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只是睡過而已
付瑾舟還沒來得及說話,站在季望海旁邊的同事柯高陽打圓場:“付總到了,介紹下,季總,季總,這位就是付瑾舟,付總。”
柯高陽在華南大區任職過市場督導,年前才被調去總部,這次表面是來稽查,實則是上面交待,讓他陪季望海過來上任。
付瑾舟定了定神,禮貌的向季望海伸手:“季總。”
季望海盯了付瑾舟半分鐘,緩緩伸手:“付總,初次見面,多多指教。”
初次見面,好一個初次見面,付瑾舟順着他的話說:“該是季總多多賜教。”
他比三年前高了,也成熟了,整個人氣質看起來更冷了,付瑾舟看了幾秒,不動聲色的移開眼。
完全不知情的柯高陽引着他們去大會議室,邊走邊向付瑾舟解釋:“不好意思付總,剛過來看大門關着,本想試下指紋,誰知我的權限沒删除,一式門開了,剛準備給你打電話的時候你就上來了,請見諒。”
付瑾舟一邊頭痛着人事專員的辦事能力,調崗離職人員指紋要在第一時間清除,一邊笑着說沒關系。
他們的正式上班時間是八點三十分,眼下不到八點,三人進入大會議室,付瑾舟主動提出帶季望海去選辦公室,大區一共有三間獨立辦公室,付瑾舟用了一間小的,其他兩間空着。
季望海看了一圈,指指付瑾舟正在使用的那間:“就這間,我不喜歡陽向的,這間正好。”
柯高陽看向付瑾舟,以為他會拒絕,付瑾舟淡定的笑着:“好的季總,今天會讓人收拾出來,辦公桌和椅子需要重新購買,你有什麽要求嗎?”
弟弟還是弟弟,雖然表面看起來一派穩定精英模樣,骨子裏帶着整人的小幼稚,付瑾舟并不介意哄着他玩。
季望海擡手看表,語氣極不耐煩:“就用現在這套,不用換。”
“好的。”付瑾舟應着。
柯高陽很不合時宜的插了句:“那付總可以搬到隔壁這間的,這間采光更好,空間也更大。”
季望海回頭打量付瑾舟:“付總還需要辦公室?”
付瑾舟笑着盯回他:“季總意思是?”
“在外面搬多一張辦公桌加到我辦公室,付總是前輩,在我身邊辦公,方便随時溝通,前輩,沒意見吧?”
“沒意見,按季總說的辦,這樣的确便于溝通。”
臨近上班時間,各崗位人員陸續到位,季望海站在打卡處,付瑾舟陪他站着,第一位到的是市場部職員,邊聽着歌,邊咬着手抓餅,到打卡機前被吓得餅差點掉了,匆匆擦擦手,慌忙打卡,接着是財務職員、物流職員,一個拎着米粉,一個拎着腸粉,兩人大聲哄笑着結伴走過來,見到季望海,兩人同時臉一紅,小聲問候句“早上好”,最後到的是人事職員,打卡時已是八點三十六分。
季望海冷冷瞥了付瑾舟一眼:“付總這裏适合養老,上班像放羊,通知下去,開會。”
人到齊,大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都不敢說話,季望海掃過每一臉半低着頭的臉,他記性好,剛剛打卡時掃過的名字印象深刻的幾乎都記得,第一個點名的是人事職員:“陳雲清,遲到六分鐘。”
陳雲清吓得趕緊站起來,“對不起季總,我下次不會了。”
“不可能我第一天到那麽巧就撞到你遲到,把你上個月的打卡記錄調出來,會後拿給付總看,讓付總檢查檢查你一個月遲到了幾次。”
“好的,知道了季總。”
季望海瞥了眼付瑾舟,“以前遲到的我不管,從這個月開始,你每遲到一次,扣績效分兩分,你們付總連帶扣兩分,作為人事職員,每周第一天的晨會還能遲到,你應該要比其他同事先到場,打開會議室燈和投影儀,這點付總沒教你?”
陳雲清吓到臉都白了,她喜歡卡點上班,住的又遠又喜歡賴床,總是遲到,起初付瑾舟說她幾句,有次把她說哭了,後面也懶得說了,可新來的季總跟付總完全不一樣,這樣下去她擔心工作不保,“對不起季總,我、我知道了,以後一定不會遲到。”
季望海坐直身體,後背貼着椅背,說:“相信大家都知道我是誰,自我介紹下,季望海,今天開會主要說兩點,第一,晨會是一天中最重要的一個起點,以後每天晨會時間定在八點四十分,打卡必須在八點三十分之前,第二,所有人每周交一次工作小結,各區域業務員每天報崗三次,報給各區域市場文員,大家有什麽意見或建議可以提,或者付總,你有沒有什麽意見?”
“沒有,按季總說的辦,稍後讓人事出個正式通告。”付瑾舟說。
季望海沒接他的話,幾乎沒拿正眼瞧他,繼續開會。
付瑾舟目光不受控的偏向他的位置,剛剛一直沒看仔細,他的左耳旁有一道新鮮傷口,像是被什麽利器所傷,長長的一條,自鬓角處往耳垂下,正面看不仔細的話看不出來,側面超明顯,也不知道他怎麽傷到的。
想想又覺好笑,他怎麽傷到的都是他的事,操什麽心。
季望海似乎察覺到他的目光,一道犀利的視線落在付瑾舟臉上,付瑾舟淡定的轉過臉,只是他沒想到季望海會點他名:“關于我大家可以後續慢慢了解,以上就說這麽多,現在,請大家開始自我介紹,就從付總開始吧。”
明知他是故意的,付瑾舟還是不得不站起身,開始從姓名開始自我介紹,并将職位、工作年限全都說了一遍,“以後的工作中,希望大家繼續支持我的工作,好了,接下來該到市場部經理了。”
“等等,”季望海打斷他,“付總太敷衍了吧?”
付瑾舟看向他,他眼裏全是戲谑,手裏的鋼筆轉着圈,嘴角似有若無的帶着藐視的淺笑,“年齡,婚否,付總是不是也該介紹下?”
“我不認為這跟工作有關。”
“自然有關,如果你結婚了,家裏有孩子,作為你的上司,是否需要酌情安排加班情況,付總,你覺得呢?”
付瑾舟知道他是故意的,故意想激怒付瑾舟,怎麽才三年不見,整個人性格都變了,付瑾舟波瀾不驚的回他:“年齡二十八,單身,可随時安排加班。”
開完會,其他人陸續離開會議室,付瑾舟也拿起本子準備離開,季望海叫住他:“付總請留下。”
辦公室所有人離開,季望海站起身,過去把門鎖了,順便把四周的窗簾全部放了下來,付瑾舟摸不透他葫蘆裏賣的什麽藥,只能按兵不動,季望海自身帶着一種威懾力,他走到付瑾舟身後,單身撐在桌上,對着付瑾舟耳朵吹了口氣,低笑了聲,說:“付總,你跟我一位故人長得很像,連名字都一樣。”
付瑾舟将椅子往後退了點,轉頭看他,對他露出一個無所謂的笑容:“是嗎?很不巧,季總也跟我認識的一位故人很像,只不過……”
“只不過什麽?”
“只不過我那位故人比季總紳士,也比季總文雅,還有,比季總身材好。”
季望海俯身,将付瑾舟整個困在椅子當中,他盯着付瑾舟的眼睛,“是嗎?付總該不會是想說那人是你前男友吧?”
“不,”付瑾舟說,“只是睡過而已。”
季望海瞬間變臉,“好了,去忙吧,盡快将辦公室收拾出來,還有,中午陪我出去走訪市場。”
付瑾舟點頭,吩咐人從外面格子間拆了張辦公桌,搬了臺電腦,然後把自己的先前的辦公桌收拾幹淨,自己坐在了主桌旁邊,趁他沒注意的間隙偷偷打量着他,還是一樣,刺猬型人格,動不動炸毛開啓防禦型狀态。
許才哲一肚子不爽,他那個人,性子又直,直接在辦公室抱怨:“我看那個季什麽海,就是故意針對你,隔壁空着兩間辦公室,為什麽非要跟你搶一間,搶了就搶了,還讓你坐他旁邊,把你當文秘還是小助理?才二十四歲就能當上華南區域總經理,誰知道怎麽爬上去的。”
付瑾舟倒是淡定,擦着桌面,“無所謂,坐哪裏都一樣,坐這裏跟坐隔壁工資都是一樣,還有,我當年任職區域經理時也是二十四。”
“你不一樣!”許才哲急了:“你在調任華南區域經理前連續三個季度個人銷量全國第一,而且你當時調過來只是市場部經理,連續兩個季度銷量同比增加才升的副總經理,連續一年同比增加30%以上才升到總經理的位置,你是名副其實,實至名歸,他我不服!”
“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特長,你只要知道總部總不可能把一個這麽大的市場交給一個一無是處的人就行了,其他什麽都沒管,像以前配合我一樣配合新來的季總吧。”
“你倒是想得開,我看不如我們先下手為強,孤立他,跟他作對,讓他一個人孤立無援。”
付瑾舟嚴肅起來:“哲哥,我們不能這樣做,公司利益為重,個人情感放到一邊。”
“知道了。”應是這樣應着,許才哲轉身出去跟下面兄弟碰了個頭,讓大家一起抵制新來的季總,說是付瑾舟的意思,要讓季望海知難而退,早點滾回總部坐辦公室喝咖啡。
季望海在各崗位巡邏了一轉,走回辦公室,正好看到付瑾舟在泡茶,走過去,坐到付瑾舟對面,“付總還有閑情喝茶,難怪帶出來的下屬一個比一個随意,這個時候還有人吃早餐,有人化妝,還有人聽歌,都沒事做的話,我建議直接縮減人員,不,最好是直接減編制。”
付瑾舟對他的态度一點都不惱,給他倒了杯茶,“他們現在在吃早餐,但他們晚上一般都會加班,負責夜場的上午一般都沒事做,晚上他們加班也是沒加班費的,每個人只要在一天中把他該做的事做好,做完,我覺得不用太過糾結他的時間是怎麽安排的,不知道季總有什麽意見?”
“付總的意思是可以視公司制度為廢紙,被員工牽着鼻子走,員工想怎樣就怎樣?”
“并不是,每個崗位職責不同,偶爾變通下更利于企業發展,當然,這只是我的個人見解。”
罕見的,季望海沒怼他,只是喝了口茶,坐回自己辦公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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