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窘迫

? 清歡一醒來,子興就按照賀蘭長黎的吩咐把那封假信拿給清歡看,清歡當真以為影已經在神醫處住下靜養,心裏的大石落了地

“拿衣服過來”

“王妃這是作何?”春竹猶豫着不想去拿

“去看長黎啊”

“王妃病了這麽久,先好生歇息吧,殿下那邊有人伺候着”

“不,現在就去”清歡撐着身體坐起來,昏迷三天她的身體也很虛弱

春竹拗不過清歡,好言勸着她喝下半碗粥又服了藥,才為她更衣,匆匆随着她去找賀蘭長黎了。

清歡到的時候,賀蘭長黎已經安靜躺在床上了

清歡想輕手輕腳走過去,但身體尚虛,腳步還是重了

賀蘭長黎警覺地睜眼,竟看到清歡站在床邊

“你怎麽來了……”他秀眉緊蹙,目光焦切,“快回去躺着”

“我沒事,醒來了便感覺好了許多”清歡坐下,伸手去摸賀蘭長黎的臉頰,他琥珀色的眼瞳中綻出驚詫,蒼白的薄唇微張

賀蘭長黎的反應讓清歡心裏一痛,他們明明是夫妻,然而清歡這樣的舉動卻都能讓他意外

昏迷的這三日裏,周遭發出的聲音她都能隐隐約約聽到,卻偏偏睜不開眼,動不了身

她記得好清楚,賀蘭長黎的指尖繞着無盡柔情劃過她的臉頰,言道【只有在你睡着的時候,才敢這樣碰你】

“長黎,我之前,沒能好好照顧你”

賀蘭長黎張了張口,似是覺得清歡這話說得十分唐突

“這三天你對我說的話……我都能聽見……”

他的眉眼突然凝固,低垂下目光,長長的睫毛顫抖着

清歡也不再說話,只是他的話都瞬間在她耳邊回蕩

【我從不求此生有朝一日你能愛我,但我希望此生可以一直守護你】

【說來真是讓人發笑,我這樣的身子,又怎麽能夠守護你】

……

【清歡你可知道,你每日去陪那影衛,你做了什麽我都一清二楚】

【我每日都嫉妒得發狂】

……

“為什麽不求我愛你”清歡突然悶聲問了一句

賀蘭長黎一雙棕得明透的眼睛愣愣地看着清歡,眼神閃爍,卻不知如何開口

“既然王心中不求,那麽王,請問王妃可以愛你嗎”清歡淺笑着逗賀蘭長黎

“別亂開玩笑”賀蘭長黎笑了,淡然又顯寂寞,“我會當真”

清歡瞬時語塞,她知道,自從來拓奚她都沒能做好,才會讓賀蘭長黎這樣想

每年秋冬,賀蘭長黎都會大病一場,因為此前每日每夜守着清歡,這次他的病來得比往年都要早。

他的身體太過虛弱根本坐不起來,為了喂飯清歡只能讓人勉強把他扶起一些靠在軟墊上,但即使如此他的面容仍顯出不适

“怎麽了?長黎”

“疼……”

“剛才碰到你哪了嗎?”

“不……”賀蘭長黎半眯着眼,在軟墊上蹭了蹭頭,“就是……疼……”

清歡問了大夫才知道,賀蘭長黎本就先天不足,後天也沒有好生補養,天冷了便極易受涼,渾身關節便疼痛難忍,每寸肌理也是如寒氣入體。

大夫給開了精油,每日兩次為賀蘭長黎按摩揉入體內,助他發熱,并叮囑,賀蘭長黎此前拒絕用這東西,因為不喜歡被人把他渾身上下全都細細摸上好幾遍,所以若賀蘭長黎不願,也不要勉強,不然他動了肝火怕是又添病竈。

清歡退去外衣後鑽進被中,測過身體把賀蘭長黎輕緩地攬過來,讓他的手環過自己的身體,雙腿纏繞他冰冷的兩腿,這樣将他側身穩住後,先取了部分揉在他的背上。出乎意料地,賀蘭長黎絲毫沒有抗拒。

清歡的手在他纖薄的背上上下推按,他的身體軟得吓人,随着她手上的動作一下下與清歡貼合。本就消瘦的身體因為前幾日的操勞,如今按在背上,脊骨硌得清歡手疼。

“等病好了,一定要多吃,長肉”

賀蘭長黎輕嗯了一聲

“這個力度行嗎?疼不疼?”

“剛好”

清歡又取了一些精油去揉他的腰,哪知她的手剛放上去,賀蘭長黎就吃痛地吭了一聲。

“我輕些……”清歡像是哄孩子似的輕聲與賀蘭長黎說着

賀蘭長黎深吸口氣,開口道:“怕是腰快要廢了”

“什麽?!”清歡驚得停了手上的動作,“你說什麽?”

“前些年,腿徹底廢了前,也是這樣又僵又疼,等病好了,便絲毫不能動了”

“別胡說”清歡假作鎮定地在他腰上輕輕按揉,“等病好了,哪裏就都好了”

賀蘭長黎不再說話,他心裏自然是怕的,如果連腰都不能用了,那他豈不是連坐都做不到了

腰背揉搓熱了後,清歡把他的身體擺正,坐到床尾給他的腳按摩

他左腳的腳背弓得那樣高,指頭扣在一起,清歡把它拿起的時候它還在随着清歡的動作軟軟地晃動

賀蘭長黎走過路嗎?這樣的腳怕是不行吧

“長黎……我想問問你……”

“嗯”

“你的腳,生來如此嗎?”

賀蘭長黎似是想了一會兒,道:“少時好些,似乎還能走幾步”

看得清歡有些吃驚的樣子,他繼續道:“拄着拐,一條腿走路,但也走不遠,腿上沒力”

後來的事清歡也能大致猜到,身體越來越不濟,到後來那唯一的力量都失去了

“另一條腿呢是本來就沒力氣嗎?”

“另一條腿……”賀蘭長黎突然苦澀地笑了,“你仔細摸摸看……”

清歡困惑着伸進被中摸去,他的左腿又細又短,此前她為他穿衣都是握着腳腕往上一拉便穿進去了,為他洗澡的時候也是怕上了他都只敢輕輕去碰

“用些力氣”

清歡屏住呼吸去仔細摸着,從上至下,突然感覺到了不對,他的膝蓋處為什麽這麽平

“關節都沒長好,就算有力也無法施展”他看着頭頂,淡然的口氣好像在說別人的事

清歡使勁揉揉自己的眼睛,不讓賀蘭長黎看到自己不争氣的眼淚

“不用可憐我……”

“誰說的”清歡撅起嘴使勁盯着賀蘭長黎的眼睛看,“我……我……”

“二十多年,早已習慣”

“我不習慣!”清歡彎下身去,小心翼翼捧起他的畸足,隔着被子也能摸出那奇怪的形狀,清歡把他的腳放在唇邊輕吻,“長黎,以後你的腿和腳就是我的寶,我一定要好好待它們”

“別鬧……”賀蘭長黎的目光柔和傾瀉在清歡身上,“欺負我的腿動不了”

清歡秀美輕挑,“對啊,就是欺負你”

“不怕我治你罪”

“治什麽你倒是說來聽聽啊”

賀蘭長黎語言又止,“不與你這小姑娘鬥嘴”

賀蘭長黎失禁了

清歡晚上醒來給他翻身蓋被的時候感覺身邊一片冰冷,順着摸了過去,竟觸得一手潮濕

“長黎?”她頓了頓,不敢相信她自己的猜想,“你……?”

賀蘭長黎嗯了一聲,聲音弱不可聞

清歡不語,翻身起床想去叫人,卻被一只冰冷的手從身後緊緊握住

“不要”

“可是……”清歡反身坐在他身邊,捂熱他的右手,“我不知道床褥在哪,你知道嗎?”

賀蘭長黎沒做回應,卻還是緊緊握着她的手不肯松開

床褥已經涼透了,不知道賀蘭長黎是什麽時候尿的,他這幾日本就身體虛寒,哪能睡在冰冷的褥上

“那我出去問問,不讓他們進來”清歡輕撫他的額頭像是安慰一個做錯事的孩子,給他脫下尿濕的褲子後,披衣走出房門

清歡抱着幹淨的床褥來到床跟前,看着癱軟在床的賀蘭長黎有些犯難

“要不……還是叫人來吧”他的聲音一直很小,伴着沉沉的沙啞

清歡搖搖頭,“長黎,摟住我的脖子”

賀蘭長黎的右臂勾住清歡,左手卻怎麽也擡不起來,清歡把他的手搭在自己的背上,剛一起身,他的手就無力滑落,嘭地一聲打在了床沿上

“疼嗎?”剛才那砰的一聲很實,但不出清歡所料,賀蘭長黎搖頭否認

她揉了揉賀蘭長黎皮包骨的手背,只得讓他一手緊緊摟住自己的脖子,然後她摟住他無力的腰背,使力将他的身體擡了起來

“我先把你橫過來放在床頭,等我把那半截床褥鋪好了,再把你放到床尾”

賀蘭長黎一直無聲地任由清歡擺弄,看着清歡将被子嚴實實裹在自己身上,尤其包好了一雙毫無生氣的軟腿

清歡正忙着鋪被褥,賀蘭長黎坐不住,橫坐在床頭不敢亂動,但酸軟無力的腰和早已幹癟的臀坐不穩自己的身體,只得用右手使勁撐着自己搖搖晃晃的身體

換上幹淨的床褥後,清歡想扶賀蘭長黎躺下,卻聽見他支支吾吾道:“被子……”

“恩?被子怎麽了?”

“被子……裏面……”賀蘭長黎低下頭,長長的睫毛微微顫抖,抿着嘴唇,說不出口

清歡把手伸進去摸,又摸到了一片潮濕,看來剛才又尿了一些。

這樣不是辦法,換了被褥萬一賀蘭長黎又尿了,他那麽好面子,等她睡沉了肯定不會把她叫醒,清歡擔心他又一個人躺在自己尿濕的冰冷床褥上,給他蓋上新被子後又披衣出去問了下人,賀蘭長黎直挺挺地躺在被中,擔心自己又控制不了尿了出來,早知這樣白天就該少喝些水的

片刻清歡進來,手裏拿着一團白色的東西,賀蘭長黎警覺地看去,果然是尿布

他皺緊了眉頭,咬着嘴唇把頭扭過去

清歡此時也不知該說些什麽好,把燈又點亮了一盞,掀開被子想照着下人的教法給他裹上尿布。她的手法并不娴熟,綁了許久卻還是松松垮垮,賀蘭長黎的腿上沒有蓋被,畸形的小腳受不了絲毫寒氣,微微顫抖起來。

清歡怕他着涼,只好将就着給他系了系,看着賀蘭長黎白囊囊的胯間,清歡心痛,卻只能無言着給他蓋好被子,在他身邊躺下

“我……不太會……別扭嗎?”

賀蘭長黎不語,扭着頭不去看她

“沒事的……”清歡安慰着,小手細細按揉他的腰,他的腰前幾天本就不堪重負,這病了的幾天更是寒氣堆聚,日日夜夜地疼着,清歡一有時間就給他按摩,希望能減輕一些他的痛苦

“對不起”賀蘭長黎低沉的聲音忽而響起

“說什麽呢……這樣見外……”

“你本是公主……”

“公主也是尋常人啊”清歡的手指在他的耳廓上滑過,“照顧長黎難道不是天經地義”

“你若嫁給其他人,就……”

“長黎……”清歡打斷他,“你這個人什麽都好,就是太容易自責”

賀蘭長黎摸了摸自己胯間的尿布,嘆一口氣,不再說話

同類推薦

娘娘帶球跑了!

娘娘帶球跑了!

新婚之夜,她被五花大綁丢上他的床。“女人,你敢嫁給別的男人!”他如狼似虎把她吃得渣都不剩。“原來強睡我的人是你!人間禽獸!”她咬牙切齒扶着牆從床上爬起來。她是來自現代的記憶之王,重生歸來,向所有欠她的人讨還血債。可這只妖孽之王,她明明沒見過他,卻像欠了他一輩子,夜夜被迫償還……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

大宋将門

大宋将門

沒有楊柳岸曉風殘月,沒有把酒問青天,沒有清明上河圖……
一個倒黴的寫手,猛然發現,自己好像來到了假的大宋……家道中落,人情薄如紙。外有大遼雄兵,內有無數豬隊友,滔滔黃河,老天爺也來添亂……
再多的困難,也不過一只只紙老虎,遇到困難,鐵棒橫掃,困難加大,鐵棒加粗!
赫赫将門,終有再興之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