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惡意

白晝的深淵，一般沒有夜晚之說。

按照獵時（注1），經過莫名環境熏陶的狄吉，第二天準時從分配的房間中醒來。她坐在床上發呆，感覺很渴。可第四杯水下肚之後，她就知道那不是這具身體的生理幹渴。

而是來自靈魂中的幹渴，“鮮血.....”心裏呢喃着，惡魔的本質無時無刻，不在提醒着她。

忍耐着慢慢爬下床，小女孩拉起睡裙，望着自己的肚皮發呆。

那白乎乎嫩嫩的小肚皮上，可愛的肚臍眼那裏，一條白色的肉質物體正上下扭動着。她不怕被人看到這一異象，因為昨天給她洗澡的傭人，對此似乎毫無反應。

“這到底是什麽？”

小女孩望着它愣愣出神，這條狀物給她一種很熟悉的感覺，不像惡魔卻蘊含着深淵的氣息。

她冥冥中有種預感，這東西可能會給自己帶來麻煩。

“吃了它能變回去嗎？”對現在的弱小人體，深惡痛絕的小女孩，想用手去拉扯它，結果卻一穿而過。

“瑪麗小姐，吃早飯了。”身穿粗布衣的傭人，适時敲門說着推門而入。

扭頭看去，狄吉默然地見她，拿起桌上的一套衣服向自己走來：“怎麽可以不穿衣服，來這是瑟林小姐以前的衣服，你試試看能穿不。”

不說話，小女孩靜靜地繼續盯着她。盯得傭人發毛，嘆口氣開始幫她穿衣服：“這次就算了，以後你要自己穿衣服哦。”

任由她擺弄，狄吉仔細觀察着傭人給自己穿衣的動作，盡可能地學習着。她在不斷通過學習，讓自己更好的融入人類當中，期待有一天能像那只惡魔一樣，收獲鮮美的靈魂。

“好了，走去吃早飯吧！”傭人牽起她的小手，帶她下樓去大廳旁的餐廳。

腳步碎碎，穿過走廊走下樓梯，狄吉突然感受到幾股敵意，擡頭一看：

飯桌上，約克的小女兒小瑟林，撅着嘴指着自己，悶悶不樂：“那是我以前最喜歡的裙子！”她撒嬌着對坐在一旁的母親提議：“我記得小黑屋裏，不是有衣服嗎？”

Advertisement

那是給下人穿的衣服，怎麽可以.....主婦心想着，但對女兒的寵溺還是占據上風，只好裝作想起的模樣點頭道：“是啊！那些衣服可以給她穿。”

“真的嗎？太好了！”小瑟林說着，扭頭對着她的兩個哥哥揚起腦袋，像是在說‘我這事，做得不錯吧！’

她分別十一歲，和十三歲的兩哥哥，聞言眼珠子轉啊轉，腮幫子吃得鼓鼓的，不知道打着什麽壞主意。

他們對面，在傭人的幫忙下狄吉坐上椅子，熟練地拿起刀叉靜靜吃着自己的早餐。那是一份同他們一樣，但小一號的豐盛早餐。

面前的桌上，一盤子中盛有一油煎的不知名大肉塊，是主食。左邊有一疊蔬菜什錦，作為輔食。右邊一碗乳白的鮮湯，蕩漾着稀疏的油光，勾人食欲。

吃着味道還是很不錯的，但就餐的好心情很快被打破。

“呀！我的湯，怎麽灑了”十三歲的約德爾作出浮誇的表情，望着自己手上的湯碗。

對面，被潑了一身湯水的小女孩，看着他拿碗的手，分明還做着潑灑的動作。一股怒氣油然而生，真是魔也發火！

來自靈魂惡魔的高傲，讓她根本無法忍受這樣的侮辱！身體中弱小的力量，偏偏讓狄吉無所适從。所以小女孩，只是面無表情地看着他，內心悄然畫上一個叉，跟着傭人下去換衣服去了。

“咦，她怎麽不發火？我還想順便揍她一頓的。”哥哥約德爾坐回桌子，悄聲對弟弟約裏克說着自己惡毒的計劃。

“約德爾，不能對客人...這麽粗魯！知道嗎？”寵溺的母親話到嘴前，倏然一變教育着他。但顯然摸清她性情的熊孩子，立即變得乖巧，甜言幾句就消了火情。

樓上，換上一身灰撲撲發硬衣服的狄吉，沒有繼續回去吃未完的早餐。而是根據昨天的記憶，在過道上找到一扇門。

門後，是約克帶她搽藥的房間。

她來這裏，不是找尋擦拭的傷藥，感興趣的是裏面擺放的書籍。那些約克常年累月，購買或者收集的對狩獵有用的各種書籍。

是以墊着腳尖，小女孩夠着門把手，艱難開門進去。

裏面是一間很有個性的書房。牆上挂着各種，約克狩獵的戰利品标本，有三角形的骷髅頭，有叫不出名字的毛皮，但最多的還是各種栩栩如生的腦袋。

有惡魔的，有魔物的，它們的眼睛都仿佛在注視着屋內，讓人發毛。地上的地毯，則是一張巨大的黝黑皮毛，裏面除了擺放雜物的架子外，還有幾面小書架和一張書桌。

淡定走到書架旁，随便抽出一本書，小姑涼開始閱讀起來。讀着讀着小腿站累了，她便一屁股坐在皮毛上繼續閱讀。

“小姐，該吃午飯了。”傭人尋着這扇打開的門，找到了她說道。

嗯。淡淡點頭，狄吉放下書籍心裏逐漸有裏一個模棱兩可的想法，她想試試但饑餓的肚子抗議聲陣陣，索性跟着傭人下樓吃飯。

又被熊孩子們一番不分輕重的戲弄後，渡過一段不愉快的午餐，狄吉默然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先大力将門關上，小女孩站在床前的空地上神情穆然，眼睛閉上——她要變強！不管是怎麽樣的方式都好，就是要變強，遠離現在的弱小無能。

所以狄吉此時，腦海回憶飄蕩着她讀過的書籍中，那些引魔入勝的神秘學知識：“成為法師的第一步，便是‘感知’。感知周圍元素的波動，直到它們無比清晰，然後可以操控引入體內.....開始下一步......”，進行冥想。

第一步很順利，在小女孩的冥想感知中，深淵無處不在的火元素化作漫天紅星，像是有呼吸一樣在她身周不斷閃爍，似乎觸手可及。

可也不論她怎麽使用精神力去牽引它們，這些小點卻紋絲不動。

少頃，她突然想起讀過的書籍中，有提到一種體質。那是一種厭魔體質，明明精神力可以清晰感知元素，但身體無比排斥它們的一種倒黴體質。

“我不會是這種吧？”

狄吉心想着小眉頭皺起，她還不死心地繼續試驗。

但無論怎麽引誘這些元素小東西，它們依舊愛理不理。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小女孩困倦地趴在地上睡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