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傳聞

? 李霁吩咐下人仔細放好那幾壇子桂花釀，快步走向宜康長公主身邊道：“母親。”這些天他事務有些繁忙，劉琚把明面上的朝務都交給了他，自己做起了甩手掌櫃。可他還不能有絲毫的怨言，但一想到江瑟，他通體頓時舒暢起來。

宜康長公主擡首淡淡地掃了他一眼，輕聲道：“今日的桂花釀，我瞧着怎麽少了幾壇子。”萬老板的桂花釀定期只出那麽幾壇，大多都被李霁給定了去。李霁每次送往長公主府的也是個定數，可今日明顯少了些，是不是被誰給喝了。

李霁想起江瑟微醺的模樣，輕笑道：“我留了幾壇。”母親和媳婦兒同樣重要，所以他給江瑟也留了些。

宜康長公主聞言輕嘆了一口氣，她就知道，有了媳婦兒忘了親娘

“我已經給你父親傳書，知會他一聲。不過，你也知道，你父親只聽我一人的，我的意思便代表着他的意思。那個江姑娘，我瞧着也滿意。不過，你外祖母同不同意我可不敢保證。”李霁的事情向來都是他自己做主，她呢，只要兒子喜歡，她是不會加以阻撓的。

李霁垂眸，微微一笑道：“還勞煩母親在外祖母面前給我多多美言幾句。”江瑟能得到宜康長公主的認同，那就夠了。至于吳太後，那都在其次。

宜康長公主擺擺手道：“最近一段時間，我還不想進宮，要說你自己去說。太後娘娘是重諾之人，向來說一不二。”她相信李霁會說服吳太後的，大不了賣了他自己。

李霁了然，他知道吳太後最看重的是什麽：“兒子明白。”

宜康長公主瞄了一眼李霁道：“你父親即将回京，還是趁早把婚期給定下來吧。”李肅眼裏向來只有媳婦兒沒有兒子。當年生李霁時，可把李肅給吓了個半死，所以他沒再讓她生第二個孩子。如今她只有抱孫子孫女的機會了。

李霁深以為然，看來要想把婚期定下，他還得進宮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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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聞宜康長公主府的公子，也就是李将軍，竟跟太子府的一個女官訂了親。聽說那女官是個毫無根基的孤女，說實在的，這種姑娘，就是進入大齊的貴族世家來做妾都不一定能成。更別說是宜康長公主的兒媳，李将軍的夫人了。

京都城的百姓一時間衆說紛纭，不管這事是不是真的，先觀望着再說。至于那李将軍最後娶了誰，說到底跟他們之間沒有半點幹系。

可京都的一幹貴女們差點兒哭瞎了眼。論身份論才德論容貌，哪一樣都配得上李霁。可如今，李霁竟舍了她們，去娶一個沒有父兄的小小女官，這口氣，她們哪能咽得下去。

“父親，我不相信，這一定不是真的。”單慕菡雙目圓睜，一臉不可置信地朝單謙大吼道。不可能，絕對不可能，她是單府的嫡出二小姐，霁哥哥明明還記得她的，他怎麽會定親呢。

單謙極其寵愛這個小女兒，他有些心疼地看向單慕菡：“阿菡，你冷靜些，為父也只是聽說而已。”今日下朝後，他也是聽幾個同僚聊起的，可事情到底如何，他也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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單慕菡眼中已泛起淚花：“父親，您再去求求長公主吧。只要長公主點頭應允，霁哥哥一定會同意的。”

她不提宜康長公主還好，一提起宜康長公主。單謙立時想到上次自己受到的羞辱，臉色霎時氣得通紅。

“不要再跟我提起她。”單謙有些惱怒。當年不為他着想就算了，如今還這麽無情。

殷氏見單謙動了怒，忙上前柔聲勸道：“老爺您消消氣，阿菡她不就是喜歡李霁麽。說起當年，那都是我的錯，如果不是你，長公主殿下她……”殷氏說到此處便頓了下來，雙目盈盈含淚。

單謙見狀忙安撫道：“阿柔，你說什麽呢。如果沒有你，我哪來的兩個如花似玉的女兒。當年不是你的錯，是她堂堂一國公主，竟沒有辦點兒容人之量。”一提起當年的事，單謙怒氣更勝。

殷氏擦了擦眼角的淚滴，沉默了片刻，開口道：“要不要哪日，我親自去求求長公主殿下。為了咱們的女兒，就是讓我磕頭謝罪，我也甘願。”

單夫人的一片誠心，天地可鑒。

單謙正欲開口，忽聽得外面響起一片腳步聲。

單慕瑩火急火燎地趕了過來，還未走進房門，便大聲嚷嚷了起來：“聽說李霁定親了，那阿菡怎麽辦。”

單慕瑩是單謙的大女兒，早在幾年前就已出閣，嫁的是太常寺少卿的次子。她剛一聽到李霁定親的消息，便急急忙忙地趕回了娘家。

單慕菡眼中含淚地望着單慕瑩，小聲喊了句“姐姐。”這個家中最支持她嫁給李霁的，便是她這位親生姐姐了。

單慕瑩看了看單謙和殷氏，冷眼看着單慕菡大罵道：“你看看你，你有什麽本事，這麽多年，你連個男人都勾不住。”她本想着，如果李霁娶了她妹妹。她夫君想要升官，還不是李霁的一句話。這樣一來，她在王家的日子也好過些。誰成想，這死丫頭這麽沒本事。

單慕菡心裏本就不好受，又被單慕瑩給狠狠罵了一頓。一時間好不容易停住的淚珠兒，又決了堤，哭得她眼淚漣漣，泣不成聲。

單謙氣得渾身發抖，指着單慕瑩道：“你趕緊給我閉嘴，姑娘家的，說什麽勾人不勾人的，她是你妹妹！”

單慕瑩心氣兒高，性子潑辣，單謙頗為不喜。

殷氏忙擋在單謙面前道：“阿瑩啊，你今日怎麽回來了？”她這個大女兒，自成親之後，就沒回過幾次娘家。她也明白，王家是大家族，規矩多。不回來也好，省得落人口實。

單慕瑩瞥了一眼單慕菡冷哼道：“還不是為了她。”現在可好，竹籃打水一場空。她要是宜康長公主的親女該有多好，要什麽有什麽，根本不會在王家受那些亂七八糟的窩囊氣。

她一邊想要認宜康長公主做嫡母，一邊又為自己的生母取代了宜康長公主在單家的地位而感到自豪，而另一邊又有些嫌棄殷氏的出身低微。

殷氏此刻哪裏曉得單慕瑩心中所想，只是在單謙面前一個勁兒地維護着單慕瑩。當年要不是她這個大女兒，她拿什麽跟宜康長公主争。

單慕瑩風風火火地來，又火急火燎地離去了。

殷氏瞧着哭得一臉是淚的單慕菡，暗暗拿定了主意：看來她不得不要往長公主府走一趟了。

***

元嬰的傷已好了些，江瑟徹底松了一口氣。她這時才覺得自己是不是在這将軍府呆的時間過長了，但她一想到李霁遲早是自己的人，便放寬了心，但是她們倆還是要回太子府。

江瑟給元嬰掖了掖錦被，準備躺在房中的矮榻上睡下。不料，門口傳來一陣小心翼翼的敲門聲。江瑟以為是哪個婢女，打開門來一看，沒想到是李勝。

“李管事，有什麽事麽？”江瑟輕聲問道。

李勝忙開口道：“麻煩江姑娘跟我走一趟。”自家主子爺想見江姑娘，可每次跑腿的都是他。他真希望倆人趕緊成親了得，省了他一份差事。

江瑟望了一眼還在熟睡的元嬰，轉首朝李勝道：“咱們走吧。”

書房中透着橘黃色的燭光，李勝把江瑟送到書房門口，便閃到一邊兒去了。

江瑟打開書房的門，便見李霁正站在門口正候着她。

李霁嘴角含笑直盯着江瑟，但就是不開口說話。

江瑟對上李霁的雙眸輕聲問道：“怎麽了？”她覺得李霁今晚的神色有些不對勁。

李霁走上前，把她擁入懷中道：“瑟瑟，我們成親吧。”他和吳太後做了一筆交易，吳太後不會再幹涉他的婚事。

江瑟在他懷中靜靜伏了片刻，擡首道：“你不是已經說過一次了麽。”她記得李霁說過，她當時還點了頭不是。

李霁在她額上落下一吻，撫着她的面頰道：“瑟瑟，這次與上次不同。我已讓人開始着手準備成親事宜，等父親歸了京，我們就成親。”李肅離歸京之期還有不足兩個月的時間。

江瑟聽得出他話中的欣喜，心底不由一軟，輕聲道：“可是我沒有嫁妝。”她什麽都沒有，她只有一條命。

李霁聞言複又把江瑟擁入懷中，把頭貼在她頸間笑道：“我有你就夠了。”

沒想到，她還能從李霁口中聽到些情話，可是，她喜歡。

“李霁，我和阿嬰明日要回太子府。”她們倆不能總呆在将軍府。

“好，明日我送你回去。”李霁心中雖有些不舍，但好在只是暫時離開，以後，她就是想走也走不了了。

第二日一早，李霁便帶人把江瑟和元嬰悄悄送回了太子府。

在将軍府中養傷的這段時日，元嬰已看明了江瑟和李霁倆人之間的關系。這一次，她保住了性命，還多虧了他們倆人。

“瑟瑟，多謝。”元嬰看着為了她忙上忙下的江瑟，由衷地開口謝道。

江瑟笑道：“謝謝就不用說了，如果你真的想謝我的話，就送我幾塊金子吧。”她是沒有什麽嫁妝，可是她可以搜羅些。

元嬰聞言極其認真地開口道：“瑟瑟，我的都給你，那麽咱倆兩清了。”

倆人望向對方，相視一笑。她們倆，還分什麽你我。

“阿嬰，你好好歇着，我先出去一趟。”這些日子以來，她每日都會回将軍府完成她要做的。

元嬰點了點頭道：“去吧。”

江瑟出了房門，朝太子府的東面走去。只是還未走到典籍庫，便和迎面走過來的一行人打了個照面。

江瑟上前拱手施禮道：“屬下見過兩位側妃娘娘。”為首的是新進府的秦側妃和顧側妃，秦側妃身邊還站着個極眼熟的姑娘。她見過，是單家的小姐，單慕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