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仍是下意識低聲質問他:“現在怎麽辦?”
程潛聲音無波瀾,不答反問:“你想怎麽樣?”
“當然是回家!說好了只有一個小時,現在都幾點了?”她打開手機時間給他看。已經九點半,奇怪的是她爸媽居然沒打電話過來催她。沒人催她更急。
程潛瞥了一眼手機屏幕,說:“你要是不願意剛剛就應該堅持自己的原則,現在我爸媽都睡了,你難道要把他們吵起來?”
“我不管,我們可以偷偷回去。”
“我喝酒了,不能開車。”
石景蒙噎住。只一會,她揚聲說:“我自己打車回去。”
程潛皺了皺眉,“不行。”
石景蒙挑了挑眉:“我自己回去又不用麻煩你。”
程潛深深看着她,幾不可聞地嘆氣:“我也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我道歉。”
“我接受道歉,只要你放我走。”
“既然你堅持,那好吧,我送你。”程潛開始穿外套。
石景蒙偷偷摸摸出了程潛的房間,準備打開牙妹房間的時候卻怎麽也擰不動。程潛随後出來,問她:“怎麽了?”
“好像是反鎖了。”石景蒙急的一頭虛汗,她包包、靴子、還有程家父母給的紅包還在裏面,牙妹該不會惡作劇故意把她鎖在外面吧?
想到有這種可能,石景蒙古怪地看了眼程潛。
程潛不能會意,卻見她突然敲門。
“篤篤篤”
聲音在黑夜裏加倍放大,程潛忙按住她的手,低聲說:“你這樣會把我爸媽吵醒。”
石景蒙喪氣道:“那怎麽辦?”
程潛的眼睛很黑,只是看着她。
石景蒙幹脆放棄,“東西明天你再還給我吧,你借我點錢打車就行。”
程潛見她腳上穿着大棉拖鞋,嘆氣道:“別折騰了,留下來吧。”
石景蒙瞪眼,“我今晚怎麽睡!”
“你睡我房間,我睡客廳。”
“……”
石景蒙躺在程潛床上的時候想,她是不是腦子有病?怎麽就這麽草率決定留下來了?她爸媽要是看到她一夜未歸可怎麽辦?第二天程家的人要是看到她從程潛房間出來可怎麽想?不過一想到程潛睡在客廳她也就放心了,最後那個誤會不存在。
她也有些困了,雖有些認床,卻也扛不住最後睡了過去。
半夜的時候石景蒙被尿憋醒了,她不甚清醒,還當這是在自己家裏,摸着黑熟門熟路下床。腳底下摸索着找鞋,半天探到一個軟綿綿的東西,一腳踩了上去。
“唔——”
咦,鞋子居然會說話的嗎?
石景蒙睡眼惺忪又踩了幾腳,這下呻.吟聲音更真切了些,她終于意識到自己踩的是個人而不是鞋子,吓得立馬睜開眼睛,大叫:“啊——”
她那聲急而短促的尖叫被一只手迅疾的扼住了,身體被壓回床上,她身上覆着一個厚重的身體,有個聲音在她耳邊低聲警告:“別叫。”
☆、第 4 章
有個聲音在她耳邊低聲警告:“別叫。”
石景蒙被他捂得嚴嚴實實的哪裏叫得出來,聽出聲音是程潛的,她踢了踢腿,也不知道踢到他哪裏,這回換成程潛低低“啊”了一聲,手也松開了。
石景蒙快速閃到一邊,摸索着好不容易開了燈。她一個勁往床頭縮去,嘴裏磕磕巴巴說着:“你,你,你怎麽會在這裏?!”
程潛終于适應了燈光,痛感未消,他皺着眉死死看着床頭的小女人,切齒道:“你能不能別一驚一乍的。”
他還有臉指責她!大半夜一個男人突然出現在房間裏跟自己同睡一屋,換誰誰不驚訝。石景蒙拍了拍胸口,嗆聲道:“你失憶了是不是?不是說你今晚在外面睡嗎?你怎麽跑進來了!”
程潛等着陣痛過去,他緩了緩氣,說:“外面沒空調,被子又薄,我快冷死了。”
石景蒙瞪眼:“冷死你也不能這麽貿然闖進來啊!找條被子蓋上不就可以了!”
這女人真是狠心,程潛白了她一眼,沒好氣地說:“我找不到多餘的被子。”
“你沒找你怎麽知道沒有。說不定在櫃子……等等。”石景蒙不經意看了看立櫃方向,一看之下還以為被人打了劫,東西全往外翻,這麽看來應該是程潛幹的。可是他又是什麽時候進來翻東西的?她居然一點也感覺不到!
再看房間地板,一條薄薄的絨棉被單和幾件厚重冬衣淩亂地擺在地板上,枕頭倒是擺的整整齊齊的,石景蒙揉了揉眼,訝然道:“別告訴我你剛剛就睡在地上?”
“嗯。”程潛不情願地承認事實。
石景蒙見他還坐在床尾沒動,她忙說:“喂,你怎麽還在這裏?你快出去,要是覺得冷我把這床被子讓給你。”
程潛探手一摸,被子裏還帶着她的體溫,他微微沉吟,“不出去了。”他擡眼,迎着她能吃人的眼神,幽幽地說,“外面真的很冷,不信你出去看看。”
石景蒙才不上他的當,她可不能心軟,仰着脖子說:“你要是再不出去我明天就告訴你爸媽你騙他們的事情。”
這威脅果然湊效,程潛眼眸深沉地看着她,沉默半晌,他才彎下腰把地上所有能禦寒的東西都抱在懷裏。
“程潛。”轉身正欲往外走,石景蒙卻叫住了他。
外面沒裝空調這倒是事實,吃完飯的時候石景蒙就體會到了。怎麽說都是她霸占了人家的床,她心一軟,站起來将墊在下面的一曾絨毛被單抽了出來,随手疊了疊,走過去放在枕頭上面。
“你走吧。”
關心的話語愣是說不出口。
程潛也沒說“謝謝”,他站了足足三秒鐘,這才慢慢挪出房間。
石景蒙趕緊順手鎖了門,終于可以安心睡覺了。
第二天是被翁雪玲的驚呼聲吵醒的,石景蒙睡得昏沉,一大早就聽到翁雪玲在外面叫道:“兒子,你怎麽能睡在這裏?”
石景蒙頓時清醒了,猛地翻身起來。不知道是不是起來的太猛,她眼前一黑,有種缺氧窒息感。
“啊……”她吸了吸鼻子,沮喪的哀嚎一聲。
“誰在裏面?”
一聽到翁雪玲的聲音,石景蒙一個激靈,手忙腳亂鑽出被窩,将被子快速對折。
翁雪玲已經到了房門口,她在外面敲了敲門,輕聲問着:“蒙蒙你是不是醒了?”
“阿,阿姨,我剛醒,我馬上出去!”石景蒙揉了揉臉,臉上有些幹。抓了抓頭發,頭痛。她暗自給自己打氣,拉開門的一瞬間,笑:“阿姨早!”
門外那人黑着臉,直勾勾望着她。
石景蒙一怔,笑容斂去,“怎麽是你。”
程潛看着她一身棉睡衣,上下掃視了半天,才說:“怎麽感冒了?”
石景蒙頓時跟洩了氣的皮球似的,懶懶地靠在門邊,說:“別提了。”
簡直太丢臉了,昨晚起夜,沒想到她居然能坐在馬桶上睡着了,褲子忘了提,等被凍醒的時候,只覺得頭腦昏沉,一覺醒來果然感冒了。
她聽程潛聲音覺得鼻音濃重,指了指他,想笑又不敢笑:“你也感冒了?”
程潛沉着臉,不鹹不淡地說:“這不是意料之中?”
石景蒙一時讪讪。
“你們兩個真是同病相憐,連感冒都湊一塊去了。”翁雪玲走過來說。
誰跟他同病相憐。
“這些都是新的,你們倆快去洗漱吧,一會一起吃早餐。”翁雪玲将新買的洗漱用品塞給了石景蒙。
石景蒙說了聲“謝謝”,頭重腳輕進了外面的大洗手間。洗了把溫水臉,餘光就見門口站了個人,她差點被吓到,倏地擡頭看他:“你跟過來做什麽?”
程潛不顧她鄙夷的目光,自顧自買了一個杯子去接水,說:“我媽在外面盯着,你小聲點。”
一眼望去,果然看到翁雪玲站在外面,還時不時向這邊看一眼。石景蒙下意識往裏面挪了挪。
“你別介意,我媽只是以為我們吵架了,所以才不放心想要看看。”
意思就是她還要做做樣子。可是憑什麽還要配合着他演戲?事先約定的一個小時早就過去了,對,還沒跟這家夥算賬!
“早餐我是不吃的,等會趁你媽不注意我偷偷走,剩下的你自己解釋。”
程潛轉身看她,卻只能看到她緊繃的側臉。他含了一口水,吐掉,說:“好。”
這麽好說話?石景蒙覺得程潛自回到這個家就變得有些古怪了,也不欺負她了,也不拌嘴了,有時候甚至覺得他有些體貼人,不過都是裝的!
等快速洗完臉出來卻又被翁雪玲熱情地挽留着要吃早餐,石景蒙叫苦不疊,推辭着:“阿姨我不餓。”
“不餓也要吃一點,阿姨做了些清淡的,養胃。”
就在石景蒙快要被拖到餐桌旁的時候,她包裏電話響了。她如蒙大赦,忙去找手機。一看是她老爸打來的,心裏咯噔一下,又覺得不好了。
她當着程家所有人的面接了電話,才放到耳邊,就聽到石柱傑焦急的說道:“丫頭你一晚上不回來該不會是丢了吧?”
石景蒙忙不疊地說:“爸我沒事,昨晚我……我跟七中一個女老師聊上瘾了就在她家過夜了,原本想給你說一聲又怕吵到你睡覺。對不起啊老爸,我馬上回去,你別擔心!”
緊張兮兮挂了電話,就見翁雪玲一眼關切的看着她,遲疑着問她:“蒙蒙,你來阿姨家沒告訴你爸媽?”
“……”石景蒙一時沒想好怎麽回答。
“你跟程潛在一起的事情,你家裏人知道嗎?”
石景蒙倒是被問住了。翁雪玲該不會懷疑什麽了吧?只能求助于程潛。
程潛突然将她拉到懷裏,對翁雪玲笑了笑,說:“媽,我之前不是說了嗎,蒙蒙之前還在讀研,所以我們的事情一直沒跟她爸媽說,她才剛出來實習,這個不着急。”
翁雪玲點了點頭,說:“不管去哪裏都應該跟家裏人說一聲,不然他們會擔心的。這件事程潛做得不對,改天有機會見你爸媽,我會當面跟他們道歉。”
石景蒙一聽要見父母就急了,幫擺手說:“沒關系的阿姨,這都是我的錯。我爸媽很好說話的。”
“早餐還是要吃的,我做了些早點你們帶車上吃吧。”
“謝謝阿姨。”石景蒙頓時松了一口氣。
萬般周折終于走出了程潛新家,石景蒙一出來就變了臉,陰沉沉地說:“我回去了。”
“我送你,剛好也順路。”程潛說。
石景蒙也不矯情,上了車,開始脫外套。程潛看了一眼,說:“你就不怕感冒嚴重?”
石景蒙将脫下來的衣服放到一邊,無所謂地說:“我熱。”
“你肝火旺。”
石景蒙瞪了他一眼,“你才肝火旺。”
程潛笑,“一看就是。一會經過藥店給你買盒下火的藥。”
石景蒙懶得跟他鬥嘴,她是急的。她裏面還穿着羊毛衫,再脫就不像話了,她索性把兩邊袖子折起來。
她的手幾乎伸到程潛眼皮底下,程潛沉默的看着她折騰自己,只見眼前兩條白晃晃的細胳膊動來動去,一陣淡淡的香味随着她動作時鑽進鼻子裏,跟昨晚睡覺時被子上的味道一樣。
真是邪門了,感冒了還能聞得到。程潛心裏一陣煩悶,将她快要擦到他側臉的胳膊放下,冷着臉說:“注意形象,別擋着我開車。”
石景蒙不跟他計較,翻出手機。程潛瞥了一眼發現她在刷朋友圈,心念一動,“我好像還沒有你好友。”
石景蒙手一頓,随口一說:“那就加呗。你手機號碼多少?”
程潛報了電話號碼,石景蒙保存之後,從微信裏發送好友邀請。正要關閉頁面的時候看到了他的昵稱,雷得差點把手機摔了。
誰能想到程潛的微信昵稱居然是“1014約嗎?”!
約你妹啊約!石景蒙鄙夷地看了一眼程潛,陰陽怪氣地說:“你取這名字這麽叼,你爸媽知道嗎?
“怎麽了?”程潛專心開車,沒聽出她的諷刺。
石景蒙卻沒打算繼續這個話題,抱着手機玩自己的去了。
還沒到家門口程潛就把石景蒙放下來了,他解釋說:“我先把車子開過去噴漆。”
石景蒙心虛不敢看他的眼,說:“沒事,我自己走回去。”
晚上躺在自己舒适的大床上玩小游戲,突然微信提示有消息進來,石景蒙也不管,打完一局又一局,切換出來看了一眼,發現竟是程潛發來的文字。
程潛:之前這個號是牙妹幫我弄的,我并不知道。
石景蒙打了個問號過去。
程潛很快回過來,這次更是莫名其妙:名字改了。
石景蒙一看,果然昵稱已經從“1014約嗎?”變成了“1014”,他剛剛是在解釋之前那個毫無節操的名字其實跟他一點關系都沒有,那不過是牙妹的惡作劇?
真是可憐了牙妹躺着都能中槍。
石景蒙也是無聊,就随便打了一行字過去。既然糾結名字的問題,她有心開他玩笑,想說這數字有啥寓意是不是你心上人的生日什麽的?
程潛生日是在六月,她知道不是程潛的。
暗戳戳字都快打完了,石景蒙突然想到什麽,然後她開心不起來了。
如果這串數字代表生日的話,那不就跟她的對上了嗎?剛好她就是10月14日生日啊!
石景蒙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急急忙忙删了之前打的那行子,嫌打字慢,她只好發語音。
“用我給你設的鈴聲,瞞着你父母我跟你已經分手的事實,又用我生日做微信昵稱,程潛你到底什麽意思?”
她這條語音發出去很久都沒有得到回複。
就在石景蒙想要不要直接打電話過去質問的時候,程潛的消息發過來了。
只有短短幾秒鐘的語音,石景蒙點了外放,就聽到他低沉和緩的聲音說:“石景蒙,我們複合吧。”
石景蒙聽了一遍又一遍,她實在懷疑自己的耳朵出現問題了,只好語音譯成了文字,可文字還是清清楚楚告訴她,程潛說:我們複合吧。
石景蒙忙将手機丢進杯子裏,像是燙手似的。
好半天她才回過神來,手機也不拿了 ,她對着虛空,想象那裏站着程潛那張賊賤賊賤的小白臉,心裏快速念道:臭流氓,姐跟你三個月都沒瞧上你,才呆了一天就想讓我對你刮目相看,做夢吧你!
☆、第 5 章
因為那天瞞着父母在外過夜,這幾天石景蒙只好老老實實呆在家裏。感冒沒好就算幹躺着也難受,她老媽介意她出去走兩步。
石景蒙披了件大棉襖提了袋垃圾就出門了,外面雖冷,空氣倒是清新,扔了垃圾她在底下瞎晃,繞了一圈又到了單元口。
還是回去吧。
石景蒙吸了吸鼻子,透過低矮的灌木看到一個身影遠遠走來。她覺得有些眼熟,上前幾步,認出了那人正是程潛,他身後好像還跟了一個人。
想到昨晚他發過來的那條語音消息,石景蒙只想躲開他。
“石景蒙。”
她撒腿就要跑,程潛卻叫住了她。
石景蒙将帽子往頭上一蓋,悶頭就想早他一步鑽進電梯。結果卻被大棉褲和大棉拖影響了腳速,程潛一把将她拉住,皺眉道:“我喊你你跑什麽跑?”
石景蒙眼神看向別處,說:“沒聽見。”
程潛打量她嚴嚴實實的裝扮,聽她鼻音還是很濃重,就說:“感冒好點了沒?”
“不知道。”
程潛因她敷衍的态度有些不悅了,他拉了拉她袖子,低聲說:“你別這樣。”
“好好說話別拉拉扯扯的。”石景蒙将袖子扯回來,瞪了他一眼。
程潛表情有些微妙,石景蒙正想是不是自己把他激怒了,剛想軟下性子,就聽到身後一個聲音驚叫道:“蒙蒙姐!”
石景蒙回頭,就看到牙妹穿得跟個球似的正向他們這邊跑過來。想撤也來不及了,石景蒙幹笑道:“牙妹你好啊。”
牙妹氣喘籲籲到了他們跟前,她看見石景蒙裏面還穿着睡衣,像是突然明白了什麽,她訝然:“你們倆騙我的吧,還說不是同居。”
巧遇又産生誤會了,這程潛真是多事,非要拉着她不放。石景蒙想現在她也沒有義務幫着程潛騙人了,她很是坦然地說:“你又誤會了,我跟他其實……唔……”
石景蒙不滿地隔開程潛的手,怒道:“你幹什麽?”當着牙妹的面就這麽捂她嘴巴,這人是唯恐天下不亂是不是。
程潛卻不顧她似要吃人的眼神,鎮定地說:“少說話,別把感冒傳染給牙妹。”
石景蒙怎麽可能聽不出重點,知道他是怕她說漏了嘴,心裏憋着氣卻無處發洩,她白了他一眼,仍是堅持對牙妹說:“我跟我爸媽住在這邊,真沒跟他同居,你不用再瞎猜了。”
“是這樣的嗎?好吧。”牙妹表情有些失望。
石景蒙笑道,“本來就是這樣。”
程潛眼神如晦看着她。
直到石景蒙按了五樓牙妹才肯相信石景蒙說的話。道別。電梯門合上,石景蒙長舒了一口氣。
開了門,她老媽不在客廳,石景蒙正準備換鞋進屋,兜裏手機就行了。是程潛打來的,石景蒙不緊不慢接聽,“什麽事?”
程潛說:“牙妹說想上你家看看。”
“不行。”石景蒙忙道。
不是她小氣,只是牙妹那張嘴,到了她家亂說話怎麽辦?那樣就怎麽也說不清了。
被她這麽幹脆的拒絕,程潛也不惱,他沉吟,又說:“或者你下來。”
“還要演戲?”石景蒙譏诮地說。
程潛一時沒說話。
“身體不舒服,我懶得跑來跑去。”
很久,程潛才說:“那你好好休息吧。”
然後他就收了線。
“回來了?過來喝點姜湯。”發愣的時候,她老媽喊她。
原來林婉怡是給她煮姜湯去了,石景蒙靠近餐桌,光是聞到這股味道就受不了,她擰着鼻子說:“媽,我能不能不喝?”
林婉怡說:“随便你,只要別老在我耳邊念叨着說鼻塞頭痛就行。”
“媽,你怎麽可以這樣!”
林婉怡不顧她哀嚎,說:“自己看着辦,我一會來收碗。”
石景蒙趴在桌上看着那碗熱氣騰騰又熏人的姜湯發呆,看着看着又覺得困了。突然間想到了某個同在受苦受難的某人,于是沖走向洗手間的林婉怡說:“媽,我下樓一趟。”
程潛十分驚訝石景蒙居然會下樓來找他,開了門就見她笑盈盈地站在門口,探頭進來問他:“牙妹在不在?”
程潛臉上沒什麽表情,把着門沒有讓她進門的意思,說:“她走了。”
“這麽快就走了?”
“她只是過來拿個東西,我車子還沒回來所以沒辦法送她,她自己走了。”
一說到車子石景蒙內心就有一股內疚感,她幾乎是慢動作地将藏在身後的保溫壺拿出來,笑道:“給你的。”
程潛不解,也沒接:“這是什麽?”
“姜湯,還熱着呢,我媽親手熬的。她說喝這個很管用,所以我給你帶了一點過來。”
程潛看着笑容和善的她,突然有些不習慣,他皺眉,“你會這麽好心?”
石景蒙臉一沉,“不喝拉倒。”
程潛卻快她一步将保溫壺拿了過來,低頭看了半天,才說:“代我謝謝你媽。”
“不客氣。”石景蒙說,見他沒動,她又道,“你快去把姜湯倒出來。”
“不急,我等會喝。”
“你不急我急,我還要把保溫壺拿回去。”
聽她這麽一說,程潛原本有些雀躍的心情煙消雲散,突然覺得手裏的東西沉重了些。他看了她一眼,說:“你等等。”
程潛拿着保溫壺轉身進了屋子。
等了半分鐘,程潛拿着空的保溫壺出來,石景蒙接過在手裏掂了掂,頗滿意地說:“一定要喝完,別浪費了啊。”
等她走後,程潛合上門,卻是看着漸漸冷卻的姜湯發呆。
她大概不知道,其實他非常讨厭姜的味道。他用手碰了碰瓷碗,溫度差不多了,他嘆了口氣,仰頭一口氣喝完。
又到了晚上,程潛發來消息,說:“謝謝姜湯,喝完之後感覺好多了。”
他是好多了,石景蒙這感冒卻沒見怎麽好,她也不敢在她老媽面前抱怨了,默默吃着藥。吃了睡睡了吃,醒來已經是大年初五。
這天她突然收到高中班長陸飛打來的電話,說是過年了幾個本市的老同學出來聚一聚。石景蒙精神不大好,原本是不想去的,可是陸飛極力勸說:“班主任還有幾個老師也都去了,你這個學霸要是不去的話他們該多失望。”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石景蒙也不好推辭。她又打聽聚會的都有那些人,陸飛說:“基本上在本市的都回來,怎麽都有二十幾號人吧。”
石景蒙想了想,說:“好吧。”
石柱傑說:“你們高中同學好像聚會挺少的吧?難得聚一次,你就去吧。”
林婉怡也沒發對,只叮囑她注意身體,別玩太晚,別喝酒。
當晚石景蒙打車前往聚會所在地。
有人做頭包下了一個大型包間,一進去石景蒙就有些懵了,很多同學變化太大她幾乎認不出來,她看着眼前腦滿腸肥的男人,半天才敢認道:“你是陸飛?”
陸飛哈哈笑道:“還是學霸厲害,一眼就認出來了。”
石景蒙笑的牽強,要不是憑着他今天給自己打電話時的聲音,她也辨認不出來。
“蒙蒙,真是好久不見啊!”班花李巧禹向她走來。
石景蒙緊張的心情得到了些緩解,總算來了個以前玩的較好的了。
“大家都坐吧,老師們随後就到。”陸飛招呼大家說。
石景蒙跟李巧禹挨着坐,她仔細看每個人的臉,越看越是覺得眼花缭亂。這時李巧禹悄聲對她說:“是不是很驚訝,這麽多年過去一個個全變了。”
石景蒙點頭表示贊同。可不是,時間是把殺豬刀啊,七年光景,有人成了大老板,有人平平凡凡,有人已結婚生子。
李巧禹又說:“你看陸飛,以前成績也不怎麽樣,不過人家領導能力一直很強,現在據說在某個大公司當經理,這次聚會所有經費都是他包攬了。”
“有錢,任性嘛。”石景蒙笑道。
“那倒是。”
之後班主任和各位老師紛紛到位,老師們入座之後,班主任宋德仁眼睛掃了一圈,突然定格在石景蒙身上,說:“這麽多年就蒙蒙變化最小,我現在看她怎麽感覺還像是高中那時候。”
一下子成為焦點,石景蒙愣了愣,笑道:“宋老師,您這是誇我年輕還是說我幼稚長不大呢。”
宋德仁指着她,說:“看看,嘴巴還跟以前一樣,不饒人。”
陸飛說:“我們一直知道,咱們學霸各方面都很厲害啊。”
石景蒙被他一口一個學霸叫的很別扭,臉有些熱,嘴也變笨了。
“蒙蒙這是感冒了?”宋德仁問道。
“嗯,所以我都不好意思過來,生怕傳染給你們。”石景蒙赧然。
宋德仁說:“這有什麽關系,又不是涮火鍋。”
又聊了幾句,話題才轉移到其他人身上。石景蒙頓時松了一口氣,鼻子堵得難受,別人喝酒喝飲料,她光喝水。
酒過三巡場面就有些控制不住了,陸飛安排幾位老師先走了,門一合上,他扯着嗓門說:“想怎麽玩怎麽玩,大家不用跟我客氣。”
大包間裏附帶KTV還有游戲區,二十多個老同學紛紛散開,有人搶麥,有人在拼酒。石景蒙跟李巧禹在旁邊吃水果看着。
陸飛搖搖晃晃走了過來,坐到石景蒙邊上,說:“怎麽不去唱歌?”
“怕別人問我要錢。”
惹得陸飛呵呵笑,他說:“學霸就是幽默,以前怎麽沒發現你這麽幽默。”
他身上酒味很重,石景蒙一臉嫌棄,她不露痕跡往李巧禹那邊挪,皺眉說:“你別老這麽叫我,又不是沒有名字。”
“好好,那叫你蒙蒙可以嗎?”
從小到大別人都愛這麽叫她,只是怎麽這昵稱從他嘴裏聽出來這麽猥瑣?石景蒙抖了抖,也懶得跟他計較,“随便你。”
“我說蒙蒙同學,我記得你好像後來考研去了?”
“嗯。”石景蒙心不在焉應付着,只希望他能早點離開。
誰知陸飛不但不走,反而又靠過來一些,話鋒一轉,說:“你有男朋友了嗎?”
石景蒙一怔,心想這人怎麽跟查戶口似的,她假笑道:“你想怎樣?”
陸飛又笑,他順了順自己打了厚厚一層發膠的頭發,說:“你看我怎麽樣?”
“……”石景蒙跟吃了蒼蠅似的張不了嘴。
這時陸飛又往她這邊靠了過來,石景蒙猛地後退,脫口而出:“不怎麽樣。”
她抓住了身後的李巧禹,李巧禹像是不知道這邊發生的情況,沖她一笑,說:“不好意思,我要先走一步了。”
石景蒙緊緊抓着她衣服不放,眼巴巴看着她:“一起?”
“幹嘛着急着走,一會我叫車送你們。”陸飛□□來說。
李巧禹說:“不好意思啊班長,我家小孩哭了,我不會去不行。”
“什麽?你都有小孩了?”石景蒙看着李巧禹,簡直難以置信。
李巧禹調皮一笑,說:“對啊,我家孩子都可以打醬油了。先走了,你們好好玩。”她将石景蒙的手掰開,還拍了拍她手背。
石景蒙眼睜睜看着最後一根救命稻草離開,看着步步逼近的陸飛,她心裏一陣惡心,冷着臉說:“我去洗手間。”
包間自帶洗手間,可是石景蒙想出去透透氣。外面的空氣果然好很多,可她還沒喘口氣,就聽到身後一個渾濁的聲音說:“你要去哪裏?”
石景蒙猛地回頭,看着陸飛那張油臉,心想這人真是陰魂不散。她抱胸站着,不耐煩道:“你跟着我做什麽?”
“路是大家的,我沒有跟你。”陸飛厚臉皮地說。
“好。”
石景蒙轉身,心想只要不過分,她就當他是個透明物。他還能闖進女廁不行?
當然不敢掉以輕心,她頻頻回頭看身後的人,發現陸飛像是跟定她了,她快他也快,她慢他也慢。石景蒙怒了,正要轉身跟他正面沖突,突然眼睛看到了某個身影。
“程潛!”她也不确定是不是自己眼花看錯了。
那人回頭,循着聲音看過來。
看清那張臉,石景蒙心定了一半,她快步朝程潛走去,徑直到了他跟前。
程潛驚訝地看着她:“你怎麽會在這裏?”
陸飛已經跟上來,她來不及解釋,上前一步直接挽住程潛一條胳膊。面向追趕上來的陸飛,她警告說:“停!”
陸飛喘着粗氣,看看石景蒙,又看看程潛,“他是誰?”
程潛眉頭一皺,卻是看向了石景蒙。
石景蒙微張着嘴。倆人面面相觑。
陸飛冷哼一聲,說:“別告訴我這是你男朋友。”
石景蒙脾氣一上來,索性說道:“他本來就是我男朋友。”前男友也是男友。
程潛的表情很是微妙。
石景蒙見他不肯吱聲,只能暗暗擰了一把他胳膊,可是程潛像是感覺不到痛,看着她的眼又黑又亮,如同漩渦。
石景蒙忙別開頭,心想要是這人不配合,她就糗大了。
陸飛見狀,當她不過是拿程潛當靶子。他突然生出惡趣味,饒有興趣地說:“是真是假,親一個試試?”
這玩笑開不得,石景蒙慢慢松開了手。可還不等她完全放開,程潛卻突然将她拉進懷裏,低下黑腦袋,找準她的嘴唇就是一個成功對接。
石景蒙一下子就懵了。
☆、第 6 章
石景蒙一把将程潛推開,驚恐地看着他,又忙去看陸飛,卻見陸飛突然露出一絲詭異的笑,莫名說道:“不打擾兩位了。”
等陸飛消失不見了,石景蒙怒道:“你發什麽神經!”
程潛一笑置之。
石景蒙可沒他淡定,那是她初吻好嗎?跟他在一起那三個月都沒有失去的純真的初吻,居然在分手之後莫名其妙就被他奪去了!石景蒙指着他,憤憤不平,慌不擇言:“我感冒你也敢親,你是不是有病啊!”
程潛又笑了笑,說:“我的确有病,感冒也還沒好。”
石景蒙一時語塞,氣不過,她用袖子狠狠擦了一把嘴唇,好像那股怪異的感覺還在,他的餘溫,他的口水。
程潛見她行為過激,眼神不由得一暗,“你不就是想那我當擋箭牌,這會有什麽好惡心的。咱們算扯平了。”
石景蒙動作一頓,“什麽扯平了?”
“上次讓你假扮我女朋友,這次你那我當擋箭牌,咱們扯平了。”
兩個混蛋!
石景蒙一想到剛剛被他強吻就不爽,她拔高聲音,說:“怎麽可能扯平了,對我來說根本不公平!”
程潛盯着她紅豔豔的嘴唇,要笑不笑的,“難道你還想親回去?”
做夢!真是自作自受,石景蒙深呼吸一口氣,等自己鎮定下來了,她轉身離開。
“去哪裏?”程潛拉住她。
石景蒙警告性地盯着他的手,說:“回去拿包,然後走人。”
程潛松手,問她:“需不需要幫忙?剛剛那男的你難道不怕他亂來?”
怎麽可能不擔心。
“這可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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