子,若是連母親難産都救不回來也太說不過去了。
“沒錯,娘不會有事的,姐姐不會讓娘有事的。”
不過,到最後也沒用上慕婉筠,姜氏生産出奇的順利,沒過多久便聽到嬰兒的哭聲,孫嬷嬷抱着一個襁褓出來,驚喜道:“恭喜侯爺,是個千金。”
過了片刻,又是一道哭聲傳來,只不過稍顯虛弱,不似剛剛那麽嘹亮。
大夥兒都以為這也是個女孩兒,不過穩婆出來卻道:“恭喜侯爺,這是個小少爺,夫人給您添了對龍鳳胎!”
衆人簡直驚喜的合不攏嘴,慕狀元一手一個,老夫人趕緊上前去讓他把乖孫兒拿給自己抱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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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斯榮緊繃的臉也舒展開來:“姐姐,我也想看弟弟妹妹。”
慕婉筠便抱着小女孩兒蹲了下來,慕斯榮輕手輕腳伸頭去看:“怎麽長得一點也不像我們?像個紅猴子似的。”
話雖這麽說,慕斯榮卻一臉笑意,沒有一點嫌棄的意思,那模樣分明喜愛得緊。
“......”慕婉筠很想說慕斯榮小時候也跟個紅猴子似的,不過看着慕斯榮那滿面笑容的俊臉,慕婉筠只是笑了笑,時間過得真快啊,當初的紅猴子都跟個小大人似的了。
這一下忠勇侯府就添了兩個人,算起來姜氏與慕狀元就有了四個孩子,加上慕婉玉,人丁總算不是那麽單薄了。
慕婉筠心中是雀躍的,如今沒了柳姨娘,慕狀元只有姜氏一個女人,而且兒女雙全,想來日後再也沒有什麽能夠禍害姜氏了。慕婉玉的話慕婉筠不考慮在內,慕婉玉跟她都是女子,始終是要嫁出去的,而且年歲相仿,等她自己出嫁的時候慕婉玉也不能留在侯府。
今年恰好到了三年一次的科舉,開春已經有大批舉人考生聚集在了京都,等待這一年的春闱。期盼一朝高中,從此光宗耀祖,蔭庇後人。
春闱過後殿試完畢,三月底忠勇侯府收到一份請柬,那是宴請忠勇侯府衆人的請柬,因為家裏出了一個狀元郎。本來狀元高中京都衆官員都會送禮去賀,狀元是要直接在京任職的,也算是日後同僚。
而以慕狀元的身份,最多差人送份禮前去狀元郎府邸,至于全家都被邀請是有原因的,因為此次高中之人是劉君言,翠花表姑的兒子。
好歹是親戚,就算翠花表姑實在上不得臺面,礙于老一輩的面子,也不好做得太過。
而且慕狀元在京本就勢單力薄,如今出來一個狀元郎,不去的話讓別人看出端倪,于情于理都不應該表現得冷淡異常。
無論如何表面功夫是要做的,于是姜氏命人準備了厚禮,打算到日子領着一家老小去赴宴。
得到消息的慕婉筠有些驚訝,她對劉君言的印象,還存在于那個陷害自己的別扭少年,沒想到都能中狀元了。
随後慕婉筠笑了笑,劉君言比她年長了三歲,現在也是十六七的大小夥了。只不過能中狀元慕婉筠還是覺得驚奇,在大邺十六七的狀元郎也是相當出彩的。看來劉君言那次過後是真的發奮圖強了,沒有再想着走歪道。
到了時日忠勇侯府一幹人便前往劉君言的府邸,劉君言本是沒有府邸的,只不過中了狀元有人巴結,也有人送禮,翠花表姑總算是揚眉吐氣了。這宅子是不久前才置辦的,就用那些別人送的東西換成的銀子。
慕婉筠又再次見到了翠花表姑一家子,包括之前未見過的表姑父,還有劉君言的弟弟。
翠花表姑夫婦今日可謂是春風得意,兩人穿得跟暴發戶似的,彩色的錦袍映着黝黑的臉,說不出來的奇特。
而劉君言卻讓慕婉筠大為驚嘆,如今的劉君言身量修長,一張面皮更是白淨溫潤,一改少時的浮躁,顯得沉穩異常,帶着得體的笑容應對賓客。
忠勇侯府一幹人走到門口,翠花表姑便迎上前道:“表哥表嫂來了呀,姑媽你們裏邊請,本來應該好好陪你們的,只是今兒個我們君言出息了,客人太多我忙不過來,恕翠花不能親自招待你們了。”
“沒關系,翠花你去忙吧,我們都是自家人,用不着這麽客氣。”姜氏微微一笑,大方得體的回答翠花表姑,與翠花表姑一見面就炫耀擠兌形成鮮明對比,大家風範立顯。
翠花表姑還想再說些什麽,一旁的劉君言卻突然出聲:“娘!”
語氣裏帶着一絲警告的意味。
翠花表姑如今都指着劉君言,自然立刻讪讪的噤聲,退到了一邊,去招呼其他的賓客。
見翠花表姑走開,劉君言看向忠勇侯府一衆人,挨個打了招呼。看到慕婉筠的時候,劉君言眼裏閃過複雜的神色道:“婉荺表妹,好久不見。”
慕婉筠自然回以端莊的笑容:“表哥也好久不見,恭喜金榜題名。”
劉君言張了張口,好似想說些什麽,場合不對最終只是道:“我引你們入座吧,別站在外面了。”
一幹人自然沒有意見,便跟着劉君言進了屋裏。
這宴會也是千篇一律,并沒有什麽出彩的地方,要說與其他有什麽不同,大約是劉君言被一幹文人拉着舞文弄墨一番。
而慕婉筠對這些東西沒甚興趣,便領着荷色逛一逛後花園。
劉君言的後花園倒是布局精巧,逛着也不嫌無聊,慕婉筠慢悠悠的走着,只待宴會結束便回去荺安閣窩着。
在哪兒都沒有自己家裏舒服,時時都有注意自己的言行是否端莊,是否失儀,慕婉筠着實不太喜歡這人多的場合。
走着走着卻遇到了一個慕婉筠不想看到的人,還一臉的笑,迎面而來。慕婉筠倒是想躲,只不過別人都已經看到她了,現在去躲也顯得太......而且自己為什麽要躲?該躲的是那個男人還差不多,做壞人的一直都是祁佑凊,心虛該躲的也應該是他。
于是慕婉筠領着荷色,目不斜視往前走,不看祁佑凊是因為她怕自己忍不住,忍不住上前把祁佑凊打死。
只希望祁佑凊見自己不待見他,識趣的往一邊走開吧。
不過顯然祁佑凊就是故意來尋慕婉筠的,沒達到目的怎麽可能就走開呢。
“慕小姐,好巧,你也不喜歡那喧鬧的場景嗎?”祁佑凊面帶溫潤的笑容,聲音帶着一絲絲沙啞,倒是一個風度翩翩的美男子。
只不過在慕婉筠眼裏,祁佑凊醜得不能再醜,整個人都被那顆心染黑了。
“這位公子,真是抱歉,小女很喜歡熱鬧的場景呢,公子慢慢欣賞,小女就不打擾公子清淨了。”
說完帶着荷色就要離開。
祁佑凊有些崩不住,慕婉筠三番四次讓他難堪,他不讨厭女人假正經,也不讨厭欲拒還迎,這樣倒還添了幾分樂趣。但是慕婉筠這般顯然作過頭了,在他眼裏慕婉筠就是一個蠢女人。女子都要靠丈夫而活,慕婉筠這種女人只會招男人嫌棄,若不是慕婉筠還堪大用,祁佑凊真想離這個不解風情的女人遠一點。
眼看慕婉筠就要離開,祁佑凊伸手逮住了慕婉筠的手腕,往後一拉,便把慕婉筠抵在一旁的柳樹上,手撐在慕婉筠身側,整個人堵住了慕婉筠的去路。
一旁的荷色見慕婉筠被堵住,卻也不着急去解救慕婉筠,而是往左右看看,見沒人荷色松了口氣,随後一臉同情的看向占優勢的祁佑凊。
“祁公子,我勸你把手放開,否則後果自負。”
慕婉筠眼神冷了下來,聲音更是快要掉出冰渣子了。
祁佑凊卻毫無察覺,還認為慕婉筠在假清高,卻不知道慕婉筠是真的不待見他。于是祁佑凊湊到慕婉筠耳邊輕聲道:“慕小姐,從見你第一面,我就對你念念不忘,時時想與慕小姐共度良宵,難道慕小姐不心動嗎?”
說着臉卻越靠越近,就要貼上慕婉筠的臉。
慕婉筠實在忍無可忍,伸出纖長的手掌,抓住祁佑凊的衣襟,一個轉身借力,祁佑凊便越過慕婉筠的肩頭,越過柳樹,直直掉進了池塘裏。
剛剛風度翩翩的風流公子,一瞬變成了落湯雞,要多狼狽有多狼狽。
慕婉筠掏出手絹,仔仔細細的擦拭抓過祁佑凊衣襟的那只手,看向立在池塘裏的祁佑凊,涼涼道:“小女早就告訴過祁公子,不要靠近小女為妙,可是公子偏偏不聽,公子那套還是留給小女的妹妹吧,妹妹也是嫡女,比我的身份也不差什麽。”
說着慕婉筠轉身,邁着優雅的步子,帶着荷色飄然而去。
留下渾身濕透的祁佑凊臉色鐵青,氣得渾身顫抖,咬牙切齒的看着慕婉筠的背影。娶慕婉筠的心思越來越重,他要把慕婉筠娶回去,讓慕婉筠仰自己鼻息而活,使勁兒的折磨,把丢掉的面子都拿回來,看她那張可恨的臉,露出痛苦求饒的模樣。
慕婉筠卻心情出奇的好,當時就應該使勁兒一些,直接摔在池塘的石頭上面,摔個終身癱瘓或者幹脆一命嗚呼。不過慕婉筠也只是想想而已,且不說她沒有那麽大的力氣,就算有也不能公然行兇。
不過祁佑凊可真不要臉,對着還未及笄的她都能這般作為,當自己是懵懂無知的小姑娘麽?以為這樣就能讓自己傾心于他。
“看來表妹心情很好。”劉君言好不容易脫身,便游蕩到了後花園,剛好看到那一幕。
正當他想出去教訓祁佑凊那個登徒子的時候,卻看到慕婉筠不費吹灰之力,就把祁佑凊一個男子丢了出去,外加冷嘲熱諷,這對于劉君言這個書生來說,實在有些勇猛。
“咳,表哥的花園別有風趣,荺兒走着看着心情自然就好了。”
劉君言卻不說話,只是直直的看着慕婉筠,眼睛亮得有些吓人。慕婉筠有些別扭,難不成自己吓到這個書生了?頓了頓慕婉筠道:“表哥不去前廳陪客人嗎?”
劉君言這才收回目光道:“也陪個差不多了,我是特地來找表妹的。”
“不知表哥找荺兒什麽事?”
“對不起。”
這些年劉君言确實良心不安,且不說之前,他家能堅持到如今,全是因為幫柳姨娘掩蓋,柳姨娘接濟他們。時間過得越久,劉君言就越是惦記,就想親口跟慕婉筠坦白一切。
慕婉筠看了看劉君言,片刻慕婉筠道:“都過去了,荺兒沒有放在心上,表哥也不必介懷。”
看着慕婉筠的态度不似做僞,劉君言心裏莫名松了口氣:“無論如何都是表哥對不起你,這聲對不起我終于說出去,心裏也踏實了許多......而且,你要注意柳姨娘。”
“荺兒知道,而且柳姨娘已經過世了,表哥真的不必介懷,宴會也差不多了,荺兒先走一步。”
慕婉筠說完便轉身離開,對于劉君言,慕婉筠雖說沒有多待見,但也說不上讨厭,誰又是生來就是壞人,只不過人有所求罷了,只要悔過,日後不妨礙自己,對于慕婉筠來說,誰都無所謂。
看着慕婉筠窈窕的背影,劉君言莫名感慨,當初那個自己嫌棄腦滿腸肥的女孩兒,如今已是風華佳人,自己如何也趕不上了,好似跟自己不是一個世界的,就在眼前卻感覺那麽遙遠。
若當初自己一家沒有那樣做,如今自己是不是會離她近一點。
想着劉君言自嘲的笑了笑,別人不怪罪自己就很好了,難道還想奢求其他嗎?人真是不容易滿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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