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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的是東邊的一個小夥子,死狀凄慘,雙目瞪裂像是被什麽事物驚吓至死。聽聞他生前曾哀嚎數時,可衆人就是推不開他的房門,只能在外面透過油窗看他的影子被活活折磨。
猶如人間地獄.在場衆人均惶恐不安,更有甚者驚喊:“是她回來報仇了!我們一個都逃不過!”
“我不想死!!”說話的是一個大娘。平日裏她總是滿臉慈祥,可就是這麽個阿婆,獰笑着将花月推下河。
宅子裏頓時充滿騷臭,有那不出息膽小的失禁了。
這個最先死去的小夥,他叫陳成,是花月的未婚夫。
原本異常和諧的陳塘村開始人人自危,時刻充斥着哭泣和哀嚎,誰都擔心自己是下一個。
既然不打算管這件事,桃安他們也準備離開。跟那個胖胖的客棧老板告別時,他眉毛皺得更加深了,看着即滑稽又憂愁。最後他送了桃安幾個小玩意做道別禮物。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啊,我就知道,唉。”
“你不要擔心,這件事跟你沒關系。”聽他的急躁憂愁的唠叨,桃安有些不忍。
在花月的戲劇裏,并沒有這位可愛的掌櫃身影。說明他沒有參與那件事,這讓桃安更加欣賞他了。無論何時,不被惡人誘導堅守原則的人都值得尊重。
掌櫃聞言驚訝擡頭望向她,卻又很快了然。桃安和張塵鏡初次見面就未隐瞞什麽,他應該早就明白他們并非凡人。
“唉,花月那件事時,我正在丈母娘哪裏哄我賭氣的妻子,并不知道。”他哀愁着嘆息:“如果我在,一定會拼命阻止他們啊。瘋了,全都瘋了。”
“河神怪罪我們,可并未有任何大懲罰。他們卻貪圖那點多出來的收成,做下這種惡事。花月爹娘本來無子,但人老後有了她似珠似寶這麽護着。現在年歲越大卻白發人送黑發人,還是被鄰裏街坊搶走送上斷頭臺,怎能不絕望。”
見桃安和張塵鏡沒有動身,他又絮絮叨叨:“我就知道會出事,以前下雨兩三天就停了。可花月那件事後,這陰雨已經連綿不斷十幾日了。這些人都是罪有應得,可我害怕自己家人也遭報複,前幾日便将一家老小送出陳塘村了,如果要報複,希望別殃及她們啊….”
“不會的。”桃安忽然出聲,卻又有些不放心。萬一花月殺紅眼,真成厲鬼不分好壞了呢?想了想她伸手取下張塵鏡的璎珞,遞給掌櫃:“你将它随身戴着,可護你安全。”
相逢一場便是有緣,她也十分喜愛這位胖乎乎又熱心搞笑的老板,決定做件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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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櫃眼中有了神采,仿佛不敢置信又找到了主心骨,立馬低頭向她千恩萬謝,她擺擺手示意他別放在心上。主動拉住張塵鏡的手,一瞬間感到有些冰涼啊,然後向鎮外走去。
張塵鏡一時對她主動親近他有些愣神,又立刻反應過來。嗤笑一聲便緊緊反握住她的手,還強勢的十指緊扣。桃安也不敢反抗只在心裏暗哼,要不是她理虧未經同意拿他那佩戴數萬年的璎珞送人,自己才不會這麽順從呢。
可是這雨似乎越下越大了,等他們走到鎮口時,雨已經大的不容人前進了,四周都是似瀑布般的雨簾密密麻麻砸在地上,讓人看不清前路也不得前進一步。
可是桃安朦胧間卻發現前方有個人影,頓時不解。居然有人敢攔犼的路,不要命了?這鎮子裏一個二個膽子這麽大,都什麽情況啊。
張塵鏡停下腳步神色莫辯,但論桃安跟他相處萬年來了解,他已經動怒了。
“呵,你們夫妻倒是有趣,膽子都這麽大敢攔我的路?”他怒極反笑,哼笑一聲:“想死嗎?”
桃安瞬間明白,那個人影便是河神啊,然後默默替花月嘆息,畢竟她可能要做寡婦了。
事實證明,能當這麽久的河神這條妖蛟還是有幾把刷子的。不是指法力,畢竟如果動手他肯定活不過下一秒,只是說人家識時務的水平。
“本來冒昧打擾大人實在罪該萬死,可無奈這段日子,我一直無緣接近大人,心急如焚所以不得不出此下冊。”山拾依弓着腰誠懇道。
“不能接近我,就不要接近。我不讓你見我,便表明我不想管這件事。”張塵鏡耐性一向不足,如今氣頭上更不給人面子。
“大人!我願以身上千年功德交付與你,換取吾妻不堕魔道順利轉生。”桃安和張塵鏡聞言均驚訝挑眉,沒想到這妖還挺癡情?
桃安急忙追問:“你把功德修為給我們了,你還怎麽成仙?”在她眼中張塵鏡的就是她的,夫妻一體不分其他。當然,她的還是她的。
“她如此下場都是因為我,我應當負責。”山拾億倒是坦然。如果不是他和花月陰差陽錯,這一切确實不會發生。
這麽正直的妖實在難得,不愧是走正道修煉的妖啊。桃安毫不掩飾自己的欣賞,她還未有其他動作,張塵鏡就醋壇子翻了,收起桃花傘将她困于其中不許她再看。
他們三人交談許久,最後敲定代價後又回到了客棧。掌櫃還沒來得及從離愁的情緒裏走出,就遠遠見張塵鏡和桃安又回來了…揉揉眼,趕緊蓋住心中的傷感滿臉帶笑颠颠迎了上來。
“大人你們怎麽又回來啦?”他一邊招呼小二趕緊去收拾房間和準備酒菜,一邊圍着她們瞎轉悠。畢竟物不比人,他們在側自己只會更加安心。
“我們決定看看那女鬼。”桃安故意逗他,沉下臉:“路上我仔細斟酌認為這花月尤為不妥,所以打算出手為民除害。如何?”
“這、這不妥啊。.”掌櫃額頭大汗淋漓,伸手用袖子擦拭汗珠。低聲嘆氣道:“她又何其無辜。”
見他這麽發愁,桃安也不好繼續逗弄。咳嗽一聲,便細語安撫:“放心她不會有事的。”
夜很快。桃安站在窗邊望着高懸的月亮,思量天天最近過得好嗎。天可憐見,她當母親數千年第一次有這般慈母心腸,以前她把張天天丢給張塵鏡後便潇灑吃喝玩樂去了…唉她可不是一個好母親。
那段日子她到處游玩,張塵鏡便帶着天天在後面追她。有時他尋不見她人,只能無奈回九重天做望妻石,日夜等待她歸家。這麽想着,天天跟他爹在一起的日子更多,也不怪他對她冷淡更親近張塵鏡。
他心裏會對她有怨吧?
桃安越想越難受,她轉而眼帶懷念看那滿天繁星。天上的星星便是衆神的住所,白天離人界遙遠晚上卻閃耀萬分,庇佑着他們的信徒。所以晚上祈願,往往最容易被神明聽見。
身後驀然有人靠近,是張塵鏡。他走到桃安身旁,伸手摟住她的細腰偏頭靠在她身上。這般全心依戀自己的樣子,倒是讓桃安忍不住吃吃笑了。她故意隐去身形,在外人看來張塵鏡是對空氣做的這些動作。怕不是早就被當做瘋子或精怪了。
“我想天天了。”桃安忽然脆弱地看向張塵鏡,詢問道:“我不是一個好母親吧。”
“他愛你。”張塵鏡低語着安慰她,卻回避了問題。
這難得的溫情時刻并沒持續多久,寂靜的街道傳來一聲慘叫,萬家燈火一齊亮起。又有人失蹤了,是昨天嚎得最厲害的陳大娘家。
“我娘因為害怕,一整天都與我們待在一起。直到剛剛我們全家人坐在大堂,忽然來了一陣大風,碎石細沙襲迷得我們睜不開眼睛。等、等我們能看清東西時….我娘已經不在了。”說話的是陳大娘的兒子陳三,他個大男人哭得像個小媳婦一般,肩膀一抽一抽好不傷心。
“行了!”陳塘村的話事人,村長發話了。他狠狠抽了口煙管吐出口濃霧,對衆人吩咐:“都去找一找。一個大活人總不可能說消失就消失吧。”
他的手卻微不可見在顫抖,又重重吸口煙像是想平定自己的恐懼:“總是,活要見人、死要見屍。”聽見此話,陳三和他妻子頓時發出巨大的哀嚎,在場衆人都知陳大娘是兇多吉少,見此均是難受不已。
“陳三倒是孝順啊。”
“那不廢話嗎!陳大娘早年喪夫,自己便一個人立起來養活她和孩子。當年多害羞清秀的姑娘啊,硬生生被逼成了護犢的母老虎。”
“唉,造孽啊。你說那花月,活着作孽死了也不消停!”
桃安和張塵鏡本來隐在衆多鄉親中,正津津有味看戲呢。結果聽聞此話,她立刻拽住那兩個嘴碎的大娘,兇神惡煞不肯放她們走。
“大娘,佛法中有阿鼻地獄,第一層便是關押凡在世诽謗害人,油嘴滑舌之人的拔舌地獄。死後小鬼将掰開犯人的嘴,用鐵鉗夾住舌頭生生拉長慢拽後拔下。”她眼帶兇狠盯着她們,手上更是使勁不放松,一字一句道:“你這般講話,午夜夢回難道不怕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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