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雲州
? 空氣中浮着一股子濃重的血腥氣,但地上卻一滴血跡也無。
“大人,活捉了一個。”黑色夜幕中,有人禀告道。
“帶回去,本大人要親自審訊。”
陰暗的石室中擺滿了各色刑具,燈火重重中,這石室愈加顯得陰森可怖。
景崇鈞和李霁倆人坐在椅子上靜靜地捧茶啜飲,耳邊聞的是一聲比一聲高的慘叫聲。
李霁放下手中的蓋碗,睨着景崇鈞開口道:“都這麽長時間了,他還沒招。看來你這手下還欠些火候。”
景崇鈞聞言斂眉道:“要不,李将軍您親自出馬?”世人都稱他為“景閻王”,不過,他的确是手辣心狠,但再狠也狠不過眼前的這位。和李霁比心狠,他甘拜下風。
李霁雖是宜康長公主的獨子,天生的貴胄公子哥。但他身上的爵位,皆是他真刀真劍拼殺出來的。李霁平日裏面色雖溫潤,可惜旁人未見過他殺人的模樣,着實令人心生膽寒。
李霁聞言直接起身道:“你先在這候着,我去去就來。”
景崇鈞微微颔首。不多時,石室那方傳來聲聲尖銳凄厲的求饒聲,過了片刻,石室陷入一片沉寂之中。
“招了,是何貴妃派來的死士。”李霁從石室那方走出來不緊不慢地開口道。
景崇鈞擡首望向李霁道:“是麽,用的哪種刑,哪天來教教我那兩個手軟心慈的手下。”
李霁聞言揚起手在自己頭上比劃了個劃開的姿勢:“他們瞧見了,哪還用得着我親自來教。”
“人死了麽?”景崇鈞開口問道。
李霁走到椅子旁回道:“我不讓他死,他自然就死不了。”
景崇鈞冷哼一聲:“要不要今晚就去禀告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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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早就知道是何人所為了,只不過是見咱們倆總是閑着無事,想給咱們找點兒事做而已。”太子殿下那種恨閑的心情,他自然懂。
景崇鈞把玩着手中的茶碗,并未接着開口講話。
李霁最終還是去了太子府,不過他沒急着去找劉琚,而是提着一盞金元寶花燈先潛去了太子府的西面,這才去找劉琚。
李霁走進太子府書房徑直開口道:“人是何貴妃派來的,你早就知曉了對不對?”
劉琚擡首朝李霁點了點頭,随即開口道:“阿霁,這段時間要麻煩你往雲州走一趟。”
李霁聞言不禁皺眉道:“雲州?雲州的災糧不是早就運過去了麽。”
雲州幾個月前發生水患,百姓田裏的稻禾盡數淹盡,可赈災的糧食早就運往雲州。那批災糧足以使雲州的百姓支撐到秋收,難道途中出了些事故?李霁有些不解。
劉琚冷哼一聲道:“據探子來報,其他幾州皆出現來自雲州的災民。災糧雖已運往雲州,保不齊有些人陰奉陽違。”
李霁了然,災糧雖充足,但真正分到每個災民手中,并沒有多少。軍糧災糧都敢動,真是活得不耐煩了。
李霁聞言正色道:“臣願前往雲州查明災糧的去向。”
“阿霁,這是父皇禦賜的金牌,如若有什麽情況,直接斬了便是。”劉琚拿出那金牌道。
李霁也不推辭,徑直接住金牌觑着劉琚道:“我想向殿下借一人。”
“哦,阿霁想借誰?這太子府中的一幹侍衛任你挑選。”
“我想借的是江瑟,江護衛。”
******
江瑟推開房門,驀然看見門口竟放着個極其眼熟的花燈。她愣了愣神,方想起原來是花燈節那晚買的金元寶花燈,可它怎麽會在這兒。
江瑟斂目,思忖了片刻,随即提起那盞花燈把它放進了內室。
“阿嬰,你的傷好些了麽?”江瑟推開元嬰的房門開口問道。元嬰的傷已有好些個日子了,想必應該好的差不多了。
元嬰擡首望向江瑟道:“已經好了。”刀口舔血的日子,這點傷又算得了什麽。
江瑟蹲下身子掀起元嬰的褲腳,傷好是好了,但留了條幾寸來長的疤痕。
“我帶了除疤的藥膏。”江瑟拿出身上的瓷瓶,說着就要往元嬰腿上抹。
元嬰見狀不禁皺起眉頭冷聲道:“瑟瑟,你快放手。”腿上留了條疤,又有什麽幹系。
江瑟拽住元嬰的腿随口道:“腿上要是留了疤痕,你夫君會嫌棄你的。”府裏的暗衛功夫一流,殺人幹脆利落,但自小與俗世隔絕,又怎麽會懂得了世事人倫。說到底,元嬰是個極單純的人。
元嬰聞言停止了掙紮,任由江瑟肆意塗抹。
江瑟心中微微有些訝異,旋即擡首徑直開口道:“阿嬰,你想嫁人,你有了喜歡的人。”
元嬰面色平靜地點了點頭。
“他有妻子麽?”江瑟複又開口道。
“沒有。”元嬰答道。
江瑟聞言嘴角不禁漾起一絲笑意,這事點到為止,至于那男子到底是何人,那是元嬰自己的事。
江瑟把瓷瓶放在小幾上開口道:“殿下派我護送一位大人去雲州,今日就得出城。”倆人出府時皆會告知對方自己的大致去向,如果遭遇不測,也有個收屍的人不是。
“我送你出城。”
時值夏日,正是萬蟬嘶鳴的季節。頭上頂着烈日,路上一絲風也無,實在是令人心煩意燥得緊。
江瑟看着從頭到腳包的嚴嚴實實的元嬰,眼中閃過一絲豔羨。江瑟最是怕熱畏寒,這夏日和寒冬極是難熬。
兩人到達京郊城外的驿站時,那柳姓大人的小厮已等候多時了。
那小厮看見江瑟和元嬰忙上前問道:“請問哪位是江公子?”
江瑟下馬把缰繩直接扔給那小厮道:“我是,柳大人現在在何處?”
那小厮牽着馬,忙開口回道:“我家大人就在驿站內,公子請進。”
江瑟和元嬰一前一後入了驿站的一間屋子內,待她看清那柳大人的模樣時,不禁在心中冷哼一聲:李霁,原來是你!
李霁對面坐着一男子,那男子正一臉驚詫地望着江瑟的身後。江瑟順着那男子的視線朝自己身後望去,待她看到面色微動的元嬰時,心中不禁大駭:她家姿色無雙功夫卓絕的阿嬰,莫非看上的就是大齊到處拈花惹草府中姬妾無數的風流皇子—— 安王劉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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