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
“剛才你們在聊什麽?”俞必瑞十分随意地問。
然而這一句話卻讓林洪瞬間僵硬了起來,惶恐不安地看向陳冉竹,不知道他會不會将剛才的事情都講出來。只不過他心中還存着幾分僥幸,覺得以陳冉竹的為人不會為難他。
可惜,他想錯了,而且是大錯特錯。
陳冉竹眼睛骨碌碌地轉了幾圈,不懷好意地看了林洪兩眼,立刻打起了小報告,将林洪講過的話一字不落地都學給了俞必瑞。
“你這個小弟還需要再磨練磨練。”他意猶未盡地總結了一句。
林洪已經石化了,恨不得自己就是空氣中飄飛的泡泡,只需要一碰就能消失不見。他根本不敢去看俞必瑞的眼睛,生怕吓壞了自己的心髒。完了,全完了,誰能想到陳冉竹竟然不按理出牌!
俞必瑞沒有說話,他連看都懶得看林洪一眼,只是定定地看着陳冉竹的眸子。片刻才輕笑了一聲,拉過他的手把玩起來,淡淡地說:“你說得對。”
陳冉竹立刻斜睨了林洪一眼,臉上寫滿了“你慘了”的大字,充分展示了什麽叫“告狀精”、什麽叫狐假虎威。
可惜這股子得意勁沒能持續多久,很快便該他上場了。作為差生,面對這樣的考試,陳冉竹瞬間緊張了起來,捏着俞必瑞的手都出了汗。
“沒事,照常發揮即可。”俞必瑞安慰道。
陳冉竹虛虛地回了他個笑容,在衆人看好戲的目光中虛弱地走上了臺。對手是一個瘦高的男子,他沒什麽印象,但也不覺得對方會還沒有他厲害。光是看對方立在地面上的大劍,他都只能默默咽了咽口水,捏緊了手中散發着微光的劍。
比賽一開始,就見對方的劍劈頭蓋臉地揮了過來,他趕緊朝旁邊躲去。好不容易躲開了,卻發現對方的第二擊已經過來了,吓得他差點沒咬住舌頭,硬生生地舉起劍抗下了這一擊。迅速跳躍到一邊,他使出最近學的北河劍法開始攻擊,然而沒什麽劍意的攻擊很輕松地就被對方擋了下來。
陳冉竹只能邊退邊防禦,努力尋找着攻擊的機會。
終于,不知道對方是失誤還是大意,竟真的露出了一絲破綻,陳冉竹眼睛一亮,立刻抓住這樣的機會,劍柄一轉生生打飛了對方的劍,直指對方的咽喉。
“陳冉竹勝!”
陳冉竹喜笑顏開地收回了劍,對對方行了個禮,心中還有些不可思議的飄飄然,他就這麽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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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俞必瑞身邊,一臉美滋滋地看着他,眼睛裏面全是“求誇獎”“求表揚”。
俞必瑞輕笑着摸了摸他的頭,就知道他會高興,“不錯。”
陳冉竹笑眯眯地點了點頭,終于為自己找回了一點破碎的自信心。
第二場比賽,他仍然以絕地反擊的形式将對方擊敗。不可思議的感覺讓他整個人都飄飄然了起來,呆滞地坐在座位上,不知道該怎麽反應好,太過震驚的他也就沒注意到俞必瑞微勾的嘴角和藍塵霜驚怒的模樣。
已經是第三場了,他已經能十分淡然地走上場,等待對手的出現。然而那人剛準備上來,卻見藍塵霜飛身而上,站在了兩個人中間。
“我來挑戰你!”他劍指向陳冉竹。
陳冉竹瞬間愣住,怎麽還有這樣的操作!藍塵霜是誰,玄元劍峰的首席弟子,就算是現在俞必瑞也打不過他,更何況是他!
他茫然無措地看了看藍塵霜,又看了看臺下已經站起身來一臉嚴肅的俞必瑞也不知道該怎麽反應好了。
“塵霜,你只有三次挑戰的機會,确定選他嗎?”還是顧北寒打破了這樣的沉默,他的眼睛沉靜如水,注視着藍塵霜的目光很是平和沉穩。
“确定。”藍塵霜擲地有聲地說,他沒辦法忍受任何人來破壞玄元劍峰的規矩。有人敢在背後用些小手段,就要接受被制裁的後果。
顧北寒點了點頭,尊重了他的決定。
陳冉竹從來沒想過藍塵霜竟然還有這樣的特權,但是他為什麽要用在他的身上。平時兩個人也沒有什麽接觸,更沒有仇怨,藍塵霜明知道他實力不敵,為何還要給他難看。
他有些不解,但對戰就對戰,最差也不過是輸。完全不怕輸的他十分自然地接受了,反正他已經勝了兩場,被淘汰的可能性已經很小了。
他扭過頭,打算給俞必瑞一個眼神讓他安心,卻沒想到就看見俞必瑞臉黑如鍋,竟是直接要上臺攔截。他趕緊手忙腳亂地給他比劃了個放心的手勢,一臉焦急地壓着手掌,示意他不要管。
然而俞必瑞只是停頓了一下腳步,仍舊氣勢洶洶地朝臺上走來,周圍的人懾于他的兇氣紛紛後退,宛如退潮一般散開,不敢觸其鋒芒。
陳冉竹急死了,這要是上來俞必瑞可沒有藍塵霜的特權,恐怕要被處罰。他心思快轉,幹脆瞪了他一眼,直接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示意“他若是敢上來,他就跳下去給他看”。
俞必瑞果然停住了腳步,卻定定地看着他,眼睛裏面透露着詢問,若是陳冉竹有一絲勉強就立刻将他帶走。
陳冉竹擺了擺手,十分輕松地聳聳肩,感覺這都不是事。門派大比不能下死手,藍塵霜又不是惡毒小人,就算是兩人對戰,也就是他被打得落花流水有些丢人罷了,這對他來講都不算什麽事。
俞必瑞見他堅持,才抿了抿唇,握緊雙拳站定在那裏。他沒有去看藍塵霜,卻在心裏狠狠地給他記上了一筆,膽敢破壞他的計劃,膽敢把矛頭指向陳冉竹,這是他絕對不能容忍的。
陳冉竹這才松了口氣,又将目光轉向藍塵霜,捏緊了手中的劍,行了個禮,便退到了安全的距離,表示接受他的挑戰。
藍塵霜眼含冰霜,對他和俞必瑞的不滿已經達到了極點。但他不會說出來,而是會用實力告訴他們什麽可以做、什麽不能做!
陳冉竹心神繃緊,眼珠子一錯不錯地盯着他,一點也不敢放松。然而只是一閃,他就發現藍塵霜已經消失,再一錯就看見劍尖到了面前,直朝他的眼珠子刺去。
他瞬間睜大了眼睛,渾身都僵硬了,根本不知道該如何躲避。就在這最危急的一瞬間,他身上的肌肉似乎自發自動地運轉了起來,腦子還在思考,身體已經先動了。
他以一個扭曲的姿勢拔地而起,翻轉到半空中落到了藍塵霜的背後,踉跄了好幾步才站住。
不僅僅是他心中驚訝,就連藍塵霜自己、俞必瑞已經周圍圍觀的人都愣住了。要知道那一劍可是藍塵霜的得意劍法傾塵出世第一劍,威力自不必說了。但最主要的是陳冉竹這個廢柴是怎麽能夠躲過這一劍,太不可思議了。
陳冉竹茫然地握緊了劍,看着藍塵霜又揮出了第二劍和第三劍。那劍光快如閃電,還沒反應過來就到了面前,并且裹挾着冰霜之力,所到之處全部凍碎成粉末。
他又一次奇妙地躲開了,只不過比上次狼狽了許多,身上被殘存的劍氣劃出了好幾道傷痕,看上去好不凄慘。可是這種情況沒有人會去在意他的傷痛,只會抓緊機會給他致命一擊。
藍塵霜又使出了第四劍,宛如彗星撞日一般,拖着長長的閃着銀色光芒的尾巴朝陳冉竹襲來。
那速度太快,陳冉竹根本反應不過來,只能拼盡全力進行防禦,被那巨浪般的劍氣擊中胸口,在地上翻滾了好幾圈,直到撞上演武堂邊沿的獅子頭才停了下來。
他顫巍巍地捂住胸口,咳出了一口鮮血,感覺五髒六腑都被撞碎了,渾身疼得幾乎要暈過去。不愧是危險度相當高的世界,這一下就幾乎要了他的小命,這麽想想還是星際安全啊。
看着站在那裏高高在上的藍塵霜,他用劍尖支撐住地面慢慢地站了起來,随意用袖子擦了擦嘴角的鮮血。他的目光凝聚在藍塵霜的身上,緩緩勾起一絲微笑,對藍塵霜做了個口型。
“繼續。”
藍塵霜接受了他的挑釁,沒想到這個喜歡投機取巧的小子骨頭竟然還挺硬的。他握緊手中的劍,輕輕一甩,腳尖點地騰空而起。在空中一個翻身,淩厲的劍氣裹挾着他凝聚成尖銳的風暴,朝陳冉竹沖去。
陳冉竹定定地站在那裏,心中緊張至極,根本就不知道該如何破解這一劍招。他被冰冷刺骨的劍氣逼得不停後退,卻已經退無可退。眼看着劍已經到了他的眼前,他渾身的血都要凝固了。
大腦裏閃過一片白光,再反應過來時他已經騰身而起,腳步快如虛影,手中的劍宛如星光點點不斷地刺向藍塵霜。那角度十分刁鑽,恰到好處地打在了冰雪風暴的脆弱之處,不斷地削弱着他的力量。
迸濺的冰淩宛如下霧一般灑遍了整個演武場,陳冉竹的身影在其中已經模糊,讓人分不清哪個是他的真身,哪個是他的影子。
藍塵霜的這第四招打了個空,他落在地面,看着自己的冰雪風暴化成陳冉竹的冰霧,難以看清楚他的身影。
沒想到陳冉竹竟然還有這麽詭秘的招式,他不再去用眼睛看,而是閉上眼睛用全身的感官去捕捉。
找到了!
藍塵霜的劍氣頃刻便飛了出去,直朝一處而來。
陳冉竹卻不疾不徐地在空中三段跳,以一個奇妙地姿勢将他的劍鋒挑了出去,讓劇烈的劍氣撲打在了演武場的石頭上。
“這是……點绛唇?”顧北寒眼睛微亮,雖然陳冉竹的這一招使得不太熟練,但也能清楚地認出來這一招正是絕學點绛唇。不過……他有些不解地看向這個小小的家夥,點绛唇是神君獨創的招式,就連他也是偶然的機會才見識到,他怎麽可能會。
藍塵霜雖被他這一擊驚了一下,卻還是迅速調整狀态,快速揮出三劍,在陳冉竹沒反應過來之時一掌打在了他的胸口将他打出去。
陳冉竹只覺得胸口一痛,狠狠地摔在了地上,喘了半天的氣兒才緩緩站起來,對着藍塵霜拱了拱手,慢慢地走下了演武場。
俞必瑞早已等待在那裏,在他剛走下來便一把将他抱了起來。
陳冉竹臉都漲紅了,大庭廣衆之下公主抱什麽的太羞恥了。
“放……放我下來。”他小小聲地跟俞必瑞說。
俞必瑞冷着臉,充耳不聞,将他輕輕地放在了座位上,拿出一顆丹藥塞進了他的嘴裏。雖然知道他能夠自動愈合,但在這裏人多眼雜顯然不适合這樣。
陳冉竹只得乖乖吃下丹藥,讓身上的傷口先愈合一部分。他有些緊張地看着俞必瑞繃緊的臉,忍不住勾了勾他的袖子,見他望過來,才說:“只是正常比鬥……”
只是正常比鬥,受點傷也是沒辦法的事,再說藍塵霜已經手下留情了,對他沒下什麽死手。
俞必瑞低頭看向他帶點祈求的小眼神,沉默了半天,才微點了一下頭。
陳冉竹長舒了一口氣,還好還好。自己的大比已經完了,接下來就看俞必瑞的了。
“接下來就看你的了,我就在臺上當你的忠實支持者,給你搖旗吶喊。”
俞必瑞眯了眯眼睛,看向威武霸氣的演武場,點了點頭。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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