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笑裏藏心，人心如海

按理來說, 以宇宙時代的帶寬和光腦技術，哪怕是一家普通的校園網也是不該挂的，更何況這圖蘭大學可是人類世界排行第一的最高院校！

所以第一時間, 校方就準備徹查此事。

但他們還沒查, 最快恢複的校園論壇已經把昨晚的事情給寫得清清楚楚，略過論壇上那寫了幾萬字的細節經過, 濃縮成一段話就是：昨天晚上來查主播信息的黑客太多啦，我們院裏的信息系天材們不滿（手癢）極了, 雙方大戰一場, 對方人多學生人少, 不敵之下我們喊老師喊學長請外援，結果演變成一場十餘年來網上最熱鬧的黑客大戰，然而戰場上刀劍無眼, 昂貴的校園服務器為我校的勝利光榮捐軀。

“遇到這麽及時，你們當時應該在也開黑吧？”儒雅的校長推了推眼鏡，一針見血地問。

信息系的學生們紛紛低下頭，我們是學生啊, 學生的事情黑校裏的網怎麽能算黑呢，明明是查啊！

校長罰了他們每人十小時的校園勞動，訓斥一番後, 這才将他們轟出去維修網絡。

略略平息了怒火，他打開旁邊的會議室，裏邊已經有數十位專家在等待他。

“結果出來了麽？”校長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看着投影上的排列的鏡頭照片。

“經過我們一天的讨論, 已經差不多有了結果。”一名中年的禿頭老師起身，走到照片前，“這是一個新的發現，視頻不能直接觀看，但是拆解成每幀圖片後并沒有維持催眠效果。”

直播不能錄制，那是針對普通觀衆而言，有興趣研究的專業人士已經第一時間拿到樣本，警方在擔心這種手勢被不良用心者學會容易引起麻煩，所以比誰都快地委托圖蘭大學研究其中奧秘。

“那可以複制麽？”校長問出最關心的問題。

那位老師與同事對視一眼，皆嘆息了一聲，搖頭道：“不能。”

旁邊的一名年輕學者補充道：“我們先是自己用手勢模拟，但做不到第三張圖就已經發生嚴重的暈眩反應，随後我們不得不讓機器人模拟手勢，但機器人哪怕學得分毫無差，也不能得到催眠效果。”

“那找到原因了麽？”校長仔細地浏覽着第個動作，問。

“我們分析認為，是眼神的問題。”那名年輕地學者解釋道，“眼神、手勢與聲音是催眠的三大要素，機器人手勢再相似，也學不到眼神與氣質，這在智能領域被稱為上帝界限，其中的關鍵，還是直接詢問這位學生更好。”

校長翻看着謝傳燈的資料，其上包含着他在圖蘭星的考試成績，還有去年入學季的錯過，以及最新的基因論文發表，還有旁聽申請函件，一名才華橫溢一心求學的天材少年躍然紙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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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他翻到最後，是一連七張不同的轉系證明。

“……”校長擡頭看着那些專家，将七張證明抽出，在桌上一字排開，“上一次七系搶一個生源，是一百年前吧？”

對面的心理系、藥理系、醫療器械開發系、新聞系、表演系等各位導師開始唇槍舌箭，一一說明這樣的的學生放到基因系是何等浪費，交給他們才是正确選擇，說到激烈處，那名光頭主任還生氣地砸了杯子。

校長最後看着那名年輕的學者——基因系主任唐川，也就是給謝傳燈發旁聽函的老師——他仗着打過基因針将這些戰鬥力低下的同行一一拎出去丢掉，然後将一封正式的入學通知書放到校長面前，大有你不簽我把你也丢出去的意思。

校長不由得嘆息了一聲，這個學生還沒有入學，已經造成了學校價值十二億的網絡損毀，數名高層輕傷，還威脅到自己的人身安全，明明是乖學生的簡歷，卻已經比從前的所有問題學生還厲害了。

罷了罷了，一個學生而已，總不能翻了天去。

他低頭在入學通知書裏簽上自己的名字。

另一邊，直播的成績斐然，讓謝傳燈滿意地睡了一晚，連中途阿澈自稱是夢游到他床上也只是說了幾句便揭過。

第二天起來，他想看看簽名集了幾個，卻發現校園網上不去，選課自然也無法進行，上午的安排也就空了下來。

阿澈也很滿意，在網上給自己的機甲大賽提交資料報好名，就提出了要和阿燈出去玩的要求。

謝傳燈很寵阿澈，答應之餘，開始在網上查詢首都星哪裏好玩，謝小舟也湊過來圍觀，看到喜歡的地方就嗷嗚一聲，水母在水裏纏着自己的光腦，最近它喜歡上看記錄片，不想理人。

一家人正其樂融融之時，斯利亞敲門進來。

“你這麽早？”謝傳燈擡頭，據他所知，斯利亞是夜貓子，早上是起不來的。

“我給你們帶來一個熟人。”斯利亞退到一邊，露出身後一名那高大俊美的男人。

“阿燈阿澈，好久不見！”樓懷泱上前熱情地和他們寒暄了幾句，就把阿澈拖了出來，“聽說你已經進首都星的賽區了，我就知道你是學機甲的料，來，我帶了前幾屆的精彩資料，我教你怎麽打。”

這位少校的自來熟讓阿澈應接不及，他弱弱地看了一眼阿燈：“可是我要出門。”

“天天都可以出門，斯利亞有事和他談，我們先一邊去！”樓懷泱半拉半拽地把阿澈拖回了房間，阿澈用力掙紮，幾乎可以看到地上的兩條拖痕。

“好了，說正事吧。”斯利亞和他坐到小院的水池邊，平靜道，“其實不是我想見你，是另外一個想見你。”

謝傳燈等下文。

“他只有五分鐘時間，所以我先過來幫忙确定情況。”斯利亞微笑一下，“已經到了。”

很快，一名戴着金邊眼鏡，與樓懷泱有數分相似，但氣質更為平和年輕人在斯利亞指引下走進，斯利亞也自覺地進了房間，不想多聽一句。

“很高興見到你，我是懷泱的父親樓夙。”樓上将輕輕一笑，“果然，真人是不一樣的。”

謝傳燈點點頭：“你好。”

“待會我還要去國會答複戰場的質詢，所以時間不多，”樓上将沒有用信息傳遞，而是遞上一個普通的紙質本子，“這是我能給予你的資源清單，不過以你如今的影響，沒有人敢明面上動你。”

“我如今的影響？”謝傳燈有點不解。

“不錯，你已經是擁有一億多粉絲的超級主播之一，排行前五百，并且還在上漲，”樓上将微笑道，“你想傳播你的所學并不困難，只是記得，要一點點地放出來，絕不可多。”

謝傳燈目光一凝：“你覺得我有許多？”

“當然，你在開創一個新體系，”樓夙目光清明，仿佛能看向時光深處，“他們看到的，只是一種疾病的治療，而在我眼裏，你可以帶領出新的未來。”

“你想多了。”謝傳燈不覺得在星際時代，一點體術和精神力鍛煉可以有什麽大的影響，再厲害的體術也躲不過機甲，再強大的精神也比不過網絡。

“并沒有，越是簡單的東西，才是最能改變世界。”樓夙給他分析其中輕重，“經典物理的三定律激發了工業革命，電磁學改變整個人類，新空間相對論打開遠航之年，圖蘭的偉大不是發現近百顆宜居星，而是發現空間礦，同樣的，精神的力量，能改變人類，也能改變異體。”

謝傳燈沉默，他不知道說什麽，但覺得對方知道的遠比他想像的要多。

“精神力的研究起源于對蟲族的心靈鏈接，但如今已經過了數百年，聯盟對此依然所知甚少，”樓夙翻開筆記本的其中一頁，“這是多年來研究的一些進展，我收集起來，其中輕重，你要斟酌。”

謝傳燈平靜地問：“那我需要付出什麽？”

“生而為人，便只能為人而戰，你要付出的，可能比你想像的多，”樓夙平靜笑了笑，“最近聯盟戰場損失很大，我要參加的質詢是這次的戰鬥損失，并且要求聯盟民衆參軍。種族戰争沒有對錯，只有成敗而已。”

“我選好夥伴，就不會輕易改變。”謝傳燈直接道，他想，除了這個，沒必要讓這位家主親自來。

“實話說，斯利亞很多事情都沒有告訴我，我也只能隐約推斷，不能肯定。”樓夙從口袋裏拿出一張儲存卡，“直播的事情，已經有許多勢力來找你加入他們旗下，娛樂圈水太深，這裏是他們的勢力圖，想在哪裏發展可以多考慮，時間差不多了，我先告辭。另外懷泱最近又受了些傷，也要麻煩你了。”

“你似乎并不想他上戰場？”謝傳燈突然問。

“當年他神經退化時，我其實松了一口氣。”樓夙微笑了笑，“但他離不開機甲，算了，不當鄉下兄弟，也挺好。”

他應該是有很沉重的負擔，但卻掩飾不了一身從容，謝傳燈莫名覺得，也許把樓懷泱送過來，才是他來的根本目的，前邊的話，恐怕都是添頭。

送客之後，謝傳燈走進房間，看着正在教阿澈機甲的樓懷泱，伸手握住了他的手腕，精神力一掃之後，以他的涵養，也頓時有種想罵人的沖動。

他說那個父親怎麽那麽低聲下氣呢！說什麽不要暴露太多，原來坑都在這裏。

“我基因針打過量了，不過天天在鍛煉你的體術，還能再撐幾天不變異，變異前我會說的，”樓懷泱聳聳肩，甩開手，“來，阿澈，我們抓緊時間學習！”

謝傳燈呵呵了一聲，把他拖進了房間。