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兄弟同心

面對何氏的追問，紫葵結結巴巴地說：“我和李雷他娘……吵過架，二姐要是嫁到李家，以後我都不好去李家看二姐了。”

丁香正要笑她，何氏卻驚道：“紫葵，你什麽時候和李雷他娘吵過架？”

紫葵伸了伸舌頭，知道自己闖了禍，不敢相瞞便将當時的情況都說了。何氏氣得直喘粗氣，不知說什麽好了。

坐在火盆旁的孟貴朝何氏遞了個眼神，意思是這下可糟了，丁香還沒與李雷訂親呢，紫葵就與李家長輩吵了架，這門親事成不成還真得兩說。

何氏領會孟貴的意思，看來孟貴也覺得李雷不錯，丁香若能嫁給李雷算是她的福氣。可這事被紫葵給攪和壞了，何氏氣得狠掐紫葵一把，“你這丫頭，怎麽總是闖禍，你和人家長輩吵什麽架？你現在就去李家道歉！”

丁香拉住何氏，“娘，你也別怪紫葵，是李雷他娘說話太難聽了。我本就不想嫁給李雷，這門親事不成也罷。你這會子讓紫葵去道歉，豈不是讓李家以為我巴不得嫁過去，這可是丢咱家的臉！”

何氏怔了怔，覺得丁香這話也對，即便想讓女兒嫁到李家，也不能上趕着。

剛才一直沒說話的海棠這會子開口了，滿臉的愧疚，“爹、娘，我知道因為我的事害得兩位妹妹不好尋婆家，可我現在哪怕悔青了腸子也無事于補。但憑李雷他娘罵咱家的那些話，二妹也不好嫁到李家去的，若是以後二妹整日受李家公婆的嫌棄與欺負，她日子過不安寧，咱們如何能安心？”

何氏無言以對，女兒們大了，懂事了，考慮的也都在理，她無話反駁。孟貴悶聲道：“哪日我去打聽打聽魏大山他爹娘對咱家有啥看法，要是能嫁到魏家，也比燕子嶺強些。魏家村雖然是涼豐鎮最窮的一個村，但比咱青山鎮還是強些，何況魏大山有門手藝，哪怕鬧天災顆粒無收他也能有些收入。”

一家子現在都沒話說了。

丁香沒說什麽并不是她樂意嫁給魏大山，而是她敢賭定，魏家人對她家同樣有成見。魏大山之所以一人來提親，就表明他此舉要麽沒征得他爹娘的同意，要麽就是他對家人有所隐瞞。

以她對魏大山的印象，這個男人絕對不是老老實實不知變通的人，誰知道他的鬼主意有多少。

魏大山這會子正忙着呢，他挑着擔子來到涼豐鎮的幾個村子叫賣，在雨裏大聲吆喝着，挨家挨戶問要不要買豆芽。涼豐鎮的村民畢竟比青山鎮的要有錢一些，又是雨天，家家戶戶都有人，有些人家為了圖個新鮮買了，而有些人家認識魏大山，見他大雨天還賣東西不容易，出于同情買了。

反正才一文錢一斤，誰家都買得起，三十斤的豆芽很快就賣完了。魏大山高興地挑着擔子回到家，才一進門，他娘胡氏和大哥魏大海就湊上前來問東問西。

“兒啊，你提親之事咋樣了，你岳父岳母很中意你吧？”

魏大山笑了，他娘還真是急性子，才剛去提親，怎麽就扯上岳父岳母了。“娘，他們說……要考慮考慮，還說等天晴了帶媒人一起上門他們就會給答複。”

胡氏有些心涼，看來只是自己兒子一頭子熱呀，這大雨天的豈不是白跑一趟？

魏大海比較了解弟弟，他見大山那神情就知道事情不太順，安慰道：“沒事，你不是說你和這位姑娘能較上勁麽，說不定是她讓她爹娘故意考驗你，看你會不會知難而退。”

胡氏眉頭一挑，“啥？這個什麽丁香姑娘會有恁多心思？什麽考驗，什麽知難而退，她家樂意就點頭，不樂意就搖頭呗。”

魏大山最怕他娘這種态度了，“娘，大哥跟我說笑呢，你咋還當真，爹的藥熬好了麽？”

“哦哦，我去看看火。”

胡氏就這麽被魏大山給輕易地支開了，但他哥可是個心細之人。魏大海盯着那副擔子瞧了瞧，“大山，你去時并沒挑擔，咋回來還多了副擔子？”

魏大山知道瞞不過他哥，小聲道：“這事你別跟爹娘說，丁香姑娘做小買賣，就是賣豆腐和豆芽，這大雨天的我自然要替替她，姑娘家身子弱哪能太辛苦。”

魏大海立馬神色大變，“你說的這位丁香姑娘，不會是……是那個叫海棠的親妹妹吧？”

“噓……，你小聲點。哥，我知道你遲早會知道，我瞞也瞞不了多久。可是爹娘若是知曉此事，你覺得我還能娶得到丁香麽？”

“可是……”魏大海震驚得有些語無倫次，“可是……爹娘遲早會知道啊，等你将那姑娘娶回家，爹娘對她沒個好臉色，人家姑娘不會怨你麽，将來她過得不順心，你于心何安？”

魏大山嘻嘻笑了，他就知道哥哥是不會對丁香有成見的，哥哥這番話明顯是在為丁香考慮，他和哥哥果然都有一副良善之心啊，嘿嘿。

“好哥哥，到時候你幫我在爹娘面前多說丁香的好話不就行了，爹向來不太管事，娘耳朵根子軟，你多誇誇丁香，她也會覺得丁香好，而且丁香聰明能幹，爹娘滿心喜歡，哪裏還會管她是不是海棠的親妹妹，你說對不對？”

魏大海橫他一眼，“這可不一定！還有，你不是說她能和你較上勁麽，要是你真娶了她回家，你和她吵架我可不幫你！”

魏大山嬉皮笑臉的，“哥，要是我娶了親，你肯定會羨慕得很，到時候再為你張羅一門親事，将來咱們兄弟兩家可以一起過着好日子。你我吃酒逗趣，她們妯娌相處和睦，帶娃持家，想起來都美。”

魏大海哼笑一聲，“你這小子向來愛白日做夢，就怕你娶不上丁香，我也娶不上親，以後就是光棍一雙了！”

魏大山心裏偷樂，以前哥哥是不想娶親，現在竟然說是娶不上親，看來哥哥終于把那個未過門的嫂子給放下了，這當真是不容易啊。

忽然，魏大海又笑道：“你去時不是帶着一挂肉麽，提親不成這禮也沒帶回來？上一門親不成，咱家搭錢又搭糧，雖然最後一次的大禮沒送成挑回來了，可是以前送的東西人家可一樣都沒還。若是這回事又不成，咱家不是又吃虧了？照這樣下去，你要是再多提幾回親，咱家都要被你敗得沒飯吃了。”

“所以這回你一定要幫我，将丁香娶回了家不就沒吃虧麽？嘿嘿。”魏大山笑着跑開了，“我做飯去，肚子都快餓癟了！”

魏大海無奈地搖着頭，跟他一起去做飯。

胡氏在喂老頭子喝藥，嘴裏還在唠叨着小兒子今日提親不順的事。老兩口滿臉愁容的，兩個兒子的親事已經是他們的心病了。

中午飯一吃過，雨就停了，太陽也出來了。丁香站在門口看着外面的日頭，知道自己被騙了，這雨哪裏會下兩三日，才半日就停了。

丁香在想，如此說來，魏大山開口說謊是為了讨好她，他不懼辛苦為她賣東西自然是不想她太累。這樣的男人聽上去不錯，可是他張口謊話便來，不太靠譜吧？

再說了，他與她才相見幾次，談不上有什麽很深的感情，他就這麽想娶她，為何？唉，想來也是，這裏的人男女成親之前能互相認識就不錯了，想必魏大山對她有些好感便不想錯過吧。

可是她對魏大山現在連好感都算不上！算了，不尋思他的事了，看他接下來會怎麽折騰吧。反正她不會輕易決定自己嫁給誰，海棠的事就是她面前的一道警鐘，若是選錯了男人，那這一輩子就毀了。

何氏和孟貴拿着鍬在地基旁鏟掉泥水，何氏一邊幹活一邊說：“魏大山說他村裏有位老人會觀天象，平時觀着有雨絕不會是晴天，還說這場雨得下兩三日。你說如今的老人怎麽也會吹牛了，這天看不準也別瞎說啊，唉，這世道。”

丁香噗哧一笑，“到底是誰在吹牛還不一定呢。”

何氏并未反應過來丁香這話指的是魏大山，她不知看見了什麽，對着前面的路口目瞪口呆，一副大驚失色的模樣。

丁香順着她娘那不正常的視線瞧過去，不就是來了一個男人麽，她娘幹嘛這副沒見過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