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 ☆、chapter63

“把孩子給我吧。”一直在遠處遠遠觀望的東方彧卿上前來，異朽閣存在于世上上千年的歷史，每一任的異朽閣閣主向來對世間的變故都只是冷眼旁觀，東方彧卿原本也是如此。可是自從遇見花千骨，他一直遵循的原則全部都抛于腦後，即便她已嫁做人婦，他系在她身上的一顆心一刻也沒有離開過。

笙蕭默正在猶豫要不要把孩子給他，白子畫開口：“東方，不必了。”

“白子畫，你想過骨頭醒來知道孩子沒了，她會是什麽反應嗎？”

白子畫的眼眶已經濕潤了，他的手摩挲着花千骨的臉蛋，緊緊把她抱在懷裏。自己的心都如此難受，何況是孕育了這個孩子七個月的小骨呢？“這是這個孩子的命數。”

“那好，希望你看完骨頭的反應還能說出這句話。”沒等白子畫反應過來，東方彧卿從廣袖中拿出一個白玉瓶，口中默念咒語，一縷清香飄向花千骨的鼻尖。花千骨緩緩睜開眼睛。

“師父。”

“小骨，你醒了。”白子畫看到花千骨醒來又驚又喜，雖然知道遲早要面對，但是他還沒有做好準備，甚至連自己的心情都沒有整理好。

“師父，我就知道一切都會沒事的。”花千骨蒼白的小臉硬是擠出一個微笑給白子畫，她的手摸向自己的肚子，沒有摸到原本應該高高隆起的肚子，她一下子慌了，眼睛從白子畫身上移開，用力掙脫白子畫的雙臂，驚慌的看向自己的腹部，扁平的腹部沒有一絲隆起的痕跡。

“我的孩子呢，我的孩子呢？”花千骨不斷的用手在自己的腹部摸索，明明昏倒前孩子還好好的，怎麽醒來孩子沒有了？“不可能，不可能。”花千骨一邊搖頭，一邊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扁平的小腹。“我一定是在做噩夢，不會的。”花千骨擡手打了自己一巴掌，蒼白的小臉上頓時有了紅紅的手掌印。

“小骨，你冷靜點。”白子畫将她圈進自己懷裏，緊緊抱住她。花千骨一直在搖頭，“不可能，不可能。沒人能傷害我的孩子。”她在昏迷前明明看到霓漫天真氣暴走，她一直撐着自己的意志，直到确定霓漫天不會再傷害到自己的孩子她才昏迷過去的。除了霓漫天，還有誰會傷害她的孩子？

東張西望之時，看到了背對着她站着的笙蕭默。花千骨剛醒之時笙蕭默便抱着孩子轉過身去，站在東方彧卿和皓軒後邊，怕花千骨看到孩子會受刺激。但是花千骨似乎是本能的朝笙蕭默的方向看去，她似乎感應到了什麽。再次掙脫開白子畫的懷抱，踉踉跄跄的朝着笙蕭默跑過去。

“小骨！”白子畫上前阻攔，皓軒也擋在花千骨身前。“小妹，你別多想了，現在好好養傷。”

花千骨一句也聽不進去，“你們讓開！”

不知道她哪裏來的這麽大的力氣，撞開皓軒便朝着笙蕭默沖過去，皓軒怕傷到她也不敢使多大的力氣。既然孩子已經沒有了，她也應該接受這個現實。白子畫示意皓軒不要再阻攔。

花千骨走到笙蕭默的背後，腳步頓了頓。她似乎已經猜到了笙蕭默懷裏抱着的是什麽，眼睛裏已經噙滿了淚珠，一顆一顆的淚水順着她光潔的臉頰滑落。鼓起勇氣從笙蕭默左側走到他面前，花千骨看到笙蕭默懷裏抱着的嬰兒的時候忍不住哭出聲來。

“千骨。”笙蕭默看着于心不忍，剛想說幾句安慰的話，花千骨一把抱過笙蕭默懷裏的嬰兒，七個月大，五官都已經成形了，再有兩個月便可以呱呱墜地，為什麽兩個月的時間都等不了了？花千骨将嬰兒緊緊抱在懷裏，哭的聲嘶力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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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子畫走到她身邊，看她哭的如此傷心，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小心翼翼的攔住她的肩。花千骨抽搐着問他：“我的孩子究竟是怎麽死的？”

“小妹，在打鬥中內力傷及了你的身體，也傷了胎兒。”皓軒趕忙解釋。

“是我以胎兒做引體，把父神之力分離出了你的體內。”白子畫的一字一句，聽到花千骨的耳朵裏，簡直要直接炸開了。花千骨甩開白子畫搭在她肩膀上的手，“白子畫！你怎麽可以對我們的孩子這麽殘忍！你怎麽可以傷害他？”

白子畫低頭不語，如果小骨非要一個理由，他寧願她知道孩子是因為他沒有的，也不願她知道孩子原本就因為她的身體原因保不住。如果一定要有一個人為孩子的死負責，那麽那個人一定要是他。他寧願她恨他不諒解他，也不願她活在深深的自責當中，因為他知道這個孩子對她的重要性，也知道活在內疚中是怎樣的一種感受。

“當初你說要好好保護我們母子，現在孩子沒了，對，你原本就不想要孩子，這個孩子對你來說這是個意外！白子畫，我恨你！”花千骨抱着孩子站起來，跌跌撞撞走着。任皓軒和笙蕭默怎麽攔都攔不住，花千骨抱着孩子在花島上一圈一圈的走，嘴裏還念叨着“為什麽死的不是我...”

一圈又一圈，眼淚哭幹了，花千骨開始笑起來，和瘋了一樣，笑聲裏極盡凄涼，似乎是在嘲笑自己多災多難的人生。她期望這個孩子的到來，期待這個她和師父共同締造的生命。看着懷中孩子，花千骨突然覺得他還沒有死，一切都是錯覺，她的孩子不會丢下自己的。怕孩子冷，花千骨慌忙的脫下自己的外衣給孩子裹上，摸着孩子光溜溜的頭，突然想起來自己曾親手給他做的帽子，是用世間最珍貴的夜莺的羽毛做成的，戴上一定很暖和。“帽子，帽子呢？我的孩子沒死，我的孩子不會丢下我的！”

花千骨沖向白子畫，“你們都騙我，我的孩子只是睡着了，只是睡着了！”

“小骨，以後我們還會有孩子的。”

“不，我要你告訴我，我們的孩子沒死！我求求你，你告訴我你告訴我！我的帽子呢，你放到哪裏了？”

看着眼前受刺激的花千骨，白子畫突然感覺到一種前所未有的無力感。這個孩子死了，小骨的心似乎也跟着死了。他不知道該怎麽面對她，也不知道這個傷痛對于小骨而言多久能痊愈...

“東方彧卿，救姐姐的孩子...我知道，你有..辦法。”躺在地上的南無月已經無力回天了，雖然說話的聲音極小，但是卻真真切切的聽到了東方彧卿的耳朵裏。東方彧卿朝着南無月點點頭，南無月放心的閉上了眼睛。而這一閉，再也不會有醒來的時刻了。一團黑氣從彥月的身體中冒出，只是停留了瞬間，便煙消雲散。南無月原本就是戾氣凝聚而成的，而現在戾氣四散，南無月再也回不來了。

東方彧卿再次拿出白玉瓶，默念咒語，清香飄向花千骨的鼻尖，花千骨迷迷糊糊的昏了過去，白子畫直接把她接到自己的懷裏，花千骨懷中的孩子則被東方彧卿抱到了懷裏。

“白子畫，我比你了解骨頭。剛剛我不過是想讓你看看失去這個孩子對她而言意味着什麽，不是你白子畫用幾年幾十年的時光就可以撫平她的創傷的。我為她所做的一切，不建立在她是否選擇我的基礎上，而是建立在我要她幸福的基礎上。你不必覺得虧欠我，這些都是我虧欠她的，我們兩個之間的事情，和你無關。”東方彧卿的目光落到花千骨的身上，從一早算出這次的劫難他便早已經下定決心，即便再一次五識盡喪不得好死他也在所不惜。

“東方，你想做什麽？”皓軒聽了這段話，心裏已經猜到了大概。

“換這孩子的命。”

“代價是什麽？”

“用我下一世二十五年的陽壽，換這孩子這一世五年的光陰。至于如何把五年變成百年千年或者萬年，都不再是我的事。”言語和表情上都沒有任何的波瀾，卻震懾到了在場的每一個人。

“東方...”皓軒言語中有些不忍，一份愛要多麽深沉才能如今心甘情願的把付出當成理所應當。

“反正我這一世陽壽已盡，這次不過是多在陰間和閻王下幾年的棋，過不了幾年又回來了。我唯一擔心的是異朽閣。”東方彧卿的目光看向白子畫。白子畫點點頭。

“只要我在，異朽閣便不會有任何問題。”

“聽見你這話我就放心了。”東方彧卿微微一笑，看着花千骨的睡顏，在心裏和她說了句再見。

“白子畫，消去她剛才的記憶。如果她問起我，只要說我去轉世了便可。”語畢，東方彧卿的身體逐漸消失，懷裏抱着的胎兒化成一道溫暖的光芒徑直射入花千骨的肚子裏，平坦的小腹逐漸又高高隆起。

白子畫摸了摸肚子裏面鮮活的小生命，感激之餘更是無法原諒自己的疏忽對她造成的傷害。他懷裏抱着的女子，是多少人用生命守護的人，他沒有辦法忽視別人對她的好，只能讓自己對她更好。

“兄長，消除她剛才的記憶吧。”

作者有話要說： 只有一更呦，抱歉抱歉。

雖然這樣寫确實對東方彧卿很殘忍，但是在我心裏，東方彧卿就是這麽一個暖男。他可以不計回報的付出，只是為了骨頭的幸福。

不要覺得我太殘忍，東方彧卿會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