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陀螺
一通發洩亂嚎,季随覺得腦漿都被他的無名火烘成了腦漿幹。
他瞪眼看着倪萊。
點亮我生命的火,火火火火。
火你大爺的火!
倪萊面無表情地看着他,問:“你還要喝水嗎?”
“h無哦……”季随張嘴,感覺嗓子眼裏都是火,話都說不利索了,火燒火燎地疼,他只好點了點頭。
喝吧,再不喝估摸着待會兒就能從嘴裏噴火耍雜技玩了。
連着喝了三大杯水,嗓子勉強好些,起碼能說話了。
“你起開,別擋着我看電視。”季随拿着遙控器打開電視。
倪萊站着沒動,很真誠地問:“我怎麽就是沾着大糞的回旋镖了?”
季随伸手按額角,糾正道:“不是說你是,是說你身上帶着這麽個玩意兒。”
倪萊:“有區別?”
季随擡眼看了她一會兒,說:“沒區別。”
倪萊抿唇摳着手指,眼角泛着濕,沒吭聲。
又來。
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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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随嘆氣:“那你說回來吧,說我是沾着屎的陀螺。”
倪萊:“你不是。你是禾子。”
季随:“哎,你是不是欠……”
欠罵欠踹欠咬欠摸欠哆嗦。
哆嗦什麽,為什麽會想起哆嗦,因為昨夜他在睡夢裏哆嗦了一下,結果哆嗦出病來了。
操。
季随擰眉拿着遙控器對着電視機方向來回按,倪萊看着他,默默從他眼前移開。
沙雕電視劇,沙雕電影,沙雕綜藝節目,沙雕廣告,沙雕新聞。
二百多個臺被他轉了個遍,全都是他媽的沙雕。
季随關掉電視,遙控器一下甩進茶幾上的空鍋裏。
倪萊跟個保姆機器人一樣,默不作聲走上前收拾茶幾上的一堆東西。
季随腦袋放空癱在沙發裏,等倪萊把茶幾收拾幹淨了,他擡起兩條腿擱在茶幾上,欠了欠屁股,從褲兜裏摸出手機。
指導員發來幾條微信,問他是不是病了,讓他不要顧慮多休息兩天,順帶說了七哥的事。上頭最近嚴打抓典型整治頁沙島治安,七哥是此次整頓的頭號典型,就算是沒有倪萊這回事,他犯的事兒加起來也夠在裏面受教育一段時間了。指導員問季随的看法,是要加把料還是怎樣。
季随皺着眉回:【該怎樣就怎樣】
回複過指導員,戳進夏毅凡的那個頭像紅點。夏毅凡說他現在古城,小酒館裏有一筐今早剛從海裏撈出來的螃蟹,已經讓二大爺去送了。
送的好送的妙送的呱呱叫。
季随沒回複,退出聊天窗口,挨個把列表裏顯示的所有未讀紅點戳了一個遍,只戳不看,也不是強迫症見不得有那個紅點标識,平時手機被紅點霸屏他也懶得去管,但是——
今天不一樣。
不願意去想不一樣的原因,但還是排着把通話記錄和短信記錄翻了個遍。
【家】的這個號碼一直沒有打進來電話,也沒再發短信。
季随敲開短信框,敲了兩個字母“HF”發送給10086。很快就收到一條賬單話費回複短信。
手機原來能收到短信啊。
季随捏着手機愣了會兒,擡臉去看在流理臺前發呆的倪萊,咽口唾沫潤了潤嗓子,說:“你給我打個電話。”
倪萊好一會兒才從呆滞狀态回過神:“我沒你的號碼。”
“15——”季随嘆氣,這嗓子能省省就省省吧,他把號碼發到傻驢的微信上。
半分鐘後,手機鈴聲帶震動在他手心一陣跳,吓得他一個哆嗦差點兒把手機給扔了。
一串陌生號碼,來電顯示柳市。
季随看向倪萊:“你正在給我打電話?”
倪萊點頭。
他又确認一遍:“尾號2333?”
倪萊再點頭。
季随挂斷電話,把手機撂到沙發旮旯裏,不爽不爽不爽寫滿全身。
手機也能接到電話啊。
倪萊把他的號碼存好,問:“你怎麽了?”
季随閉着眼睛沒說話,他在想季元良這會兒正在做什麽,是不是也這樣守着手機一遍遍确認是否失靈沒信號。
季元良不會主動打過來,也不會再發短信。
因為他不敢。
他怕冒失打過來,要想等兒子下一通電話,會再等上個十年。
人這一輩子又有幾個十年?再個十年,季元良會不會老到走不動道,或者從這個世界消失……
關于這些,他以前從來沒有想過,一刻也沒有。
昨夜那個電話,像個開關,毫無預兆地打開了潘多拉盒子,又把他塞進盒子裏悶緊關上。
倪萊叫了聲:“禾子。”
季随睜開眼吼:“盒子盒子盒你媽的盒!”
這句話說出來,他自己都吓了一跳,不是被說話內容吓到,是被說話聲音吓到——他聲音哽咽,好像哭了。
你他媽!
季随撸了把臉,許久,深吸一口氣,說:“對不起,我不是說你。我就是……想……想我媽了。”
倪萊沒說話,默默給他倒了杯熱水端過來。她剛聽出來了,他啞到不行的嗓子裏帶着壓抑的哭腔。
季随端起水杯把水喝了,試着站起來:“我去樓上睡會兒。”
坐得太久,站起來的時候身體晃了好幾晃。
倪萊伸手抓住他的胳膊,好燙,像是要燒起來:“去醫院吧?”
季随眉心皺着:“睡覺。”
倪萊:“睡醒後如果燒沒退,就去醫院吧。”
季随嘆着氣嗯了聲。
“咳咳咳,季爺!在家嗎!”二大爺的聲音從院子裏傳來,怕屋裏人聽不到,聲音震天響。
季爺這個稱號不知道怎麽着就叫起來了,夏毅凡這些小年輕叫着還行,被一個比自己年齡大不少的人這樣叫,季随總感覺哪裏怪怪的。
叫他一聲季爺,他還得回句二大爺。
季随就這麽站着沒動,二大爺行軍一樣一步一跺腳地來到屋門口,門敞開着,螃蟹筐先進來,然後他捏着嗓子叫:“啾啾啾。”
季随一臉的日了狗:“進來吧,瞎叫什麽叫。”
二大爺一臉奸笑地伸腿進來:“我這是模拟螃蟹叫。”
季随笑:“你家的螃蟹這樣叫。”
二大爺:“也有嘎嘎嘎叫喚的,不過我不喜歡,感覺沒有啾啾啾可愛。”
季随:“都沒你……可愛。”
說完這句話他下意識瞥了眼依舊抓着他胳膊的倪萊,條件反射一樣,提起可愛這倆字就要想起這是她的“專屬标簽”。又慫又毒的可愛。
今天吼她這麽多回,她慫得愣是一句反駁都沒有,像個老媽子一樣給他做飯炒菜洗碗倒水扶他去睡覺哄他去醫院。
老媽子的老媽子,就挺……可愛。
胳膊一直被她抓着,季随沒有制止,主要是因為她的手挺涼,他炭塊般快要燒冒煙的胳膊被她摸得還蠻舒服。
二大爺在鞋櫃找了雙男式拖鞋換上,拎着螃蟹筐走進屋,笑眯眯地看着倪萊:“你要不要把我蒸螃蟹的過程給畫下來?我跟你說,就這個島,你二大爺蒸螃蟹技術第二,沒人敢稱第一。”
倪萊抓着季随的胳膊,歪頭看向季随,好像并沒有聽到二大爺說話。
二大爺渾然不覺得尴尬,他拽着麻花辮沖倪萊揮手:“嗨,來看這裏!是二大爺在跟你說話,不是季爺。此爺非彼爺。”
季随被他的樣子惡心壞了,笑着罵道:“滾一邊去。”
倪萊一直沒反應。
季随睇她一眼,突然就get到了罵她傻驢時,她回頭說的那句話是什麽意思。
她當時說,有別人嗎?
是他今天太遲鈍,只沉浸在自己的各種情緒裏,忽略了她。她太不對勁了,整個人都不對,像個……
季随往上擡了擡胳膊,倪萊的手跟着往上走,為了夠得着這個高度,她甚至踮起了雙腳。
像個提線木偶。
季随皺眉:“倪萊?”
倪萊忽閃了下睫毛:“嗯?”
他的提線木偶。
眼裏只能看見他,耳朵裏只能聽得到他說話。
季随嘆氣:“你跟我上樓。”
倪萊點頭。
二大爺還在叫喚:“不行啊,沒人看着,螃蟹會寂寞的,螃蟹一寂寞就會生氣,生氣後它就不給你吃好吃的肉……”
“你不是個人?”季随吼他一嗓,走到樓梯口,偏過頭問倪萊,“你喜歡怎麽個吃法?螃蟹。”
倪萊忽閃着睫毛:“清蒸。”
季随沖二大爺喊:“清蒸就行,好了後放那,你走的時候不用上來打招呼。”
二大爺一臉的紅紅火火恍恍惚惚。
我滴個神,大白天,沙發上一次還不夠,還要上樓接着幹,白日宣淫啊。你二大爺還在呢!二大爺還年輕着呢,聽到個風吹草動能秒硬,你這是看不起誰呢。
沒天理啦!沒人性啊!
季随沒搭理他,上樓直接進了主卧,關門。
他坐在床上後,倪萊才松開他的胳膊:“你睡吧,我去把窗簾給你拉上。”
“先不用管。”季随看着她,“我是誰?”
倪萊明顯愣怔了下:“禾子。”
季随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臉:“你再看看。我的名字。”
倪萊看着他,很認真地說:“長大後的禾子。”
“……”季随感覺他脖子托着能有八百斤重的腦袋,他揉眉心撸臉的時候,都生怕會把腦袋給撸下來,“你過來。”
季随嘆氣,拍了拍床邊:“你過來。”
拍床的時候用力太大,掌心都是麻的。
麻的,媽的。
剛誇完她是老媽子的老媽子,這才不到五分鐘,他又成了老媽子的老媽子的老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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