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 小護士（完）

劉考官開車送過來十只軍犬，把受傷的巴圖和其他軍犬送到這裏是她做的擔保，擔保這些軍犬不會對市民有潛在危險。

無悲帶着劉考官看巴圖養傷期間的生活環境，劉考官向将軍彙報這裏的具體生活條件，得到批準後準備離開。

“靈靈吃了晚飯再走吧。”姚茜茜挽留。

“不了，路上已經耽擱了很長時間，我需要抓緊時間回去安排技術兵選拔。”

姚茜茜把她星空包裏的吃食一股腦地全倒在副駕駛位上，“你路上吃。”

“行，不要送，你趕緊回去休息。”

姚茜茜捏捏巴圖的耳朵，巴圖擡起眼皮看她一眼，無精打采。

姚俊生拿來狗糧，其他狗子把狗糧推給巴圖，巴圖扭頭，仍不肯進食。

“茜茜有辦法讓它吃嗎？”姚俊生滿眼擔憂地看着巴圖。

姚茜茜點點頭，“它在耍小脾氣。”

姚俊生一口否定，“巴圖不是耍小脾氣，它在絕食，情況很嚴重。”

姚茜茜：“哥哥和靈靈都不了解巴圖。巴圖不是意志消沉，它在思考人生，暫時沒有食欲。”

姚俊生将信将疑。

過了夜，東山腳下的大院被人連夜修了牆，姚茜茜和無悲帶着十只狗子搬到大院。

兩人十狗剛到大院，劉進輝單槍匹馬，一個人扛着攝像機來拍攝。

巴圖趴在巨石上，仍是一副悶悶不樂不想活了的模樣。

無悲掐着小綿羊的腰，把她舉到巨石上。

姚茜茜小心翼翼地爬到巴圖身邊。

其他狗子看見，怕小崽崽不小心掉下來，紛紛跳到巨石上，圍着她趴下來。

姚茜茜從星空包中掏出記錄小本，根據它們在這次任務中的表現，論功行賞。

姚茜茜在小本上畫圓圈，其他狗子的先完成，最後剩下巴圖。

“巴圖，輪到你了。”

巴圖的尾巴動了動。

“一個圈。”

姚茜茜在下本上畫上一個空心圈。

“兩個圈。”

“三個圈。”

姚茜茜不緊不慢地畫圈數圈。

巴圖的尾巴随着圈圈的增多，越搖越快。

等圈圈數超過了掌門，巴圖擡起頭，支着耳朵，跳到小崽崽的身邊，低頭看記錄本。

姚茜茜：“因為巴圖執行這一次的任務時弘揚了不怕犧牲敢于拼搏的勇士精神，圈圈數翻十倍。你們有意見嗎？”

其他狗子沒意見。

姚茜茜當着巴圖的面兒，畫下一個個的圈。

姚茜茜畫完，給每個狗子過目。

輪到巴圖，巴圖仔細地翻看，滿滿的圈圈。

巴圖尾巴急促搖晃，之前的厭世無力一掃而空，容光煥發，神采奕奕。

巴圖跳下巨石，繞着院子蹦噠一圈，仰着脖子嗚嗷。

它的圈圈數最多。

它是王！

掌門嫌吵，一巴掌拍上去，安靜了。

巴圖委屈巴巴地湊到小崽崽身邊，小聲地告狀。

姚茜茜揉揉巴圖的脖子，“你這幾天太任性了，掌門一直在壓着脾氣忍耐，現在你的圈圈比掌門多，還在它面前炫耀，脾氣可不就爆發了。你低調一點點。”

巴圖蹭蹭小崽崽的腿，躲着掌門，沿着牆根走到廚房找吃的。

廚房沒有任何吃的。

巴圖垂頭喪氣地出來，趴到小崽崽身邊，忍饑挨餓。

“忍一忍，馬上就到飯點。”

姚茜茜從星空包中拿出小木梳，一點一點梳理巴圖身上亂糟糟的毛。

巴圖伸出舌頭想舔一舔小崽崽的臉蛋，掌門“嗚”一聲，巴圖迅速地收回舌頭。

狐貍瞥一眼髒兮兮臭烘烘的巴圖，嫌棄地挪到小崽崽的另一邊，背對着它。

不洗澡，不刷牙，不愛幹淨的狗子沒資格親小崽崽。

巴圖對着小崽崽指指水龍頭。

姚茜茜明白，小心翼翼地爬下巨石，打開水龍頭。

巴圖對自己的圈圈十分愛惜，不舍得用在洗澡上，等小崽崽給它打開了水龍頭，它自個給自個洗澡。

沾濕，擠沐浴乳。

搓一搓，刷一刷，沖一沖。

洗幹淨了。

巴圖甩甩身上的毛，等風吹幹後，繼續趴在小崽崽身邊，讓小崽崽給它梳毛。

巴圖知曉它們出任務都是有視頻記錄的，從星空包裏叼出來手機，熟練地登錄軍犬官網，按上它的腳印，進入它的視頻網頁。

巴圖給小崽崽看它執行任務的全過程。

英勇！

威武！

果敢！

巴圖讓小崽崽反複看它腿受傷的過程，這是體現它不怕流血不怕犧牲大無畏舍己為人精神的最高潮。

當時有點疼，現在它的心裏全是驕傲。

姚茜茜把手機推開，“不看了。看幾次，心裏就難受幾次。”

巴圖不逼小崽崽看，它自個捧着手機津津有味地看。

丢一條腿，換來這麽多的圈圈，它覺得很滿足。

姚茜茜慢慢地把巴圖身上的結一個一個地解開。

“巴圖，你一直蹦着走也不是一回事，太耗體力，容易累。”

巴圖關掉視頻，下巴枕在兩只爪上，看着小崽崽說話。

小崽崽在擔心它。

真可愛。

“你能找到新的走路姿勢不？”

巴圖“嗚”一聲。

“還要重新掌握身體平衡。”

巴圖仰着下巴自信地“嗷”一聲。

姚茜茜把十只狗子身上的毛全部打理的油亮光滑。

狐貍從星空包中掏出它的彩繩，再打開手機上的彩虹辮教學視頻，眼巴巴地看着小崽崽。

姚茜茜接過彩繩，看着視頻，給它紮小辮。

狐貍跳到梳妝臺上，從鏡子裏看看自己，又興奮地跳下來，跑到小崽崽面前，舔舔小崽崽的鼻子。

姚茜茜吃着香蕉，坐在院門口等飯，十只狗子圍着小崽崽趴在地上打盹。

無悲開車購物回來，投喂十只狗子和一只小綿羊。

無悲和姚茜茜看吃相癫狂的巴圖。

姚茜茜：“餓狠了。”

無悲：“像只豬。”

姚茜茜拍下巴圖吃飯的視頻，發給靈靈和部長。

他們懸着的心安安穩穩地落下來。

掌門帶着狗子們上山占地盤，巴圖也蹦跳着跟在後面。

無悲坐在院子陰涼處，繼續研究機械。

姚茜茜坐在他身後，跟着學。

姚茜茜讓哥哥幫忙捎帶過來材料，又指揮着哥哥按照她的想法做一個适合巴圖的輪子。

姚俊生按照妹妹的話，折騰了許久，仍沒弄出個像樣的，去公司搬來救兵。

姚茜茜把她想象中的樣子，畫出來遞給舅舅。

李孟拿着簡單到沒有尺寸的圖紙，悶不吭聲地觀察了巴圖片刻後，拿起工具制作。

他為軍火商工作了十多年，制作過百餘種武器，這個小型助步器很簡單。

材料都已提前購置妥當，又有趁手的工具，不過三個小時，助步器初步完成。

到了飯點，李孟依然忙着手上的助步器。

姚茜茜不催促，從蒸籠中那出三個大蔥牛肉包，慢慢地走到舅舅身邊。

李孟把板凳讓給小外甥女坐，他蹲在旁邊，兩口吃完一個大包子。

“小舅舅什麽時候回來？”

“很快。”

“他在國外好不好？”

“很好。”

李孟吃完大包子，繼續完善助步器。

太陽尚未落山，李孟把助步器交給小外甥女，扛着工具包開車回公司。

巴圖有了助步器，更浪了，玩助步器玩出了花樣。

劉進輝把巴圖玩出來的花樣剪切後放到網上，玩輪滑的年輕人試圖模仿，無一成功。

霸王就是沒了一條腿，也是霸王。

九部電影，一年內全部上映。

剩下的最後一部關于掌門的電影，秦磊用了九年。

曾經上大學的網友，已進入社會有了小家庭。

曾經哭鬧着要養狗的孩子，已長大不再無理取鬧。

曾經身板硬朗給電視臺打電話的老人，有的走了，有的還硬撐着一口氣在病房躺着。

《掌門》電影尚未上映，各大電視臺和各大公司在官網宣傳。

未曾看過九年前《軍犬向前沖》綜藝節目的年輕人震驚于這部地電影強悍到驚人的後臺，翻來十年前的綜藝節目視頻，從第一期開始看。

這一看，徹底沉迷了進去。

掌門好了不起！

小閨女好可愛！

熬夜追綜藝節目追到最後一期，《掌門》電影正式上映，拿上吃食排隊看電影。

《掌門》宣傳時就已提前提醒觀衆，此電影四個小時，自備吃食和紙巾。

關閉燈光，放映《掌門》。

觀衆親眼見證掌門一步步地成長，一次次地化險為夷。

掌門有智慧，有擔當，有魄力。

它把所有的溫柔給了小閨女。

小閨女陪着掌門成長，為受傷的掌門包紮，為疲憊的掌門按摩。

她無聲無息地留在原地，掌門一回頭，便能看見她。

因為有了小閨女，掌門未曾孤單過。

時間流逝，一臺攝像機跟着拍攝了十年，記錄下掌門和小閨女的點點滴滴。

第十年。

明媚的陽光照進房間。

掌門和其他九只軍犬趴在病床上，神色盡顯老态。

病床上的小閨女瘦弱蒼白的仿若一陣風便能吹散。

小閨女慢慢地睜開眼睛，眼睛一如十年前，清澈明亮。

許多的人站在病床前。

姚茜茜的手指微微動了動。

姚俊生紅着眼睛握住妹妹的手，“不要擔心，哥哥有你嫂子和小侄子陪着，只傷心兩天，很快就恢複過來。”

姚茜茜看向無悲。

無悲懶懶散散地靠近，湊到她的耳邊，小聲，“你大概甩不掉我了。”

姚茜茜眉眼彎彎，手指微動。

無悲把她的手放在他的頭上。

十年，他的頭發已長及膝蓋。

掌門用盡力氣跳到小崽崽的床上，舔舔小崽崽的額頭。

無悲把她的手放在掌門身上。

姚茜茜帶着笑合眼，時有時無的清淺呼吸，徹底消失。

掌門把頭放在小崽崽的肩膀上，停止了心跳。

其他九只軍犬在小崽崽呼吸停止的一瞬間，也跟着放心地停止了呼吸。

長達四小時的電影，結束，結尾曲是小閨女和掌門第一次見面時的配樂。

觀衆呆愣愣地坐在座位上。

這是電影，都是假的。

花兒一樣的小閨女怎麽可能早早地凋謝。

不可能！

不可能……

嗚……

難怪小閨女睡不着。

難怪小閨女發燒退不下來。

難怪小閨女總是慢吞吞的。

骨癌潛伏在她的身體裏。

疼痛從未放過她。

她堅持了十年，很辛苦，很了不起。

現在，終于不疼了。

空白房間。

【完成秦先生死前遺願】

【受領軍犬基金協會勳章】

【小主人身體修複20%】

【所有機器人歸位蘇醒】

【數據保存】

【記憶清除】

【意識傳輸】

“稍等。”

【是】

“增加修複艙頭發護養等級。”

【是】

【時間回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