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三師弟是……是個什麽品種
就在這時,大蛇動了,搖頭擺尾地向着三人所在的地方游了過來。
它那長尾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地卷過古樹,所到之處,合抱的樹幹七扭八歪的倒成了一片,在這小小的樹林中,它将屁股扭得所向披靡。
嚴争鳴一只手捏着程潛的肩膀,另一只手拿劍,胳膊上還得攬着一個基扶不起來的李筠,心力交瘁地想道:“這他娘的怎麽辦?”
他雙腿尚且發軟,頭腦已經先一步冷靜了下來,嚴争鳴知道,眼下逃是沒什麽希望的,生死之間,他一想起他們也會被這畜生一口一口撕開血肉、淋上哈喇子,就覺得一陣天昏地暗。
這惡心無比的臆想讓他在天昏地暗中發了狠,一剎那将生死置之了度外,拿劍的手竟奇跡般地不再哆嗦了,嚴争鳴打定主意,無論如何他也要和這條大長蟲鬥一鬥,至少剜掉它兩塊鱗,等到鬥不過,就自行了斷——絕不能在閉眼前遭受這股腥臭的荼毒。
那些他多年未能融會貫通的劍招全都在他胸口翻湧,危急中似乎以某種不可思議的形式貫穿在了一起,以至于在他眼裏,那蛇爬動的速度都慢了不少。
嚴争鳴的手腕穩如泰山般地轉動了一下,對準了大蛇的眼睛。
他知道自己第一劍絕不能失手。
大蛇妖越來越近,嚴争鳴一瞬間停止了呼吸——
然後蛇與他們擦肩而過了。
擺動的蛇尾只差不到一掌的距離,就掃到了程潛的腳腕,而那畜生卻仿佛沒有看見他們似的,在可怖的窸窣聲中,徑直朝着另一個方向去了。
三個人保持着原來的姿勢一動都沒動,良久,不知誰的心跳聲打破了沉寂,跳出了劫後餘生般的雜亂無章。
嚴争鳴從方才那種心無旁骛似的狀态裏回過來,這才緩緩垂下佩劍,一時間感覺四肢重逾千斤,險些支撐不住自己的重量,他的後背已經被冷汗浸透了,冰涼的汗珠順着脊梁骨一路滑到了腰間。
而在這樣的冷汗中,嚴争鳴盯着自己手中佩劍,發現他一時間竟然頓悟般的若有所得。
這番事故如果讓木椿真人知道了,一定會扼腕于自己多年來沒能因材施教,倘若在嚴少爺練習符咒的時候,給他在桌子角上放一只滿頭瘡的癞蛤蟆,走一次舔一次手,那嚴少爺的修為估計早就一日千裏了。
木牌此時又開了口,态度是十分的輕松自在:“我說過了,有我在,你們不用怕這樣的小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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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潛一瞬間覺得此人聲音有點耳熟,疑惑地看了一眼手中的木牌,但一時沒想起來在什麽地方聽過。
他将木牌塞進了沒回過來的大師兄手裏,就徑自拎着他那把沒什麽攻擊性的木劍來到了熊屍面前。
嚴争鳴方才那身冷汗還沒被風吹幹,就又被程潛吓出一身,他眼見那膽大包天的小崽子居然手腳并用地爬到了熊屍身上,忙壓着嗓子對程潛咆哮道:“你幹什麽,快滾下來!”
程潛頭也不回地沖他擺擺手,而後卓有成效地摸到了他的目标——熊屍的腰上挂着一把沒來得及拔出的“劍”,是一顆不知什麽野獸的利齒打磨成的,那顆利齒足有兩尺多長,底部有一個孔洞,便于手拿,頂端尖銳如利器,不知道是不是有毒,還閃着幽幽的光。
小個子的程潛捧着這利齒像是捧了個龐然大物,森冷的幽光映得他一臉肅然,那利齒中間還不祥地沾了它前任主人的血肉。
嚴争鳴與李筠目瞪口呆地看着程潛面不改色地将其據為了己有,并喜新厭舊地順手将木劍丢下了。
程潛縱身從屍體上跳了下來,将那利齒雙手拿住,試着揮舞了一下,感覺這東西又長又沉,不大趁手,他百無禁忌地往前一桶,只聽“噗”一聲,劍尖毫無凝滞地戳進了皮糙肉厚的熊屍胸口,切瓜砍菜一般流暢自如。
程潛這才基滿意——它雖然笨重得很,但是勝在鋒利。
??
李筠喃喃道:“三師弟是是個什麽品種?”
嚴争鳴幹笑了一聲,不知道該作何回答。
雖然方才對他們視而不見的大蛇已經證明了那木牌确實有些作用,但程潛還是不願意将他們幾個人的安危全寄托在那東西上。
只有握在手裏這顆沉重的利齒,他才有了一點真正的安全感。
兩只大妖一死一離開,附近暫時沒有了危險,李筠再在那塊沒出息的石頭上滴“水”時,指路蛤蟆自然也就活蹦亂跳地“蘇醒”了過來,繼續天真快樂地領着他們往前蹦跶。
一路上,嚴争鳴幾次三番地想和木牌說幾句話,可那木牌仿佛突然啞巴了,不肯再回應他任何的疑問。
直到蛤蟆将三人領到了一個小山坡上。
從山頂往下,只看了一眼,那蛤蟆便愣住了,而後它當機立斷,故技重施地翻倒在地,裝起死老。
李筠不明原因,随即追了上來,也跟着掃了一眼。
這一眼不要緊,他立刻能地扭頭就跑,一頭撞在跟着他的程潛身上,險些連累得程潛一起滾下小山去。
程潛的後腰被山石撞得生疼,大尖牙也險些脫手而出,被李筠撞得頭暈眼花,終于忍不住逞了口舌之利,一邊壓下痛呼,一邊道:“二師兄,你就是要随你的寶貝蛤蟆一同去了,也別拉上我啊!”
李筠雙手攥住程潛的衣領,嘴唇哆嗦得說不出話來,程潛這才察覺出不對,擡頭看着嚴争鳴同樣僵硬的背影,奇道:“怎麽了?”
嚴争鳴就在石蛤蟆殉職之處,一時間覺得天地都颠倒了過來——那山坡下淺淺的谷地中,有成千上萬的大妖厮殺正酣,飛禽走獸,人首畜身,血流得看不見地面的顏色,肉塊翻飛如屠宰場,相比之下,方才那大熊精與長蛇精真的就是小妖兩三只。
終于,方才啞巴了的木牌開口道:別看了,這要是真的,響動和血腥氣早就傳到山那頭了,還用得找你們爬這麽高才察覺到麽?”
他一出聲便如當頭棒喝,三個吓傻了的小崽子立刻回過來,再一看,那谷中情景果然是有一些虛影。
李筠自欺欺人地松了口氣,近乎急切地問道:“前輩,這是假的嗎?”
木牌笑道:“這山谷叫鏡照谷,映照的是別處風光,自然是真的,不過不在此處而已。”
這人言語中有種見慣了流血與厮殺的滿不在乎,三言兩語聽來,就叫幾個少年不由自主地戒備了起來。
三人互相打了一圈眼色,全都沒吱聲,那木牌卻仿佛無知無覺,兀自說道:“你們穿過這山谷,過了前面那座山,就能見到臨仙臺了,鏡照谷中所示情境就在臨仙臺附近,你們幾個将我送到那裏,自行去找你們小師弟就是了。”
嚴争鳴幹巴巴地說道:“我們是來找那個小地包天的,不是結伴自盡的——你到底是個什麽東西?”
木牌聞言,升起一層白煙,白煙散去,他們長脖小腦袋的師父形象便躍然眼前,好像木椿真人親臨一樣。
誰知見了那熟悉的老黃鼠狼,嚴争鳴非但沒什麽好臉色,反而直接将手中木牌扔在了地上,提劍指着它道:“你敢冒充我師父!”
“師父”被他這樣不客氣地呵斥,竟也沒有生氣,反而彎起眼睛笑了起來,随後從善如流地搖身一變,變成了一團模糊不清的黑影,像一朵細高頂傘的蘑菇。
“那就不變你師父了——不過我可是你師父親手刻下的,”那朵“蘑菇”和和氣氣地說道,“小争鳴,你信不過我,難不成還信不過你師父嗎?”
嚴争鳴面露遲疑,“蘑菇”便再接再厲道:“再說,小筠的指路蛤蟆不是将你們領到這了嗎,那說明小淵也在前面,反正也順路,對不對?”
嚴争鳴低頭看了看蛤蟆殉職前所指的方向,思忖了片刻,心道:“都走到這裏了,再打退堂鼓就太可笑了,萬一那小醜八怪就在前面呢?”
出于對木椿真人的絕對信任,嚴争鳴很快把手中劍和心中疑惑一同放了下來,俯身撿起木牌,不耐煩地道:“那你來帶路。”
木牌一路将他們引下了鏡照谷,三人心裏明知道周遭盡是海市蜃樓,可從逼真的群妖爪牙下穿過仍是一種難以言喻的折磨,這段穿過山谷的路顯得格外漫長,經此一役,程潛感覺以後什麽“夜幕荒村”“剜心老鬼”之類的厲鬼傳說,恐怕再也撼動不了他分毫了。
程潛忍不住問道:“他們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木牌不慌不忙地道:“天妖将要降世,奪了妖王之力,妖修們不講天地君親師那一套,妖王一虛弱,群妖必然趁機叛亂奪位。”
程潛聽了,心道:“豈有此理。”
不過他又想起了那言語粗魯、坑蒙拐騙的紫鵬真人,想起林中一聲不吭便殺熊奪妖丹的大蛇妖,感覺妖修不愧是一群畜生,真是全無章法道理,這樣看來,似乎沒事造個反也有情可原了。
嚴争鳴問道:“既然妖修們一直都有這個風俗,那你去臨仙臺做什麽呢?看熱鬧嗎?”
這一回,木牌中的“蘑菇”正色了下來,說道:“天妖降生時見血光已是不祥,若再放任它們相互争鬥,恐怕那天妖生出來就會是個殘忍好殺之輩,将來會成扶搖山一劫,我須得趁此劫未生時前往制止。”
嚴争鳴聽得雲裏霧裏,便問道:“什麽意思?”
木牌仿佛沒聽到他的問題,十分簡單粗暴地岔開了話題,道:“前面那橋下有動靜,你們找的人應該就在那。”
鏡照谷深處有一窪地,裏面滿是淤泥,以前可能是條河,後來盡管河道幹了,一座刻着獸頭的橋還是保存了下來。
橋下有橋墩和幾個橋洞,程潛一眼就看見橋洞附近有幾個獐頭鼠目、渾身幹癟的小妖,它們個個一張尖嘴,兩腮胡須,細長的尾巴還吊在身後沒收起來——不用問也看得出來,這是一幫小耗子精。
這時沒人再追究木牌的顧左右而言他了,一只耗子精探頭探腦地望風,其他幾只耗子正在橋洞中忙得熱火朝天,而被它們圍在中間的,正是他們那坨韓淵師弟!
韓淵俨然已經成了只泥猴,正在拼命掙紮,兩只大耗子精按着他,另一只掬着一雙短爪,正拿着一捧一捧的淤泥往他身上抹,旁邊的大火堆已經架了起來——這分明是要将韓淵燒成一只“叫花人”!
天理循環,報應果真不爽,那小叫花殘害良家肉雞性命無數,終于自己也要歸于一捧燒熟的泥土了。
不過這一次,木牌沒有特意隐藏師兄弟三人的身形,不遠處的韓淵與大耗子精們已經一同看見了他們。
韓淵簡直快要喜極而泣,如釋重負般地嘶聲嚎叫道:“救命啊,師兄——救命——放開我,你們這群大耗子!我告訴你們,我師兄會噴雲吐霧,隔山打牛,天打雷劈一下把你們劈成一盤外焦裏嫩的死耗子!”
傳說中會天打雷劈的師兄弟三人俱是無言以對。
嚴争鳴看着韓淵身上那層足有一寸厚的淤泥,露出了一個後槽牙疼的表情:“我看還是讓它們将此人烤了吧。”
話音未落,望風的耗子已經率先撲了上來,見識了熊蛇大戰,見識了千妖嘩變,這不過一人高、形容猥瑣的大耗子再難激起幾個人的畏懼之心,嚴争鳴将木牌往李筠懷裏一塞,提劍便迎了上去。
耗子精伸爪撓來,嚴争鳴橫劍一擋,耗子的指甲正磕上了佩劍一邊的大寶石,寶石紋絲不動,耗子精的指甲劈了!
就聽劈了指甲的耗子精慘叫一聲,憤然張開尖嘴咬向嚴争鳴的佩劍,嚴争鳴手肘一擰撞上了它的鼻子,撞得耗子精悶哼一聲,撲向一邊,倒在了早已經等在那裏的程潛腳下。
程潛現在只有一招“起手式”算是熟練,因此原就預備好了姿勢,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戰局,那大耗子被嚴争鳴一肘子撞得七葷八素,滿眼星光地跌倒在他手中利齒之下,角度寸得簡直仿佛是送到了他的利齒之下。
程潛能地雙手抓住利齒,将準備好的起手式送了出去——
将此鼠中豪傑超度到了西天。
他沒想到自己一擊得手,尚在愣,另外三只耗子見此事不能善了,已經一同扔下韓淵,兵分三路地向他們沖過來。
打算與這些搶晚膳的人決一死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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