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 撒潑
? 馬車行駛得穩穩當當,再加上身下的軟墊和身邊的人,江瑟舒服地有些昏昏欲睡。與元嬰離別的悲傷氛圍被沖淡了不少,她向來想得開。元嬰與其留在宮中當一輩子的暗衛,還不如跟着劉珽雙宿雙飛。雖然剛一開始,她覺得劉珽根本就配不上元嬰。一個是花花風流王爺,另一個則是冷豔殺手,倆人根本就不是一路人。不過,只要元嬰喜歡開心,她都會舉雙手贊成。
“他們倆不會發生什麽事吧?”江瑟輕聲問道,比如說暗殺什麽的。
李霁聞言吻了吻她的額頭,柔聲道:“不會的,新皇剛登基,安王便遭遇不測,你讓大齊的百姓怎麽想?”何尚書造反一事被太上皇給壓下了,大齊的多數百姓并不知情。聽說女人一旦懷有身孕,腦袋便會變得遲緩。如今看來,倒還有點兒道理。
江瑟思忖片刻,“說得也是,不過陛下也不是那種人。”劉琚會是個好皇帝,那點子心胸還是有的。
李霁聞言蹙了蹙眉,把人往懷裏帶了帶,摩挲着她的指尖,語氣不緊不慢地開口問道:“哦,那你說陛下是個怎樣的人?”這裏的陛下當然指的是新皇永安帝劉琚了。
江瑟低着頭,還真的認真思索了一番,“嗯,陛下心思才略舉世無雙,必定能成為一代明君。”
江瑟覺得自己說的很客觀,劉琚的心性确實很适合當皇帝,說完雙眼直盯着李霁。
李霁的臉色有些凝肅,接着雙眼觑着江瑟道:“舉世無雙,嗯?”那麽就是連他也比不上劉琚喽。
江瑟心裏不禁咯噔一聲,連忙抱住李霁的胳臂輕聲道:“他在當皇帝的人當中,确實是了不得的一個。不過,全天下的男子,他可不是最好的。”最好的那一個是屬于她的。
李霁垂下眼睑,狀似不經意地出了聲:“嗯?”那是誰。
江瑟勾唇輕笑,雙手勾住李霁的脖頸,在他側臉輕吻了下,柔聲道:“最好的那個被我給勾住了,萬金不換。”
李霁聞聲身子微僵,眸色霎時變得幽深起來,旋即眯了眯眸子,微微垂首緩緩靠近身邊人的櫻唇。
“霁哥哥,霁哥哥,你救救我,我不想離開京都,我要留在這裏!”
馬車驟然停了下來,江瑟猝不及防,徑直撲在了李霁懷中,李霁自然落了空。
單慕菡釵發盡亂,十分狼狽地沖上前去攔住了将軍府的馬車。
李勝不得已,只得停下馬車。待他看清是哪個瘋女人時,不禁翻了個白眼:怎麽又是這個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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單慕菡身後跟着的都是單家丁家的人。丁夫人楊氏心裏本就不痛快,見單慕菡不要命去攔将軍府的馬車,不禁破口大罵:“不要臉的小娼.婦,怎麽不撞死你,喪門星!”丁老爺罷了官,全家都得跟着到鄉下喝西北風,吃苦菜咽爛饅頭。楊氏這時候什麽貴夫人的派頭全都顧不得了,髒話順溜順溜地湧了出來。
反觀殷氏,單謙同樣是被罷了官,她臉上倒沒有什麽悲戚之色,只是神色有些呆愣。單謙被罷了官,家産又被充了公,到頭來,她一下子又回到了二十多年以前的日子。事情發生得太過突然,她一下子接受不了罷了。
單謙見寶貝女兒差點被馬車給撞死,慌忙扔下包袱,追了上去。他扯住單慕菡,“阿菡,你吓死爹了。”
單慕菡一把甩開單謙,大聲哭喊道:“爹,我不要走,我不要去鄉下。”她是京都貴女,貴女怎麽能住在鄉下呢,她不要去,不要去。
李霁下了馬車,神色陰沉地有些駭人。
單慕菡見李霁露了面,面上先是一喜,待對上李霁的那雙眸子時,小臉頓時吓得慘白,哆嗦着嘴唇道:“霁……霁哥哥!”她還從未見過這樣的李霁,雙眸中寒意森森,看着她就像看個死人似的。
李霁微微轉首看向單謙,嘴角一彎,“單老爺還真是大度,替旁人這麽盡心盡力地養着女兒,真是令人佩服。”
李霁說這話時語氣不緊不慢不輕不重,但聽在旁人耳中,卻使人不由自主地戰栗了起來。
“你,你說什麽?”單謙有些雲裏霧裏。
殷氏早已吓癱在地,衆人的視線一時間又聚集到殷氏的身上。完了,完了,宜康長公主折磨她這麽多年,到頭來還是不肯放過她。
李霁根本就沒打算放過單家,不過,他向來尊重宜康長公主的意願。宜康長公主松了口,再加上江瑟的緣故,他很樂意讓單謙知曉當年的肮髒事。
“單家二老爺是怎麽死的,單老爺可以好好問一問單夫人。”李霁斂眉,随即轉身上了馬車。好歹是當過官的人,話都說到這個份上再聽不明白,那可真……
江瑟坐在馬車中,外面的動靜,她自是聽得清清楚楚。不過事關宜康長公主,事情有些微妙,她也不好妄自議論。
單慕菡是單家二老爺和殷氏的女兒。
李霁上了馬車,捏着江瑟的下巴,把不久之前被打斷的事情連本帶利地讨了回來。單家的事,他也沒打算瞞着她,雖然不是什麽光彩的事情。
單謙呆在原地,半晌方反應過來,沖到殷氏面前盯着她問道:“什麽意思,老二到底是怎麽死的?”
殷氏臉色煞白,哆嗦着嘴唇道:“我……我不知道,不知道。是她殺的,是她!”
“爹,霁哥哥說的什麽意思,娘?”單慕菡看着單謙,又望向殷氏,一臉恐慌。
“你閉嘴,殷柔,她到底是誰的孩子,你說!”單謙不知想到了什麽,立馬變了臉色,朝殷氏大聲吼道。
自從宜康長公主點明真相之後,殷氏每日裏誠惶誠恐疑神疑鬼,生怕被單謙知曉當年的事。如今,她什麽都沒有了,她更不能讓他知曉。
“老爺,您說什麽,阿菡當然是您的孩子。”殷氏目光微閃,手緊緊攥住衣袖。
這時将軍府的一個侍從交給單謙一張發黃的紙頁。單謙展開,待看清紙上的內容時,口中湧起一股鮮血,人卻還直挺挺地站着,揚起手直接朝殷氏臉上扇了過去:“賤人,那兩個孽種到底是誰的?”
那張紙上的內容是太醫當時開的藥方子,紙的最下面還用一行小字注明了患病者的名字和症狀。
單謙一向顧惜自己的臉面,此時也顧不得丢人不丢人了,直接吼了出來。而丁夫人楊氏巴不得單謙和殷氏鬧翻,這樣才有熱鬧可看。看這情形,殷氏應該在多年以前就紅杏出牆給單謙戴了綠帽子啊!想到還真有這個可能,楊氏興奮得不能自已。
“啊!”殷氏捂着火辣辣的臉頰,痛叫出聲。那張紙上寫的到底是什麽東西,殷氏轉身就去搶單謙手中的東西,單謙哪裏肯給,倆人一時間罵罵咧咧地扭打了起來。
楊氏站在一旁恨不得拍手稱快。殷氏一向喜歡在楊氏裝模作樣,看到殷氏出醜,她巴不得全大齊的人都來觀看。
單慕菡想要上前拉開單謙和殷氏,誰知被單謙一巴掌甩了出去。單謙雖是個文弱書生,但畢竟是個男子,這點兒力氣還是有的。
“孽種,你跟你娘一樣,都是賤人!”單謙咬牙切齒道,雙眼赤紅,恨不得咬死面前這兩個女人。哪怕他剛才還把單慕菡當做自己的寶貝疙瘩女兒。
單慕菡差點被打悶了過去,“爹,我是阿菡啊!”她從小到大,單謙根本不舍得碰她一根手指頭,更別說打她了。
李霁垂眸,伸手緊了緊江瑟身上的披風,順勢捂住了她的耳朵。這種肮髒東西,別污了她和孩子的耳。
馬車複又行駛了起來,江瑟舒服地窩在李霁懷中,心中卻有了新的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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